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宦臣吗?怎么会有那个?”长乐已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顾渊将头埋在她襟前,喘息了一阵子方才稍事缓解,继而仿佛极力隐忍的贴着她耳边低语:“这种事情要隐瞒,可以有很多办法,这下公主可信了,臣和张贵妃什么没有,若是有什么,早就被她抓住了把柄…”
话到最后已然变成急促的吐纳,将灼热晕开在她的肌肤上。
见她陷入怔愣不语,顾渊又贴近道:“难道乐儿当真想要嫁给一个太监?”
长乐回过神来,凝视着那近在咫尺的双眸,再次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只是想要嫁给子皙。”
正如她所说的,是不是太监这个问题,她并没有想过,只因为他是子皙就够了。
听到她说出此话,顾渊的眸色又沉了几分。
长乐感觉到某种危险的气悉在弥漫,却又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他。
她微怔的与他相视,而他低头与她唇齿纠缠了一阵子。
当她再度沦陷,他于她耳畔道:“我现在很难过,乐儿帮我可好?”
他的声音分明清冷,却莫名笼上一层暧昧的气悉,浮起一层隐匿而又别样的风情。
那语调更是带着无助与撒娇的意味。
最是受不了他这个样子,长乐完全是被蛊惑着微微点头。
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开口说话。
说话的同时,顾渊的手竟探至下方,将喜袍的衣摆缓缓推起。
那最为隐秘的地方就这么暴陆在微凉的空气里,让长乐感觉到惶恐,也让她抓住了最后一丝清明。
她隐约意识到事情将向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也终于想起原本的使命,于是推着他贴近的胸膛,用力挣扎:“不行,不可以,我还要去…”
慌乱之际,她险些就要说漏了嘴,幸而及时的止住,还是被顾渊发现了端倪。
感觉到她的挣扎,他误会她只是单纯的抵制他,整个人都变得阴沉了许多。
他将她双手扣住拉至两旁,身子更是禁锢得她不能动弹。
“乐儿说话不算数啊,你还想去哪儿?”他的语调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微痒的气悉喷撒在她的脖颈,让她不由的紧蹙眉尖。
自从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在宫闱中遇到了他,许多年来,此时此刻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彻底的崩溃。
泪水控制不住的自眼角滑落,她攥着他的衣襟求道:“求求你,不要是今天…”
混乱的话语到最后化作了呜咽。
顾渊用薄唇为她一点点擦拭泪痕。
在阴戾和暴虐之后,他所表现出的全都是对她的怜惜。
他不厌其烦的在她的脸庞落下轻稳,却仿佛带着苦涩般道:“我知道他们在等你,可我也知道,若是错过了今天,就再也不会有明天。”
他的声音是绝望的,忽然将她拥紧的双臂也是绝望的。
隐藏于喜袍下的双腿被抵开,长乐仰起头,有泪滴滑过眼角,没入青丝。
他如同诉说誓言时那般温柔的拥抱她,也不留情面的侵扖她、占有她。
那疼痛穿透了她的身体,也刺进了她的心,在那最柔软的地方,铭刻上他的印记。
被他拥抱着,她不再觉得空虚,可是她拼命守住的魂思与意识也彻底的崩塌。
他又恢复了面对她时惯有的温柔,小心翼翼的顾及着她的承受力,刻意的隐忍了许久,只等得她适应。
可对于长乐来说,身心的双重刺激,即便给她天长地久的时间只怕一时也难以回过神来。
她什么也做不了,脑袋更是停止了思考,只是由他牵引着不断陷入那难以言喻的境地。
这便是真正的占有吗?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便无数次的在心里在嘴上说着要永远的占有子皙,可如今真的实现了,她却感觉到无措。
比起占有,她怎么更像是沦陷在了他的手里,而他早已张好了网,只待得这一时刻。
纷乱的思绪断开又延续,往往只是刚有了端倪就被打断。
他不断的将她抛入云里,引领她到达另一重境地。
长乐早已失去了全部的抵抗能力,在这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中持续下去。
最后现实和梦境早已分不清彼此,而她则浑身沉重得不行,只能由着他摆布。
整个世界除了他,还是只有他。
就连在梦里,她也还是在和他做着那样的事情。
她从来没有想过,清冷不容亵渎的子皙竟还有这样一面,更不曾料到自己会以如此刻骨铭心的方式亲身见证。
不知道多少次从迷糊中被惊醒,她颤抖着感觉到一股暖流在身体里弥漫开来,而一直折腾着他的顾渊也终于缓和下来。
他附于她耳边说了什么,她只是轻哼一声,却并没有听清。
她实在是太累了,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不过只是寻得了片刻的意识便彻底的陷入沉睡。
第74章 变故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有光投射进来的时候。
长乐将沉重的眼皮掀起了一条缝,馥郁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雪后初晴,却让人有种春至的错觉。
她便就着这慵懒倦意又眯瞪了一会儿,待到彻底醒转过来还是听见隐约的说话声。
顾渊已然穿戴齐整,着一身藏青衣袍,青丝却仅以乌簪半束,此时正立在门口。
他半掀锦帘听着外头的人说着话,并不知长乐已经醒来。
长乐挣扎起身,脑中忽然闪过昨夜种种,又连忙缩回被衾里。
然而衣料柔软的触感却让她诧然间松了一口气,原来她的身上已换了干净的衣裙,俱以收拾妥当。
直到此刻,她的脑子里还像断了线一样的混乱,可无论是似梦非梦中零碎的片段,身上明显的酸痛与那处的不适感,还是隐藏在被衾之下的痕迹,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如今已然成为了顾渊的妻子的事实。
意识到这一点,那熟悉的热度又在脸上弥漫开来。
她将被衾往上拉了拉,躲在床榻上整理思绪。
不知是那说话的一时忘了压低声音,还是因为这间屋子实在不隔音,她竟听到些许字句飘进耳朵里。
“昨晚一举并获,尽数押入刑部受审,上头怕夜长梦多,今晨就定罪问了斩,为了斩草除根,共斩了千人有余…”这些话虽不真切,却犹如惊雷炸响在长乐的心中。
顾渊似乎也觉察到屋内的动静,立刻示意那人住口,将锦帘放下。
可是为时已晚,长乐断掉的思绪也在这一瞬间续接上来。
她再顾不得许多,掀了锦被下床。
才刚下地,难以言说的地方就牵扯出阵阵酸痛,她便拼命忍住,反复踉跄着,总算到了门边。
她不管脚下有没有站稳,只是扑上前去掀起锦帘。
门口早已是空无一人,好似他刚才只不过在这里欣赏初晴的景致。
适时的被接入怀中才不至于跌倒,长乐却攥紧了他的衣襟,歇斯底里道:“人呢?告诉我,他们怎么了?谁被斩首了?”
她并没有马上得到回答,只是觉得脚下一空,竟被他裹了衣袍抱起来。
他在她全无所觉中褪了外袍笼在她的身上,拥着她边往床榻边去边道:“昨夜皇上回宫路上遇袭,然而早有并未让刺客得逞,不仅如此还一举将长安城中的叛党扫尽。”
他说得语调平静,可听到她的耳朵里却再也没有办法维持表面的平静。
泪水抑制不住的簌然而落,她仰头看向顾渊,攥得那光华的锦缎都起了皱。
“为什么?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所以昨夜才将我绊住!”佯装无事的戏码没有可能也没有必要再演下去,她终于忍无可忍的向他质问。
凝视着满目迷蒙的她,顾渊眉宇微皱,手上却一丝不苟的为她擦拭着眼泪。
“是的,我都知道。”他依旧平静的道。
“是你告诉他的?”长乐眼中隐约透着绝望。
顾渊仿佛不忍般避开她的目光,答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我没有。”
即便到了这一步田地,她潜意识的还是愿意选择相信她。
无声的对峙之后,她竟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痛苦的啜泣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若我提前告诉他们,也就不会…”
因为悔恨和无助而颤抖的身子被他紧紧的拥入怀中,她听见他携着轻叹在耳边道:“皇上打定主意要剿灭余党,若是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就算回不来又怎样…”她陷入绝望,完全乱了阵脚,早已无道理可讲。
裴元集结的那些是她唯一的希望,也是复辟唯一的希望,却在顷刻间被斩断,也使得她这段时间的隐忍和蛰伏都失去了意义。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原来所有的一切顾渊都已看透,她的刻意所为的那些,在他的眼里,都不过是笑话。
过去是这样,现在也还是一样,她到底还是斗不过他啊。
当所有一切都暴陆无遗,顾渊却没有如预料中那样质问她或者嘲弄她。
他只是将她揉入怀中,不似过往那般带着疏离,也不似昨夜那般疯狂,仿佛与她相互偎依着,将彼此视作这世上唯一的依赖。
歇斯底里的情绪好不容易稍稍平复,打击却接踵而至。
正当顾渊用轻吻与低语安慰于她时,有人却冒失的冲了进来。
“大事不好了,顾大人!”门口的侍从早已被顾渊屏退,那人掀起锦帘时才意识到失礼,连忙惶恐的跪伏在地。
顾渊拉下床帐将长乐掩在身后,而后起身至门边,压低声音责问道:“何至于如此慌乱?”
他吸取方才的教训,欲将此人带离再行问话,却不想那人着急,抢先一步答道:“不好了,宫里来人传话,逍遥王自尽了!”
刚才见这人神情,顾渊已知是十万火急之事,然而连他也没有想到的是,此人带来的竟是这样一个消息。
“知道了,退下吧。”他迅速的吩咐那人离开,转身欲安抚长乐之时却顿住。
此时的长乐已从帐帘中出来,正立在床榻边目光空洞的看着他。
“乐儿…”他启唇轻唤,拉开步子向她踱去。
短短的时间之内接连受到这样的打击,任何人都会受不了的罢。
凝视着她的双眸,除去她和司徒翎举行婚礼的那次,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钻心的疼痛。
然而,当他要上前将她拥入怀中之时,她却不顾一切的朝着门口冲去。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长乐彻底的失去了理智,张牙舞爪的要挣脱他冲出去。
挣扎只是徒劳,她便将怨恨都加诸于他的身上:“为什么?你不帮我是你的本分,我不怨你,但至少不该阻拦我,原本着一切都不会发生,不会…”
直到现在,她也根本无法接受这现实。
逍遥王虽然荒淫,但至少不似瑞王那般残暴不仁,只要他还活着,对于长乐来说就是希望。
眼下瑞王刚剿灭了叛党,逍遥王就自尽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怎么一回事。
这对于长乐来说,虽然保全了性命,可也彻底的切断了所有的退路。
“斩首千人有余…”长乐现出讽刺的表情,已然精疲力竭的长乐看向顾渊道:“裴大人便是再有本事,最多不过集结百人,他却斩了千人…子皙,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你真以为换一个皇帝就不一样了吗?”
她的质问竟让顾渊无言以对。
“很快就要轮到我了罢…”
听着这满含自弃的话语,顾渊收拢双臂将她拥紧。
她真的再无力气,只能倚靠在他的身上低声啜泣。
耳畔却传来了他的声音:“我会护着你,一定,一定…”
他轻声低喃着,也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顾渊说着,忽然捧起她的脸,在那因为哭泣而紧咬的唇上印下一吻。
唇齿纠缠之间,都是咸咸的味道。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仿佛带着安慰,却也同样充满了绝望。
来自于他的蛊惑让她原本清晰的思绪变得迷乱,这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的痛苦,却到底不能缓解心上的揪痛。
纤细的柔荑攥紧了他襟前的锦缎,而指甲也嵌进了掌心。
顾渊仿佛觉察到,握着她的柔荑迫使她展开玉指,将纤长的手指插扖她的指尖。
就这样与她十指交缠、掌心想贴,昨夜种种立刻随着记忆浮现。
熟悉的玉念如同骤起的火焰在身子里腾的被点燃,他却微撤身子,拼命的按捺下来。
因为他知道,此时无论是身子还是她的心都已经经受不起。
顾渊于是极尽温柔的安慰着她,就如同年少时她在别的皇子和公主那里受了气,他耐心的安慰她一样。
也不知过去多少时间,长乐才终于平静下来,却是因为耗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不住的垂着密睫。
顾渊拥着她躺下,又顾念着她一整夜到现在滴水未进,于是倒了一盏茶,抿了一口含在嘴里,而后覆上她的朱唇渡进她口中。
难得这一次她毫无挣扎的接受,顺从的将那些水吞咽下去。
延伸到梦境里的泪水渐渐止住,长乐倚在顾渊的怀里,终于在低声的啜泣中睡着过去。
凝视着她的睡颜,那紧蹙的眉,泛着微红的双颊和不点而朱的唇,每一样都是他觊觎多年的。
如今她终于躺在他怀里,从上到下一切都为他所有,可他却莫名的觉得心疼。
他不喜欢这样失控的感觉,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无法阻拦她生出远离他的心,可偏偏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这样的感觉就跟随着他。
原以为得到了就好了,可事实远非如此。
正因为得到了所以才更加割舍不下,就算费尽心机也要将她永远的留在身边。
怀着这样的念想,顾渊俯身将吻落在她的额上。
睡梦中的她似乎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因为受到扰动而蹙紧眉尖。
他停下动作,仿佛怕惊醒了她,可顿了许久之后,他却再度俯身,这一次却是将吻覆在了她的唇上。
第75章 春至
冰雪消融,寒气渐尽,寂寥的枯枝上都生出了新绿。
不知不觉已是春至,而长乐和顾渊成婚也已三月有余。
她换了薄些的衫子,却还披着大氅,立在门前看着满目复苏的春景。
“若是这世间的人和事物也能像这大地万物一般,可以枯而复荣,死而复生就好了。”她失神的喃语,却被兴匆匆迎面赶来的灼夏打断。
“顾大人回来了,已经到门口了呢。”灼夏才刚说完,那一身风尘尚且未来得及褪去的人就出现在庭院里。
长乐迎上去,唇边扯出一抹浅笑,逆着夕阳轻唤一声:“子皙…”
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不易,这瑞王不择手段得到皇位,可那龙椅还没坐热就好似没了治国的兴趣。
起初的时候,他还花些心思拉拢旧臣,想一想如何收拾先皇留下的烂摊子,可渐渐的,就索性将这些事情都甩给了顾渊,自己则一心沉迷于炼丹修道之事。
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把顾渊忙得几乎不着家。
成婚之后不过两日他就被一道急昭传进宫里,自此再不得闲,半个月前更是被派往京郊督造皇陵,直到现在才回来。
长乐可不像那些闺中怨妇那般日日盼君归,更何况她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想清楚一些事情。
正是微怔之际,那满身清寒的人已不知何时来到她的面前,忽然倾身将她笼入怀中。
长乐诧然抬头,心里想着浅冬和灼夏还在呢,然而近在咫尺的双眸却满含柔情的凝视着她,薄唇微启道:“乐儿这半月过的可好,可有想我?”
“妈呀,子皙竟然也会说这么肉麻的话?”她脑袋里忽的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竟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
怎料那双幽潭般的眼眸并没有因此变得阴沉,然而他兴致完美的薄唇微微上翘,清俊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浅笑,竟并没有同她计较。
长乐被他这一笑惑住,在被他拥住的那一瞬便忽然意识过来,纵使因为经历了那些事情,他们之间早已产生了隔膜,可不得不承认,半月未见,她是想他的。
原来自始至终对于她来说,顾渊都不是个可以轻易放下的漂亮玩意儿。
这是个多么可怕的事实。
当长乐为自己内心的情绪而震惊时,锁着她眼眸的那人忽的轻握住她的手腕道:“收拾一下,准备同我出门。”
“才回来,这是要去哪儿?”长乐诧然。
顾渊道:“这半个月,想来是把你闷着了,听闻应月楼里新来的乐班子不错,我带你去瞧瞧。”
这话勾出了长乐的怨气,于是一脸嘲讽道:“我只当顾大人要把我囚在这国公府里一辈子。”
“我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顾渊仍旧柔声轻语。
长乐却不满的瘪了瘪嘴:“哼!”
顾渊也不辩驳,只是问道:“去是不去?”
“去。”长乐毫不犹豫的答道,抬头见那一双眼眸里似隐含着笑意。
说起这应月楼,可是长乐还在做公主的时候就十分向往的地方。
即便在繁华遍地的长安城里,应月楼也毫无疑问的被冠以魁首之称。
无论是皇亲贵族还是朝廷重臣,都对这座大名鼎鼎的酒楼十分追捧,不仅仅由于它里面的菜品广纳天下特色,更是因为这个酒楼养了一批技艺高超且异于凡俗的伶人,于是更加吸引了那些追求风雅的贵族纨绔。
虽说应月楼并非花楼,可毕竟是饮酒作乐的地方,长乐到底是个女子,又碍于公主的身份,始终只是向往而不得亲临,故而成为一个遗憾。
如今顾渊竟主动提出要带她前往,一方面她惊讶于他也会去这样的地方,另一方面她则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若不是本着这两样信条活着,这短暂的一生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她只怕早就死了许多次。
消沉了这三个月,长乐反而想通了。
既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索性愁眉苦脸的也没有用,不如先放松放松。
就这样,她跟着顾渊出了国公府。
事实上,应月楼比想象中的还要热闹繁华。
点满灯烛的琼楼玉宇犹如剔透的琉璃瑰宝,将原本阴沉的夜照得透亮。
摇曳的光影未饮自醉,而丝竹伴着谈笑喧嚣,更是让人彻底了忘却了黑暗中隐藏的阴谋与遍地饥荒。
仅仅只是看着这里,会让人觉得,这世道是那样好,而大晋还是繁华如初的模样。
事实也证明,像应月楼这样的地方果然是更适合男人们消遣的地方。
满眼的纸醉金迷、觥筹交错,直晃得人脑袋发晕。
环肥燕瘦的各色美人端着美酒佳肴,摇曳着身姿在桌席间游走。
上一次见到这样多的莺莺燕燕,还是在先皇的后宫里。
顾渊与长乐步入那繁华之境,择了一处桌机入座。
顾渊的出现,毫不意外的吸引了众多目光。
那些女婢纷纷抬眸偷瞥,似欲亲近,却又碍着长乐在他身边,故而只能积极上前服侍,假装不经意的眉目传情,倒也不敢越矩。
长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撑着下颌看向正旁若无人悠闲饮着茶的顾渊,实在闹不明白他何时转了性子,竟喜欢这样的场合,更不明白既然要寻欢作乐,为何又要带着她一起来。
正是发怔之际,周围的灯烛忽然暗了下来。
原本喧闹的厅堂,霎时陷入安静。
人们仿佛屏住呼吸,正全神贯注的期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前方的戏台子上有一素衫女子款款而来。
那女子端着细碎的步子,方行至台前,万般娇羞的朝着众人行了一礼,人群便顿时爆发出一阵浪潮般的掌声与高呼。
看着这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长乐不禁想起后宫里那些打扮妖艳的妃子,不禁感叹这世道真是不一样了,良家的要往风尘里扮,这风尘里的却费尽心力把自己扮成个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
长乐暗自于心下叹息,不禁摇了摇头。
那女子坐下来抚了一首琴曲,技艺差强人意,但胜在风情。
想必那底下的大多也就是看个热闹,眼下这柔弱无骨的美人当前,自然看得如痴如醉。
一曲作罢,长乐觉得有些无聊,看顾渊,却还端着茶盏不时轻抿,似乎方才听着,也似乎心不在焉。
台上的美人再次行礼致敬,接着退至一旁,待得一花枝招展的妇人上来,对众人道:“今日我们苏雪儿姑娘在此设擂,寻一知己,请各位公子上台来展示一技之长,若有令雪儿姑娘折服的,便可入得帘幕,听雪儿姑娘单独抚琴一曲,再加上一夜秉烛而谈。”
这妇人话说得委婉,可说到底也还是那些盛传于风月之地的老把戏,不过披上了风雅的外皮。
然则此举正中那些贵公子们的下怀,一时间你争我抢的好不热闹。
一盏茶的功夫下来,台上已经换了好几拨人。
公子哥儿们有的吟诗作赋,有的舞剑秀拳脚,还有穿金戴银的土财主索性直接捧了一大把银票上去。
众人绞尽脑汁讨美人开心,奈何这位美人心比天高,竟都给婉拒了。
长乐正坐等后面更加精彩的内容,却不想那美人的目光竟落在了她所在的席间。
待到众人的目光都跟随而来,她同时发现不仅仅是目光,那位美人走下戏台,竟朝着她和顾渊而来。
毫无疑问,人家自然不会是来找她的。
顾渊仍端然不动,那位美人则停至他身边,娇柔的行了一礼:“不知这位公子可愿赐教。”
果然,美人的声音也是柔婉的,直叫长乐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