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的唇上辗转啃噬,不过片刻便已突破阵地,却愈加汹涌的侵袭。
和这些时日的温存态度截然不同,此时的白允更像是要对她的疏远加以惩戒,然而给林香儿带来痛苦的却并非这唇上的折磨,而是他无意间渲染到极致的某种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林香儿此时因为胸口的空气都被他抽尽而脑子里一片空白,故而根本无从思考。
她早已因为痛苦而失去反抗的能力,只得由着他摆弄,却控制不住的自双颊落下泪来。
白允忽然一顿,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似乎觉察到她的坠落眼角的泪滴。
待他拉开距离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她,她的双眸却已模糊,终于委屈的呜咽起来。
白允松开了对她的禁锢,看着她双肩微颤的啜泣。
她仰起头,却发现那他眸子里的震惊之下潜藏着愈加浓重的幽怨。
林香儿快要被那眸光憋闷的不能呼吸,亦知他定愈加将这眼泪误解,终于忍无可忍,猛的自床榻上坐起身来,攥住那雪衫道:“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身上会有如此浓烈的香木花气息?院子里那些花木哪里去了?为什么你修为已经受损,却还要急于渡气与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一股脑儿的脱口而出了这许多的质问,声音因为抽泣而断断续续。
听了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段话,白允却又怔了片刻,似乎没有想到她竟反过来问他这些。
见他并未答话,林香儿接着说道:“先用你的气息来稳固我凡人的肉身,再以原身之物的气泽过渡以防你的灵力太过精纯而不能承受,如此做到两种气息相融,令我这躯壳不会对仙魂排斥,你根本不是要给我渡气,是要到仙魂渡给我对不对?”
说道后来,林香儿越来越激动,俨然是调换了两人的位置,反成了她来对他逼供。
白允始终紧锁着她的双眸不经意的垂了垂,沉默了许久道:“那本就是你的东西。”
他虽不曾正面回答,却证实了她的猜想。
林香儿攥住他袖袍的双手微颤,似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他道:“那你呢?如果将仙魂给了我,你又会如何?”
纤长的睫羽遮蔽了他的双眸,他的面容依然清寒,却再不曾与她相视。
白允轻声道:“不过是入轮回,接受天罚而已。”
他说得甚是轻描淡写,却如锥刺字字戳进她的心里。
“入轮回,接受天罚而已?”林香儿激动的反问道:“你说得如此轻巧,可知世世孤煞的命格是怎样可怕?”
“我知道。”她欲接着说下去,却被白允打断。
他忽然掀起眼帘,再次触碰她的目光,同时伸出手来抚上她的侧脸。
觉到他掌心的微凉,林香儿有些沉溺的闭了闭眼。
睁开眼时,他仍凝视着她,眸子里的幽怨却又夹杂了更多复杂的情绪,接着说道:“世世孤绝之命,因为受惩至凡间,所以每一次轮回都被无名之疾和坎坷之命所纠缠,注定早夭,反复承受轮回之苦,我都知道。”
他陈述着自己或许将遭遇的命运,语调里却满是对她的怜惜。
已然陪伴她度过了三世,他又怎会不知她所历经的苦难。
泪水再度决堤,沿着双颊不断滚落。
他欲帮她拭泪,可修为深厚如他却也止不住那些泪滴的滚落。
林香儿觉得心上的痛楚更加难以承受,不是因为过往生生世世的凶险命格,而是不忍想象若是这一切由他来承受。
她忽然一头扎进他怀里,令泪水慢慢浸透雪白的衣襟。
白允怔了怔,继而抬起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林香儿埋头在他襟前哭了许久,而后抬起头来凝视他的双眸,极其费力的扯出一抹十分难看的笑,对他道:“其实做人很好,是我贪恋红尘,陷在轮回里舍不得离开。”
“你不必如此。”白允却摩挲着她的发,叹息道:“那时我亦在人间寻了许久,却不曾觉到丝毫你的气息。我原以为你已经魂飞魄散,如今才知原来你还在这轮回之中,竟又回到我的身边,他们都说这世上有缘之一字,我原是不信的,现在我却相信你我便是缘。”
他说着,眼眸中的幽怨竟渐渐消散,满含柔情的双眸愈发令她禁不住沉迷。
他俯身边在她额际眉心落下轻柔的吻,边继续柔声低语:“你不该承受这些,当我在玄宗秘境找到你的那一刻,我便决心一定要让你好好的活下去,不再受轮回之苦。”
他虽用那般轻柔的语调说着话,却满是不容拒绝的笃定。
林香儿知道自己这般情绪激动的情形下还想说服他,注定只是徒劳,便只得先缓一缓。
她渐渐收住眼泪,倾身攥住他的袖摆,用祈求的语调道:“我知道无法改变你的决定,可这件事亦与我有关,求你答应我,至少不要是在现在,至少等你的修为恢复了再说,好不好。”
说话的时候,林香儿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携着忧虑停在他的左胸口,白允自然明白过来她在担心什么,随即薄唇轻启:“好。”
没有想到他竟对自己的要求应允得如此干脆,林香儿有些受宠若惊。
怔愣之际,他却已再度将她拥入怀中。
数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发上,而后他与她面颊相贴道:“你要答应我,再这之前都要留在我的身边。”
“我答应我答应…”林香儿连声应允,却被他稍稍拉开怀抱凝视双眸,似乎要自她的眸子里确认这承诺的真实性。
她怕白允不肯信,又恰瞧见近前他清俊的面容,情急之下竟凑上前去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真的这样做了之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做出这般大胆的行径,就好像是凭着一股本能,亦不知是过往哪一世的潜在记忆席卷上来。
她原本只是要对他表示安慰,却不曾想竟被他寻到机缘。
待她想要抽身的时候,却是为时已晚。
他迅速的加深了这个吻。
充满柔情而又不带有任何惩罚意味的吻愈发的令人沉迷。
她很快就被他蛊惑,放纵自己与他缠绵。
衾被渐渐自肩头滑落,她也不曾察觉。
身上那一层薄衫原本还未干,如今贴在肌肤上,有些许的寒凉渡了上来。
林香儿不禁有些瑟瑟发抖,本能的往那雪衫里钻。
感觉到她主动的亲近,白允阴郁的情绪缓解了不少,收紧双臂又将她箍紧了些。
呼吸间的交缠,柔软而又剧烈。
她亦不再只是消极的承受,试探着找寻他的气息,更加深切的投入这柔情。
回顾这一世的相遇,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然就与他这般贴近,是方才与他推心置腹的时候,是玄宗秘境中得知那累世的过往的时候,还是皇宫中与他朝夕相对的时候…
或许,就是在她踏入蓬莱海底的结界,看到封印在冰晶之中的他的时候。
这纷繁的思绪在他的温存之中渐渐远去,林香儿觉得有些难以喘悉,所有的思考力与胸腔里的空气一起渐渐被抽离。
不知何时,她已与他相拥躺入了衾被间。
亲昵的吻自唇间蔓延至侧脸、耳珠、颈项、蝴蝶骨,而后忽然的停顿。
林香儿费力睁开迷蒙的双眼,才发现他正撑着床榻俯视自己。
那仿佛永远清寒的眼眸竟染上了炙热的色泽,而他的呼吸亦打乱了惯有的从容与平静。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此时的他有些不一样,让她脑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些她此生不曾经历的画面。
“香儿…”伴着他声音微哑的一声唤,那画面愈发清晰起来。
林香儿不由的羞红了脸,那些画面映在前世镜中,虽是她此生不曾尝试的,却莫名的有种熟悉之感。
仿佛再是亲密的触碰,只要是他便没有什么不妥,仿佛他们本来就应该这样亲近。
第89章
“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可好?”白允接着说完后面的话,那柔情之中透露着微不可查的哀伤。
林香儿的心上似有所感召,莫名的蔓延着丝丝抽痛。
她垂下眼睫再掀起,好不容易让他的双眸在视线中清晰的瞬间,微微颔首,轻声的呢喃:“好…”
她说得那样含糊不清,也不知他是否听得见,可只是过了这一瞬,她的魂思便因愈渐聚集的热度而涣散。
林香儿觉得自己就像是煮在温水里,周围的一切也像是隔着厚厚的水汽。
此时此刻,她感觉不到这个世界,除了他。
千万年前端坐在山崖边的白衣仙君,眉目清俊,不染尘纤,即便只是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也觉得是一种亵渎。
所以那尚且还处在混沌之中的香木花灵至始至终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他,默默感恩着他的渡化。
她甚至不曾想过他会知道她的存在,又怎会知道历经累世的因缘,他与她竟会羁绊至此。
而此时,他就这样贴近的距离久久将她凝视。
他的呼吸萦绕在她的周围,他的吻缠绵在她的唇间,他的掌心就贴在她的肌肤上…
微凉的触感缓慢的游走,带来她的阵阵战栗。
林香儿听到些窸窣的声音,接着便觉一阵清寒袭了上来。
她有些不安的动了动,很快那寒意消散在他沉落的怀中。
终于与他毫无间隙的相拥,一切的不安与恐惧却都消散无踪。
“我们本就是夫妻。”她忽的想起前世镜中他曾对她说过的话,然而自幼修行于蓬莱的她并不知道夫妻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可自他说话时的语调与目光中,她却已可以笃定那必定是种十分亲密的关系。
可到底亲密到何种程度呢?和自小抚养她长大,对她谆谆教诲的师父又有什么不同?
林香儿正这般想着,忽然一阵钝痛自身子的深处而起,迅速的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像是被人一棒子敲醒,脑袋里响起一阵嗡鸣,下意识的大口喘息。
这时,她猛地睁开眼睛,终于明白过来那是怎样的亲密。
羞赧很快取代了惊骇,她笃定这与她认为最是亲近的师徒关系不同,因为即便是师父也从来不曾这样待她。
纵使白允停顿下来,许久没有进一步动作,可是身体的充盈仍让她觉得很不适。
很快她已觉不到空气里的寒凉,反而寸寸肌肤都似在灼烧。
当白允再度俯身吻住她的唇,林香儿的意识又开始变得混沌。
不知为何,她虽然很清楚这痛楚由他带来,却也本能的确定他并非要害她,而是出于某种她无法解释却又令人心跳加速的缘由。
她感觉到他的隐忍,掌心似安慰般抚过她的肌肤,似乎在等待什么。
来自于他的安慰似乎十分有效,那疼痛的感觉逐渐变得模糊,直到消失殆尽。
此后,她便进入了另一种十分微妙的境地。
她的身子好似变得轻飘飘的,于是她不得不伸出手来环住他的脖颈,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的魂魄脱离身躯,穿过屋脊,飘上天际。
奇怪的是,就算她固定好了自己的身子和魂魄,却还是阻止不了往云雾间浮沉,又或者说是那些云雾从遥远的九天之上来到了床榻周围,将她包裹起来。
特别是当白允感觉到她主动的贴近,继而试探而又缓慢的动了动。
她简直快要不能承受,仰起脖颈,难耐的轻哼。
溢出唇齿的声音让她不敢相信那是她自己发出的,于是拼命的隐忍怕被他发现,然而那样近的距离又怎么可能不落入他耳中。
在她万般无措之际,他却似受到了鼓励,将那温存又加深几重。
林香儿已经彻底迷乱,不知道到底是痛苦还是欢愉。
因为这陌生的经历,她觉得惶惶不安,却又控制不住的想要更多。
她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渴望他,渴望与他更加贴近,渴望知晓更多关于他的过往。
这夹杂着痛苦和甜蜜的感触持续了仿佛天长地久的时间,待到她不知第几次战栗着被他从魂思迷离里捞回来,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她的身子里弥漫开来。
林香儿心下忽的一震,暗道不好,折腾了这许久,最后还是着了他的道,竟在毫无抵抗之时被他寻到时机渡来灵力。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表达不满,奈何实在精疲力竭,终究还是在拼命维持了片刻后失去意识。
…
待到灵台终于有清明凝聚时,耳畔隐约有鸟鸣萦绕,伴着和风拂过树梢的轻沙。
不用睁开眼也知道阳光定然和煦,自窗棂投射进来,铺撒在床榻上。
然而那围绕周身的暖意却并非阳光所致,当逐渐恢复知觉的她意识到此时与她相拥的是谁,顿时昨晚那些迷乱的记忆都在顷刻间回来。
身子上还十分的酸胀,可这些都远远及不上她心里的羞赧与无措。
林香儿连忙闭紧双眼,将脑袋缩回衾被里,继续装睡。
她默默盘算着等他起了身离开屋子,再假装若无其事的起来,迅速的穿戴整齐,这样若是再与他碰面,或许也就没有那么尴尬。
可是她等了很久,等得都快装不下去,也没见他有任何动静。
想到最后他还是将灵力渡给她,林香儿心下顿生不安,也顾不得那许多,连忙挣扎着从他怀里爬了出来。
两柱香的时间过去后,林香儿端着一碗汤药来到床榻边。
“白允,白允…”伴着她轻柔的呼声,那双有阳光流转的纤长睫羽缓缓掀起。
与她相触的眼眸充满了柔情,却在下一刻转为惊愕与幽怨。
她连忙现将汤药搁在一旁,于衾被下握紧他的双手道:“你别急,是我施了定身术。”
听到她这样说,白允眸子里愈发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林香儿知道他定是误会,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可是有些话我只能用这个法子让你听我说,让你答应我。”
她说着,又停下来凝视他的双眸,似想从里面读出些什么。
片刻后,她却又似放弃了这个念头,继续道:“我知道若是将我身上的灵力再还给你,你如何也不会同意,我只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求你在修为恢复之前都不要为我再耗损灵力,我知道这不需要多久的时间,等到你修为恢复,要渡灵力或是要渡魂什么的我都依你可好?”
见白允的目光依然没有动摇的意味,她便又唤了一副撒娇的态度道:“你看你现在连我施的小小的定身术都解不开,你也只能由我摆布了对不对?”
说着这句话的同时,她明显看到白允的双眉蹙了蹙,心下觉得十分受用,便愈发大胆些,抬手触上那总是冷若冰霜,让人不敢触碰的面容。
她抬眼看了看搁在一旁的汤药,用商量的语调道:“这汤药是师父留给我的,对于恢复元气有很大的帮助,是我从小饮到大的,你若是饮了我便当你答应方才的话了。”
说着,她便立刻将药碗端了过来,一手托起他的脖颈,一手将那汤药递到他唇边。
等了片刻后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才突然想起来,一脸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我忘了。”
而后她忙腾出一只手来解开了他的部分穴道。
准备好后,她又将汤药递到他跟前,这次更加细致的一勺勺舀起来往那薄唇里喂,怎料却还是受到阻碍,他似乎咬紧了牙关不松。
“明明都解开穴道了,你怎么不饮啊?”她退开来不解道。
见到白允面上露出不屈的表情,她才恍然大悟,于是瞥了瞥嘴,却还是好言相劝道:“这药虽然难喝了些,可是真的很有用,你相信我。”
白允依然没有反应。
对峙了片刻后,林香儿终于忍无可忍,又想起昨晚他“欺负”自己时的霸道态度,心里便暗自生出些报复之意。
她一脸狡黠的看着他,却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大口。
待到白允目光中露出诧然神色的一瞬,她便毫无征兆的俯身,欺上了他的唇轻轻一咬,接着在他吃痛的瞬间将药渡了进去。
迅速撤离的林香儿看着他被那药苦得眉宇又紧蹙几分,露出一脸得意的胜利表情。
很快她又重蹈覆辙,不厌其烦的将药一遍又一遍渡进他口中。
她玩得不亦乐乎,而白允竟也渐渐接受,由一开始的被强迫变为主动的吮引携着她的气息的药汁。
到最后,他甚至在饮完药后意犹未尽的舔舐她的唇,蛊惑她沉迷其中,不忍离去。
于是一碗汤药生生又用了数柱香的功夫才饮完。
林香儿终于意识到自己再次着了道,忍着不舍撤离开来,不满的看着他道:“现在你药也饮了,可算是同意了。”
她说到这里又顿了顿,而后换做商量的语调道:“我给你解开穴道,你可不许反悔,好不好?”
接着又补了一句:“你眨眨眼睛,就算应了我。”
话音落下之后,白允竟当真垂下睫羽又掀起。
林香儿总算松了一口气,伸手捏诀,将剩下的定身术也给解了去。
然而就下下一刻,她甚是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他坐起身来,而后身子一暖被他笼进了怀里。
他的身子原是偏凉的,然而沾染上她遗落在被衾里尚且未曾散去的体温,却很温暖。
此时的白允未着衣衫,虽隔着林香儿身上的薄裙,却仍然让人无措。
林香儿脸上立刻腾起了一层红晕,又怕他是要反悔,连忙的就要挣扎。
他却愈发收紧了环在她身上的双臂,贴着她耳际道:“还疼吗?”
第90章
这听着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偏生林香儿却立刻明白过来。
她停止了挣扎,乖顺的偎进他怀里,面上红晕却又深了一层。
她不想回答这羞人的问题,可他却偏生追问,抵着她的额首,不容逃避的目光紧锁着她。
好不容易掌握了一回主动,如此轻易竟就被他夺了去。
林香儿终是认命的点了点头,而后脸埋进他的怀里,不许他瞧见她此刻无地自容的表情。
轻柔的吻却接连落在她的发上,而后他仿佛携着水汽的声音渡进了她耳中:“对不起…”
她十分惊愕,为何他竟会说这般道歉的话。
于是她仍将自己埋进他怀中,却竖起耳朵认真听。
他呢喃的声音,宛若呓语般传来:“我忘了今生还不曾与你亲近,所以…”
话还未说完,白允双眸便已怔作惊诧的神色,因为林香儿实在受不了这让人更加羞赧的话语,忽的抬头用双唇阻止后文,而后不慎用力过猛,将他整个人都扑进了床榻里。
两人顿时纠缠到一起,这一吻也似乎又朝着更加失控的方向演变。
…
后来的数个日夜里,一切都调转过来,林香儿主动担当起了照顾白允的任务。
从小因为身子的不足之症,她都是被照顾的那个人,如今要照顾人,她原本是没有底的,却意外的发现做得很好。
每天自睁开双眼的一刻起,她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陪在白允身边静静的凝视他。
无论是他在运气或是歇息,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就觉得心上十分的安然熨帖。
她甚至可以体会到前世镜中那香木花灵的感受,大抵也就是这般,只是在他的身边就好像受到了神泽的恩惠,所以才得以修成了仙灵吧。
林香儿并未意识到她这个样子会扰乱他的心,让他无法在修行时集中精力,直到白允终于忍无可忍伸手将她拉进了床榻里。
除此之外,她每日做得最积极认真的一件事情,便是为白允熬恢复元气的汤药,并亲手喂他饮下去。
看着那张总是过于清冷的脸,因为饮了药而眉宇紧蹙,露出一脸奇怪表情的样子,她就觉得乐在其中。
虽说在这里的生活其实和蓬莱一样,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过程,而林香儿除了偶尔到临街去买食材,几乎也未曾迈出宅府半步,未曾见过外面的热闹和形形□□的人,可奇怪的是,她却从未如修行时那般感到无趣。
即便是每天对着白允那张同样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脸,也不会厌倦,更何况现在的他时常对她露出浅笑,竟像个凡人一样。
而她也惊奇的发现,像个凡人的白允原来比宛若谪仙的他还要摄人心魂。
林香儿正凝视着那双怎么也看不够的眼眸,却忽的被清冷中携着些柔情的声音打断思绪:“在想什么?”
他指尖插扖她鬓边的发丝,倾身与她靠近,很快便要将她笼入怀中。
林香儿沉溺的垂了垂眼睫,再掀起时,发现他肩头为狐妖所致的伤处已然复原,只留下淡淡的几道痕迹,然而胸襟的空洞却依旧赫然于目。
她拼命鼓起勇气朝他伸出手,却顿在咫尺处不忍触碰。
“这里…可是挽香…师姑所致…”当她踟蹰着说出这句话时,才发现自己竟连指尖都在颤抖。
在得知了林挽香就是自己的前世之后,再唤着挽香师姑实则有些别扭,可偏生过去她都无比希望自己能成为挽香师姑那样的人,此时却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自己与她并非这样的因缘。
才将这话问出口,林香儿就后悔了,欲收回那顿在半空中的手,却被白允裹进了微凉的掌心里。
她的眼中已不知不觉泛起薄雾,而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恩。”
那薄雾逐渐凝聚成水珠,林香儿却拼命忍着,仍凝视那狰狞之处道:“为何你的心…”
后面的话都梗咽在喉头无法说出,明明是他的心丢了,可她却觉得自己的心疼得无法忍受,这实在无法解释。
惶惶之际,耳边传来了白允声音:“那颗心于我本就无用,那时受了伤疼得厉害,我便索性将它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