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此张煌并不着急,毕竟先前杀王虎的经验已经让他明白,‘刚体’这门武人的绝技虽然能防刀剑,仿佛刀枪不入一般,但是对道术却不具备丝毫的抵御力,没瞧见那王虎在他张煌的火咒下连尸体都没剩下么?
想到这里,怕暗杀此事夜长梦多的张煌当即从怀中掏出一叠符纸,凌空一摊,口中念叨咒语:“人火火,天火灾,行南方,炎而上,离火、日气、火君…”
正念着,忽然他的面色大变,眼神也不禁发直了。
原来,那十几张本该凌空悬挂于半空,待张煌念完咒语后变成火球将马延击杀的符纸,竟然徐徐飘落下来,跌落在地,在噗嗤一声冒出一丝火光后,迅速地化作了灰灰。
[施…施咒失败?怎么可能?!]
张煌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瞧着地上那几堆灰屑。
他这边发愣,然而对面的马延下手可不留情,趁张煌走神,一拳打在张煌胸口。
“砰!”
一声巨响,张煌整个人被凌空击飞,狠狠撞在墙上,明明是血肉之躯,却硬生生在墙壁上砸出几条裂缝来,可想而知马延这一拳的威力。
“噗…”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张煌挣扎着站起身来,尽管马延那一拳仿佛重锤般击碎了他胸口几根骨头,但这还并不是最令他感到震惊的,他真正感到震惊的,是他隐藏的底牌道术竟然失去了效果。
引、驱、操、驭、御…在火咒的五个阶段中,他张煌可是有着[操火]的造诣,按理来说,几乎不可能会施咒失败才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慌意乱的张煌脑门隐隐冒出冷汗来,毕竟若是底牌火咒失笑,那他可再没有能对付马延这等人物的办法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先走,再想办法!]
打定主意,张煌强忍着胸腔的痛楚,双手掐印,再次念诵咒语,这次他念的可并非火咒。
“天疾疾、地律律,风角、遁甲、七政、元气、逢占、日者、挺专、须臾、孤虚,阳遁四局,乙庚之日,日入乙酉,天心值符,加时六乙,开门值使,加时七宫,生门与丙月奇合,下临六丁于一宫…”
马延不懂道术,听不懂张煌究竟在嘀咕些什么东西,因此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可倘若是此刻唐周身在此地听到这段咒语,多半会大惊失色,因为张煌所念的,分明是天遁之咒。
天遁之咒,又称天衍遁甲术,传闻中掌握了此术的人,意念一动便可移动至千里之外,如幻如梦、无迹可寻,是道家最高明的遁咒,远在五行遁咒之上。很难想象张煌竟有这份机缘学到这种连唐周那等大人物都不会的至高遁咒。
然而,待张煌念完了通篇咒语,他的身形竟然还是在原地。
莫非天遁之咒的传闻仅仅只是传闻?
不对,且看张煌满脸的震惊,便知道这件事绝非那么简单。
[怎么回事?连天遁都施咒失败?]
张煌心中犹如惊涛骇浪一般,要知道火咒与天遁咒那可是他义父传授给他的最强底牌,火咒威力非凡,哪怕是学会了刚体的王虎,顷刻之间也化作灰灰,尸骨无存,而天遁咒更是张煌的义父反复叮嘱莫要轻易示人的至高道门法咒,为此张煌甚至没有向黑羽鸦的同伴展示过。只是在今日有性命危险时这才不得已施展,可谁想到,竟然连天遁咒也无法顺利施展。
[不对劲…很不对劲!]
强忍着胸腔内断骨插入血肉的痛苦,张煌咬着牙抢在马延杀他之前翻身逃出的屋子,亡命般朝着府外逃去。
[行刺不成…那就只能将马延引诱到他处了!]
瞥了一眼身后追赶于他的马延,张煌故作轻松地奚落道,“什么都尉马延,依我看叫龟儿子马延得了,拳劲不值一提,龟壳倒是硬!龟儿子,今日小爷不陪你耍了,告辞!”
“想走?”马延闻言气得满脸涨红,紧追不舍。毕竟他早已察觉到,或许先前那副傻样的张煌确实不值得他在意,但是此刻的张煌,他的实力却让马延颇为忌惮。在马延看在,这小子的出剑速度比泰山军的徐巽更快,若不是他马延仗着有一身刚体的横练工夫,几乎刀枪不入,此番恐怕会被这小子得手。
[此子,断然不能留!]
马延暗暗打定了主意。毕竟这回他之所以会察觉到张煌的行刺,原因在于张煌并不懂得隐藏杀气,可若是日后这小子学会了隐藏气息,那他马延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马延死命追赶着张煌,朝着西城门而去,丝毫不顾上半身尚且赤裸。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其实张煌的伤势要比他想象的还要重,全身鲜血直流、剧痛不堪,全凭着一股意志坚强撑着。这还不算,张煌还要不时地出声奚落马延,说话牵动伤口,痛得他是满头冷汗直冒。
更要命的是,由于失血过多,张煌已逐渐出现晕眩、耳鸣等症状,就连视觉也逐渐变得昏暗。
可尽管这样,张煌还是强撑着来到了西城门。
抢夺城门那是不可能了,毕竟身后的马延绝对不会给张煌开启城门的时间,如此一来张煌若要活命,就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杀上县城墙,从城墙上跳出去。
本来,三、四丈高的县城墙,对于张煌而言不值一提,可如今他身受重伤,能不能安然落地,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话说回来,再怎么样也比落到马延手中好,毕竟跳城墙尚有一线生机,而一旦落入马延手中,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张煌强打起最后一线精神,握紧手中短剑,朝着城墙内侧的阶梯冲了过去。
在他身后,马延显然也察觉到了张煌的意图,大声喝道,“拦下此贼!”
那一记气喝,险些叫张煌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好在他的反应着实惊人,在倒地的一刹那,硬是用左手一撑,又再次站了起来,继续飞奔。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守卫西城门的城卫军听到了动静诧异地转过头来,却愕然地瞧见他们泰山县的都尉马延正追赶着一名浑身鲜血的少年,而这时,马延那大声的喊话终于让他们反应过来,纷纷提着长枪来围堵张煌。
前后堵截、又有追兵,在这命存一线的关头,任谁都会爆发出求生的潜力,张煌亦是如此,只见他手中剑势展开,刀光剑影,寒光冷冽,竟比平日里更有杀伤力,非但瞬间便冲破了县兵的堵截,更几步跃上了城墙,想也不想,右脚一蹬墙垛,跳了下去。
不得不说,此时的张煌,论实力远不如平时,就连在半空中保持平衡也做不到,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将左臂给摔折了。此时他正咬着牙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远处的林子走去。
“一群饭桶!”
眼瞅着几十个兵丁竟然叫张煌给跑了,马延心中大怒,二话不说也跳了城墙,口中骂道,“跟本都尉出城缉贼!”
“是…是…”
一帮兵丁如梦初醒,连忙打开城门,跟上了马延。
倘若是张煌全盛时期的速度,就算是马延也只能跟在后面吃尘,只可惜张煌此刻身负重伤,连走路都倍感吃力,更别说奔跑,以至于出城没走一段路,便被马延追上了。
“跑啊,继续跑啊!”
马延显然也看出张煌已是强弩之末,一脸狰狞地赶了上来,一把抓起张煌的脖子,右手聚拳,狠狠打向他的胸口。
事已至此,就算是张煌也不得不暗暗感慨苦笑,遗憾自己尚未成为名扬天下的大豪杰、大义士,却死在泰山县一名作恶多端的都尉手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无论是张煌还是马延,都没注意到他们身旁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一个身穿黄色衣裤,头裹黄巾,双眼上还蒙着一块黄布的硕壮大汉。
此人举重若轻地借住了马延打向张煌的拳头,十分地轻松,仿佛马延那能将活人一拳打死的拳劲,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你…是何人?”见自己的拳头竟被人轻易接下,马延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是谁?是谁来救我?是唐大哥么?]
虽说意识只存一线,可张煌还是勉强将双目睁开了一线,旋即顿时昏迷过去。
然而那惊鸿一瞥所瞧见的,却是那名硕壮大汉的容貌,而是他脸上那块蒙着双目的黄布,黄布上用仿佛朱砂、仿佛鲜血的颜色写着两个大字。
【刍狗】!
第二十八章 难解的疑问
——时间回溯到半个时辰之前——
当张煌偷偷摸摸潜入都尉马延府上准备行刺时,太平道的唐周正在自己落脚的宅邸房间内,慢条斯理地梳理着穿戴。
在他身旁不远处,与张煌有过两面之缘的王大壮全身站得笔直。
“你确定不需要唐某替你施法取一碗符水?”瞥了一眼鼻青脸肿、满身绑带的王大壮,唐周淡然问道。
“多谢仙师挂念。区区皮外之上,不碍事的。”王大壮闻言婉言回绝道。尽管他很清楚唐周道行极高,一碗符水便能轻松治好他被费县县兵所打的伤势,但是他却不希望这样。因为他需要用身体的痛楚才减淡心中的那份痛。
妻子女儿皆被害死,似这种家破人亡的痛苦,又岂是一日两日能够化解的?虽说他在张煌面前已竭力忍受,并且打定主意要将这条性命用于推翻这个腐朽的王朝,但是在心底里,他何尝不是苦苦思念着过世的妻女。
深深望了一眼王大壮,唐周并没有再行劝说,在顿了顿后,缓缓说道,“你这份决意,唐某清楚了。但是,变得强大,这可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王大壮闻言沉默了片刻,声音略微放低,沉声说道,“妻小的事让我醒悟,这个世道已腐朽至匪夷所思地步,遍地都是披着人皮、却又食人的妖邪…仙师,请您赐我能够行使‘大义’的力量!”
“大义…”唐周喃喃念叨了一句,忽然反问道,“何为大义?”
王大壮愣了愣,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吞吞吐吐说道,“斩奸…除奸?”
唐周的眼眸中隐隐露出几许不易察觉的失望,淡淡说道,“你想拥有怎样的力量?”
王大壮闻言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张煌那日在费县救他时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低声说道,“前几日,我在这泰山县结识了一名叫做张煌的少年豪侠,本以为此人是当地武家,没想到,那位张煌兄弟竟掌握了一手奇妙的法术,轻易就将县尉王虎杀死,那道术威力之大,竟叫那王虎尸骨无存。仙师可否赐我与张煌兄弟相差无几的力量?”
[小煌?]
唐周愣了愣,旋即这才想起,张煌第一次好似确实是跟着这个王大壮一起来看他施符水给难民治病的,在微微摇了摇头后,带着几分好笑说道,“你以为他苦习了多少年的道术,才有如今造诣?”
王大壮默然不语,毕竟在他听来,这几乎算是唐周变相的拒绝了。
而出乎王大壮意料的是,唐周在说完那句话后忽然话风一转,似笑非笑地说道,“再者,你以为那小子的实力就当真有多么了不得了?”
“呃?”王大壮吃惊地抬起头来,因为唐周在语气隐约透露出一个讯息,那就是张煌的实力,其实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厉害。
似乎是看出了王大壮心中的震惊,唐周淡淡笑道,“唐某并不能在短时间内让你获得强大的力量,不过,有个人可以…”
“谁?”
“张宝。”唐周嘴里淡定地吐出一个大人物的名字。
“张宝?这个人很厉害么?比仙师还要厉害?”王大壮疑惑地望向唐周。在太平道尚未发动反叛的当下,他又从何得知张宝的身份便是日后赫赫有名的‘地公将军’,闻言顿时就愣住了。
“厉害…谈不上。”唐周摇了摇头,解释道,“此人精通丹鼎之法,他所炼制的一种炼气丹药,能让你在顷刻间成为强者…当然,为此所付出的代价也诚为沉重。服用那种丹药,会折损你的阳寿根元,若是失败,立马暴毙而亡;即便侥幸成功,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无疾暴毙…换句话说,服用了那种丹药,就等于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再无回头之日。”
王大壮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在咬了咬牙后,低声问道,“这条贱命,早已是身外之物,我只关心服用了那种丹药后能变得有多强…还请仙师明示。”
瞥了一眼王大壮,唐周淡淡说道,“若你侥幸成功,那么现阶段的张煌,十个也及不上你!纵观这个泰山郡,也绝无一人是你对手。”
听了这话,王大壮的呼吸顿时紧促了几分,在眼中微微泛起几丝精光后,跪在地上恳求道,“请仙师成全!”
“去钜鹿吧,就说是我唐周举荐的。只要你报出了我唐周的名,你会如愿的,但是你的结局如何,究竟是成为一具尸体亦或是当真拥有不俗的力量,本仙师不做任何保证。”
“多谢仙师!”王大壮重重给唐周磕了几个头,旋即起身退出了屋外。
“愚不可及!”望着又再次闭合的房门,唐周微微摇了摇头,口中喃喃自语道,“你所领悟的‘义’,也不过只是‘小义’而已,‘大义’…要远比你所领悟的更加宏大!”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难民出身的王大壮,实在难以让唐周这样意志力坚定的人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动。要说他在这泰山郡还关心着什么人的话,恐怕也只有张煌了。
毕竟撇开张煌身为‘至关重要的棋子’这一不可言传的特殊身份不谈,唐周对他也充满了好感。
“唔?”
忽然,唐周脸上浮现几分迷惘,因为他猛然感觉到这座县城内竟有道术的异常波动。
“有意思…究竟是哪个无知的家伙,竟妄想在县城内施展道术?难道不知但凡城池,筑墙所用石砖皆是‘周山石’么?不知天高地厚。”
要问唐周口中这‘周山石’究竟是什么奇物?此事说来就话长了。
说起来,尽管大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而儒家又推崇‘不以怪力乱神’,热衷于发展儒家杂学(后文细说),但不可否认,民间依然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仙神妖邪等诸多传说,成为百姓茶余饭后所津津乐道的谈资,而‘周山’便是其中之一。
在民间传说中,周山本是上古时期连接天地的山,即天柱,但是个名字却很少有人知道。
周山中的‘周’字,它指的是周全、完整,于是这个山名连在一起的意思便成了‘一座周全而完整的山’,可若是有朝一日这座周全而完整的山不再周全完整了呢?
啊,那这座山就叫做不周山!
在传说中,当周山这座天柱仙峰被某位大人物撞塌之后,它便被叫做不周山。而不周奇石,指的便是从这座天柱上崩散的碎石。
尽管这只是一个传说,但是不可否认,不周石具备着无法想象的强大威能,哪怕是小小一块碎石,也能起到镇压妖邪的效果。
也难怪,毕竟不周石在传说中可是从天柱上剥落的碎石,按照民间百姓的说法,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比起世上万物等生灵等级不止高了多少畴。在这种奇石的威能范围内,无论是武人的气还是道术所需的灵气,都会被压制到极限。
张煌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泰山县筑城墙所用的石砖,皆是这种不周石。那般庞大数量的不周石镇压着附近所有的妖气(这里的妖不是妖怪的意思,指反常、非自然产生的气。即[事有反常必有妖]的意思。)。
记得张煌在行刺都尉马延的时候还在震惊他为何施咒失败,他也不想想,他可是身处于庞大数量的不周石威能范围内,怎么可能再将道术驱之如臂?
不得不说,张煌惨败于马延之手确实有点走背运的意思,毕竟他可不知泰山县的城墙、县府衙的石狮等众多存留了数十乃至数百年的建筑,竟蕴藏着能将非自然形成的气尽皆镇压、驱散的威力,而他竟还妄想着在县城内用道术击杀马延。
倘若是在城外,张煌对上马延其实胜算并不算低,毕竟道术在某种意义上克制武人的刚体,但是在这泰山县不行,他连一成的胜算都不会有。
只能说,都尉马延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因为他施展刚体的气其实是运用于人体自身,并不属于外界,不像张煌那样,因此,不周石尽管对他的气也有所镇压,但却远远不及张煌。
话说回来,其实不光是泰山县,天下有许许多多的县城以上的城池,都是用不周石筑造城墙的,一个原因是不周石坚硬,难以摧毁;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不周石具备着镇妖破气的效果,可以有效地杜绝城内不安事件的发生,巩固城池的防守力度。
据说,自打先秦诸国开始,便有国家用这种不周石筑造城墙,这个传统一直延续到如今的大汉朝,至于其中原因,大致也不难猜测。
值得一提的是,唐周竟能在遍地是不周石的泰山县施展道术,用符水给难民治病,不受不周石的影响,不难猜测,他的实力要远远高过张煌。
言归正传,因为清楚这泰山县有不周石的存在这一隐由,唐周对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妄想在城内施展道术而感到好笑。可是转念细细一想,他便逐渐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了。
毕竟他唐周也在这泰山县呆了有足足几个月的时间,可是这么久的时间里,他却只碰到了张煌这么一个身上蕴藏有道力波动的人。
一个身上蕴藏有道力波动、学会了道术的、但是却又没能做到隔绝不周石影响的人,在他唐周的印象中也仅仅只有张煌一人。
[莫非是小煌…他为何施展道术?莫非他在与人相斗?等等…小煌的实力不俗,在这个泰山县可以说是首屈一指,若要说有什么人能逼他动用道术…难道小煌竟打算行刺马延?]
唐周俊秀的脸庞微微变色,因为在他感觉,张煌那一群人根本就是几个涉世不深的小鬼,不一定知道不周石的存在,同样也极有可能不知道天下的城池对妖气都具有着一定的镇压驱散威能。
[糟了…这枚‘棋子’事关重大,牵扯到整个天下大势,若是有个不测…]
纵然是唐周,脑门竟隐隐也渗出冷汗。不难猜测,这其中必定深藏一个巨大的黑幕。
想到这里,唐周掐指计算张煌此刻的位置。
“在西城门外林子!”
嘴里吐出一句话,唐周怀中飞出无数符纸,绕着他的身躯不断地旋转,转着转着,仅一眨眼的工夫,他整个人竟凭空消失在原地。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在西城门外的林子里,一股奇风卷起无数不知从何而来的符纸,原地旋转,片刻后露出了唐周的身影。
【符篆道遁之术】
而在抵达目的地的瞬间,唐周惊讶地发现有一道人影迅速窜入林中。因为提前没有意料到此事,唐周并没有清楚瞧见那人的模样,但是却被对方所拥有的强大实力所惊。
纵然是唐周也不会想到,在他之前,一位用写有‘刍狗’两字黄布蒙着双眼的硕壮大汉,在马延霸道的拳头下轻松地将张煌救了下来。而就在唐周伴随着无数符纸出现的刹那,那名大汉——姑且就命名为‘刍狗’——迅速地离开了,仿佛他并不想与唐周在此地见面。
这是为何?
看那刍狗浑身上下打扮明明也是太平道黄巾军的人,与唐周也称得上是同道之人,可为何刍狗却不想唐周发现他呢?仿佛刍狗并不想唐周知道他的存在。
这个谜团,恐怕只有到随着时日才会有拨开云雾的一天了。
至少眼下的唐周,便是满心的震惊与迷惑。
[谁?究竟是谁在我之前救了小煌?而且…这股压迫力相当了不得啊。]
唐周眯着眼睛仔细审视着那片林子,希望能找到刍狗的身影,但很遗憾,刍狗仿佛融入到了黑夜当中,纵然是唐周,竟也难以找寻到丝毫蛛丝马迹。
想了半响毫无头绪,百思不得其解的唐周只好压下心中诸般猜疑,弯腰扶起昏迷的张煌,替他诊断伤势。
[唔…伤得并不算重,幸哉!]
唐周点点头暗呼一声侥幸。很难想象,像张煌这般严重的伤势,在唐周眼里竟然只是轻伤?
就当唐周以他看似柔弱的身板单肩扛起张煌准备离开时,都尉马延终于反应过来了,用手中兵器指着唐周,骂道,“那贼道人,你也是来救这个小崽子的?”
[也?看来我没有猜错,此前确实有人救了小煌,只是,为何不敢见我?]
唐周眼中闪过阵阵奇异神色,一言不发。
马延哪里知道唐周正在思索刍狗的事,见唐周闭口不言,还道是他怕了,冷笑着说道,“看来确实是这小崽子的同伴,正好一并拿下!”说着,他带领着那数十名县兵竟朝着唐周杀了过来。
冷眼瞧着这帮自寻死路的家伙,唐周眼中逐渐泛起几分杀意。
忽然,唐周的双肩以及后背噗地一声燃烧起火焰来,隐约可见,有一只形态并不完全的、由火焰形成的鸟类在烈焰中徐徐舒展双翅,对着天空鸣叫了一声。
刹那之间,马延与那数十县兵只感觉自己眼前仿佛白昼间绽放强烈的光亮,白中带赤,令他们的眼睛难以直视。
他们下意识地合上了眼睛,而这一合,却再也睁不开了。
仅仅一眨眼的工夫,那阵不可思议的白中带赤的强光便消失了,而令人震惊的是,在方才马延与那数十名县兵所站的位置,方圆数十丈的地面竟变成了一片焦土,块快龟裂且不说,还徐徐冒着炽热的烟气,就连空气仿佛也被烤焦了,隐隐传来一股难闻的焦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