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他竟铤而走险,将兵器藏在和亲的嫁妆里,私运到西番。
秦婉恨不能立刻将此事告知远在京城的萧严和太子殿下,然而急归急,她终究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眼下的处境。
经过一段时间的拼杀,双方都陷入疲惫,可是那些匪徒十分凶猛,纵使和亲队伍人多势众,又有禁军高手相护,却还是将这场交战仿佛没有尽头的延续下去。
秦婉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瞅准时机从嫁辇的残骸中爬出,咬紧牙关穿过散落着死尸的一片沙地,而后藏入了嶙峋的怪石后。
终于找到了暂时的栖身之所,她仿佛松了一口气,从透过岩石上腐蚀形成的空洞,看着仍然砍杀成一片和亲队伍。
幸而那些匪徒和护卫们打得投入,目标也都集中在那些财宝上,倒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不知躲了多久,不远处兵刃撞击的声音才渐渐稀疏下去。
天色也越来越暗,几乎已经化作浓稠的夜。
秦婉挣扎着从沙地里起身,小心翼翼的自岩石后面出来。
借着天空中隐现的星子,她才看清周遭的情形。
却见方才那片交战之地已是一片狼藉,横梗在地上的也不知是木箱和车舆的残骸还是人的尸体,正渐渐被黄沙掩埋。
不仅匪徒已经不见了踪影,连和亲的队伍也已离开。
不知萧晚婷是否已经安全,那些匪徒是不是也被击退了。
秦婉不禁为萧晚婷担心,可是当一阵凛冽的狂风卷着砂砾吹过她的面颊,她则忽然意识到真正应该担心的是她自己。
眼下她独自身在沙漠之中,没有食物没有水,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然而秦婉却并没有就此放弃,总归这夜里不可能再赶路,她决定先找个避风的地方歇着,等明天再看看和亲队伍里有没有留下些可以裹腹解渴的东西。
随着夜幕愈深,风沙刮过怪石的声音更加凄厉诡谲,听得人心里阵阵发颤。
秦婉害怕急了,不由的就想到李云,想象他忽然从天而降,似过去每一次那般将她从危机中解救出来。
然而她很快认清事实,这里只有她并没有其他人。
于是憋着这一口气费力的在黄沙中迈进,可是夜路难行,何况是在沙漠里。
秦婉才行了几步,却忽然觉得踩在脚下的黄沙一软。
她隐约觉得不对劲,可想要拔出那只脚时却已来不及。
那些堆积的黄沙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不断把她往下拽,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秦婉忽然意识过来,她如今遇上的,正是父亲兵书里提到过的名唤“流沙”的大漠杀手。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亲身体验这比深藏在大漠中的盗匪还要可怕的东西。
待到不断塌陷的砂砾掩埋了她的小腿时,她已真切的感觉到死亡的危机。
慌乱之中,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想那时偷看的兵书中所描写的内容。
依照书中所写,遇上流沙若是挣扎则会越陷越深,应该冷静下来,尽量保持不动,然后等待同伴的救援。
可是这里是荒芜的大漠,她亦没有同伴,又有谁会救她。
尽管已然十分的绝望,秦婉还是尽量保持身子静止不动,打算挨一时是一时。
渐渐的,她感觉到很疲惫,冰冷的流沙包裹在她的身子周围,加剧了阵阵袭来的倦意。
她的思绪开始游离,甚至想着终究还是到了头,就快要去和爹娘团聚倒也不错,却又为秦氏蒙受的不白之冤感到悲伤,终究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做成。
恍惚之间却有人声自由远而近的传来。
秦婉还以为是自己迷糊了,产生了幻觉,直到那说话声清晰起来,她才猛地睁开眼,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她再顾不得许多,如同抓住死里逃生的一丝希望,拉开嗓子用力的呼救。
很快那两人便注意到了她这边传来的动静。
其中一个在她面前露出脸来,蹲在塌陷的沙堆边一脸探究的看着她。
眼见着流沙已经没过了她的腰际,情况十分紧急。
她见那人只是看着,也不出手相助,便一时气急,主动伸出手去并冲那人吼道:“你别光看着啊,快拉我一把!”
那人被她吼得一怔,愣愣的伸出手来将她拉住,费了一番气力才令她脱离险境。
终于从那流沙里出来,秦婉简直不敢相信,正要抬头去向恩人道谢,却看到无比狰狞的脸凑到她的近前。
此人身着黑色狐裘,脸上横着一道近一寸长的刀疤,正是那批盗匪的头领,而方才拉她的那人定然也是盗匪一员。
秦婉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却见那盗匪头领的眼眸中露出贪婪之色,打量着她道:“这女人挺有意思,正好寨子里缺个婆姨,便是她了。”
原以为他们手拿弯刀、奇装异服,是西番的盗匪,想不到竟也懂得汉话。
然而听着他的话,秦婉的心却又是一沉,叹这命运捉弄,才脱了险境,就又被狼虎盯上。
如若被这盗匪捉去,她倒宁可死在流沙里。
抱着这样的决心,于是当那个盗匪头目让身旁的同伙来擒她时,她便亮出尖牙,狠狠咬在了那人手臂上。
那劫匪疼得哇哇直叫,立刻就松了手。
盗匪头领却对此感到不满,一把将那人拎开,骂骂咧咧道:“个软蛋,连个娘们儿都干不过!”
“让我来!”他说着便将那只沾满血的手朝秦婉伸来。
浓烈的血腥气在呼吸间弥漫开来,勾起了秦婉一直隐藏在心底的软肋。
她控制不住的想要作呕,全然塌陷了支撑到现在的坚强,闭上眼一味的往后闪躲。
然而就在她以为那鲜血最终会沾染上她的面容时,伴着一阵痛呼,劫匪的手却顿在了半空。

送嫁和亲(五)

秦婉强忍恐惧睁开双眼,却见那劫匪的头领正抱着手臂痛苦的挣扎,而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出现他的皮肉上,几乎要撕裂了他的整条手臂。
涓涓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不断的滴落,吓得另一名匪徒双脚发软的跌坐在地。
那劫匪的头领虽然受了重伤,却并未就此罢休,缓过神来后,立刻发狂似的扑向砍杀他的人。
立在夜幕中的黑衣男子手握利剑,面对猛兽般嘶吼的盗匪却未有丝毫动容。
风沙浮起他半束的乌发和笼纱的衣袍,微弱的星光只勾勒出他的轮廓,那身影仿佛只是一个纤柔的少年郎君,却透着股令人难以想象的冷冽与苍茫。
直到那盗匪首领将弯刀逼至他的面前,他才出剑相抵,陷入激烈的缠斗。
许是被方才那一幕吓到,又或者畏惧于李云身上散发的杀气。
另外那名匪徒连弯刀都忘了拿,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转身便往怪石丛生的地方跑去。
秦婉心道不好,唯恐这匪徒是要去老巢里通风报信,一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捡起那人落下的弯刀朝着匪徒的腿上刺去。
她这一击顺利绊住了那名匪徒前行的脚步。
“臭娘儿们!该死的!”那人跌倒在地,抱着腿对秦婉骂着侮辱的话。
秦婉把心一横,索性上前将弯刀逼在那人脖颈上,威胁他道:“想活命就老实待着!”
实则她握刀的手不住的颤抖,却不得不强壮镇定,以期唬住这匪徒,为李云免去后患。
就在她咬紧牙关,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的时候,一只掌却覆在了她握刀的那只手上。
秦婉惊慌抬头,却看到被垂落的鬓发半掩的冷峻面容。
她顿时松懈下来,如同找到了安全的栖息地。
李云的手却还握着她的手,温暖的掌心携着安慰意味,引导她松开握刀的手,仿佛怕她误伤了自己那般小心翼翼的接过弯刀,扔到一旁。
秦婉在李云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才发现方才还一直挣扎不休的匪徒,现下竟一动不动僵硬得像块石头。
她意识过来是李云方才在那一瞬间点了此人的穴道,于是又转过头去看那匪徒的头领,果然见他也是一动不动的立在风沙之中,嘴上却还不停咆哮着怒骂的话语:“有种再来比一场!要么就杀了老子!败在你这个娘们儿一样的小白脸手上,老子宁愿去死…”
那盗匪头领骂得起劲,李云却全然不曾理会,对倚在她怀中已然全身脱力的秦婉道:“跟我走。”
听到他这样说,秦婉心里莫名的安定,却还是忍不住担心,问道:“去哪里?”
“回京。”李云简短而干脆的应道。
秦婉却诧然道:“你不去护送和亲队伍吗?”
李云道:“我的任务只到边关。”
“那和亲队伍还有晚婷…”秦婉下意识的攥紧了他的衣襟。
却见他微垂眼帘,用冰冷的语调说着安慰的话:“我们在前方击退匪徒,清宁公主还有和亲队伍已经安然抵达西番境内,已由西番军队接应。”
听到他这样说,秦婉才彻底放下心来。
方才在危机中尚且不曾察觉,如今松懈下来才觉衣裙沾满了泥沙贴在身上沁骨得很,她于是不自主的缩了缩。
李云似觉察到她这细微的变化,用手臂为她挡住风沙,护着她前行。
经过那仍孜孜不倦、大呼小叫的盗匪头目身前,秦婉忽然意识过来,疑惑的看向李云。
说来今日真的很奇怪,作为杀手的他依照惯例应该毫不犹豫的了结了这两名盗匪的性命,可奇怪的是他只是伤了他们,再封住他们的穴道,就这么把他们仍在沙地里离开,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毕竟秦婉也非赶尽杀绝的歹毒之人,不便提醒于他,便只得忍着好奇的心佯装不知的随他离开。
跟随李云行了数步,秦婉听到一阵马的嘶鸣声,转而在一块巨石后看到一匹马。
在沙漠里看到这代步的坐骑,简直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欣喜。
秦婉抑制不住的绽开笑颜,由李云扶着上了马。
为了尽快远离这片危险的地域,他们需得连夜赶路。
夜里的风沙更加猖獗,李云脱下外衣披在她的头上,又将她护在身前,用自己的双臂为她遮挡风沙。
这一夜无比的漫长,却又并非没有尽头,当天际出现红霞的时候,秦婉拉开罩在身上的衣衫往外看,却发现那朝霞尽映在了一双眼眸中。
凝视着那双眸,她不禁有些痴然。
那些霞光映在他的眸子里,竟让她第一次觉得那双眼眸是温暖的。
日至中天的时候,他们终于离开了荒芜的大漠,进入边关城池。
虽然一路快马加鞭,可是要回到京城却还是路途遥远。
太子殿下派来接应她的人仍然没有消息,也不知是否与她错过。
可是当她与李云并肩踏入边关小城、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时,她竟生出一种念头,希望他们晚些找到她。
明知道不该有这样的念想,怎么总是这样?
秦婉懊恼的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甩掉。
这时,她却被一阵香气吸引了注意。
她侧过头去,忍不住对街边的包子直咽口水。
从昨日到今日,已经有一天一夜不曾进食了,可是她如今身无分文,又拿什么来买包子。
秦婉下意识的摸了摸已经饿得有些麻木的胃腹,无奈的低下头。
不想行在她身侧的李云却停了下来,接着在她惊诧的目光中到包子铺前买了个包子,再折回来把包子递到她面前。
整个过程中,他依旧一言不发。
“原来你身上带了钱啊,谢啦。”秦婉说着,高兴的接过包子,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真香!”她由衷的叹着,忽然觉得生活其实还挺美好。
又经历了一遭生死险境之后,她反而变得乐观了许多,打算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有包子今朝吃。
她将那包子咬了两口,突然想起什么,又将包子递到李云面前:“你也吃。”
方才看到李云付钱的时候,手里的银钱似乎也不多,还要应付她们两人从边关到京城的费用,想必是为了节省才只买了一个包子。
秦婉意识到这一点,便将自己没有咬过的那一头递给他。
李云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推拒。
秦婉见状,却是急了,对他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讲这些虚礼做甚。”
说着她竟索性将包子凑到了他的唇上。
软绵绵的包子碰上他的薄唇,让李云怔了怔,显然他没有想到她忽然这么做。
在秦婉殷切的眼神中,李云终究还是张嘴咬了一口。
于是这两人便这么一人一口的将这只包子啃完,竟也是格外的美味。
出了这边关小城,秦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停下来对李云道:“对了,你既然这么好,肯带着我一路回京城,不如好人做到底,回京之后直接把我送去青鹭街的周府,听说那条街上都是权贵,普通人不好去的。”
由于此事关乎萧晚婷的名节,还是得暗中进行才好,故而她也不便以萧府的身份前去。
原以为李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却不想他一听到周府,却忽然皱起了眉:“你说的可是光瑜大夫周远山的府上。”
秦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隐约记得萧晚婷曾提到过。
确认之后,李云却道:“我会送你回萧府,但周府你不能去。”
他说话的语调俨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秦婉不解,便争辩道:“为何,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他,此事关乎…”
面对李云她总是缺乏防备,险些就要将萧晚婷说出口,幸而及时噤声,转而道:“总之就是一定要见他。”
李云却在她面前摊开一只掌道:“东西我替你送到,周府的事情你就莫要参与了。”
他这俨然就是一副教训人的态度。
秦婉不满的努起嘴,但自知靠她自己的力量且不在萧严发现的情况下将这荷包送到周府,不知会是什么年月才能完成的事情,于是只得自袖子里掏出那只放有书信的荷包递到他手里,并道:“可说好了,一定要送到周家三公子的手里。”
说着她目光落在绣着并蒂莲的荷包上,忽然又发现什么,尴尬道:“你莫要误会,这东西不是我的。”
好在李云没有追问,只将那荷包收好,便又同她继续赶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她们已经过了数座城池,而这一路行来,秦婉竟难得的心情放松。
和上次逃亡时全然不同,这一次她和李云相伴而行,倒更像是和一位亲切的知己一道远行。
虽然面对热闹的集市和美丽的景色李云总是显得太过冷静,可每当她驻足欣赏时,他却也都停下脚步,默然等候。
因为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骑马而行,这一路回行倒也快,转眼就到了上京的渡口。
从这里去京中,最快还是要走水路。
秦婉遥望着前方渡头拥挤的船只和人群,便转身对李云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前面问问,看有没有船可以乘马的。”


周府婚礼(一)

秦婉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来到热闹繁华的渡口边。
各式各样的船只,密密麻麻的停满了河岸。
来往的人们,或是北上的商队,或是风尘仆仆的旅人,都聚集在这里,有等待船只出发闲谈的,也有和船夫激烈议价的。
秦婉挨个儿将近前的那几艘船扫视了一遭,看中里面较大的一艘,正要上前向船夫探问这船能不能乘马,再问个价格,不想却被人捷足先登。
之前数名锦衣佩剑的年轻男子从另外一个方向而来,到那船夫面前,却并非是要坐船,而是找船夫问话。
秦婉不禁松了一口气,盘算着等他们走了她再上前去,却见其中一名男子自怀中取了一张画像出来对船夫道:“可曾见过这位女子?”
由于隔着些距离,秦婉看不清那人手里的画像是个什么样子,却自他的话中听出了京城口音。
她便不由的多看了两眼,竟发现那些人佩剑上的纹饰有些眼熟,想了想赫然发现那正是东宫亲卫的标志。
该不会这些人就是太子殿下派来接应她的人吧。
秦婉这样想着,下意识的又往他们跟前靠近些,想听到他们说什么。
那船夫接过画端详了片刻后,皱紧双眉摇了摇头,这时候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秦婉,忽然就眼露精光,指着秦婉道:“这这…这不就是画上的小姐。”
那几名男子立刻回过头来,秦婉定睛一看,其中几位果真有些眼熟,确实是在东宫见过的。
她于是主动上前与他们打招呼:“几位大人可是从京上来?”
其中一位男子立刻认出秦婉,抱剑对她行礼道:“主上命吾等接应小姐,吾等赶至大漠却未寻得小姐踪迹,便顺着回京的路寻到这里,总算是找到了小姐。”
秦婉亦欠身回了一礼:“见过各位大人。”
她话音才落,抬头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自一艘船中钻了出来。
那人今日未着朝服,只穿了一身普通的常服,乌发也只是半束进冠里,却丝毫不减翩翩佳公子的气度。
他似乎刚和船家说好了价格,一见到她,便像被人点了穴般僵在了船尾处,任由船身左右晃动也毫无所觉。
“阿婉!”他激动的朝岸上扑上来,吓得那船家连忙撑着船杆大叫:“爷慢些,小心翻了船!”
见他一只脚已经踏上岸,船却有随波移走之趋势,眼看就要落入水中,秦婉忍不住被逗笑,连忙上前拉了他一把。
顾子陵却顺势攥紧了她的袖子,对她好一番查看打量,关切道:“这一路可有遇上危险?可有受伤?可有被人欺负?”
他说得甚是忘情,眼睛里尽是秦婉一人,哪里还有点儿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秦婉于是有些尴尬的抽回袖子,对他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么?”
见找到了她,那些亲卫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待到她和顾子陵寒暄罢,便让出路来做出个请的姿势:“请小姐上船,主上还在京中等着小姐。”
秦婉心里却还惦记着李云,于是对他们道:“你们先去船上等我,我还有件小事,去去就来。”
说着她转身便往来处行去,可是举目四望,茫茫人海之中哪里还有李云的身影。
她于是抬眼又往周遭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
只要是他在,无论是什么地方有多少人,她都能一眼将他自人群中认出。
对于这一点,秦婉十分确定。
可是此时,她将整个渡口找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找不到那一人一马的踪影。
站在她身后的顾子陵见她朝远方怔然望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角道:“阿婉是在找什么?有什么事不如我陪你去。”
秦婉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李云多半是看到了这些东宫亲卫,所以离开了。
虽说他会这样做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未能与他道别,秦婉心里竟莫名有些失落。
她转身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假装无事的答道:“没事了,走吧。”
临上船前,她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对顾子陵和亲卫们道:“对了,有一事需得尽快传书禀报太子殿下。”

自上了船后,顾子陵就没歇下,一直对她问东问西。
原来他一听说秦婉随和亲队伍去了边关就立刻收拾包袱出发,和太子殿下派出的亲卫一起来寻她,只是一直寻到边关大漠都没寻到她的踪影,这才不得不折返回来,沿着进京的路找过来。
“若知道会让你陷入这些危险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把你送进萧府。”顾子陵叹息着,仍然在为过去的选择感到懊悔。
原本对于隐瞒太子之事上,秦婉对他有所怨怪,可想想即便不是如此她也几乎没有别的选择,又见他一脸沮丧的表情,便只得放下一切反过来安慰他。
改走水路之后,从这里到京城的路上轻松了许多,有顾子陵一路的照顾,路途倒也不算无趣,只是秦婉时常忍不住想起李云,也不知他是不是顺利的抵达京城,与她们走的是不是同一条路。
一到京中,秦婉便直接被送去面见太子殿下。
见她安然归来,太子的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对她道:“你的书信本宫收到了,已经派人赶往边关大漠,相信这一次会有收获。”
秦婉亦欣然点头,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这一次的消息能够对摄政王造成威胁。
一遇上东宫亲卫,她便将在边关大漠的所见写成书信交给他们。
他们中的一人立刻快马加鞭,连夜将和亲嫁妆中藏有兵器的消息告诉了太子殿下。
此番太子殿下与秦婉的见面十分匆忙,两人并未多聊,秦婉只是简单汇报了第二次进宫后的情况便辞过他回了萧府。
到了萧府她才知道萧严因为思念女儿过度,得了急病,这两日正闭门修养。
怕见着自己愈发勾起他的忧思,秦婉便未敢前去探望,只找人带了话去表示问候。
正当她准备回自己屋里歇息时,原本应该赶往东宫当值的顾子陵却跟了上来。
秦婉便问他道:“你怎的还在府上?”
顾子陵答道:“我同太子殿下告了假,这段时日的画都在萧府上完成再送去东宫,这样我就可以待在萧府看着你,省得你又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秦婉对此十分无奈,却也无从阻拦,只得随了他去。
后来,顾子陵果然将作画之事都搬到萧府上来做,还每每邀请秦婉一同探讨。
这段时间,萧严患病,摄政王和太子殿下都没有什么动作,秦婉便与他每日讨论作画之事,得空时一起赏花出游,倒过了一些清闲的日子。
这一日,顾子陵又来邀秦婉,问她道:“过两日周府上公子娶亲,发了庚帖给我,你可要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