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剑横至身前,打算就此战死也绝不安然的等到最后,成为被废黜的庶人。
那些杀手见只剩下他一个,竟好似起了捉弄之心。
为首的那人用目光示意其他人退到身后,而后兀自举剑向前,打算和他一对一的进行决战。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毫无胜算,就算他侥幸的杀死了这一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杀过来显然这些人不过是他玩弄他而已。
虽然看清了这背后隐藏的真相,他却还是迎了上去,打算和这些人拼了。
已然精疲力竭的太子殿下不断的举剑与那名杀手相抗,刀刃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开始,他尚且能够抵御那名杀手的攻击,可数十招过后,他却忽然明白过来,这人并未用全力,而是在陪他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无声的羞辱让尊贵的太子殿下忍无可忍,也不再顾及剑招,忽然嘶吼着朝那人猛砍过去。
全无章法的剑式反而让那名刺客措手不及,以致割破了他臂上的皮肉。
那名杀手侧头往伤处看了看,似乎被他激怒,终于拿出全部的实力朝他扑来。
这下他却是再也无力相抗,不过三两招间便已在他的手臂和退上留下剑伤。
太子殿下却以剑尖撑地,如何也不肯在敌人面前屈膝。
当杀手的剑锋再度朝着他的命门落下时,他终于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以为此生走到了尽头。

东宫危机 (四)

生命到这里就是结束了吧,太子殿下这样想着,然而当他等着锋利的剑气落在他的面门上时,却听到了一阵剧烈的铿锵声。
他猛然睁开双眼,看到就快要落到他身上的剑竟被另一把剑挡开,可握着那把剑的人并不是东宫亲卫,而是一个同样黑衣蒙面,看起来像杀手一样的人。
此人和大多数雄壮的杀手不一样。
他的身形作为一名武士略显得有些纤瘦,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青涩的少年。
可就是这样的身子里却有着常人难敌的力量,这一点从那名与他对峙的杀手脸上扭曲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
眼见着那人就要不敌,其他的刺客再顾不上许多,纷纷冲了上来。
黑衣男子顿时被他们围在了中间,可是面对这样的困境他却显得丝毫也不慌张。
他手上的剑快得如同风驰电掣,在那些刺客还没有看清剑招的情况下就已经成了他剑下的亡魂。
太子殿下的眸中亦现出惊诧之色,此人武功远在所有他引以为傲的东宫亲卫之上,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
尽管以一敌多,黑衣男子却能将所有的刺客挡开,仿佛铸就了一道无形之墙,将太子殿下护于身后。
交战了一段时间后,刺客已经倒下一半,黑衣男子侧过头用冷峻的目光向身后示意。
太子殿下立刻领会过来,借着他挡住那些刺客的间隙向行宫大门逃去。
黑衣男子亦配合着,且战且行,始终护着他在以剑气开辟的道路上缓慢前进。
尽管非常的困难,但在黑衣男子的保护下,他们终于还是活着踏出了行宫的大门。
太子殿下松了一口气,然而危机还远远没有过去。
被其他亲卫引到别处的杀手们也在这时摆脱纠缠杀了过来。
那些带着杀意,自黑暗中隐现的身影就像一个个来自于地狱的鬼魅,急于向他索命。
黑衣男子将他挡在身后,面对越来越多的敌人时,他周身散发出的杀戮之气也更加强烈,让人仅仅只是靠近便已感到恐惧。
即便是这样也可以全身而退吗?
看着黑衣男子冷峻的身影,太子殿下的心里却并不是很有底,因为杀手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他甚至怀疑摄政王为了取他的性命,召集了江湖上所有的高手。
可是黑衣男子子只是默然举剑,和冲在最前面的杀手拼杀起来。
这名杀手的身形格外魁梧,招式也比方才那一群凶猛的多。
他正用蛮力将黑衣男子缠住,另一名杀手却在这时朝毫无防备的太子殿下杀去。
黑衣男子迅速做出判断,刚一剑刺入与他交手那人的心口,拔出带血的利剑正要转身替太子殿下解围时,却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矢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直刺入那名杀手的眉心。
见到这自身后飞来的箭矢,太子殿下心下一沉,回头去看,却瞧见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尚且还在远处。
在这里还看不出来者之身份,可是自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他已然辨认出那绣有熟悉标志的战旗。
希望再度被点燃,太子殿下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是赵氏的援兵来了。
看到这来势汹汹的大军,那些从行宫中追杀至此的杀手们也知再无胜算,相继隐入黑暗之中。
黑衣男子解决掉仍然无所畏惧拼死一搏的数人,将剑收回了负于身后的剑鞘中。
他转身就要消失在黑暗之中,却被太子殿下唤住:“且慢。”
似乎只是出于本能的顿了顿,他立刻就要再度起行,可太子殿下却急于在此时道:“从一开始本宫就知道没有看错你。”
这句话却顺利的让他停下脚步,听他继续说完:“如尔当世之才非百年得见其一,本宫自认惜才之人。”
太子殿下说着,朝他近前踱了两步,却又惊于他周身未散的杀气,于是止步道:“若你肯追随本宫,便请至萧府,你所想一切,本宫都可许之于你。”
最后一句,太子殿下说得十分意味深长。
黑衣男子却自始至终未发一语,只等他说完便闪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赵氏的军队已经到了近前,数名武将纷纷翻身下马,对仍凝视着夜幕的太子殿下磕头行礼,惶恐道:“臣等救驾来迟,请太子殿下责罚!”
太子殿下缓缓转过身来,恢复了惯有的端肃与沉稳,深邃的眼眸难辨情绪,沉声道:“只要来了,就不晚。”
半个时辰之后,太子殿下和赵氏同往城中去,却在路上遇上了带兵而至的萧严。
在队伍最前面的萧严,急忙亦如赵氏一般,急忙向太子殿下告罪:“微臣未能及时调兵,是老臣之罪,望殿下责罚。”
他说得虽然铿锵有力,可见太子殿下将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缓步踱至他面前时,他却十分的心虚。
若非他安插在赵府的细作来报,称赵氏忽然出兵,他尚且不曾打算出兵。
那赵氏一直拖到现在,想必原也是打算静观其变的,只是太子妃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现有了身孕,这才坚定了他们要拼死一搏将太子殿下推上皇位的心。

既然赵氏已经行动,又将太子殿下救了出来,这便逼着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诚然在太子殿下全身而退的前提下,摄政王和太子殿下,他必然是选择太子殿下的。
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
当太子殿下缓慢的俯下尊贵的身子,拉近和萧严的距离时,萧严的额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就快要无所遁形。
然而太子殿下却只是伸出手,指向他身侧道:“萧大人急着赶来为本宫解围,连衣带都系错了,忠心自然可表。”
太子殿下的脸上虽露出和煦的笑容,然而深不可测的眼眸却让萧严不得放松。
正说着,忽有马蹄声自远方传来。
众人转头去看,只见一名东宫亲卫快马加鞭的赶了来,到了太子殿下面前,便下了马来,单膝跪地的向殿下道:“禀报太子殿下,西北大军已然攻占了城门,现等候殿下下令,随时可向城内进发。”
听到这名亲卫的话,萧严额上的汗又多了一层。
这正是他仓促间赶着出兵的第二个因由。
今日夜半,他就得到了消息,自从那日朝堂上传出张矢与东宫勾结的言论之后,一直坚决对太子表示拒绝的张矢竟忽然在这时候归顺,如此一来,太子殿下如虎添翼,已然具备了和摄政王一较高下的可能性。
显然,如此这亲卫毫不避讳的将这件事当真众人说出来,正是为了让他和赵氏知晓。
太子殿下听罢亲卫的禀报,不动声色的对萧严道:“萧府宅院所在之处,地形最为有利,接下来这段时日,恐怕要烦扰萧大人了。”
萧严连忙叩首应承下来:“能得殿下驾临乃是萧氏门庭之耀,只恐令殿下屈尊,萧府上下定当竭心尽力。”
“萧大人快快请起,莫要拘于这些虚礼。”太子殿下似乎很满意于他的回答,忙亲自将他扶起,而后却是转身对众人道:“尔等出兵之时想必已忖度今日之势,事到如今本宫已无其他选择,唯有以兵相谏,亲身自宫苑内捉拿反贼,以清君侧,正视听!”
“吾等誓死追随太子殿下!”在场所有人,包括萧氏和赵氏在内,都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对太子殿下表明忠心。
火光映照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锦衣端肃的男子唇畔却浮起意味不明的笑容,仿佛他早已看清那些人心中各自的思量。
又过了数柱香的时间,在萧府内焦急等待的秦婉见太子殿下和萧严一同归来,心里的石头才彻底的落了地。
众人在堂中入座,谈及太子殿下如何自行宫中逃出时,太子殿下除了提到东宫亲卫之功劳,还道有一神秘的黑衣人出手相助,才得以令他脱身。
萧严等人都为这传说中的绝世高手感到震惊,只有秦婉自他的描述中隐约察觉到那黑衣人或许就是李云。
秦婉明白,太子殿下既然当着这些人的面将此事说出来,应当是有极大的自信认为可令李云归顺,所以才会提前做好铺垫,以免他突然出现令众人产生非议。
可是他真的会彻底背叛摄政王,转而为太子殿下所用吗?
从过往他的态度来说,秦婉对此并不抱有多大的期望,可是如果是这样,他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行宫,为何要救太子殿下?
对此她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他们只在这个话题上停留了片刻,接着太子殿下便遣散了众人,只将萧严以及赵氏几名重要之人留在屋中,同他们商讨讨伐摄政王之事。
这些日子,皇上的病情再度恶化,摄政王更是以代为处理朝政为由搬入皇宫居住。
如此一来,要讨伐摄政王则必须包围皇宫,这样若是弄得不好则成了逼宫,甚至谋逆皆有可能,所以必须格外慎重。
于是这一夜,注定整个萧府上下又是无眠的一夜。

深宫险境 (一)

秦婉虽然不在商议大计的范围中,却也在屋子里枯坐了一整夜,始终为了李云的事情思忖难安。
到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便推了门出来,深吸一口带了晨露的空气,在身侧展了展有些发麻的手臂。
她步至庭院里,将目光投向那间屋门紧闭的厢房,只见燃了一夜的灯烛还亮着,看来太子殿下他们还在紧锣密鼓的筹划着。
正在这时,一阵窸窣的动静自寂静的庭院中忽然响起,将秦婉惊了一跳。
她慌忙寻声看去,才发现是一只惊鸟自庭院里的树木间飞起。
秦婉松了一口气,却又莫名有些失落。
她收回目光,却在下一刻怔在了原地。
仅仅只是在刚才的一瞬间,她瞥见不远处那些枝木在地上投下的影,有一丝的不寻常。
虽然稍纵即逝,可她却看得真切,那分明是一个人影在眨眼间移过。
她下意识的就想往那林子里追去,可才迈出一步,却又注意到跟在她身后的两名护卫,于是只得停下来,沉吟了片刻后转身对他们道:“奴家这是要去茅房,二位大人且不必跟着了吧。”
她故意装作羞赧的样子,低下头不看他们。
那两人自也是识趣的,又见太子殿下已然归来,萧府上下也加强戒备,便顿住脚步再不跟上。
秦婉一气儿跑到了萧府的门口,却终究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站在门口张望了许久,最后仰起头看向天空,才发现今日是个阴天。
堆积的云翳格外阴沉,亦令她想起那双冷峻的眼眸。
心里控制不住的有些焦躁,她便闭上双眼,感受自天空投射下来,有些凄清的微阳。
许久之后,秦婉终于放弃,打算转身回去。
正当她提起裙摆准备往庭院里迈时,却瞥见一个黑衣的身影自一旁的院墙里翻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隐入了前方的街道。
秦婉再想不得许多,急忙追了出去。
一直追到了街道上,她才停下来往四周瞧。
此时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道路两旁的店铺陆续的下了门板子,卖早点儿的摊贩也都摆了出来,行人来来回回经过她身边,却始终没有她寻找的那一个。
可方才她分明瞧得真切,于是不肯就这么作罢,又站在那里往人群中分辨。
她寻找着各处他可能藏身的角落,本以为又要一无所获之际,却瞧见一抹黑色的衣摆自前方一处拐角掠过。
她便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进了那条小巷。
由于这里背街,街道上的喧闹逐渐稀疏下来,被抛到了身后。
秦婉提着裙摆往巷子深处行。
她抬头往两边的屋檐上搜寻,同时启唇问道:“是你吗,云?”
见始终没有人回答,这巷子又着实人烟稀少,她才停下脚步准备回去。
正当这时,一个黑衣的身影终是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而秦婉也十分懊恼于自己的掉以轻心。
站在她面前的黑衣男子虽然同样是黑衣蒙面,可只需一眼,秦婉就看出来他并不是李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方才及时醒悟,没有一路走到巷子底,否则被他困在里面只怕已是插翅难逃。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动声色观察周围的情形,发现这名男子并没有同伙,而此时她所处的位置已经离巷子口只有十几步的距离,或许还可以搏上一搏。
“不知这位大人所求为何物?若只是求财,奴家身上尚且有几样值钱的饰物,且与了你就罢了吧。”她说着话,先试图稳住那人,伸手往身上去取发簪和玉佩的时候,脚下却微不可查往后移着。
然而毫无疑问,如此刻意将她引到这里,这人定然不会只是求财的匪徒。
秦婉边说着边小步往巷子口去,心道若是到了人群中,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却也得收敛些,应当就能逃过此劫。
黑衣的杀手却很快识破了他的伎俩,纵身一跃便向她扑来。
见再演不下去,秦婉赶紧转身就跑,可即便她离巷子口已经极近,却又如何能拼得过那武艺高强之人。
堪堪就在快要出巷子的时候,那人自身后将她擒住,坚实的手臂绕过她的肩头,将尚且出鞘的剑横在她的襟前。
此人很是自信,显然认为对付她这样的弱女子不必费什么力气。
“英雄饶命啊!”秦婉露出一脸恐慌的神色,说着求饶的话。
黑衣人将剑鞘又逼近了两分,示意她莫要出声。
秦婉便装作顺从的噤了声,等到这人准备携着她离开的瞬间,她才将藏在袖子下的发簪狠狠刺进了那人手臂。
杀手吃痛的松开了握剑的那只手,秦婉抓住机会得了自由,立刻朝着热闹的街道上冲了出去。
此时关乎生死,她顾不上许多,整个人几乎是扑了出去。
她又怕那人还不死心,追了上来,于是拉开嗓子大喊:“救命啊,杀人啊!”
这一叫果然就引来了街上众人的关注,人们纷纷围拢过来,看向这被裙摆绊住,即将摔落在地的女子。
听到重新将自己包裹起来的喧嚣声,秦婉只觉到死里逃生之幸,哪里还管在人前丢脸。
然而,就在她做好了摔个四脚朝天的准备时,却落进了一个臂弯之中。
秦婉抬头去看,原是一位从这里经过的锦衣公子及时出手相助。
见此人身上的装扮不凡,她愈发觉得找到了靠山,忙站稳身子,对他欠身道:“多谢公子相救。”
她说着,正想求他护送自己至萧府上,却见这名锦衣公子露出一脸温雅的笑容,仿佛含情脉脉般凝视她的双眸道:“你我之间又何需如此客气?”
“娘子。”顿了许久之后,当那名锦衣公子保持同样的目光看着她,并说出这两个字时,秦婉霎时间懵了。
她分明从未见过这位公子,怎么会…
周遭围观的人群见此情状,权且将她方才尖叫的那几声当做是小夫妻间闹的别扭,纷纷散了开去。
这时,秦婉才意识到不对,正转身欲逃,可才迈出了一步,身子却已无法掌握平衡,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恍惚起来。
一定是方才他将她接住的那一瞬间动了手脚。
“你…”秦婉抬头看向那锦衣男子,却见他面上仍然挂着笑容,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欲开口呼救,可已是浑身脱力,深思也无法维持清明。
尽管极力的维持,最终她还是两眼一黑的晕了过去,而那名锦衣公子亦十分从容的伸手将她接入了臂间。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秦婉发现自己被绑住双手靠在一根柱子上,嘴上也堵了绢帕,以致口不能言。
她想起方才的遭遇,知晓自己多半又陷入险境,忙抬头往四周看。
原本是想分辨自己所处的地方,可当她看清周围的情况时却又陷入了疑惑。
这并不是她所到过的任何地方,却莫名让她有一种熟悉感。
原以为会被关进幽暗的牢室,或者是肮脏恐怖的地方,可令她惊讶的是,此时她所在之处不仅干净得一尘不染,周遭的诸般摆设甚至头顶的屋梁都显得十分精致华丽。
她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方才会有种熟悉之感,原来她在前往西番和亲之前,曾经到皇宫禁苑中待过一段时间,而从这间屋子各处的纹饰看起来,竟与那宫廷有几分相似。
到底什么地方会是如此?又是什么人将她掳了来?
秦婉才刚刚开始思量,却听见“吱呀”的一声响,接着这间屋子的门便自外面开启。
忽然投射进来的阳光令她不由的闭上双眼。
待到稍稍适应,她却自逆光处看到一个配剑的黑衣男子先跨入门中。
那人身上有着一股强烈的杀伐之气,令秦婉禁不住心下一紧。
然而那黑衣男子进来后却退到一边,收敛住满身的戾气,恭顺的朝向门口。
这时候,才有一锦衣宽袍的男子缓步踱了进来。
那人一出现,秦婉的心下便是一震。
纵使被过于浓稠的夕阳包围,他的面容看得并不十分真切,可即便是化成了飞灰,她也只需一眼就会认出来。
如今踱至她面前,俯视着她的,正是她这一生不共戴天的仇人,摄政王。
看到她充满仇恨的目光,摄政王似乎并不觉得诧异,反而于唇边牵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用意味深长的语调道:“别来无恙啊,碧罗姑娘。”
他说着,故意顿了顿,转而又改口:“或许…本王该唤你秦小姐。”
被他唤着自己的闺名,仇恨在一瞬间蒙蔽了她的心,她的眼中浮起了充满恨意的波光,只恨不能扑上去将他手刃。
显然对于摄政王来说,秦婉这样的眼神他已经看过太多,到了麻木的地步。
面对被自己灭门而不得反抗的这种恨意,甚至反而令他感到兴奋。
他示意身边那名黑衣的武士将秦婉嘴里的绢帕撤去,似乎想要听她会如何恶语相向。
怎料秦婉却只是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着她,始终咬着唇不发一语。
此时的秦婉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面对眼前的这个人,若以常理应之则不过是自取灭亡。
唯有忍耐,留住这条性命,她才有为秦氏一族报仇的可能。

深宫险境 (二)

在心下不断提醒着自己的秦婉,攥紧了被缚在身后的双手,面上却极力维持平静的迎向摄政王的目光。
他的身形很是魁梧,穿着这宽大的衣袍,于身下投射的阴影几乎将秦婉整个人都笼罩进去。
这样看起来无比孱弱的她却用隐忍的声音道:“不知王爷用这般腌臜的手段将奴家带来这里,所为何事?”
听到她这样说,摄政王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仰天笑了一阵子,继而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道 :“不愧是将门之女,果然有几分胆魄。”
他沉声赞了她一句,转身行往一旁的椅子上落座,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这禁宫内院不比别处,也不是轻易就能弄个人进来的,更何况是你这样的罪臣之女。”
他似不经意的说着这话,却故意戳向秦婉的痛处。
秦婉知道他这是故意要激怒自己,于是偏不令他如意,一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想不到她方才的直觉竟没错,摄政王果真将她掳到了皇宫里。
这样一来,且莫说太子殿下不可能到这里来救她,便是李云也恐怕想不到她会在这里。
见她蹙紧一双秀眉,似乎在为自己的处境担心,摄政王却露出满意的表情。
他顿了片刻,终于说到正题:“至于本王请你到这里来的原因,想必无需本王言明,你心里也已经有数,自然是因为秦氏手里的秘籍。”
“本王希望你可以为本王画出真正的秘籍。”他大言不惭的提着要求,接着又道:“另外本王还听闻那秘籍里藏着一个秘密,而你在萧府想不出来这个秘密,本王就想你到这里来,或许能想得出。”
听到这里,秦婉心下不禁大惊。
想不到这摄政王竟连太子殿下如此机密之事也已知晓,只是不知他对于秘籍之事了解多少,是否知晓里面藏着皇宫地道的地图。
太子殿下的身边一定有摄政王的奸细,得出这个结论后,秦婉更觉自己要尽快逃出去,将此事告知太子殿下。
即便如此,且还得将眼前应付过去才行。
她于是定了定心魂,答道:“正如王爷所知,家父仅仅只是将秘籍传给了奴家,并未告知奴家里面藏有什么秘密,那不过是太子殿下看到秘籍后的猜测,况且若奴家当真发现了什么秘密的答案,定然会对太子殿下知无不言,又如何会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