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了昨日的经历,她却不再只是紧张的僵硬着,亦学会了生涩的回应。
她偶尔的主动却勾起了李云埋藏在心底的玉念,令他控制不住的收紧双臂,恨不能与她融为一体。
秦婉并不知晓这些,只觉他柔情之余,却也变得蛮横了许多。
这一吻也比之前持续得长久,直将她身子里的空气榨得一点儿也不剩却还依衣不舍的未有放开之意。
偏生她也沉溺在这彼此交缠的气悉之中,脑子里已是一片白茫茫、软绵绵,满心满眼都是他,除了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也无法思考。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才终于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然而急切呼吸之时,那忽然移至她耳际的吻却让她下意识的连忙咬紧了唇。
实在是越来越奇怪了,像是被他种下了千万的虫蚁在身子里一样,自与他相触的地方为伊始,沿着血脉蔓延至她的心尖上。
秦婉难奈的攥紧了他的衣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觉得很难捱,却又怕他下一刻就要扔下她离开,心也似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这窘迫的境况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善,相反那折磨人的薄唇更蔓延到了她的颈项间,而后继续下移。
甚至不曾示于人前的娇嫩肌肤,被他用这般亲昵的方式触碰,秦婉的身子都开始微颤,凝脂般的肌肤也因羞赧而泛起微红。

绝望甜蜜(四)

她已全然失了力气,整个人瘫软在他的怀中,任由他为所欲为。
当他灼热的唇落深入在纠缠中微敞的衣襟、印在她的蝴蝶骨上时,秦婉终于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声轻银。
她为这娇媚婉转的不似自己的声音感到羞愧,奈何魂思已经迷离,只能更加奋力的咬紧双唇。
李云却被她这似难辨痛苦与欢愉的声音惊醒。
他猛然睁开双眼,微微撤开与她的距离,见她秀眉紧蹙,下唇上已然咬出了一排小小的牙印,顿时懊恼不已。
习惯以冷静之态示人的他,从未如此失控。
他的呼吸还很急促,却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李云抬手,以指腹轻抚她的唇,诱使她松开仍然紧咬的唇瓣。
秦婉此时也略恢复了魂思,掀起密睫展露一双结满雾的眼,一脸疑惑的凝视他着双眸。
仅仅只是这一个眼神,已令他险些再度失控。
李云忙垂下眼帘,拥着她起身往寝屋里行去。
意识到她因方才的一吻耗费了过多的体力,他无比轻柔的将她轻置于床榻上,而后拉上被衾示意她好生歇息,而后起身准备出去冷静一下。
秦婉乖顺的由着他摆弄,可见床榻一轻,他就要抛下自己离开,却又着急的攥住他的衣摆。
见他回过头来,她立刻挣扎着坐起身,用怨念的眼神看着他。
随着她的动作,才刚盖好的锦被滑落下来,连带着将她的衣衫也拉开,露出了半边玲珑的肩头。
李云的目光这时却是不知要往哪里放了,而秦婉则浑然不住,只一心怨怪他忽然就要不管自己独自离开,用力拽着他的衣袖令他重新在床榻边坐下,而后倾身至他近前。
历经昨日与今日这两次缠绵悱恻的吻,她如今正是食髓知味,对他的气悉贪恋得很。
原本凑到他近前是要问他话的,可一靠近他就什么都忘了,目光只不由自主的停在他轮廓完美的下颌与紧抿的薄唇上。
那些所有见过他的人,无论活着的还是死了的,在面对这副俊美容颜时,或许根本无心欣赏,心中所怀有的也只有恐惧,而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也确实过于冷峻了,可唯独只有她,可以肆意的感受他柔情的一面,可以知道那握剑的手也如此温暖,可以尝到那薄唇的滋味。
提起那薄唇,秦婉已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唇,才片刻时间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她不顾一切的倾身上前,主动覆上了他的唇。
由于太过着急,她未顾得上维持平衡,于是整个人都落进了他的怀里。
他连忙伸手将她接住,原本好不容易理清的心绪又被她带入了一片混乱的境地。
温存了许久之后,李云终究还是凭着理智令强迫自己拔托出来。
他轻拉藤蔓一样纠缠着她的人,好不容易稍稍撤离开来,又对上她不满的眼眸。
闭上眼睛重新理了理思绪,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复而凝视令他眷恋的面容道:“你的身子怕承受不起,我不能…”
不能怎样?
秦婉并不甚明了,只觉与他这般相处很是受用,可他偏欲言又止,不把那半截子话说完。
想来他还是担心着她的身子才会如此。
秦婉这样想着,又觉安慰了许多,于是反过来安慰他道:“我的身子不要紧,可我的心很想你,想要把你装进这里,就算要离开也把这记忆带走,那样就不会有遗憾了。”
她说着,又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一双布满水泽的眼眸凝望着他,却是甜蜜又绝望。
李云在她的眸光中怔住,与她相视的目光让她忽然感到不安。
她还以为是自己又说错话,引他想起什么不开心的过往,正欲安慰却忽觉眼前一暗,竟被他扑进了床榻中。
他撑起双臂,自上而下凝视着她的双眸道:“你当真…不会后悔?”
秦婉实则不太明白他说的后悔是什么,便忖度是他介怀自己杀手的身份,怕她为嫁给他而后悔,可她分明没有多少时日了啊。
她于是努力打消他的疑虑,冲着微笑道:“我不后悔,我只怕你会后悔。”
时常她也会为自己的决定而懊恼,这样和他在一起,又注定要离开他,对此她显得太过自私,可拥有过总比不曾拥有好,明明他们是思慕着彼此的。
就在她心中泛起这小小纠结时,炙烈的吻忽然毫无征兆的落下。
这一次却比任何一次都来得凶猛,如同决堤的潮水蔓延过她,将她整个人都席卷淹没。
秦婉再度陷入迷离,却下意识的抬手寻找他。
她将一双玉臂环住他的脖颈,想要将他拉向自己。
纵使身子的温度不断的攀升,恍然与那高热之时无异,可她却还是想念他的温暖。
直到她感觉身上一凉,那难捱的热度才稍事消解。
他的吻却又蔓延至各处,那些私觅的所在被这般触碰着,原本该是觉得屈辱的事情,可一想到对她做着这些事情的人是李云,胸襟中却反而涌起潮汐。
“云…”她含糊不清的轻喃着他的名,仿佛辗转于唇齿间不知厌倦。
他却又忽然将动作放轻柔了许多,缠绵的吻掠过她的面颊、停留在她的唇上,似诱导她放松下来,又似欲安慰她。
秦婉被他的呼吸弄得有些痒,正回拥住他低声轻笑,却被自身子里传来的一阵钝痛惊得叫出声来。
见她睁大了双眼,满是惶恐的看着自己,李云忙停下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不断重复着道歉的话,在她唇边落下轻吻。
身为秦氏之女,她早就被送入东宫,虽然没有封号,却也曾是太子殿下的姬妾,所以他并不曾想到她竟还是完璧。
李云为自己的鲁莽懊悔不已,想要抽身之际,却见乱了心魂的秦婉忽然含着泪朝他伸出手来。
“云,不要走,救我…”原来早已存在于她的心底,成了烙印一般,每当害怕无助的时候,她首先想到的便只有他,而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她唯一可以相信的也只有他。
面对这样的她,李云却是如何也不忍放手,又怕再弄疼了她,于是只得维持着这状态将她轻拥住,用绵长的吻令她渐渐放松下来。
在他百般的怜爱之下,那剧痛总算缓解,秦婉亦恢复了稍许魂思,可一股异样的感觉却自身体的深处蔓延开来。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似乎想要更多的靠近他。
“云…”秦婉含糊的又唤了他一声,下意识挪了挪腰身,身子上某一处异样的地方又清晰起来。
而随着她的这一轻微举动,李云亦不可抑制阵阵抽气,喘息也急促了些许。
自己尚且自身难保,她却注意到他不知何时紧蹙的眉宇。
以为他也和自己一样觉得难受,秦婉于是挣扎着将轻吻覆上他的眉眼,辗转缠绵的欲给他安慰,可也只是片刻间却又将自己陷入进去,贪婪的寻着他的唇吻上。
感觉到她主动的亲昵,李云终于忍无可忍,缓缓动起身子,携着她共伏那至美之境。
纵使对于她的贪求是没有限度的,可李云还是顾忌着她的身子克制自己。
即便如此,历经这一夜,秦婉还是筋疲力尽,到最后只缩在他的怀里睡去。
待到醒来时却已是日上三竿,秦婉睁开眼看到那在梦里也想念着的眉眼,不自知的弯起嘴角。
她刻意小心的不动,只为多看一看他毫无防备的睡颜,可仅仅只是微不可查的动静却也还是令他醒来。
李云掀起睫羽,展露那双满载柔情的眼眸,衾被下的双臂便又收紧了些,更她往他怀里贴近几分。
这下秦婉尚未及时苏醒的身子才恢复了知觉,同时意识到两人此时的情状。
那衾被之下的两具身子都未着忖吕,她就这样毫无阻隔的与他相贴,亲近的好似要融为一体。
事实上昨夜他们确是真正的融为了一体,以那般不可思议的方式。
想起昨夜,她不禁羞赧万分,忙将脸埋进被子里,挣扎的要自他的怀中脱离开来。
然而她才稍微动了动,却又牵扯到某处,于是那修于启齿的疼痛令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只能放弃挣扎,由着他再度将自己捞回怀里。
觉到他的掌心覆上她遮盖在被衾下的肌肤,秦婉已经羞得满脸通红,还以为他又要重演昨夜的光景,然而待了片刻,却发现那只掌只是停留在她的纤腰上,轻柔着发酸的地方。
他的掌温暖又温柔,立刻让她舒展了微蹙的秀眉。
可想起方才自己冒出来的那些误解他的想法,顿时又羞于面对她,便索性捂了脸,愈发的埋进被衾里。
李云却并不知道她心下的这些纠结,于是从被衾里将这只煮熟了的虾捞出来,柔声道:“闷的脸都红了,还不快把脑袋挪出来。”
一听他说脸红,秦婉却是更加无地自容,索性翻过身去不理他。
可才片刻,身后的人却又将她捞了回去。
这下贴着那温暖的胸膛,她却又沉溺着,彻底的不忍动了。

绝望甜蜜(五)

正如秦婉所说,他们在这座宅府中度过了一段简单却快乐的日子,以至于那些不堪的过往似乎真的淡去。
李云再没有提到过那些痛苦的记忆,和秦婉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眼眸中也没有了悲伤之色。
他们是真正的新婚燕尔,自然如胶似漆,恨不能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
然而快乐的时光可以让人忘却痛苦,却并不能改变现实。
秦婉已然觉到身子的不适有反复,且变得越来越贪睡,一旦睡去就会很沉,总要等到李云唤她才会醒来。
这一切她却都不曾告诉李云,既然已经时日无多,她更希望可以没有忧愁的度过剩下的每一天,于是她只是更加的依赖他。
这看在李云的眼里则是觉得过往那位高高在上的小姐俨然换了一个人似的,格外对自己撒娇,倒也令他十分受用,便万事都由着她。
这日将入夜时,秦婉倚在李云的怀里用了膳,再被他拥着到床榻上,温存了一番才枕着他的臂弯入睡。
她就像是穷途末路之人,每一次的缠绵都倾尽所有,虔诚而又疯狂。
李云则觉得她格外的热情,柔情的痴缠每每令他的心都为之震颤,让他游走在失控的边缘,却又担心着她的身子,不得不极力克制。
怀中的人已经睡去,李云却仍不厌其烦的凝视着她紧闭的双眼。
他俯身在她的额上落下轻柔的一吻,而睡梦中的秦婉却尤自不知,仍然睡得很沉。
李云仿佛依衣不舍的自床榻上起身,又为秦婉盖好被子,才往寝屋外面去。
到了庭院里,月光下现出他的眸光却又恢复了惯有的冷峻。
仅仅只是片刻间,他的身上已弥漫起杀意。
似怕惊扰了屋子里的人,他压低了声音对无人的黑暗之处道:“出来吧。”
话音落下,竟当真有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自暗处现身。
那人握着剑,却行至李云面前单膝跪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造访者,李云丝毫也未觉意外。
此人隐藏得很好,蛰伏在这里数天,丝毫也未令秦婉有所察觉,但独独逃不过他灵敏的感知。
倒是那黑衣人,即便眼下的李云连剑都不曾拿,却也让他紧张得额际冒汗。
那人敛目垂首,甚是恭敬的对李云道:“属下来请宫主回宫。”
李云则轻叹道:“我早已下令琉璃宫解散。”
黑衣人却抬头看向李云,眼里积聚着复杂的情绪:“这仅仅只是宫主的决定,可是琉璃宫建立百年,如何可能在朝夕间就瓦解,从来就只会握剑的人,除了杀手又还能做什么?”
他的话令李云无言以对,诚然他希望琉璃宫里的杀手们都能够摆脱罪孽的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可并不是每个人都与他有同样的想法。
李云沉吟了片刻,继而看向那人道:“如今琉璃宫的事务由你来掌管?”
感觉到李云的目光,黑衣人立刻垂下眼眸,恭敬道:“小人只是代为掌管,直到宫主回去,或者…”
“或者杀了我。”李云替他说完后面的话,用十分平静的语调。
见他早已知晓事情,黑衣人似变得更加紧张,不觉已皱起眉宇,顿了片刻后却道:“小人知道,在宫主面前,小人绝不可能有胜算,可是琉璃宫的杀手数不胜数,宫主可以杀了小人,又能否杀尽所有的杀手。琉璃宫的规矩素来如此,想要逃离之人将受到所有杀手的追杀,而离开琉璃宫唯一的途径便是死。”
“是回到琉璃宫继续统领这天下第一的杀手集团,还是被人取代,请宫主三思。”那黑衣人的话说未加任何掩饰,却也是忠言逆耳。
李云再度陷入沉吟,忽然间却掀起眼帘,露出警惕的双眸。
黑衣人亦觉察到动静,倒也不再多做纠缠,只闪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李云转过身来,看到刚出现在庭院里,被月光笼罩的纤柔身影,一时间周身的杀气散尽,眼眸也尽数化为柔情。
秦婉正柔着惺忪的眼睛,身上披着的是他的外袍,看到那独自立在夜幕中的身影,便立刻加紧步子,扑至他身前。
李云展臂将她接入怀中,用自己的热度温暖她的身子。
见她仰头睁着一双布满水泽的眼睛看着自己,李云低头锁着她的双眸,责备她的声音又不觉放轻了几分:“怎么就这样出来了,也不怕着凉。”
秦婉则趁机腻进他怀里,脑袋轻蹭着他的胸襟,用他的怀抱来安慰一颗惊魂未定的心。
她委委屈屈的向他诉说:“方才我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睁眼又见你不在就急了,所以出来找。”
说话间,她秀眉紧蹙,眼中仍怀有惊惧,显然是当真焦急的模样。
听罢此话,李云心中一动,低头又见她只光脚趿拉着一双绣鞋,就将手臂探至她的腰际和腿弯,稍一带便将她横抱起来。
秦婉配合的依进他的怀里,心下的不安却未曾与他诉说。
方才的梦境实在太过真实而可怕,梦里的他满身浴血,手里握着剑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那样的他令她觉得陌生而又害怕,也让她的心如锥刺般痛苦。
正是因为这可怕的梦境,她才会忽然惊醒,这在近来的一段时间还是第一遭。
秦婉还以为是自己的身子有所好转,但不曾想事实却是一日不如一日。
自从那夜过后,她又开始发热,起初只当是夜里外出受了风,可多日下来都不见好。
不仅如此,她还开始整日整日的陷入昏睡,俨然不分白天和黑夜。
她这样病重,也令李云陷入深渊。
每当秦婉恍惚苏醒的短暂时间,看到的都是他守在床榻边一脸痛苦的神色。
为此,她也觉得痛心,抬臂去抚平他隆起的眉心,告诉他莫要伤心,却又浑浑噩噩的睡去。
这样也不知过去多久,纵使秦婉无比坚持,李云却始终不能放任她如此下去。
他于是独自往那已然被太子殿下占领的皇宫里去。
轻而易举的,他便越过了朱红的高墙,没有想到的是墙那边早有人相候。
李云拔剑,正待战斗之时,却见太子殿下的亲信取出太子亲笔之诏书,并向他传话:“殿下早有吩咐,若靳刖大人来求见便将此诏交给大人,大人仍是禁军统领,赐居原来的官宅,至于大人所求之事,只需回到官宅中,宫中最好的太医已在那里相候。太子殿下今日忙于登基之事,不便抽身,过段时日自会亲自召见大人。”
李云立刻折回庭院中,携了秦婉至统领官宅,果然见一白须年长的太医在那里相候。
恭迎了那位太医至宅府中,交谈间才知这位正是当朝最有名望的太医陆仲生。
此人在西域云游多年,直至近日才归朝,其医术自是不在话下,对于毒物也已研习多年,颇有建树。
谈到秦婉的症候,他立刻陷入沉吟,又说要见一见病人。
于是引至内堂,隔着帘子把了脉,却低头叹息了一阵。
李云见状隐觉不安,便问他如何。
陆太医捋着白须皱眉道:“这位小姐所中的确是菱花之毒无疑,起初只是如普通的风寒,断断续续的高热,此后日渐嗜睡,直至长眠不醒。”
陆太医所述之症皆与秦婉相合,却也让李云心下愈发沉郁。
他不觉握紧了拳,纵使已然知晓结果,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问道:“此毒可有解?”
陆太医则以指节叩着脑门,沉吟道:“依照当世之论,此毒是无解的。”
此话听得李云心下一沉,几欲陷入绝望之时却听他道:“然老夫在云游之时也碰到几例中菱花毒的情形,发现以每日五钱老山参续命,再辅以针灸之术,可稍许抑止,只是还要看医缘,若陷入长眠后能醒来,则算捡回了一条性命。”
他说着又顿了顿,复才继续道:“只是这每日五钱老山参寻常人家担负不起,故而尚且不曾有治愈的先例。”
陆太医说完,又将目光投向李云,却见他亦陷入沉吟,紧皱的眉宇昭示着重重心事。
良久之后,他却回过神来,看向陆太医道:“还请陆太医写下药方,至于所需之药材,自有在下挂心。”
得了他这话,陆太医则立刻提笔写下了药方。
正在此时,秦婉再度自昏睡中醒来,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在另一处地方,目光移至墙上挂着的那几幅云图上才知是禁军统领的官宅。
起初她还以为这还是在梦境里,迷迷糊糊欲在睡去,却被握住她的掌心惊醒。
触上李云的双眸才明白过来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世界。
可是怎么又回到这里?
秦婉立刻陷入不安,余光瞥见一旁的白须老者,又是身着官服的,于是惶恐的对李云道:“他是谁?为何我们会在这里?”
李云则安慰她道:“这位是陆太医,来为你医病的。”
正说话间,陆太医已写完药方,又与李云交待过服药的禁忌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见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秦婉才大胆把自己的疑虑说来:“为何宫里的太医会在此,是谁派来的,太子殿下还是摄政王?”
说来这些日子不问世事,她竟不知那夜坐上至高之位的到底是谁。
李云则握紧她的手道:“这些你都不必想,只好生养病就好。”
见他直至此刻也不肯放弃,秦婉却是既感动又伤怀,于是柔荑与他十指交缠,撑着阵阵袭来的倦意道:“我知道你为我好,我只是不愿你再为我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李云却安慰她道:“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
说罢这句,他又停顿了许久才道:“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甘愿之事。”
秦婉此刻却已闭上双眼,再抵不过困意的睡去。
用了陆太医的方子,再辅以针灸之术,秦婉的高热倒是褪了,只是嗜睡的情况并未好转。
这日难得清醒,她便趁着这时机对李云诉说衷肠:“云吶,方才我又在梦里看到那条河,原本就要淌过去的,可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又回来了。”
听到她这样说,李云紧皱的眉宇褶皱更深,俯身将她拥入了怀里。
秦婉贪恋着这怀抱,又断断续续的说着:“云,我又困了,可是我好想你,你到我的梦里来好不好?”
李云俯身在她鬓旁额际落下轻吻,贴着她的耳畔,声音微哑道:“睡吧,只是我不会去你的梦里,你一定要醒来,才能见到我。”
“好吧…”秦婉不满的努起嘴,却还是喃喃着应了。
虽然受了他的威胁,可那倦意太厉害,片刻就占了上风。
她终是抵不住,在他怀里寻了处舒服的地方,再次闭目睡去。
只是他们都不知,这一次睡去,秦婉却是陷入了长眠。


此生相守(一)

转眼已是三载春秋,天下局势虽定,然而皇城下的暗流涌动却从来不曾止息,就像华灯初上的夜,看似祥和宁静,却在众人浑然不觉之处潜藏着危机,即便是守备森严的皇宫禁苑,也同样如此。
立政殿中,身着龙袍的俊秀男子踱至几案前坐下,眉宇间满是倦意,可堆积成山的奏折还等着他处理。
他只是闭上眼待了片刻,便又立刻执笔,取了奏折批阅。
握着拂尘的寺人在一旁小心的侍候着,正是万籁俱静之时,有不会观事的寺人端着各宫嫔妃的名牌入内求见,幸而被他及时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