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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在衾被中安顿好之后,李云又替她把了脉,确认那脉息并没有恶化方才放下心来。
他坐在床榻边,俯身安静的与她相视。
许久之后他才起身,似欲令她独自在这里好生歇息。
然而他才刚自床榻边站直了身子,便觉衣袍被人自身后牵住。
回过头时,看到的正是秦婉携着委屈和期待的眼眸。
她朝他侧过身来,往床榻内侧挪了挪,继而拍了拍空着的那半边床榻,对他道:“方才我等你等得累了,现下想要歇息,你陪我躺会儿。”
自入琉璃宫后,除了先任宫主和琉璃宫背后的主上,再没有任何人用这般命令的口吻对他说过话。
此时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如是说着,他非但没有生出怒意,反而顺了她的心意。
他褪下了身上沾了血腥气的外袍,果真在床榻上躺了下来,却只是卧在外边,不曾动那被衾分毫。
李云又抬手为她紧了紧被角,原只是想这般安静的陪着她,怎料要收回手时却被她趁势擒住了手臂。
下一刻她却已顺着那条手臂攀到了他近前,继而往他身侧一挪便整个人偎进了他的怀里。
她展开双臂将他的身子拥紧,又将头枕在他的臂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卧好,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她的这一举动宛若小女孩亲昵的撒娇,不带有丝毫诱惑的意味,却足以令李云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可见她呼吸趋于平缓,逐渐陷入睡眠之中,他却又终究不忍打扰,只得隔着被子将她抱入怀中。
于是秦婉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醒来时身子上不适的症候也缓解了不少。
她舒服的挪了挪身子,微张手臂欲伸个懒腰,却立时碰到一个柔软且温暖之物。
这时候她才想起昨晚之事,忙睁开眼睛,果然便触上了那双冷峻的眼眸。
然而此时此刻凝望着她,那双眼眸却也充满了柔情。
他静静看着她,看得这主动向他投来目光的人都因为羞赧而垂下密睫。
秦婉却并不知道,征战了大半夜的他,那后半夜也不曾入眠。
他一直这般凝视着她,感觉这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怀中,他是如何也无法成眠。
见他仍旧保持着自己睡着前的姿势纹丝未动,俨然做了一个十分合格的抱枕,就连被她乌发纠缠的手臂也已然取代了旁边被丢开的枕头,秦婉亦有几分了然。
她不禁对自己的行径感到懊恼,忙支起身子,想为他揉一揉手臂,问他是不是被自己压麻了。
怎料她却又起得太急,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令她再度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又跌回到他的怀里。
李云只当她急于起身,忙伸手将她接住,欲扶着她坐起。
此时的秦婉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腰际,不觉蹙紧了秀眉。
昨夜便在他身上嗅到了淡淡血腥,她只当是沾在他衣袍上的血迹所致,却是大意了。
“你受伤了。”她一时情急,双手撑着他身子两侧的床榻维持平衡,一双眼眸则在仰头之际朝向他,载满了担忧的神色。
“快让我看看。”不等到他回答,她便想也不想的解开了他的衣带,又分开他的衣襟,露出那紧实的小腹和腰间的剑伤。
幸而那一处伤口并不算深,可这样放着不管恐怕也会出事,秦婉心里历经了这一番曲折,便连忙撕了一块裙摆,着手为他包扎伤口。
“这里也没有别的东西,只能先这样,待会出去买些药草再敷上。”她仍旧不安的看着那伤处,低声的嘟囔着。
直到李云微僵的身子动了动,温暖的掌手轻握住她的手臂,她才自对他的担忧中回过神来,疑惑的仰起头看向他。
她发现李云的眼眸中多了些复杂的神色,就连他的脸上也泛起微红。
秦婉这才猛然意识过来,自己方才对他做了多么离经叛道之事,而他们两人此刻的情状又是何等的暧昧。
慌乱之间,她连忙后撤了身子,拉起被衾挡在身前,整个人都红得像是只煮熟了的虾。
李云则也尴尬的拉紧衣襟重新穿好了衣衫,而后起身立在床榻边,对秦婉道:“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很快就回来。”
听到他这样说,原本懊恼得不敢抬头的秦婉却顿时将羞赧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忙迎向他的双眸道:“你要去哪里?”
她的声音充满了惶恐不安,而面对她这过于的反应,李云则倾身上前,双手轻托她的面颊,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继而回握住她不安攀上来的手道:“不必担心,此去并无危险,今日日落之前必定归来。”
得了这安慰的话,秦婉才渐渐松开了攥着他的手,凝视他的双眸道:“恩,我等你。”
然而李云离开这座庭院后,却是往琉璃宫去了。
绝望甜蜜(二)
随着那紧张的一夜过去,京城的局势也终于安定下来,然而隐于黑暗之中的杀手集团却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危机。
当李云踏入琉璃宫时,群龙无首的杀手们仿佛重燃起希望,纷纷迎了上来,对他行礼:“恭迎宫主。”
李云踱至宫主之位坐下,看向堂下对他参拜的杀手们。
他们都和他一样,只听命于当世真正握有至高之权的人,是最锐利的武器,也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人。
在这个始终与阳光无缘的地方,他们早已习惯了冷静和隐忍。
对于他们来说,活着就是要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那些生与死的东西,在锋利的剑刃之下都变得脆弱无比,而他们是最懂得这些的人。
堂下鸦雀无声,杀手们都在等着他做出下一步的部署,是继续跟随摄政王的残余势力,还是主动向东宫投诚。
然而此时的李云微抬眼帘,却看到自紧闭的窗上投射进来的阳光。
那些阳光竟穿透了厚重的窗纱,用微白的光照亮了杀手的黑袍。
他低头沉吟了片刻,最后终于对众人宣布道:“从即日起,琉璃宫就此解散,你们的身契我找出来后会归还与你们,大家各自离开吧。”
李云的话令众杀手哗然,那些从来不带有感情的眼眸却尽皆露出惊诧之情,纷纷抬头向他投来不可置信的目光。
然而李云只说了这些,便散了众人。
自殿中出来后,他又召唤了杀手中最为得力的一位。
毕竟琉璃宫建立已有百年,早已渗透到整个国家的各处,又与朝中诸多大臣有所牵连,要将其解散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李云于是对那名杀手交代了后续的许多事情,又命他找来琉璃宫之行的每一次任务的记载和杀手名录。
看着那厚厚的书册,才知竟有那么多的人丧生于琉璃宫的暗杀之中,而那些人无一不是举足轻重之人。
李云亲手将那些书册付之一炬,其他更多不那么紧要的则交给别人处理。
他还吩咐那名杀手归置账目,将琉璃宫所有的财物变卖,除去给各位杀手的一份,其余的尽数分发给百姓。
将一切安置好之后他才离开了琉璃宫。
此时已近黄昏,他不禁顿足仰望天空。
当携着温暖色泽的夕阳照在他的面上,他竟是第一次感觉到真实的阳光,
那双冷峻的眼眸终于消散了杀伐之气,现出轻松的情绪。
他并未停留多久,立刻加紧步伐往那座庭院赶去。
推开庭院的大门时,他看到夕阳下清扫落花的女子。
红霞铺撒在她的身上,而她并未察觉到他的目光,正撑着竹帚而立,轻抬罗袖、拭着额上薄汗。
看到这一幕的李云怔了片刻,继而疾步踱至她身边,忽的自身后将她笼入怀中。
秦婉尚未及反应,只觉背脊贴上了什么温暖的东西,继而一双臂便环住了她的纤腰,将她收紧至怀中。
觉到那紧贴在鬓边的熟悉气悉,她立刻明白过来是谁,便将一瞬间的惊慌抛开,乖顺的由他拥着,闭上眼露出浅笑。
片刻后,她自他怀中微撤转身,抬起螓首向他投去满含情义的眸光。
“你回来了。”她柔荑轻搭在他的襟前,说话间却已羞赧的垂下眼睫。
分明这些日子已同他十分亲密,可每当短暂分别后再相见,却还是会有这般心跳如鼓的奇怪感触,实在令人难为情。
“快进屋去吧,莫要受了风。”他说着关怀的话,展臂将她护进怀里。
李云的目光始终凝视在秦婉的身上,许久之后才抬眸向周围看去,竟发现那间屋子以及方才的庭院都焕然一新,显然是被人精心收拾了一番。
他于是责备秦婉道:“你如今需要静养,怎可做这些劳力之事?”
秦婉却展露笑颜道:“我今日觉得好些,又闲来无事,便想着将这里收拾一下。”
原本依照她的心意,是想和李云一起离开京城,寻一处山野村落幽居,可她亦有自知之明,这身子的境况已是不容她再往远处颠簸,便打算把这里收拾干净,好生和他在一起,度过这最后的一段时日。
此事说来虽伤怀,可秦婉却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到底她这一生还是过了些遂心的日子,倒也不枉来这人世间一趟。
见李云紧蹙眉宇,眸子里都是对她的担忧,秦婉便依在他身边撒娇道:“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你再看看这屋子,是不是舒服多了。”她说着又拉起李云的手到屋里各处去瞧,忙活了半天才就着李云的腿在椅子上坐下。
凝视那近在咫尺的清俊眉眼,她将脑袋搁在他的肩头低喃:“这样好的庭院想必原来住的也是富庶人家,只是不知是怎样的人家,竟将这宅府荒芜下来。”
秦婉本是无心的一番感慨,却不想令李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的眼眸里又现出如初见时那般深不见底的悲伤,感染着她的心也随之抽痛。
还以为发生了何事,秦婉蓦地坐直了身子,满心担忧的看向他忽然变得清远的目光,正欲开口相问,却听他失神道:“这里曾是我的家。”
“恩?”秦婉愕然,半晌才反应过来,携着不可置信的目光又将这屋子逡巡了一遭,恍然道:“难道说…这里是你加入琉璃宫之前的家?”
李云没有回答,然而清冷的眼眸已然是默认。
秦婉顿时明白过来,为何他会露出那样悲伤的神色。
还记得他提到的过往,如果这里是他曾经的家,那么在这座庭院里,应当装满了关于那个家的痛苦记忆,可为了她,他却又回到这许久不曾涉足的伤心之地,这与揭开陈旧的伤疤又有何异?
想到这里,秦婉又是动容又是懊恼,心里更是五味陈杂。
然而无论对于李云还是她,逃避终究不是办法,她忽的移至李云面前,挡住他看向这间屋子的视线,对他道:“你知道吗?关于一个地方的记忆是可以被覆盖的。”
面对他这突然的言论,李云的现出微诧的神情。
秦婉便接着说道:“就算过往这座宅府的记忆是不好的,只要现在开始我们一起待在这里,那么很多年以后,你看到这座宅府就只会想起我,想起我们一起度过的这些日子,你道可好?”
说完她歪着脑袋,一脸笑容灿烂的看着他,心里却并不确定他听懂没有。
果然听了她这番话,李云怔然般沉默许久,直到秦婉等得心焦,他却忽的收回目光,聚焦于她的眼眸,喃喃应道:“好。”
见他逐渐恢复如常,秦婉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扯开话题,起身去取了一张写满字的纸来,对李云道:“这些是我想采买的东西,今日本想出去的,可又怕你回来见我不在会担心,只好先写下来。我已经好久都不曾出门了,明日我们去市集上可好?”
李云接过那张纸细细看了一遭,却蹙眉道:“你身子尚且虚弱,不宜外出,况且现下皇宫里的争斗虽然暂且平息,可摄政王仍有余党,太子殿下在你的事情上会如何也未知,还是莫要轻易在人前露面才好。”
听他这样说,秦婉顿时蔫了半截儿,可他说的却又有理有据,便只得垂下脑袋独自幽怨。
这时,李云却将写了需采买之物的纸收入怀中,又道:“这些东西,我明日去买来,你且不必担心。”
得了这句,秦婉原本失落的心情却又恢复了不少,忙仰起头对他微笑道:“恩。”
这天夜里,秦婉和李云又是同塌而眠。
过往他总是在暗处默然保护于她,却又小心的恪守着已分,不敢有失礼的举动。
可这几日的秦婉或许因为病着,总是格外喜好撒娇,到了就寝时也是缠着他不放,偏要沉溺在他的气悉之中才肯安眠,殊不知这对他又是何等的折磨。
秦婉果真却是并不知道的,只是随着生命一天天消逝,她无法只是满足于在夜半醒来时于黑暗中寻得他的身影,她想要他就待在她可以触碰的地方,想要拥抱着他入眠,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安睡,当真是越来越贪心。
卧在他的身侧,秦婉这一夜自然安眠,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大亮的光景。
她携着慵懒倦意动了动身子,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身边的床榻,却只触到仍残余着暖意的被衾。
于是忙睁开惺忪的眼睛,秦婉撑着身子坐起,披了件衣裳往屋外寻去,也没有瞧见李云的身影,便不由的蹙紧了秀眉。
就在她为李云的不辞而别感到愠怒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却自门外回来。
秦婉阴沉的心情离开阳光普照,一溜烟儿的跑到了他的近前。
见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去兑现昨天的诺言,给她买东西去了。
秦婉从他手里接过来两样,脸上禁不住露出笑容。
李云则边数落她怎的不将鞋穿好就出来,边催促着她回屋里去。
秦婉无法相信冷峻寡言如他竟也可以如此唠叨,简直就跟小环上身似的,却也乖乖的跟着他回了屋里。
一到厅堂中,她便迫不及待的拆开那些采买的东西,可看到其中的一件时,她却又羞红了脸,掩嘴笑了起来。
绝望甜蜜(三)
“这是什么?”秦婉捻起那绣着一对鸳鸯的红绸被面,对李云道。
李云则露出不解的表情,又取出怀里的纸看了看,方才应道:“你这单子上写了要买被面,我到了那店里,掌柜只跟我说这个好,我就买了回来。”
“怎么,可是不喜欢?”见秦婉半天不应声,李云却又轻声问道。
秦婉猜到他必不懂这些,可又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于是嗫嚅了许久才掩袖道:“这个啊…是人成婚用的,平日里不会有人用这个,这样热闹的颜色,夜里看着哪还睡得着。”
听她这般说着,李云竟也不再做声,只垂下睫羽半遮了眼眸,而他的脸上也亦随之泛起微红。
“这个还是收起来吧。”秦婉虽这样的说着,可覆在那红绸被面上的手却不曾移开,指尖反复摸索着那对绣工精致的鸳鸯,微垂的眼帘中不知是欢喜还是失落。
闺阁中的女子,有哪个不欢喜这些美丽精巧的东西?
若是生在平常人家,原本她早该出阁了吧。
娘家里会备下这样一床鸳鸯锦被作为嫁妆,随她的花轿一道抬入夫家,承载着对未来的期冀和盼望。
对于每个女子来说,都会拥有的简单快乐,于她却是如此遥不可及,唯有寄望于来世,能生在一户普通人家,只是不知她心里的那个人是否愿意投生在她近处,与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秦婉握着被面,心里忽然生出这些遐思,不觉已露出小女儿家的情态,双颊绯红的偷觑坐在身侧的男子,却又怕被他瞧出心事,只将目光止于那双常年握剑,却格外修长白皙的手。
正当出神之际,她却觉到一阵暖意覆上了手背,收回魂思去看,才发现是李云握住了她的手。
她于是抬头,朝他头去诧然的目光,竟见他片刻不离的锁住了她的双眸,透出无限情思的对她道:“我们成亲吧。”
“啊?”秦婉睁大了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话。
李云却将那灼然目光停留在她的眸上:“我从不曾奢望能有一个家,可是自从遇到你开始,我却时常有这念想,若是能有一个家,有你这样的妻子,该是何等幸事。”
纵使他的话就这般真切的在耳边,可秦婉却还是有种恍惚之感。
她不由的攥紧了手中的锦缎,令那交颈的鸳鸯也随之皱起,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眸,地低下头道:“可是我…”
这段时日,虽知晓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可她和李云却像约好了似的,绝口不提中毒之事,只是沉溺在这为数不多的快乐之中。
起初的时候,李云也说过要想法子治她身上的毒,可秦婉早自太医那里得知,这毒在当世是没有解的。
既然早晚都是要走的,不若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喜欢的事,她一直不觉绝望,如今却又不得不重提。
然而不等她说出口,李云却已阻止了她后面的话,忽的倾身将薄唇覆上她的唇瓣。
一时间他的气悉充满了呼吸之间,令她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秦婉整个人都怔住,彻底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这段时日里虽然与他亲近,可到底不曾亲近至此,甚至她从来不曾和任何男人有过类似的接触。
这感觉很奇妙,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软软的潮湿的触感明明应该是让人安宁的,却一点点掠夺了她的呼吸,让她只能依赖于他,攥紧这救命的稻草,慢慢往水里溺去。
她的心更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就要从胸口跳了出来,那剧烈的鼓动简直让她快要承受不了。
待到这一吻结束,秦婉已然像是被仍在了岸上的小鱼,阵阵轻吁的伏在他胸前,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看到她这样子,李云的呼吸也变得促狭,凝视她的目光仍焦灼着,却还是按捺下来。
他抵着秦婉的耳际轻语,高挺的鼻梁轻蹭过她的耳珠:“你可愿意?”
那微腻的声音与平日里的冷肃简直判若两人,仿佛还带着方才的余韵。
秦婉早已是七荤八素的状态,哪里还记得他问的到底是何事,只被他勾起下颌引诱着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李云竟果真提了一对红烛回来,看向秦婉道:“昨日你应我的事,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办了吧。”
秦婉这才意识到恍惚之间已经把自己给卖了,可想到他这样急多半是担忧她等不到更远的时候,心下一边为他的心细而感动,一边又为自己不能长久与他在一起而觉怅然。
无论如何,一想到自己将要成为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她却又禁不住满心欢喜,于是仰起头,迎向那双她无比眷恋的眼眸,笑着应道:“好。”
这婚礼的过程十分简单,也没有任何宾客的参与。
他们二人执着彼此的手,共同点起红烛,对着天地许下诺言,饮下合卺酒,再绞下一缕发丝变成同心结,便算是礼成了。
面对着本该是高堂的位置,秦婉握紧了李云的手道:“还记得我爹说过,我娘最喜欢骁勇善战又面容俊美的男子,若是她看到你,一定欢喜得紧。”
诚然她这夸赞令李云很是受用,当她凑到他近前仔细凝视他好看的侧脸时,见他薄唇微弯,眸子里也浮现笑意。
她便又继续说道:“只是我这副模样,不知道你的娘亲能否入得了眼。”
原本是无心之话,她只是出于一个待嫁女子的本能,担心夫家对自己的看法,可话一出口却又后悔得不得了,怨怪自己不小心又触碰他的痛处。
果然他脸上的笑意忽然凝固。
正当秦婉想着说些什么来弥补的时候,却听他道:“我娘在我刚记事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是我爹杀死了她,就在我眼前。”
他语调平静的说着这从不曾向人提起的不堪过往,分明多年以来他都隐藏得很好,因为在这残酷的世界里,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惜,也不会有人怜惜,可在她的面前,他却莫名的就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他的爹杀死了他的娘,他是杀人犯的儿子,这两件事如同烙印打在他的身上,永远也洗刷不掉,可想想现在,双手同样沾满血的他又和父亲有什么区别?
勾起那些过往,李云又陷入到无法自拔的痛苦之中,不觉蹙紧眉宇,双眸又恢复了惯有的冷峻。
他并不知道,他所说的字字句句都如锥刺扎进秦婉的心里。
秦婉看向他,又自那双眸中看到了无尽的悲伤。
她忽然心下一动,倾身用双臂将他揽住,轻拥着他道:“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真想回到过去,抱一抱小时候的你,那样你眼中的悲伤会不会就因为我而少一些。”
她这样说着,感觉到怀里的人微滞了滞,许久的沉默之后,他的声音竟果真散去了些许的痛苦,轻喃道:“现在也不迟。”
“咦?”秦婉一时没反应过来,松开双臂看向他的双眸。
李云却侧过身来,紧紧将她拥进了怀里。
他将面容埋进她的肩窝,温暖的呼吸在她的蝴蝶骨渲染开来。
而后一个闷闷的声音道:“会喜欢的。”
秦婉怔了怔,又听他道:“若是知道我娶你为妻,我娘一定会很高兴。”
秦婉明白过来,顿时双颊绯红,羞赧的回拥住他。
原本只是想安慰一下他,怎知下一刻,他却忽然抬首,毫无征兆的轻吻住她的双唇。
柔软的触感逐渐深入,和昨夜类似的眩晕感再度袭来,只片刻间,秦婉便迷失了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