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俯下身来,那薄唇几乎与她相触,唇间灼热的呼吸喷撒在沈茹月的脸上,令她愈发的难受,却听到他盛怒而带着喘息的声音:“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女人想要做本王的女人。”
如今的情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沈茹月心想早晚都是一刀,便不知哪里来了一股莫名的勇气,也不顾下颚的疼痛,仰起头大方与他对视:“大王的厚爱茹月心领了,可是茹月和大王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茹月早晚还是要离开的。请大王不要勉强。”
就在沈茹月以为流觞会一掌取了她性命的时候,捏在她下颚上的掌却渐渐松开,沈茹月揉着依然疼痛的下颚,有些诧异的看向流觞。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此刻的流觞眼中,她似乎看到了落寞的情绪,然而也只是一瞬,便由更多的暴怒所替代。
“离开?”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那些话语,而才捏在沈茹月下颚上的掌又握上了她的手腕,只是稍稍用力,沈茹月便整个人被扯到了地上。膝盖撞击在坚硬的地板上,很快就青紫一片,身上的衣衫也因刚才的拉扯滑落在地,她只得拼命攥住手里已然散落的衣裙勉强掩住身前,却觉到整个背脊忽然暴/露在空气中的凉意。
虽然曾被流觞迫着有过肌肤的接触,可是如此将身体袒/露在他的面前却是从未有过的,沈茹月活了这么多年也未曾受到过这样羞耻的待遇。而此刻的流觞却只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眼中的冰冷让她觉得整个身子都好似被扔在了冰天雪地里,承受着彻骨的寒冷。他的声音就好像来自地狱的恶魔在宣读判书:“你永远都别想从本王手里逃走。”
流觞却忽然冷笑起来,那笑声令沈茹月不寒而栗:“既然你不愿意做主子,那就去做奴隶吧。”他慢慢的向她逼近,仿佛是要看清她此刻有多么窘迫,而后纤长的指又抚上她的面庞,似在玩弄刀俎之下的猎物:“记住,你是本王的奴隶,永远都是。”说完他便起身扬长而去。
自窗口吹进来的风把他的发丝拂到了她的脸上,如绸的发丝柔软而又顺滑,却在沈茹月身上又一次激起了战栗。十六、浴殿惊魂(一)
在这个距离蛮荒并不遥远的时代,奴隶制度在各国仍然盛行。虽然肃国在七国当中无论经济还是社会构建都处于领先地位,奴隶的数量已经有了很大程度的减少,然而皇家和贵族仍会豢养属于自己的奴隶。
君王作为一国当中权力最高者,自然也拥有最多最好的奴隶。而沈茹月此刻身处的司奴库便是肃国君王专门用来豢养奴隶的地方。这里的人有被其他几国当做礼物进献的,有战争中沦为俘虏的,还有像沈茹月这样获罪而被贬为奴的。无论这些人来自哪里,只要到了司奴库便只有一重身份,那就是肃国大王的奴隶。就好像是他的私有财产一样,被他任意的驱使,在这王宫中往往做着最辛苦的活,也有着最低贱的身份。
其实会沦为这样的身份,沈茹月也并不觉得奇怪,显然流觞没有当场杀了她并不是因为他一时兴起或是大发慈悲,他只不过是不想让她这样轻易的死去,要将她留下来慢慢折磨。
然而人有的时候很奇怪,在顺境中常常会为一点挫折而寻死腻活,可真正到了绝境反而燃起了活下去的斗志。沈茹月此刻便是如此,在经历了之前的许多艰辛和战场上几次与死神的擦肩而过后,她反倒是变得坚强了许多。现在虽然被扔进了司奴库成了奴隶,她却忽然产生了一种信念。她不能让流觞得逞,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失去斗志、可怜兮兮的样子,更不会跪伏在那个暴君的脚下求饶。况且离开了丹霞宫,她反而拥有多一些的自由,相信很快她就可以逃出宫去,然后找到方法回到她二十一世纪的家里了。
每当想到这里,沈茹月便浑身充满了劲儿,干起活来也有十足的力道。只是而今天气渐渐转凉,井里打来的水愈发的刺骨,沈茹月天不亮便把一双手泡在水里搓了一上午的床单被褥,旁边却还堆着高高一摞没有洗完的。她抬起头看了看,估摸着太阳下山前怕是也干不完了,只得叹了口气,肚子却又“咕噜”的叫了起来,这才想起从起床到现在还米水未进呢。
按司奴库的规矩,只有干完了活才会有饭吃,所以一天能赶上一顿饭就算幸运的了,今天还不知能不能吃得到晚饭。沈茹月又在心里将奴隶社会的残酷狠狠控诉了一把,才又埋下头重新干起活来。
“哎呀,怎么让姑娘干这样的粗活!”
有说话声自司奴库的门口传来。平时除了那些拿着鞭子的监工,司奴库里是没有人敢大声喧哗的,也不知是什么人这样大胆。
沈茹月有些好奇的抬头,却见一身鹅黄衫子的珠儿已经行至她跟前,不由分说的便从水里捞起她的一双手,捧在手里端详着,一双杏眼竟落起了泪珠儿。“沈姑娘多好看的一双纤纤玉手,大王怎么舍得这样糟蹋?”珠儿哭得是泪珠涟涟,到叫沈茹月有些不自在了,她尴尬的抽回了手,在身上把污水擦去,又忙将珠儿扶起:“珠儿怎么来了?”
“都说司奴库又脏又臭不是人呆的地方,姑娘这样高贵的人怎么能受得了,珠儿担心姑娘,就来看看。”珠儿一面说着一面还在抹着眼泪,一双杏眼红得像兔子眼睛。
沈茹月于是慌忙掏出绢子递给她,又安慰道:“瞧你说的,那这里的就不是人了?我现在在这里才知道,要是没有他们,你们这些宫里的小姐少爷哪里能过得那么舒服。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又何必伤心?”
沈茹月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暖意融融。原本对丹霞宫里的三个人她是十分戒备的,只当是流觞放在她身边防止她逃跑的眼线。可这一次落难她才知道,在一起相处不过只有月余的时间,他们四个人却是不知不觉中把彼此当成了亲人一般放在心里。前几日孟冬和孟夏也来过一次探望她,起初她还有些不领情,以为是受了流觞的指使来看她笑话,直到瞥见孟夏躲在孟冬身后偷偷抹眼泪,她才明白是自己怀了小人之心。现在珠儿又来看她,原本心里有许多的委屈却也都安慰了。
珠儿又连忙将手里挽着的篮子打开,里面竟都是她亲手做的各式糕点,以前在丹霞宫里就极钟爱的,现在更是雪中送炭了。沈茹月也就不客气了,抓了便往嘴里塞,还不忘分些给一同做活的姐妹们。
见她吃得一副满足的表情,珠儿心里安慰了许多,便也守住了眼泪,却又有些犹豫的说道:“姑娘过些日子还是跟大王道个歉吧。大王心里是有姑娘的,一定会原谅姑娘,接姑娘回丹霞宫的。”
“道歉?”沈茹月一面将点心往嘴里塞,一面匪夷所思的笑了笑道:“我又没错,为何要道歉?再说我在这里挺好,你也不要太担心。”
“姑娘不知,这些日子大王其实每日都来丹霞宫,也不许我们打扰,只是独自一人坐在姑娘的屋子里发呆…”珠儿又继续劝说,却被沈茹月不假思索的挡了回去:“他那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一提到流觞,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冲到他那里狠狠来上几拳,方能小小弥补她这几日受的苦。
“对了。”沈茹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放下手里的点心,抓住珠儿的双臂甚是急切的问道:“你说这几日大王天天来丹霞宫?”珠儿以为沈茹月终于想通了,忙点头如捣蒜,却听到她继续问道:“那之前我画的那些王宫地形图他可有看到。”
珠儿摇了摇头道:“没有,我见平日里姑娘画图的时候连孟家二位公子都避着,想来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所以姑娘一走我就给收到柜子里了,想必大王不会看到的。”
沈茹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道:“这样就好,可千万别让他看到,不然我的计划泡汤了不说,流觞那家伙也不会放过我的。”
“计划?”珠儿有些好奇的看着沈茹月,沈茹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于是忙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日后你就会知道了。”
吃完了那些点心,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珠儿见天色也不早了,只得塞了一锭银子给那监工,嘱咐他多照顾沈茹月后便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司奴库。
说来多亏了他们,上次孟冬、孟夏来时想必也给了那监工一些好处。在司奴库里的这些日子虽然干的活重了些,但相较其他的奴隶,她到是免除了受鞭打之苦。
手上的活才接着干了一会儿,司奴库的门外却又忽然喧闹起来。沈茹月心想今天倒是奇了,难得见司奴库这样热闹,于是也够着脖子往那门外瞧。
只见几个太监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们身上华丽的衣饰倒是与司奴库脏污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几个太监态度甚是傲慢,然而平时总是凶神恶煞的监工头子却慌忙一脸谄媚的迎了上去。
沈茹月在心下叹了句“两面三刀”便也懒得在看,只低了头继续搓那被单,却听到那个领头的太监傲慢的声音问道:“哪个是沈茹月啊?”
听了这话,沈茹月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有不祥的预感,但监工头子已然把那位公公领到了她面前。而后那公公将沈茹月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就是沈茹月?”沈茹月也不开口,只微微点了点头。又听那公公说道:“大王有旨,宣沈茹月至宏肃宫浴殿伺候。”
一听是流觞的旨意,沈茹月自然一万个不愿意,她只得扯着那监工头子的衣袖哀求道:“茹月是司奴库的人,便应该留在司奴库做事,怎么能去别处呢?”
哪知那监工头子却急于撇清关系,一脸无奈的劝说道:“姑娘可别为难奴才,虽然我们都心知肚明姑娘是那枝头的凤凰,迟早是要离开司奴库的,可是大王的旨意谁也不能违抗啊!更何况司奴库的人都是大王的人,大王说要谁去伺候谁就得去伺候,奴才万万没有不放人的道理!”
纵使沈茹月百般的求饶,却也没有人来帮她,那监工头子倒是找了几个女奴过来扯了沈茹月去沐浴更衣,而后便恭恭敬敬的把人奉给传旨的太监。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全然罔顾沈茹月拼命的挣扎。到最后她也倦了,只得垂头丧气的跟着那群太监往宏肃宫的方向走去,咬着指腹委屈的嘀咕着:“没有人权,太没有人权了,我一定要离开这该死的古代,一定…”
十七、浴殿惊魂(二)
沈茹月虽顺从的跟着那几位宣旨的公公在殿群间的小路上穿行,一颗心却已跳得七上八下。前些日子她一有空便拉着珠儿在宫里各处行走,再依照记忆画成地形图,以便为她的逃跑大计做好准备,所以对于各个大殿的位置和各条道路的方向,她大致都有些印象。而根据她隐约的记忆,可以确定此刻她们正行着的这条路所通往的便是肃国大王的寝宫,也被称为宏肃宫。
无缘无故的把她叫到寝宫去伺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所以沈茹月一路都在忐忑,只望寻个间隙暂时躲开也好。哪知那几个太监是有备而来,行在路上时便是前后各两个把沈茹月夹在中间,叫她完全寻不到逃走的空子。而对于她的装病卖傻,他们也全当没有听到。所以直到来到了宏肃宫的门口,沈茹月也没有寻到躲开的机会。
门口当值的太监进去通报过后,便拉开宫门对沈茹月做了个请的动作。沈茹月抬头望了望那肃穆得有些压抑的大殿,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便成了个泄了气的皮球。而后只得提了裙子,硬着头皮踏进大殿中。
进入大殿后便有宫女出来相迎,带着沈茹月向那宫殿的深处走去,沈茹月于是有些紧张的抬起头,斜眼偷偷瞧了瞧大殿里的装饰和摆设。
与她在现代时对古代宫廷的猜想相去甚远,宏肃宫的装潢其实并不雍容,也没有大量的金银器皿。然而桌机屏柜却都选择珍贵而又稀有的木材为料,其制造工艺堪称奇绝,便是桌角机腿上的雕花也是栩栩如生、精致非凡。那些瓶瓶罐罐的摆件则更非俗物,摆放的地方和数量也甚为讲究。就好比那柜子里的九只瓶器,正是堪堪合适,多一只嫌拥挤,少一只则显寂寥。看得出这宫殿的装潢甚是花了几分心思,也体现出其主人的风雅。
出了那以暗色为主、有些沉郁的主殿,又经过一条夹在雕花墙壁中间、丝帘摇曳的冗长走道,便进入了宏肃宫的内殿。自踏入那条走道,沈茹月便嗅到隐隐的花香,细闻了才辨出原是桂酒的香气,于是又想起那夜醉酒之事,心下便又多了分不自在。
随着酒香愈浓,那宫女把沈茹月引到一个氤氲着水汽的殿室前便转身离开了。然而沈茹月看着挡在面前的丝帘,以及那不断从帘子后面泄出来的浓浓水雾,却有些犹豫了。她只觉空气里弥漫的酒气浓烈了些,忽而又听到女子娇柔的笑声银铃一般的自帘后撒来,脸上便不知不觉被那水雾沾上了热气,脚下也似长了钉子,只伫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你打算在帘子后面站到几时?”是流觞慵懒的声音自摇曳的丝帘后传来,话语间似乎带了些许醉意。沈茹月只觉脊背一凉,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只好把心一横,掀了丝帘进去。
眼前的浴殿顾名思义便是沐浴的地方,整个大殿中都弥漫着朦胧的水汽,隐约可见正中央有一个足以做游泳池的水池,显然那些水汽便是从池子里冒出来的。这样大的浴池却供一个人享用,着实是腐败得紧,沈茹月这样想着,便又怯然的往里挪了几步。
待拨开眼前的雾气,沈茹月才看清,流觞正一脸享受的倚在浴池边。氤氲着白雾的水面将他胸前还未退去的伤疤掩了一半,而他luo露在水面上的肌肤则因热气的摩/挲而泛起微红。如绸的发披散下来,浮在摇曳的水中,恍如漾开的浓墨。
他双目微闭,狭长的凤目勾勒出邪美的弧度,浓重的雾气凝结在纤长的睫羽,泛着迷惑人心的水泽。双颊渡上的嫣红不知是因他指间勾着的桂酒,还是因为空气里弥漫的水汽。然而可以肯定的是,那水面以下纤长而又威武的身躯此刻是未着寸缕的。
沈茹月连忙将视线从水池里移开,只觉这浴殿里闷得难受,就连她的脸上也被水汽熏得发热却又看到水池边身着淡青轻纱的娇俏女子。那女子斜倚在水池边的丝绒毯上,轻纱的衣裙掩不住她玲珑起伏的曲线,叫沈茹月看了也忍不住脸红。一头乌发在耳侧盘成云鬓,斜插一只金牡丹步摇,摇曳间更衬得一张脸庞精致可人。只见她眸中带水,眉间含笑,额上一点朱砂为那张本就娇媚的脸庞更添风华。沈茹月这才认出这女子正是那日在御花园里见过的,流觞三位侍妾之一的柳静渊。
面对着水池里的流觞,柳静渊倒是毫无羞涩之态。只听得自她唇畔不时遗漏出一串媚人的笑声,那笑声遇上了水汽便化作根根撩人的羽毛,若有似无的挠在心上,给这本就过热的空气里凭的又增添了几丝暧昧。
玉葱一般的纤指,柔弱无骨的捻起琉璃果盘里的葡萄,仔细的剥了皮,直递到流觞的唇边,流觞便就着她的指尖含进了嘴里。深紫的汁液顺着他的嘴角蜿蜒至她的柔荑,而后滑至不盈一握的玉腕。他的舌便寻着那汁液攀上了纤纤玉指,唇齿间温热的触感于是又惹得佳人一阵娇笑。
带着情se意味的画面令沈茹月如蚁爬身,她只得垂首看着脚下的大理石地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尴尬间,却忽然听到柳静渊嘴里忽的溢出一声惊呼。她下意识的抬头,却因眼前的一幕面红耳赤。
只见流觞正扣着柳静渊的后脑,迫她与他唇舌相/交。柳静渊半个身子已然探到了水池里,然而迷醉的双眼和连连的娇/喘都显示出此刻的她已然彻底沦陷在了他的这一吻中。她似乎已全无招架之力,身子在他的热情中仿佛融化进了这一池的春水,只能伸出玉臂攀附在他的颈项间。她探出香舌与他交缠,似极其的陶醉,云鬓见的步摇纷乱的摇曳,恍若昭示她早已凌乱的一颗心。
看着眼前的一切,沈茹月便如着了魔一般,拼命的想要撇过头去,身体和思绪却都忽然不受控制。脑袋里乱成了一片,全都是前些日子自己与流觞唇舌缠绵片段。他的热情和霸道都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不断的勾起心底的孽yu,而后被他胁迫着一起沉沦。这样的力量,或许没有女子可以抵抗得了,也难怪眼前的柳静渊会如此的意乱情迷。
沈茹月正在为内心浮现的诸般念想感到罪恶,却忽而瞥见正与柳静渊缠绵的流觞竟睁着那一双邪美的凤目,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自己,宛若星辰的眸子里竟是一片清明。
沈茹月害怕极了,脚下一软便撞翻了旁边矮机上酒壶,顿时馥郁的酒香盈满了浴殿。知道自己又闯了祸,沈茹月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倾了一地的酒壶,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响声还是打断了水池边的缠绵。
流觞终于放开了柳静渊,而柳静渊此时还娇喘连连,她匆忙的整理着胸前凌乱的衣衫,双颊红得好似饮光了满壶的桂酒。
“静渊忽然想起来今日在承露轩约了轩辕姐姐,想必姐姐此刻还在等着,静渊怕是得先去一趟。”那柳静渊气息不稳的声音传到正在收拾矮机的沈茹月耳朵里,却叫沈茹月又为她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然而奇怪的是流觞这一次竟然没有像对自己那样对柳静渊使用暴力,反而用一贯冰冷而又高傲的声音应道:“去吧。”
待沈茹月收拾完矮机上撒落的酒液时,柳静渊已然摇曳着宛若游蛇的腰身,掀了帘子出了殿去。
这实在不像肃国大王的行事风格,她记忆里向来霸道的流觞明明是个暴君,怎么可能这样好说话。沈茹月心下嘀咕着,于是有些好奇的向水池里偷偷瞟去。
只见那水池里的水因为方才的一番扰动而摇曳着,溅湿了铺在水池边的丝绒毯,也隐约浮现出流觞胸前那两点殷红。水汽凝结在他如玉的肌肤上,而后略过一双完美的蝴蝶骨,滑过胸前紧实的线条,最后融入氤氲热气的池水里。耳畔垂落的几许发丝被水渍黏在了他的胸前和肩上,映衬那线条更让人不敢直视。
一双宛若星辰的眸子在这一瞬间却好似沾染上池子里的雾气,微垂带着湿意的睫羽,便又以那种令沈茹月如坐针毡的目光与她对视。沈茹月的一颗心便在刹那间跳乱了节奏,然而当她看清了他唇瓣弯起的邪美弧度之时,她却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此刻在这间气氛暧昧的浴殿之中,只剩下了她和流觞两个人。
然而就在她大脑陷入一片空白而不知所措之时,却又有一道惊雷不偏不倚、狠狠击在了她的心上。因为从不远处的水池里传来了流觞染上了水汽的声音,沈茹月总觉得那声音里似隐约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笑意:“你若一直站在那里,要如何伺候本王呢?”
十八、浴殿惊魂(三)
沈茹月百般的不情愿,所以从矮机到水池边不过短短的十几步,她磨叽了许久才终于挪了过去。流觞也不催促,只是倚在水池边,至始至终都将令人发毛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立在水池边的沈茹月有些手足无措,在这越来越诡异的气氛中,只得木桩子一般僵硬的戳在那里。却听到流觞用愈发慵懒的声音道:“本王可不是让你来做摆设的,你莫不是连伺候人也不会吧?”
明显带着嘲讽意味的话激到了沈茹月的心里。不过就是洗个澡,哪儿来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讲究。沈茹月在心下嘀咕着便提了提裙摆蹲下身来,眼睛却始终不敢与流觞对视。她四处张望了一番,也未寻到可以用来擦身的浴巾或者绢帕,便把心一横将手伸到浴池里掬了些热水往流觞的肩上擦拭。
滑腻的肌肤将池水里的温度渡到了沈茹月微凉的掌心,也把她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和流觞相处的时候她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只得由它脱了缰一般越跳越快,这一点令沈茹月甚是懊恼。
然而流觞却终于没有再挑三拣四,也不说话,整个浴殿里只听到池水因她指间的扰动而发出声响,再没有其他的声音,安静得令她坐立不安。
她一直躲避着他的目光,甚至不敢抬头,目光不小心瞥到水下若隐若现的东西,心下一惊,双颊便烫得通透。而流觞灼人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她的身上,叫她手上的动作停下也不是,继续也不是。
沈茹月只好撇过头去,只凭着感觉擦拭掌下的肌肤,然而指尖忽然触到一个两寸多长的横亘,那一块皮肉不规则的隆起,与周围光滑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那正是蒙荒战役中留在流觞胸口前的剑伤,这一剑险些要了他的性命。沈茹月下意识的顺着伤痕的方向摩挲,脑中不禁又浮现出当时鲜血自伤口中涓涓流出的一幕,胸口便有些憋闷。
正在这时,却有一只灼热的掌握在了深茹月的腕上,将她越飘越远的思绪给生生扯了回来。回过神来的沈茹月惊慌失措的触上了流觞更加灼人的眼眸,于是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哪知握在腕上的掌却骤然收紧,直将她往池子里扯去。
沈茹月于是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做好了落水的准备,然而随着池中一阵剧烈的水声,她却还好端端的呆在岸上。于是有些好奇的睁开眼,竟看到原本坐在池中的流觞忽的自池水里站起身来,溅起的水珠落在他的身上,滑过完美的胸线,精壮的腰际,紧实的小腹,纤长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