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再瞧马延与那数十名县兵,却再也瞧不见这些人,仿佛已消融在那阵赤白色的强光当中。
“不知天高地厚的凡夫俗子!”
伴随着一声冷哼,无穷无尽的黄色符纸裹挟着唐周与他肩上所扛的张煌,消失地无影无踪。
第二十九章 通缉令
光和六年七月,徐州府发布通缉榜文:泰山县人臧霸勾结泰山贼徐巽,作乱造反,劫走囚犯臧戒在先,杀太守何应、县尉王虎、都尉马延等朝廷官员在后,更聚众攻破县仓,抢夺米粮,十恶不赦,悬缉银两千两,生死不论。
除了通缉令外,徐州府还派州校尉领两千兵入驻泰山郡,捉拿要犯臧霸与相关人员。
只可惜,当这些精兵抵达泰山郡的时候,泰山军首领徐巽,早已将泰山军整支都迁往了泰山北,以避徐州兵锋芒。至于这次暴动的罪魁祸首臧霸,也早也带着两个弟弟臧艾、臧舜,保护着父亲臧戒逃离了泰山县,前往了东海郡避难,通行的还有张煌等黑羽鸦的成员。
十日后,臧家以臧艾与臧舜两兄弟出面,用往日自家的积蓄在东海郡买了一座宅邸,在此安了家,总算是让这件事到此告一段落。至于通缉榜文的事,兄弟二人这几日里没少为此事上心。
这不,十日后的清晨,当张煌、臧霸等人还在新臧府客房歇息未起,臧艾与臧舜兄弟二人便从府外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并且带来了张煌等人的通缉令。
“出来了,出来了,大哥的通缉令出来了!”被通缉,明明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可臧艾与臧舜脸上却倍感欢喜与自豪,再看身为当事人的臧霸,竟也是一脸的惊喜与期待,毫无惶恐不安之色。
“噔噔噔噔,两千两!”臧艾与臧舜兄弟二人将臧霸的通缉令举到兄长面前。
“两千两?”纵然是臧霸心中早有准备,此时见到自己的通缉令也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喃喃说道,“两千两…竟然这么多?”
可不是么,两千两银子,这份缉银不可谓不多,天下许许多多像泰山军徐巽这样占山为王的强寇首领,也未见得有这样额度的缉银。显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张煌、臧霸在这次的事件中杀死了泰山太守何应,被徐州府视为是公然造反作乱、谋害朝廷官员,因为以儆效尤,这才将臧霸的缉银提到这种高度。
“大丈夫但求名扬天下,虽是恶名…罢罢罢!”臧霸看似淡定地收起了自己的通缉令,可他眼神却隐隐透露着欢喜。
也难怪,终归臧霸也只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哪里会不希望自己出名,至于善名、恶名,在他看来只要问心无愧便可,岂会去管天下人如何分说?
屋内,李通听说臧霸的缉银竟然高达两千两,双目中不由地泛起几分仿佛饿狼般的光彩,勾着臧艾的脖子笑嘻嘻说道,“臧二哥,那我呢?我也被通缉了,对吧?宣高都有两千两,我袭了泰山狱,将何应一党的恶吏杀了许多,怎么说也有个千把两吧?”
旁边,陈到与单福虽然没说话,却也是神采奕奕地看着臧艾,就连张煌脸上亦露出几分期待的表情。
“这个…”臧艾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李通大哥、陈到大哥与都没有被通缉…”
“你说什么?”李通还来不及说话,陈到顿时就跳了起来,拉过臧艾惊声问道,“我…何应那恶官可是我杀的,我竟然没有上通缉榜?”
臧艾吓了一跳,怯生生地说道,“徐州府似乎将杀太守何应、县尉王虎、都尉马延的罪行都算在我大哥身上了…”
“什么?”李通、陈到二人瞪大了眼睛,一副失魂落魄之色。
要知道,他们这几日好几次还在猜测自己的通缉赏银,聊得兴致勃勃,可谁曾想到,到最后通缉令竟然没他们三个人的份。
“行了行了,不就没上通缉令嘛,这是好事啊!”
挤开三人,张煌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勾着臧艾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道,“那个…臧二哥适才说,我有被通缉?”同时,单福亦满脸堆笑地挤开满脸呆滞的李通与陈到二人走了过来。
“是…”臧艾将一张通缉令小心翼翼地递给张煌,低声说道,“张煌大哥与单福大哥的容貌倒是上了通缉榜…”他在话中着重了容貌二字。
然而张煌、单福二人却没在意,满心欢喜地接过自己的通缉令看了起来。仅仅只看了一眼,他们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正如臧艾所说的,那两份通缉令上确实画着张煌与单福二人的容貌,但是名字却变成了[帮凶甲]与[帮凶乙],而且缉银同是五十两,只比灰烬山黄罗一伙的那些啰啰高了二十两。甚至于,这还极有可能是沾了主谋臧霸的光。
“帮凶甲…”
“五十两…”
张煌与单福眼中的神采顿时就黯然了下来,默默地走到墙角,低着头念念碎。
一间屋子四个墙角,除臧霸以外的黑羽鸦四名成员,刚好一人呆一个角落,满脸呆滞地对着墙角蹲着,任臧艾怎么喊都没有丝毫反应。
眼瞅着这四位兄弟的模样,臧霸想笑又不敢笑,生怕犯了众怒,有些心虚地挠了挠脖子。
其实臧霸很清楚,若没有他黑羽鸦的这四位兄弟,凭他一个人根本做不到这种地步,很有可能非但父亲救不出来,或许他本人都还会死在泰山。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可以说是夺了这四位兄弟的‘功劳’:县尉王虎是张煌杀的,太守何应是陈到在许多何应护卫的保护下杀的,甚至于到后来引开县兵开启县仓分发给百姓,那也是李通与单福的杰作,至于他臧霸,其实较真起来还真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但就是因为他在泰山郡面熟,很多人都知道他,因此将这些事都归在了他身上,说他为了解救含冤入狱的父亲不惜与官府作对,杀死恶官何应与其一干恶党,将这些人私贩米粮、私下抓无辜之人为囚的等等丑恶勾当公诸于众,说白了一句话,什么好事都被他臧霸给占了,其余四个兄弟愣是没捞到什么名声,就连他黑羽鸦的首领张煌,竟也变成他手底下的‘帮凶甲’,臧霸想起来就感觉好笑。
也不知是见张煌等人过于失落,还是因为臧艾、臧舜二人太过于欢喜,臧戒臧狱曹有点看不过去了,双眉紧皱,不悦地呵斥道,“好了!两个不晓事的小畜生,你大哥被官府通缉,怎得你二人还笑得出来?”
臧艾、臧舜兄弟二人闻言不以为然,带着骄傲的语气说道,“通缉,那只因徐州府有眼无珠,不明此事缘由曲直,当日在泰山,有谁不说大哥是孝烈勇武的好男儿?”
臧戒哑口无言,半响后摇摇头道,“总归不是一件好事…”说着,他叹息说道,“宣高,你来,为父有话要对你讲。”
见父亲召唤,臧霸不敢不从,收起脸上笑容来到父亲面前,问道,“父亲请说。”
只见臧狱曹望了一眼四个墙角的张煌等人,旋即又将目光投向大儿子臧霸,叹息说道,“此番你受为父牵连,还害得你四位同伴牵扯其中,为父实在过意不去…不知你等有何打算?”
臧霸闻言笑道,“正好趁此机会与四位兄弟游历天下,打拼一下,看看能不能扬名天下。”
臧戒早就知道臧霸为了救他答应了张煌的要求,加入了一支名为黑羽鸦的义军,并且,臧戒也很喜欢张煌这几个有勇有谋、仁义兼备的少年豪侠,闻言摇头说道,“此事为父晓得。此番幸亏只是你与张小哥、单小哥三人上榜,并且除你外张小哥与单小哥的姓名不曾暴露,你们这支义军的名字黑羽鸦也没有被官府得知…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既然你日后身为黑羽鸦的一员,那么就必须为这支义军尽心尽力,勿要让其背负恶名…须知得恶名易、博美名难,若你义军一朝从义军沦落为贼军,便很难再洗刷污名。”
臧霸面色一正,温顺应道,“父亲教导的是。父亲的话,孩儿铭记于心。”
“唔。”臧戒点了点头,在思忖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此番你等在泰山郡犯下了事,徐州府发了通缉令要捉拿你等,这徐州,你们是呆不下去了。不如去扬州投奔你远房叔公吧。”
“我还有个叔公?”臧霸吃惊地问道。
臧戒闻言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到了扬州,你找到你远房叔公,将整件事的是非曲直都告诉他老人家,你叔公自会为你等作保,替你与张小哥、单小哥洗刷污名。前一阵子为父还与你那位远房叔公通信,他老人家说他那里正需用人为朝廷出力,你们不若去投奔他老人家。若是建立功勋,你们身上的污名自然可得以抹去。”
臧戒话音未落,旁边冷不防冒出单福来,此时的他似乎已恢复了心情,摸着下巴惊讶说道,“洗刷污名…臧伯,宣高、首领还有小生的通缉令,那可是徐州府发布的,宣高的那位远房叔公究竟是何人,竟能在徐州府从中打点疏通?”
听闻此言臧戒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卖关子道。
“此事…等你们到了扬州便知。”
第三十章 车祸一般是这样引发的
待臧霸与父亲臧戒以及兄弟臧艾、臧舜告别后,张煌等人便乘坐着臧艾替他们从农户买来的运草料的牛城缓缓地驶出了东海县。
可能是因为距离泰山郡暴动时日尚近的关系,东海县的县兵们虽然也已收到了来自徐州府的通缉令,但是并却对此格外上心,以至于张煌等人几乎未经什么盘查便轻易地出了城,白担心了一场。
当然了,促成这个现象的最大原因,恐怕还是臧霸的父亲臧戒故意在泰山郡放出的消息,言臧霸为了避祸逃亡辽东去了。虽然不清楚徐州府是否有派人到辽东一带捉拿臧霸,但是张煌在赶路时,倒也没碰到什么追兵。
“第一回背井离乡,感觉如何?”
见臧霸似乎有点想念父亲、兄弟,驾驭着牛车的李通带着几分笑意询问道。
“说不好什么感觉…”臧霸坐在李通身旁的副位,双手枕在脑后,仰头看着明朗的天空,神色稍有点低落地说道,“长这么大,这还是我第一回出远门,有点期待,同时也有些彷徨吧…一路上若是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还望兄弟几个多多提点。”
“好说好说。”李通朗笑着答道。
臧霸微微一笑,转头一瞧车后面的草料堆,却发现陈到与单福依旧用那般复杂的眼神幽怨地瞧着他。
“骗子…”
“欺世盗名…”陈到与单福撅着嘴嘀咕道。
听着他二人幽怨至极的语气,臧霸满脸讪讪,苦笑说道,“两位兄弟怎么还记着这茬啊?我不是已经向你们道过歉的么?”
“道歉不能解决问题!”陈到翻着白眼说道。
“道了歉,咱的通缉令就能上涨了么?”单福义正言辞地反问道。
臧霸顿时语塞,求助般望向躺在草料堆里闭目养神的张煌,岔开话题问道,“老大,想心事呢?”
张煌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陈到与单福怒不可遏地说道,“少给我们岔开话题!”
没办法,臧霸只能先好言好语安抚这两位兄弟,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他也感觉冤枉地很,又不是他臧霸有意要包揽所有罪名的,徐州府认定那桩暴动谁为主谋,这与他臧霸又有什么关系?
让臧霸感觉侥幸的是,张煌倒是并没有加入陈到与单福的讨伐大队当中,听闻臧霸的问话,张煌微微叹了口气。
李通瞧出了些端倪,听到叹息声后问道,“老大,你与那位唐仙师称兄道弟,莫不是到最后他也没教你什么厉害的道术?”李通知道张煌曾打算在唐周手里学几手厉害道术的这回事。
“教了一个。”张煌淡淡地回道。
话音刚落,陈到便来了兴致,连连问道,“老大,教的什么?”
“符水。”
“嘶…”除不明究竟的臧霸外,其余三人皆惊地倒抽一口冷气,急不可耐地问道,“老大,你是说,那位唐仙师把那手符水绝活传授给你了?”
“唔。”张煌点了点头。
“那以后咱可就不怕了。”陈到听得心中欢喜,与报以同样想法的李通连连点头。
臧霸在旁看着奇怪,疑惑问道,“什么符水?”
“便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符水之术啊!”单福兴致勃勃地向臧霸解释着这回事。
而这边,李通见张煌的心情似乎依旧沉重,纳闷地问道,“老大,都学到了那么厉害的道术,你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张煌闭着眼睛不说话,脑海中却浮现出他在泰山暴动之事后与唐周告别时的情景。
不可否认,当时张煌十分垂涎唐周的符水之术,在张煌看来,若是他能学会这一手,日后黑羽鸦弟兄的性命便无疑有了最佳的保障。
唐周倒也没有藏私,确实将那门厉害至极的符水之术传授给了张煌,无论是画那种符的方式还是施咒的咒语。
但是最让张煌感觉惊诧的,还是当他向唐周表达救命之恩谢意时唐周所说的话。
“在我之前,早已有人从那马延手中救下了你…”
当时唐周随口所说的一句话,让张煌至今依然感觉不可思议。他原以为是唐周救下了他,但事实上,却还有另外一个人。
如今在牛车上闲着无事细细想来,张煌想起当时他昏迷前确实有看到一个奇装异服的硕壮大汉从马延的拳头下将他给救了。
“刍狗…”喃喃念叨着那大汉眼上布条所写的赤红双字,张煌实在有些想不通。
[刍狗…是那个人的名字么?还是说代号?无论他叫什么,我与他非亲非故,他为何要救我?而看唐大哥的意思,那人似乎在唐大哥赶上的刹那就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来想去想不通,张煌气恼地长长吐了口气。
他这边在想着自己的事,而牛车上,陈到、单福、臧霸、李通早已聊得不可开交了。想想也是,本来就是志同道合的一帮人,即便有些莫名其妙的小别扭,那也是几句话就能释解的事,岂会真的生对方的闷气。
“这么说,宣高,其实你是会‘气’的?”
也不知四人聊到了什么,陈到的声音突然间就拔高了。
臧霸闻言点点头,如实说道,“‘气’乃是武人的根本,不知‘气’只知用力,莽夫也!”
尽管臧霸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但是陈到与李通的表情顿时还是变得十分奇怪,毕竟他们可没有学过什么气。
“宣高,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说来听听?”单福试探着问道。
“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反正我臧家会的也只是粗浅的东西。”臧霸听出了单福话中深意,毫不介意地解释道,“气,据说最早是由道门提出来的,后来道门衰弱、儒家强盛,如今究竟怎么回事,我也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每个人体内都有气的存在,区别在于是否已经激发出来,或者,气的量是大是小…”
“气量原来这么解释啊?”单福恍然大悟般说道。不过想想也对,气量、力量,二者后面的那个量,不就是一个衡量大小的标准么。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陈到惊叫一声,转头望向依旧在发愣的张煌,喃喃说道,“老大杀王虎的那一回,身上好似是呼地一声炸开一团气,险些都让我站不稳脚跟…”
“我身上?”张煌听到这句话疑惑地望向陈到。
“千真万确!”陈到遂将当时的情景说给了臧霸、李通等人,只听得众人暗暗咋舌,就连臧霸亦面有惊色,诧异说道,“寻常人就算激发出了体内的气,量也只是稍稍一丁点,片刻便会消逝,而似老大这般无意识地激发却竟能让阿到站不稳脚跟,简直难以令人相信。”
“你不信我?”陈到有些生气地看着臧霸。
摇了摇头,臧霸目光有些灼热地望着张煌,喃喃说道,“我的意思是,恐怕老大并非寻常人…”
“啧!老大可不是并非寻常人嘛!喂,宣高,你记住啊,就算你讨好老大,你也是新人。”陈到翻着白眼打击道。
臧霸没有理会陈到这茬,伸手搭着张煌的手腕脉搏,但是表情却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怎么了?”众人心紧地问道。
臧霸摇了摇头,有点尴尬地说道,“探不出来…奇怪了,父亲当初也是这么探查我体内气的情况呀,怎么就探查不出来呢?”
“原来也是个半吊子。”陈到哈哈笑道。
话音未落,他身旁的单福勃然大怒,揪着陈到的领子质问道,“什么叫‘也’?”
眼瞅着两个兄弟打闹在牛车上,臧霸心中有种别样的感觉。在泰山时,当他的父亲臧戒还是狱曹时,其实他臧霸身边也不乏同伴,但是那些人基本都是以他为首,对他也颇有些畏惧,根本没有像黑羽鸦这样平辈相交的兄弟感情。就连张煌,在臧霸看来也只是充当着指引众人前进方向的队长角色,而并非是像他臧霸之前所想的,给人当小弟。
明明是好端端躺在牛车上闭目养神的张煌,竟被打闹中的陈到与单福挤地嗷嗷叫。
“痛痛痛痛痛痛痛…大福,你踩我身上了知道不?阿到,把你的臭脚丫给我拿开…可恶!”
低骂了一句,身为首领的张煌竟也加入了混战,看得臧霸又惊诧又好笑。
结果几个呼吸后,臧霸竟也受到了波及,无端端地挨了两拳三脚。于是乎,这位曾经的泰山臧氏之后,竟也加入了牛车后的混战。
四个人噼里啪啦在牛车后混战,惊煞了驾驭着牛车的李通。因为也不知是被车上的人惊动了还是怎么,他驾驭的牛竟然哞哞叫着朝前飞奔起来。
“别闹了,别闹了,咱的牛发狂了…”
李通的话还未说完,前面官道上奔来一匹马,一名看起来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背着弓、佩着剑,骑马飞奔而来。
“别动!”瞧见来人,李通尽自己全力驾驭着受惊的牛,同时大声朝来人喊道。那少年似乎也意识到了张煌这一行人拉车的牛受惊,当即一拉马缰,立在路上,想等李通等人先过去。
“你别动啊,千万可别动啊…”
“砰——!”
牛仰马翻。
第三十一章 第六鸦:太史慈
“你们几个到底搞什么鬼?!”
被摔地七晕八素的骑马少年费力地从草料堆里钻出来,愤怒地吼道。
钻出来一看没人,待他拿双眼一打量,这才发现有五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正从车底下钻出来,满身的草屑,模样很是狼狈。
本来,若是此人的语气不是那么冲的话,李通还是会道歉的,可如今见此人这么一吼,李通心底顿时就不乐意了。
“鬼叫什么?”从草料堆里钻出来拍掉了身上的干草,李通望向那骑马少年的眼神当即就冷了下来,冷冷说道,“不是都叫你别动了么?!”
可能是没料到对方的态度竟然被自己还要冲,那骑马少年愣了愣,旋即怒声骂道,“我根本就没动好么!”
天地可鉴,他当时确实是没动,勒马停在原地,本来是想让李通等人先行通过的,却没想到李通驾驭着牛车一头撞了上来。
“哦?是么?”翻了翻白眼,李通懒洋洋地说道,“怪不得撞得那么准…你是死人呐?瞧见有车过来,不知道回避一下?”
“不是你叫我别动么?!”
“你怎么这么听我话啊?我叫你去死你去不去啊?”说着,李通瞥了一眼牛车,对臧霸以及陈到说道,“宣高,阿到,老大被压车底下了。”
“哦哦。”臧霸与陈到一听,连忙将被压在牛车底下的张煌解救了出来。
而这时,单福已经掸掉了身上的草屑,走上前来,见李通正与那个骑马少年争吵不休,遂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少侠,您先别急着动怒。您看您这一慌,我们这一忙,可不就撞到您了么?”
什么叫做你一慌、我一忙撞到了?赶紧你们撞到我还是我的错?那骑马少年闻言气地满脸通红。突然,他眼角余光一瞥草料堆底下竟有几把兵器,眼中顿时露出几分警惕之色,嘲讽说道,“怪不得有这般说辞,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说着,他猛地拔出了腰间的宝剑,厉声喝道,“哪方的鼠辈,敢害你家爷爷的性命?!今日且给你们一个教训!”
此人不拔剑倒还好,他一拔剑,性质可都全变了。
“怎么着?”李通面色微微一寒,抄起地上一支佩剑,拔剑迎了上去。
“锵——!”
两剑碰撞,臂力不分上下。
“什么?”那少年与李通见此面色微微一变,显然是因为对方的臂力与自己相差无几而感到意外。
“万亿!”陈到抄起地上几支宝剑丢给单福与臧霸二人,三人隐隐将那名少年给围了起来。
“不需要!”似乎是听出了陈到话中的深意,李通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兄弟几个且看我将这狂妄的小子拿下!”
“好贼子!”那骑马的少年闻言面色更怒,本来他还有些担心自己双拳难敌四手,而如今既然对方要与他一对一地拼斗,那他又何来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