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眉目生得相似,感情甚是亲厚,年纪又差上好几岁,故而九公主对这位皇兄丝毫也没有惧怕,在宫里就时常那他恶作剧,只是今日她并不知晓自己闹得有些大了。
“兰儿别闹了,快把翎羽冠还我!”五皇子夹紧马腹,加快抓敢骑着马飞驰的九公主。
九公主却也扬起马鞭,一脸得意的回头道:“这翎羽冠漂亮,我喜欢,你就借我戴一日吧。”
五皇子却一改往日凡是都让着她的态度,严厉起来道:“不得胡闹,此事岂容儿戏,若是耽搁了时辰,你我都担待不起!”
听到这训斥,九公主立刻恼了,努嘴道:“五哥哥危言耸听,你就这么回去不就好了,父皇才不会怪罪我。”
“叫你凶我,就是不还给你,哼!”她说着,忽然将马鞭重重一扬,连人带马朝着山林里冲进去。
她今日所骑之马乃是半月前皇上钦赐的千里良驹,原本是西域进贡之物,比起五皇子的战马快上许多,此时不过眨眼的功夫,九公主就一溜烟儿的不见了人影。
五皇子正欲追去,王公公却寻到了这里,急喘喘的对他说皇上等急了,他自然不敢耽搁,只向王公公吩咐一句九公主进了山林便匆匆的往回赶去了。
至于那九公主,一心想着怎么摆脱五皇子的追拿,只顾着往前冲,进了山林之后,不一会儿就迷了路。
不知不觉来到了荒无人烟之处,她才着实的急了,回过头去唤“五哥哥”也没有人应。
她没有法子,只得慢下来,试图寻着原路回去。
然而那山林中道路错综复杂,她找了许久,不但没能从山里出来,反而到了更加陌生的山林深处。
也不知在林子里转了多久,九公主由起初的兴奋变为疲乏。
她开始倦了,口也干咳得很,却想起来自己竟忘了带水。
不得已只能下了马,到山间寻找水源。
身为尊贵的公主,她何曾做过这样的事情,心中于是觉得万般委屈。
就在她陷入无助之际,隐约传来的脚步声成了黑暗中燃起的希望。
她连忙丢下缰绳迎上前去,果然见到几名身着铠甲的卫兵。
“可是五哥哥派你们来找我的?”她对那几名卫兵道,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奇怪的是,那几个士兵竟没有人答她的话。
从这里开始,她就觉到有些不对劲。
感觉到那几人向她逼近,她下意识的后退,脚下却被松枝绊得一趔趄。
那些人并没有就此停下,反而于周身弥漫起无形的杀伐之气。
很快,他们就拉近了与她的距离。
而那些卫兵打扮的人也终于原形毕露,纷纷拔出了刀刃。
明晃晃的利刃似散发着阵阵寒气,让九公主切实的感觉到危险。
她于是大惊失色,终于反应过来,转身逃跑,可是山林里道路坎坷,她又哪里跑得过那些人。
感觉那杀戮之气自身后逼近,九公主几乎已经陷入了绝望,控制不住的啜泣起来。
她终于还是精疲力竭,被脚下的石子绊倒,于是蜷缩在地上,发出最后的哀鸣。
泛着寒光的利刃从天而降,却在半空中转了方向。
耳边接二连三响起的是嗖嗖的箭声,九公主吓坏了,愈发捂紧了耳朵,然而预料中热剧痛并没有出现在她的身上,倒是身后传来了交战的声响。
她鼓起勇气准备抬头,却忽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住,接着贴于她的耳际,传来了一个安慰的声音:“已经没事了。”
深陷于惊惶的九公主整个人都怔住。
这一句轻柔的话语像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又像是一股柔和的风吹进她的心湖。
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归于平静,她感觉到了安全和踏实,于是下意识的用柔荑攥紧了那人的铠甲。
半柱香之后,九公主的情绪总算平静下来,而那些袭击她的人也被尽数剿灭。
她被服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同时也看清了救她的人。
那两个人都身着铠甲,一个高大魁梧,一个则显得有些纤瘦。
她在这两个人的甲衣上看到宁国府的标志,于是知晓他们是宁国府的人。
魁梧的那个抱着剑,一脸严肃的站在旁边,显然方才那些刺客都是他解决的,可是这人看起来就很凶,直叫九公主下意识的收回目光。
至于另一个生得文弱些的,此刻正蹲在她身边,低头查看她脚腕上的扭伤。
她仔细打量那人,只觉他与那些粗鲁的卫兵们不一样,不仅肌肤生得白皙,一双手更是纤长好看,只可惜他一直低着头,铠甲的帽子遮住了大半边脸,但即便是这样,也可以断定他生得清秀俊雅。
此时的长乐并不知道九公主心里对她的看法,只是尽量躲避,不要被她瞧见脸,以免被认出是女子。
她现在怨念得紧,本来偷溜进猎场,是想暗中做些手脚,让顾渊无法在众人面前表现,从而破坏九公主对他的印象,可没想到顾渊早就料到她的心思,派了人暗中跟着她。
她一路与这侍卫纠缠至此,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居然阴差阳错的救了九公主。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第67章 责备

长乐满心都是无奈,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扮演好宁国府的侍卫,查看九公主的伤处。
仅仅只是隔着衣料摸了摸,她已觉得里面肿得厉害,若不及时处置只怕将来也会落下病根。
长乐默然叹了一叹,着手去解公主的鞋袜。
九公主见这卫兵不由分说就要脱她的鞋袜,不禁吓了一跳,紧张道:“你做什么?”
长乐才意识过来自己此刻在九公主眼里是个男人,于是刻意将声音压低,回答道:“公主殿下的脚踝扭伤了,若是不及时加以处置,恐怕将来阴雨天都会疼痛。”
“那…你轻些…”九公主虽是这样说着,双颊却泛起绯红,柔荑更是下意识的绞紧了衣摆。
长乐明白她的顾虑,于是先抬头示意那侍卫转过身去,而后方才继续手上的动作。
虽说同是金枝玉叶,可长乐到底在封地多年,又身为一军主帅,处理伤口这些事情自然是懂些许的。
她利落的脱去九公主的鞋袜,轻柔的触碰伤处查看情况,可即便如此,九公主还是疼得抽气。
长乐便停下来,扯下身上的一块衣摆,垫在草地上,而后将九公主受伤的脚搁在衣料上。
安置好之后,她又到附近找了些常见的活血化瘀的药草,捏碎了敷在九公主的伤处。
没过多久,九公主便觉疼得好些了,于是分出神来与长乐说话:“你是顾大人府上的侍卫?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长乐万万没有想到九公主竟会忽然问她这些问题,毫无防备之际准备随口编些话搪塞过去,却发现已有大队人马发现他们。
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拽了起来。
那人似欲将她揉进怀里,但又极力的克制,只是拉至身前。
长乐怀着惊诧抬头,正撞上顾渊幽谭般的双眸。
“可有受伤?”他用毫不掩饰紧张的语调相问,细细将她周身查看。
长乐却被他的目光震住,记忆中很少看到处变不惊的他露出这般慌张的神色。
她被他看的双颊发热,自他掌心抽回柔荑道:“我…下奴没事,我们遇到刺客了,九公主受伤了。”
说着,她让开来,将还歇在石头上的九公主示于他面前。
顾渊却仍握着她的手腕不肯松,似乎过了一会儿才晃过神来,单膝跪地的向九公主行礼:“微臣救驾来迟,请公主殿下降罪。”
长乐等人见状也连忙跟着跪下来,继而听见九公主道:“师父快快请起,这次多亏了师父的侍卫相救,回去之后,本宫必定向父皇请求嘉奖。”
“微臣不敢邀功。”顾渊说着,站起身来对随从吩咐道:“速速禀明皇上,仔细搜查刺客的尸首,查明他们的背后主使。
回到营地时,皇上早已得到了消息,带领众人在营地前焦急等到。
他们的人马一到,四处就高呼着“御医”,而后九公主便被众人围在了中间。
长乐正好趁着这个时机溜回了顾渊的帐内,灰溜溜的等着他回来唠叨责备。

顾渊想是被绊住,颇过了些时候才回来。
长乐则难得安稳的坐在帐篷里,见他回来,有些心虚的打招呼:“子皙回来了。”
他原本有一肚子的火,可看到她表面乖顺的样子却又不忍,于是带着些无奈的意味道:“你可知刚才多危险,若非有侍卫跟着…”
“说得正是,这次多亏了那个侍卫,务必要好生嘉奖于他。”见顾渊有开始数落之意,长乐故意岔开话题:“可查清楚了,刺客是何来历?”
“尚且不曾。”顾渊顺着她的话应道。
“这也难怪,那些刺客都藏了毒,打斗中见不敌就自都尽了,一个活口也没留。”长乐先是若有所思的喃喃,继而又面露不解:“这就奇怪了,九公主虽然受宠,可毕竟只是个公主,我看那些刺客穷凶极恶,分明是要取她性命的意思,这是为何?”
顾渊语调平淡道:“或许那些人的目的并非是公主。”
“并非是…”长乐下意识的喃喃,忽的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那时九公主头上戴着翎羽冠,应是象征着皇子身份的。”
“这么看来,是有人以那冠帽上的蓝色翎羽为信实施刺杀,错把九公主当成了某位皇子。”长乐说着,连自己都惊诧于这个推论,可随即又陷入沉思。
她自小在这深宫之中长大,那些隐藏于黑暗之中的血腥与杀戮早已见惯,自然明白这件事背后所代表的暗流涌动。
看来无论是谁坐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这些都不会改变,不过是旧人落了幕,新人又粉墨登场,只是演出的仍旧是那些陈词滥调。
想到这里,她又禁不住唏嘘。
“是三皇子。”顾渊略显清寒的声音打断了长乐的思绪。
长乐蹙眉寻思片刻,继而露出了然的神情:“原来如此。”
虽说她如今住在顾渊府上,可对于宫中的事情却并非一无所知。
那三皇子和九公主同是茹贵妃所出,子凭母贵颇为受宠,九公主是女儿身也就罢了,那三皇子自然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打算趁着狩猎的机会拔出,却没有想到错认了九公主。
“三皇子的事情,自有刑部的人调查,况且茹贵妃得到消息之后必不会善罢甘休。”见长乐仍在沉吟之中,顾渊似安慰她一般到。
“正是。”长乐喃喃的应着,却忽然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灼人。
抬起头时才发现他幽潭般的双眸正将她深锁,即便什么都不说,这眸光已然让她感到心虚。
果然,顾渊朝她靠近了两步,忽然沉下声来,用让人莫名心慌语调道:“乐儿甚是会扯开话题,可是这件事还是得说清楚。”
不知不觉之间,她已被他逼得退无可退,只能整个人向后微倾,艰难的维持着。
他却并未停止,双臂绕过她身子两侧,撑在桌机上。
这样的动作使得两个人毫无间隙的相贴。
长乐已然是心如擂鼓,实在想不明白一惯清冷疏离的他,过去即便是她主动靠近也拼命躲避,怎么现在就忽然转了性子。
彼此的气息在不觉间交缠,就在她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的声音贴着耳际传来:“你从实招来,千方百计要往围场里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觉到自他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长乐出于本能的躲避,却又被他擒住了皓腕。
腕子被捏得生疼,她忽然莫名觉得委屈,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就是不想让你得逞,就是要破坏你和九公主的姻缘,让你做不成驸马!”
这话说出口,他们两人具是一惊。
长乐追悔莫及,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就这么把连自己都隐瞒着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正是尴尬之极,幸而营帐外传来动静将其打破。
“师父…”那声音带着试探从帐篷的门口处传来。
听到九公主的声音,长乐连忙藏到屏风后,放轻了动静生怕叫人发现。
虽然隔着屏风,可是顾渊和九公主的对话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九公主又将对今日之事的感谢话语说了一遭,显然这只是她来找顾渊的一个由头。
话不过说了数句,她就表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皇兄他们都饮酒摔跤去了,师父怎么不去?”问着这话的同时,她的目光频频往顾渊身后的帐篷内瞥去。
顾渊则不动声色道:“臣向来不喜这些,就不去了。”
九公主朝着帐篷跟前挪了挪,绽出笑颜道:“弄得身上都是汗味和酒味儿,本宫也不喜欢,正好我到师父这里来坐坐,也好过一个人待着无趣。”
她说着,便欲往帐中去,怎料顾渊挡在帐篷前,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从来不曾遭受过拒绝的九公主露出诧然的神情,却见顾渊敛目行礼,端着恭敬道:“眼下天色已晚,此时到臣的帐内,只怕有损公主殿下之清誉,臣也担待不起。”
他态度虽然委婉,可话说得不容推拒。
九公主明显表现出失落,又抬眸往他身后瞥了瞥,似乎颇为不舍,但终究还是不曾勉强,转而道:“也罢,今日经历诸多事情,本宫也累了,便先回去歇息了。”
打发了九公主,顾渊转身回到帐篷里。
才落下身后的帐帘,原本躲在屏风后的长乐就向他迎面而来。
“看来就英雄救美的戏码当真有用,这九公主都主动送上门来了。”她噙着浅笑,故意说着风凉话:“可是她这样巴巴儿的来找你,你怎么不让她进来?难不成是欲擒故纵?”
踱至他近前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顾渊的眸子里像是窜起无形的火焰,却又阴沉得可怖。
长乐本能的顿住脚步,正是无措之际,他却忽然开口:“你在这里,如何让她进来?”
想不到他居然冒出这样一句,长乐此时才明白过来自己反被他给将了一军,如何能甘心,然而欲辩驳之时,却被他抢先一步道:“我竟不知,乐儿如此不希望我成为驸马?”
原以为方才的话在九公主的打断之下已经蒙混过去,不想他竟还记着,一时窘迫无比。
她于是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强辩道:“我不过是不想大晋再落入你这佞臣的手里。”

第68章 造访

为了不输气势,这话说得虽然长乐自己都很缺乏底气,却还是强撑着仰起头,迎上那幽潭般的双眸。
原以为顾渊抓着这把柄必定大做文章,却不想他竟没有继续纠缠,只是在凝视她片刻之后道:“你今日也累了,歇息吧。”
如此突然的转换话题,倒是叫长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先是愣了一愣,继而应道:“哦,好,那你歇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她欲绕过顾渊往帐篷外行去,可才挪了两步就被他以身相挡,拦了下来。
长乐诧然抬头,不解道:“子皙这是做什么?”
顾渊眸色沉了沉,似隐有愠色般道:“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长乐张口要回答,可是话说到一半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
决定扮成侍卫跟着他来围场时,这确实是她不曾考虑到的事情:入夜之后,她该在何处安身的问题。
顾渊显然看出她的心思,接着道:“整个围场,除了九公主都是男人,你又能到哪里去?”
长乐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诚然她不可能到九公主的帐篷里去过夜,而若要她真和那些侍卫挤在一起,想想也难以接受。
虽说过去她也是一军主帅,但这样的事情毕竟没有经历过。
“今夜就留在这里吧。”顾渊自然而然的说出这个结论,可那语调听起来怎么都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
长乐因为方才九公主造访的事情本就不满,眼下又被他拿捏住,难免怨愤丛生,瞪向他道:“说得好像你不是…”
说到一半她却蓦地顿住,似乎觉察到有哪里不对。
片刻的静默之后,长乐重新收拾了情绪,脸上浮现笑意道:“也好。”
与顾渊同塌而眠早已不是第一遭了,如今若是不肯反倒显得矫情。
她便索性放开来,转身往床榻上一坐,褪了鞋袜朝内侧挪了挪。
围场里没有那么多讲究,长乐只卸了铠甲脱了外袍便和衣躺下。
被子只有一床,她尽量的往里侧去,空出外面的大半张床榻。
为了掩饰心虚,她则始终闭着双眼。
过了片刻,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身边的床榻一沉,她便可以感觉到他的靠近。
若是在过去,长乐早已不由分说的偎进了他的怀里,还要刻意的使坏,就为了看见他无措又不能拒绝的表情,可是如今什么都变了,他们之间不再因为身份的悬殊而存在隔阂,她也不再是炙手可热的长公主,她反而无法再像过去那般随性。
感觉到身边不再有动静,想必顾渊已经睡沉了,可长乐却还没有倦意。
她于是小心翼翼的侧过身来,耳侧枕着柔荑,凝视他的睡颜。
月光自帐篷的缝隙透进来,笼在清俊的眉目上,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
她下意识的伸手欲触碰,却又在半空顿住。
纵使离得这样近,可不知怎么的,他们两人间就像隔着一堵无形的墙。
生出这想法后,她的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不由的发出一声叹息,她又将他凝视了许久,终于生出些困意,于是不知不觉的睡着过去。
当她的呼吸变得均匀而又绵长,密睫在眼睑氤氲着扇形的影,那只柔荑也落在了面前的枕上。
她没有看到的是月光之中原本应该沉浸于梦境里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幽潭般的眸子仿佛也蒙上迷雾,隐藏着难以言明的情绪。
顾渊侧过头来。
那眸光在触上她的瞬间变得柔和。
他缓缓抬手,轻柔的覆上她搁在面前的那只柔荑,将其裹入掌心。

狩猎结束后,九公主遇刺的事情果然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听说茹贵妃为了爱女担心茶饭不思,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皇上为此心疼不已,立刻下令务必查出背后元凶。
最后罪证都指向了大皇子,其母只是一个宫女出身,本人又不得圣心,于是被削去封号贬为庶民,赶出了长安城,这件事才算稍稍平息下来。
与此同时,顾渊在围场中英雄救美的故事也被传为一段佳话。
朝野内外,人们都在传说着,当今圣上就要将九公主赐婚给宁国公了。
灼夏回来说这件事的时候,满脸不可置信的问浅冬:“顾大人是无可挑剔,可皇上难道真的要将自己的爱女嫁给一个宦臣。”
浅冬却只是语调平静道:“为了巩固江山,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事儿你可别在长公主面前提,她近来心情不大好。”
听到此话,灼夏连忙噤声,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
说长乐心情不好,国公府的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自打从围场回来之后,她就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爱出来走动,连和顾渊说话都少了。
那些服侍她的丫鬟和侍从,除了灼夏浅冬两个是熟悉她的喜好和脾性的,其他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她责罚,一时间弄得人人自危。
最可怜的还要数那个在浴殿里得罪过她的婢女。
事实证明长公主确实是很记仇的,而把她留在身边,也真是为了能时刻的方便收拾。
这不,又不知是哪里被她寻到了错处,寒冬腊月的就被罚跪在门口。
深宅大院里的人从来都是只有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的。
见那个丫头可怜兮兮的跪在风里,宁国公府的人除了唏嘘两句,其他的便只将她看作是县主心情不好的信号,都远远的避开,甚至不敢接近那小院,生怕沾上了火星。
那个丫头就这样一直跪到了傍晚,屋子里才有人出来。
却见长乐拥着厚厚的大氅,手上抱着汤婆子,身上还带着屋里的暖意。
“哟,还在这儿跪着呢。”她闲闲的说了一句,继而吩咐身后的侍从道:“去瞧瞧顾大人的车舆到了没,好叫厨房把饭菜热上。”
由于灼夏和浅冬都在前院里忙碌,侍从离开后,这院子里就只剩下长乐和这个跪着的婢女。
长乐不紧不慢的踱至她面前,俯下身逼至近前,一脸受用的表情道:“你可知错?”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那个婢女连忙磕头认错,重复数次之后已是涕泪满面。
然而就在她直起身靠近长乐耳边的瞬间,却忽然压低声音道:“裴大人说无论发生何事,始终愿意追随长公主,他已经集结了一批旧臣准备趁着新皇根基不稳时起事,这之前还需长公主设法脱身,与他们见上一面,以便详细谋划。”
长乐只是不动声色的听着,不过三两句过后,那个婢女又恢复了方才的哭天抢地,扑倒在地道:“奴婢实在受不了了,县主若是讨厌奴婢就把奴婢敢出去罢,求求您了!”
长乐拂袖,冷哼道:“既然你想通了,便遂了你的心,给本宫滚出去,别让本宫再看见你!”
话音刚落,院门口却意外的传来灼夏的声音。
长乐赶紧用眼神示意那婢女离开,下一刻灼夏却已窜至她近前,一脸焦急的大呼小叫:“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何事竟把你急成这样?”长乐略显愠怒的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