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在顾渊的面前,长乐才敢如此百般放肆。
“顾子皙你疯了吗!”她无法挣脱,只能提高声音怒喝。
心里还带着那么一丝期冀,浅冬和灼夏能在听见她的呼声后闯进来救她,可显然她太高估了她们。
屋内烛火摇曳,近前眼前的窗纱沾满了夜露。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够,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可中间隔着桌机,指尖始终未能够到。
“啊!”伴着一声尖叫,那只柔荑无力的垂落在桌机上,扫落了满桌的器物。
身后的手臂环至她的身前,而双手握住了那两团柔软。
他的吻落在她的后颈,仿佛虫蚁的啃噬,延伸至她的心里。
就这么忽然被填满了身子,长乐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拼命用双手撑住桌机,支撑着逐渐抽离了力气的身体。
即便是以这般毫无商量的方式,可他对她的疼惜却丝毫没有减少。
因为一波又一波浪潮般的冲击,长乐控制不住的撞向桌机。
他却用手臂将她护住,不至于让她的肌肤膈在桌缘上。
不过片刻间,连魂思也跟着抽离。
额上起了薄汗,顺着颠簸而又起伏的曲线滑落下来。
长乐想要抗议,可除了清银,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她便只能咬紧了唇,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那般屈辱的声音。
对于自己,长乐实在有些恨铁不成钢。
分明她的心里带着满满的怨恨,可在这件事情上,她对他却丝毫没有抵抗能力,无论是身子还是心。
从桌机到床榻,挣扎早已无用。
他将她翻转过来,紧紧的拥抱她。
那蛮横都化作了温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纠缠了彼此的呼吸。
如同第一次那般,长乐觉得自己就快要死掉。
灵魂和性命都轻而易举的交到了他的手里,任凭他处置。
可他却不肯给她个痛快,只是没完没了的持续,将她抛上了云端,沉入了海底,起起伏伏,除了他再没有什么可以依托。
到底持续了多久,长乐也不知道。
后来她已是浑身脱力,身子沉重的不像自己的,眼皮也抬不起来。
每每就要昏睡过去,却又被更加激烈的一击给撞醒。
这样下去,怕是要散架了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再一次被他弄醒,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只觉得窗外似乎有鸟叫传来。
颠簸才终于停了下来,他的声音携着不稳的气悉自耳畔传来,说了什么她却听不清。
实在是太累了,她终于彻底的沉睡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时,已不知是何时。
耳边是顾渊一声声的轻唤,可惜她还困得紧,于是只不耐烦的“嗯”了一声,便欲再睡去。
这时细密的吻却落在了她的脸上身上,熟悉的悸动将她原本要继续下沉的思绪拉了回来。
昨夜的种种顿时在脑海中重新,她吓得连忙往他远处挪了挪,却被他一把捞进了怀里。
顾渊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收紧双臂,胸膛贴着她的背脊哄道:“别动,只抱一会儿,我马上就要走了。”
长乐终于放下心来,可是又蓦地惊醒,挣扎的掀起眼皮,触上那双满含柔情的瞳眸。
他昨天说了的,今日一早就要出征。
长乐下意识的攥住他的衣摆,才发现他已然戎装加身,早已穿戴整齐。
她蹙紧了眉,想要阻止,奈何手脚都像灌了铅一般,只能如蚊呐般道:“你别…”
话还未说完便见他俯下身来,将后面的话都堵了回去。
这次只是浅唱则止,他微微撤开来,与她额首相抵:“等我,一定要等我…”
不知怎么的,分明说着关于许诺的话,他的眼神他的话语却都像是在诀别。
话音刚落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
顾渊略侧过头去,听见门外铿锵有力的声音道:“恭请国公大人。”
顾渊没有答话,只是俯身与长乐又温存了片刻,而后撤开来,起身离了床榻。
这次却换作长乐不舍了,挣扎着欲起来却数次失败,于是只能拼命攥紧了他的手,可还是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离她而去。
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长乐不顾一切的推开房门冲到院子里,可惜顾渊已经离开。
浅冬和灼夏连忙迎了上来,却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身上碎裂的衣裙虽然已经在睡梦中被换过了,可是遍布的红痕却还是自衣襟间显露出来。
那两个丫头不约而同的红了脸,低下头不敢多看。
长乐已顾不上许多,勉强扶着墙支撑身子,同时道:“快!立刻给我更衣备马!”
在经历过那样的一夜后再行骑马,实在是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折磨。
长乐好不容易赶到了城门前,只可惜人潮虽还未散去,但顾渊和五皇子率领的大军却已经消失在了长安城的尽头。
她不甘心的骑着马追了许久,可到底没能追得上。
朝阳之中,她只能将马停住,在那通往远方而遗留的烟尘之中久久的凝望。
…
由于争夺太子位的几位热门人选都离开了长安,长安城中难得平静了许多。
长乐一面担心着,一面密切的关注南方的事态发展。
没有了限制和监视之后,她的行动也自由了许多,可以肆无忌惮的游走于各权贵大臣之间。
前方战事焦灼,瑞王也面临着登基以来前所未有的危机,终于连修仙也顾不上了,日夜都在勤政殿里操劳。
一切都如计划那般顺利进行,唯独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顾渊竟然会参与平乱,让她夹在中间很是焦灼。
正在纠结之际,宫中忽然来了人。
掌管内务的公公带着浩荡荡的人马来到国公府,对长乐宣读圣上御旨:“今上龙体欠安,宣众臣内眷入宫侍疾。”
长乐诧然,皇上生病,竟让朝臣的家眷侍疾,哪有这等荒唐之事。
细想来却又明了,这龙体欠安真假难断,但各地陆续而起的反叛让今上感觉到慌恐必是真的。
朝中大臣们逃避的态度只怕已经触怒了他,所以才会想出这一招,避免长安陷入混乱。
长乐抬头看了看,瞧着这架势,只怕她想抗旨也是不成的。
这些日子她也一直在和那几位诸侯暗中通信,寻找最后攻取长安城的办法,只是迟迟没有结果,如今得以入宫,未必不是因祸得福。
这样想着,她便不再拖延,恭恭敬敬的跪地接旨,并道:“谢主隆恩。”
到了皇宫之后,早已有一众莺莺燕燕聚集,只不过都不是宫中妃嫔。
显然她们还未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危机,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谈,为能够进宫而感到兴奋。
直到她们被带入深宫,并安排了住处,这些大臣的内眷们才终于忍不住流露出不满的情绪,纷纷开始嘀咕。
“还以为这宫里比外头好,怎的竟如此让人失望。”
“这么多人挤在一间宫殿里,还不如奴家的府上。”
“好歹奴家也算是个诰命,怎么竟如此相待?”
…
越来越多的抱怨声弥漫开来,有的内眷按奈不住,还去找内侍说理。
不出意料的,相请时的以礼相待,在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一座座大门被从外面关上,那些原本趾高气昂的诰命夫人们终于现出了惊惶的神色。
就算能够熬过此劫,得罪了这些重臣内眷,对于当今的皇上来说也丝毫没有好处。
但从他毫无顾忌的这一点可以看出,眼下的他已然是强弩之末,只怕是打算不惜一切代价的做出最后的一搏。
得知这一点后,长乐总算放下心来,原本悬而未决的事情也忽然有了底,于是索性安心的在这里养精蓄锐。
第79章 私会
在宫中待了一段日子,长乐方得知皇上龙体欠安并非是个幌子。
或许是因为毫无节制的服用那些丹药,又或许是接连而起的叛乱之事造成了心力交瘁,自那日大军出征之后,皇上忽然就病倒了。
据说是他魂思尚且清醒时留下的旨意,将朝臣们的家眷都接进来,想必是担心自身病重,而诸位得力的皇子又都不在长安,恐万一撑不过去,还能以此作为要挟,维持一段时间。
到了这个时候,瑞王倒是考虑得长远,也不糊涂了。
起初的时候,长乐和一众大臣家眷都被关在临近的几座宫殿里,看管的十分严密,可时候长了,皇上的龙体似也稍有缓和,于是对这些家眷也就没有那么严苛,甚至在她们的抗议之下,允许她们到周围御花园中活动。
长乐不喜欢参与内眷们那些家长里短的议论,于是用过晚膳之后便借消食之名往园子里去,顺便探听消息。
今日运气倒是不错,才刚逛了不久,就等到了裴元的密信,是她早些时候安插在宫里的人送来的。
她取了信,自然就不忙着回去,索性往僻静处,趁四下无人时再看。
从那信中,她得知战局十分顺利,纵使大晋的军队已到,但情势仍是利于他们的,只等得长安城中做好接应的准备,便从各方据点杀过来,形成合围。
此乃其中一桩事。
信中还有另一桩要事仍在进行,那便是在推翻了瑞王的统治后,要寻找新皇登基。
经过多方商议,考虑到瑞王的几位皇子不是同他一样暴虐成性,就是像五皇子那般懦弱,且瑞王之子若继位,难免不会想着为父报仇而过河拆桥,所以最终将人选定为张贵妃的遗子。
张贵妃之子本是先皇嫡亲的骨肉,可因为张贵妃和飞虎将军的□□败露,先皇竟将怒意波及到孩子的身上,偏说那孩子不是他的,下了令处死。
当时执行此事的是顾渊,而长乐知道顾渊并没有真的杀死那个孩子,而是将他藏了起来。
如今张氏一族已经败落,若是这个孩子登上皇位,既不存在外戚弄权的危险,且朝中几位旧臣共同辅佐,又可相互制衡,直到那孩子亲政。
综合考虑诸般因素,这个孩子确实是最佳的人选,只是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他们面前,便是这个孩子的去向。
当时顾渊将这孩子送出宫去,只说是寄养在一户普通人家,可具体在哪里却无从知晓。
眼下顾渊不在,她也无从向他求证,只能旁敲侧击的从他较为亲信的下人们那里打听,然而那些人似也知道得不多,仅仅只提供了十分有限的线索。
裴元的人现在正根据这些线索,漫无目的的寻找,也甚是焦心。
长乐看着密信,不觉蹙紧了眉,正是陷入沉思之时,却被前方一座偏殿里传来的动静打断。
她立刻回过神来,迅疾的挪至旁边的树影下藏身。
抬头朝前方看去,才发现眼前的是一座沾满尘灰的破旧宫殿,显然已经荒废了许久。
这种地方,还会有谁来呢?
怀着这疑问,长乐心中隐约有种预感,只怕是有人在这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宫中类似的事情早已是见怪不怪,为了自保,最好还是别知道得好。
打定主意之后,她放轻了脚步,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可才刚准备离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
“玉郎,你可知近日来,我日夜难安,皆是为了你我之事?”这带着浓浓幽怨和娇嗔的声音,不是当今最受盛宠的茹贵妃是谁?
长乐禁不住一哆嗦,脚下的步子也忘了卖出去。
茹贵妃的声音又传来:“我实在不明白你的用心,吾儿天生性子温吞,又因当年早产,故而身子也比别的皇子孱弱,如今让他上战场,我是如何也不能放心的。”
大殿里接着响起男人的叹息声,想必就是她方才唤着的玉郎。
长乐拼命在脑中搜寻,一时还未辨认出那男人是谁,只能继续听他道:“他这一点到是丝毫也不像我。”
这话什么意思?
长乐蓦地一惊,简直不敢往下深究。
茹贵妃却好似被男人的话触怒了,提高了声音道:“玉郎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怀疑妾身…”
男人连忙打断她的话:“我并非此意,只是一时心焦口不择言而已,你放心,他到底也是我的骨肉,我当然不会置他的安危于不顾,所以才让你去求顾渊。”
“她不过是一个宦臣,善于邀宠罢了,到了战场上真的指望得上?”茹贵妃满含焦急与忧虑的叹道:“可恶的是妾身让女儿向突厥借兵,突厥可汗竟以曾立誓此生绝不犯大晋为由婉拒了,这翻脸未免也太快了些。”
男人道:“放心吧,很快就好了,很快…”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长乐是不相信也不能了,只是她如何也没有想到五皇子竟并非当今皇上亲生。
亏得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就是茹贵妃和五皇子,可真是冤孽啊。
正叹息着,长乐脑中忽现灵光,想辨认出这声音是甚是像当今右金吾卫大将军萧宁的,且又曾听人提起,他的表字叫子玉,也正好与玉郎对得上。
原来是他啊,长乐不禁恍然大悟,心道那萧宁总是一脸严肃正直,原来私下里竟是这般之人,果然人不可貌相。
长乐还想接着听他们说什么,忽觉一阵疾风掠过,竟自暗处传来一声低喝:“何人在此!”
也不知是方才听得过于用心,还是此人武功了得,她居然丝毫也未察觉有人靠近。
等到她转身欲逃时,已是为时已晚。
勉强与那人对了两遭,终是敌之不过,在他逼至近前时,长乐索性迎向那人目光。
这个人她认得,正是兵曹参军程晟,于是也再度印证了她的猜想,现在和茹贵妃在那座宫殿里的就是萧宁。
看清长乐的面容,那程晟的脸上也浮现出惊诧之色,原本擒着长乐的手也下意识的松了松。
见他这个态度,长乐心里就有底了。
她冷静下来,朝他绽出意味深长的一笑:“程参军这下属当得不易啊,听闻萧将军素来严厉,平日里对你们想必也没少苛责,关键时候竟还要你为他担这份儿担子,有些不仗义啊。”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毫不避讳,也丝毫未见惊慌,程晟又明显滞了滞。
长乐便接着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我好好一个人平白无故的没了,顾大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彻查起来,你觉得我们的右吾卫将军大人是会想法子保你?还是会找个替罪羊,简单省事?”
到了这种时候,顾渊的名号在长安城里倒是十分好用的。
果不其然,程晟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见火候差不多了,长乐用两指捻着他抵在近前的利刃慢慢挪开,同时压低声音道:“程大人不如与我合作,趁乱扳倒了萧将军,你也可以取而代之。”
“你休想…”听了她的大胆之言,程晟忽然愤怒起来,可才开口就被她拦住。
长乐将食指竖起在唇边,示意他小声些,并道:“忘了告诉你,方才我已经送了消息出去,想来我的人现在已经替我向你的家人带去问候,虽说你没有妻子,可老母亲还是有的,对吧?”
程晟的脸色立刻变了,紧抿着薄唇再未多言,而他漆黑的眸子里则瞬间充满了压抑的怨愤。
到底只是个武人,比起朝堂上那些个老狐狸,并没有什么心计。
长乐便又换了安慰的语调道:“你放心,他们不会…”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大殿便传来的萧宁的声音。
“方才是什么动静?”他正朝着他们藏身的地方道,此时茹贵妃想是已经从别的路离开,眼下只他一人往这边来。
眼见着他朝这边靠近,长乐不禁有些慌了神。
她不安的看向程晟,一切都看他的选择,她唯有一赌。
若是萧宁再行上十步,只怕这树影就没法掩护她了。
长乐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准备拼死一搏时,感觉到一股力道将她往傍边一扯,睁开眼时发现程晟已将她藏到了树干后面,而他自己则自阴影中步出,往萧宁面前迎上去。
“属下将周遭都搜寻了一遍,并未见可疑之人,只是看见一只野猫从草丛里窜了出来,一眨眼儿又不见了。”听到程晟这样说着,长乐总算松了一口气,轻靠着树干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此刻,无论程晟是将她比作野猫还是别的什么,她都已然无暇计较。
长乐在那处待了许久,只等到萧宁和程晟都离开了,周遭再没有动静,才探头探脑的出来,而后加紧回现今所居的宫殿去。
经历此事虽说让她捏了一把汗,可夜里躺在床榻上思量一番,她又有了新的主意。
在见到程晟以前一直让她头疼的问题,眼下倒是因祸得福,让她看到了圆满解决的希望,只是还需要在程晟那里下些功夫。
次日天明她便立刻行动起来,一方面向宫外送去消息,一方面照着新酝酿的计划施行。
第80章 悲喜
后来的日子,长乐仍在暗中奔走于朝中重臣之间。
当今圣上拘禁了朝臣们的内眷,这倒是果真应了因祸得福的话,为长乐提供了便利。
她许诺他们,只要与她站在同一战线,便可保那些家眷安然无恙的离开皇宫。
正是因为这一点,许多原本持观望态度的朝臣也终于下定决心投了诚。
如今支持长乐及其背后义军的朝臣已经逾半。
自那日撞破萧宁和茹贵妃的□□后,长乐更是利用这件事情多次与程晟交涉,而程晟也从一开始的抗拒开始逐渐变得动摇。
从程晟对萧宁的态度转变上可看出,建立在惧怕权威的基础上的愚忠,终究是靠不住的。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上一段,却不曾想原本平稳的步伐被某一日忽然响起的丧钟打乱。
那钟声穿透了整个皇宫,在长安城乃至大晋的国土的上空飘荡。
毫无征兆的,原本身子已经有了起色的大晋天子居然就这么驾崩了。
瑞王薨逝的时候,仅有茹贵妃在身边,于是毫无疑问的,当内侍总管当着众人的面宣读五皇子继位的圣旨时,立刻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朝臣质疑圣旨的真实性,还有人要求服侍皇上的太医接受调查,以明确皇上的死因。
面对这一切,茹贵妃竟毫不避讳的指出朝臣的家眷们还在宫中接受她的照顾,请大家慎言。
闻得此话,再联想那晚萧宁说的“很快就好了”,长乐都忍不住怀疑,皇上是被茹贵妃还有萧将军合谋害死的。
正是不可开交之际,忽闻得一阵铿锵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整个大殿竟然都被全副武装的禁卫军给包围起来。
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正是隶属于右金吾卫大将军萧宁手下的。
此时有人怒指萧宁:“你要造反吗?”
怎料那萧宁眉宇紧蹙,丝毫没有得意之色,反而于目光中透出疑色。
他踱至领着这些禁军前来的副将程晟的面前,正欲相问,却见程晟举刀下令:“吾等奉大晋例律,前来捉拿反贼萧宁!”
说罢不等萧宁做出反应,就已涌上来数名士兵将他捆了个结实拖下去。
待到茹贵妃花容失色的扑过去时,萧宁已经被带离了大殿。
长乐领着众朝臣的内眷们,在这时出现于大殿门口。
一时间,肃瑟的气氛缓和下来,陷入到久别团圆的欢喜氛围当中。
怎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这个时候,又有手持战报的将士风尘仆仆的赶来。
读罢战报,众人方知,原来前方早已分出了胜负,三位皇子皆已被俘,正被义军押解着往长安来。
数年的卧薪尝胆,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半个月后,长乐与众朝臣一起到城外迎接大军。
风尘仆仆的裴元一见到长乐立刻神情激动的向她跪下:“末将幸不辱命,终于诛灭贼子,为先帝报仇。”
长乐连忙将他扶起,并道:“裴将军快快请起,你如今已是大晋的英雄,看着这些百姓脸上洋溢的欢笑,便可知道这一点。”
她说着,更是抬起手,将城门前聚集的人潮示于他面前。
正如长乐所说,或许正是因为受够了瑞王残暴不仁的统治,百姓们听说推翻瑞王的义军今日回朝,便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了城门前,用自酿的美酒和佳肴犒赏他们心里的英雄们。
裴元又自谦了几句,忽然想起什么,对长乐道:“长公主快看,末将把谁带来了?”
他说着,自身后紧随的队伍中牵出一个男孩儿来。
那小男孩垂着双髻,一双眼睛乌亮亮的,因为路途的颠簸,身上的衣衫虽蒙了尘,但掩不住他小小年纪就透出来的贵气,倒真是一个惹人喜欢的孩子。
长乐起初还有些不解,可看着这孩子依稀有些熟悉的眉眼,忽的就想明白过来。
她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你们找到张贵妃的孩子了?”
裴元将显得有些怯生生的孩子往长乐跟前轻推了推,同时应道:“这位就是先帝的皇子,起初是遍寻不得的,后来有一长安来的信使送来信,写着一个村落的所在,我们寻到那里,竟真的寻到了…”
虽说经历过上一辈的恩怨,可到底有着相同的血脉,一看到这个孩子,长乐就莫名的生出亲近之感。
“这眉眼果然像先帝,与张贵妃也有几分相似。”她说着,忍不住伸手将孩子抱了抱。
那孩子自小便被送出宫去,何曾见过这样的大阵仗,此时在她怀里竟瑟瑟发抖。
长乐心生怜惜,忙唤宫女来领他下去,嘱咐她们备些可口的点心和果子给他
孩子离开之后,裴元又继续向长乐汇报:“瑞王的三个孽子都被生擒,眼下正看押在城外,只等长公主吩咐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