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像这样才是江曦婴和许暮融生活中最常见的模样,就像每一个人都会拥有许多个面,最常见的那一面用于社会交往,最罕见的那一面用于追随我。
许暮融看到陈逊以疯装邪地灌江曦婴啤酒,心里怪生气的,可也不敢贸然干涉,怕他人还没过去,就被江曦婴扔酒瓶砸死了。江曦婴老实巴交地一口干了,之后任何人要跟她喝她都不答应,人家再一看,她脸色白惨惨,也不好意思拉她继续喝。只有燕华这个没心肝的,还跟陈逊打趣说:“她醉成这样,你的机会来了。”
江曦婴就狠狠瞪着陈逊,陈逊干笑两声,“算了吧,我怕她一口把我吃了。”
江曦婴头晕晕的,脸色也不好,陪着燕华说两句话,就觉得自己要吐了,于是扯个理由跑出去透透气,外头飘起了初雪,像细碎碎的棉絮一般。江曦婴找了个电话亭,给许暮融打过去。
许暮融本来就打算跟出来,结果还没起身手机响了,一接,听到江曦婴在那边说:“是我。”许暮融问:“你没事吧。”
江曦婴说:“我想吐吐不出来,头又疼。”
许暮融挺担心地,“我送你回家吧。”
江曦婴有气无力地说:“我一会儿跟燕华一起回去。”
许暮融叹口气:“你跟那个大嘴巴女有什么好玩的,小心她把你给卖喽。”
江曦婴打了个嗝:“你这个势利鬼。什么事儿都只想到有没有好处,什么事儿都只想到自个吃不吃亏。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坏?太现实啦,你爸爸妈妈怎么教你的,我不喜欢这样,很不喜欢。”
许暮融闻言,愣了半天,“喂,小老师,你醉了。天哪,我看着你就干了一杯而已,怎么醉成这样?你赶紧跟那大嘴巴女说一声,就说不舒服,要回家,你在外面等着我,我送你回去。”
江曦婴:“我不回去。”
许暮融几时见过江曦婴这么别扭,“大姐,你不回去,待在这儿做什么啊。要是等会他们要去唱歌,包房里黑区区的,你还不得被陈逊那个老流氓非礼啊。”
江曦婴一哼:“非礼?你别提着镰刀骂人家是死神。你就没干过非礼的事?你说,你干过没?那天晚上,你在汽车上,你有没有非礼我?有没有?”
许暮融一下觉得怪好笑的,“行行行,是我不对,我非礼你了,我错了,以后非礼之前先跟你说一声。那咱们先回家去好不好?回家我给你跪搓板行了吧。”
江曦婴想一了下,又打个嗝:“好吧,我去跟燕华说一声。”
江曦婴回座位上,跟燕华耳语了几句,然后又跟其他同事道歉,就这么退席了。大抵其他人也知道江曦婴跟陈逊有过那么点瓜葛,现在她弄成这样,也就不好拽着她不让走。至于许暮融要走,可就没这么多礼数,只说自己要上厕所,转个弯招呼也不打就跑了。
等他出门拦个出租,江曦婴已经懵懵然走出来,江曦婴的嘴里都是酒气,怪难闻的,不过许暮融倒觉得这样很好,抱她摸她或者亲她的脸她都是OK的。
到了江曦婴家楼下,江曦婴晕沉沉地靠着许暮融,许暮融想了想,拿手机打个电话到江家,没有人接,显然江爸不在。于是许暮融轻手轻脚地把江曦婴扶上去,一进门,他已经急不可待地以疯狂绵延的吻来支配着江曦婴,有时他吻得太用力,江曦婴会把脸转到一边去,许暮融就急切切地把手伸到她的衣服里摸索,摸到她的胸,细腻的皮肤,温暖的触觉,还有砰砰心跳。许暮融两只手都在摸她,他犹豫着要不要立刻就脱她的衣服,他还在想万一江爸回来了怎么办,第一次做要是做不好怎么办?
他一犹豫,江曦婴清醒过来,两只明亮的眼睛盯着他,又有些舍不得放开他的手,又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闷了一会儿,江曦婴说:“你不说回家跪搓板吗?难道我的身材像搓板?”
许暮融原本吓得头冒冷汗,听她这一说,手上还忍不住抚摩了几下,“还好,挺大的,比看上去大。”
江曦婴垂头,“还不放手?”
许暮融觉得特不舍,“那你先告诉,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干那个事?”
江曦婴说:“等你毕业了,进了大学再说。”
许暮融:“你发誓?”
江曦婴觉得自己的胸已经把许暮融的手都暖热乎了,“这种事情还要发誓?我叫你把手拿出来,你听到没!”
许暮融耍赖:“再摸一下啦。”
江曦婴:“再多久。”
许暮融:“十分钟?”
江曦婴:“一分钟。”
许暮融:“五分钟?”
江曦婴:“两分钟。”
许暮融:“那亲一下。”
江曦婴:“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讨价还价,只占便宜不吃亏。”
许暮融听了满不在乎,抱着她依依不舍吻了一下,“那你告诉我,刚才吃饭的时候你是不是特想我。是不是?”
这话江曦婴倒答不上来了,其实不止是想而已,还觉得寂寞,还觉得悲哀。可是,寂寞和悲哀都是他不懂的,那个时候江曦婴多么希望许暮融突然变成一个大人,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应酬,然后一起回家,可以尽情纵欲,天亮时再一起吃早餐,之后各自上班,多好呀。
圣诞节过后2个礼拜,新年一月初,期末考试。许暮融这一年多来把自己的心一分为二,一半用在江曦婴身上,一半用在了念书上,因此每一次考试,对他来说都是一次检验自己并且向江曦婴证明自己的机会,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
当所有科目都结束,学生全面放假的时候,许暮融跟江曦婴打电话,还是一副信誓旦旦的口气,说再进前十没问题。
这回的寒假许暮融的爸爸安排让他跟院长的儿子程梁秋一起去美国玩一段时间,许暮融虽然舍不得江曦婴,可心里还是很乐呵,而且程梁秋的表叔在那边定居,管吃管住的,说了过去随便玩。许暮融出国的次数比程梁秋少得多,走之前那个兴奋,晚上跟江曦婴打电话,三句不离美国,不过江曦婴挺理解的。
许暮融刚走的时候,江曦婴觉得特轻松,头几天在家睡觉,收拾屋子,没事看看书,然后出去转转,给自己和江爸买些新衣服,还跑去挤超市打年货。等这些事都做完了,江曦婴才又觉得这日子过得空荡荡的,熟悉一点的朋友都有归属了,一见面就要聊对象。
然而周围的朋友这样一个个离开父母开始组织新的家庭,江曦婴难免觉得自己的时间有些停滞不前,于是江曦婴开始想念许暮融,有时想他的好,有时想他的坏,有时想得入神,醒来发现自己的手一笔一笔在写他的名字。不写还好,一写还发现这家伙又骗人了,明明是“江曦婴”比“许暮融”还多一笔,那时候他居然振振有辞说许暮融笔画多一点儿,想来还不知道他平时有多少事儿都随口打哇哇,胡诌的。
许暮融在那边玩到中国过大年的时候才回来,头几天得跟着父母走亲戚,只能跟江曦婴手机联系,他出国的时候,江曦婴去买了支手机,款式和牌子还都是许暮融指定的,因为江曦婴自己不太懂这些。
许暮融收到江曦婴的第一条短信时特兴奋,其实就是在吃年饭的时候,他试着发了一条信息,“我们这边放烟火了。”然后江曦婴回了一句:“我们这边也是。”
许暮融回来以后,稍微变了一点,在电话里不太会说些肉麻的话,发短信也不是山盟海誓,他变得喜欢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看上去挺随意的,可江曦婴要是不回复,他接下来肯定打一电话过来问怎么回事。
江曦婴的生日也是在春节,许暮融那天是死活也要出去见一回面的。正巧那时候江滩出了条不错的游轮,叫什么在水一方,大三层呢,其实就是个水上宾馆。许暮融从程梁秋那儿顺来两张招待券,非要拽她去。去了一看,还真不错,餐厅舞厅还有房间一应俱全,好象演电影似的。
如今江曦婴和许暮融共处一室也不会感到局促,许暮融坐在房间的床上,把自己背来的大包底朝天地一倒,倒出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从国外给她带的,有化妆品,围巾帽子,还有一套Leonard Cohen的碟。看到江曦婴挺喜欢的,许暮融就露了一口白牙在那笑,“这可是正版的。”
江曦婴也不知道说什么,除了一句谢谢。许暮融就点了个头,把包放到一边,跑到浴室洗澡。江曦婴靠在床头打盹儿,心想着还可以再待上几个钟头,12点以前回家就好了。不想过了一刻钟,许暮融洗完澡没穿衣服就跑出来了,由于经常运动,他的身材还算结实有形,可是少年冲动,全身红得像龙虾一样就急不可待站在江曦婴面前,吓得她脱口而出:“你干什么?”简直是废话。
许暮融其实怪不好意思,可是机会难得,他伸手把灯一关,跑过去就着窗户光望着江曦婴,用眼神说他想做。江曦婴说:“你还没毕业。要我说几次?这是我的底线。”
许暮融说:“这次出去玩,头几天我还挺兴奋的,还去了好几个没玩过的地方,可是后来就一直在想你,看到什么都想你,认识新朋友的时候也想你,我想,原来人和人是这么容易就可以分开的,当时我就决定,回来以后一定要跟你有实质上的关系。”
江曦婴明白他的意思,其实内心并不那么排斥,可理智却不允许,因为这是她的底线。
江曦婴不敢看他的眼睛,“等你毕业了,我就不是你的老师了,那时候,就算我们做了什么,我也不会后悔。”
许暮融看着她:“现在你就会后悔吗?”
江曦婴:“是的。”
许暮融讷了半天,终于垂头丧气地说:“我怎么这么命苦,亏我还买了保险套在家练习怎么戴。结果又这样。”
江曦婴听了忍不住直笑,许暮融让她笑,等笑完了,他摸过去拉她一起躺着,“笑吧,笑够了吧,现在轮到我啦。先说好,我就抱一下,真的什么都不干,要是你不答应,那我管你三七二十一来真的了。”
江曦婴躺在一边,“你的脑子怎么尽是这些东西?”
许暮融一边伸手到处摸,一边哼哼地说:“我又没想着跟别人干这事,你还罗嗦什么。你们女人真是奇怪,做吧,说我色,不做吧,说我无能,硬来吧,说要后悔,缓一缓吧,你又杠上了。你到底要怎样啊!”
男性在自己喜欢的女性面前都有一种强烈的暴露欲,会希望被她看个干净,也许是因为潜意识中认为一旦对方看了自己,就等于默许自己拥有爱抚她的权力。相比之下,女性对这种事的考量要复杂得多,不那么纯粹不说,多少还带了点悲壮的意味。这种思维上的差异往往使男人与女人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心理距离,就算打破天了一方猜得出另一方百分之九十九的心,那也还有百分之一是永远也搞不懂的。
如此,许暮融搞不懂江曦婴,假如江曦婴还是个处女,许暮融大约还能理解,好象男人都很乐意理解处女。当然处女不处女的,许暮融也不是真的那么在意,他所不理解的是江曦婴所谓的“底线”。年少如他,生平第一次愿意跟一个人山盟海誓,白头到老,轻狂如他,把自己的誓言看得至高至上,无比珍贵,他甚至想都不想可能有实现不了的那一天。
至于江曦婴,其实她从来就没有搞懂过许暮融。毕竟所有的大道理都说尽了,他们还是变成了现在这种关系。许暮融过去总是求着她说一句我爱你,可她从来也不说,后来许暮融就不再求她了。他不这么做,江曦婴反而会想,是否自己对他越来越没有吸引力呢?又或者,是否他真的从这段不光彩的爱情中飞快成长了。
春天开学,成绩榜单公布,许暮融排在全年纪第十二名,喜得父母恨不得给他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做奖励。许爸逢人聊儿子,得意之色也涨了不少。
只有许暮融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都非常沮丧,懊恼自己又在江曦婴面前食了言。他哪里知道江曦婴其实实实在在觉得他天资过人,别的学校不谈,就他们自己学校的竞争态势确是非常激烈的,大部分学生课余时间都安排了培优,可许暮融才一年就拿到这个名次,还有一年,未来于他简直一片光明。
新学期开学,许暮融卯足了劲要再发一回力,以挽回自己的名誉,男子汉说一不二么。
这年因为学校政策,分文理科分得晚,到了高二下学期才开始,许暮融和程梁秋自然都进的理科重点,那一班的班主任还是老杨,因为考虑到将来的会考及格率,在其他一些非主要科目如历史、政治等就换上了一批经验丰富的长辈老师。
因此许暮融一天从早自习上到晚自习也难得见到江曦婴。好在有手机,有事没事就他就会发出几条短信撩她。有次历史课,他突然发个短信给江曦婴,问:你在干吗?江曦婴回:在办公室看资料。许暮融又问:第二次世界大战达到最大规模的标志是什么?江曦婴一愣,回:太平洋战争的爆发。许暮融发了个笑脸回来,江曦婴莫名其妙,想他在搞什么。过几分钟,他又发来一条信息:二战以后,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没有起诉一些傻逼日本法西斯,是出于什么考虑?江曦婴便回道:当然是美国要维护自己的利益。然后又问,你在干吗呢?结果这条消息之后就没了动静,江曦婴回头问燕华,一班现在在上什么课?燕华说:我刚才经过那边,好像是历史课,在做测验。
一下课,许暮融的手机就响了,也不知江曦婴躲在什么地方给他打的电话,口气有几分不悦:“你刚才做什么!”许暮融知道穿帮了,干笑两声:“别生气啊,下次不敢了。怪你最近完全不管我,晚上给你打电话,打着打着你还睡着了,呼噜连天的。”江曦婴叹气:“我还不是要准备三班的学习资料。”许暮融一哼:“你管那些脑袋不灵光的人干吗?”江曦婴:“我也是文班毕业的。”许暮融连忙嘿嘿,“你是例外。”江曦婴:“怎么理科班的老瞧不起文科班的?这也是传统吗?谁教的!”许暮融笑:“其实我只是说着玩,怎么可能真的瞧不起,又不相干。”江曦婴一呸:“就是说说也很伤人。”许暮融:“好好,我不说啦,反正今天放学你等我一起走,我带你去吃螃蟹。”
学校的晚自习其实就是培优和补差,上到八点钟才放人,正好这天江曦婴也要给三班上课,上完了她坐在三班教室里整理卷子,等其他的老师学生纷纷走光了,许暮融就遛进门来。
江曦婴说:“特务似的。”
许暮融嘿嘿笑,催促她快一点,江曦婴便收好东西锁好门,才跟着他一起一前一后找他说的那家馆子,还是个老师傅开的,就是门面有些破旧,许暮融坐下来说:“别看这里装修不怎样,这师傅手艺好。”江曦婴看他的脸消瘦了不少,说他:“你最近瘦太多了。”许暮融说:“昨天一大清早,我闹钟还没响呢,就听有人坐在我床头哭,我说这谁呢?别是闹鬼了吧,睁眼一看,靠,我老妈。我说你干吗呢?哭什么啊!我妈说,小崽子,你瞧你瘦得,皮猴似的,就是要读书,也不能把身体弄坏了呀!”江曦婴听了敲他一脑门:“你还笑得出来,你妈担心你呢,你还当世上有几个人为你掉眼泪?”许暮融说:“我开玩笑的啦。当时我就搂我妈说:妈,你放心,你儿子浓缩就是精华,上辈子齐天大圣投胎的,这辈子能发能收,可轻可重,要长就长要短就短。”
江曦婴瞪着他:“三句不离黄色笑话,你还敢跟你妈说这个?”
许暮融顺手挑颗花生米丢到嘴里,说:“得了,我妈听得懂才有鬼。”
一会儿,螃蟹上来了,闻着就香,许暮融只管吃,弄得手上脸上都是油,江曦婴就太秀气了,吃两下要擦擦手,好容易吃掉一个,再看许暮融那边,螃蟹壳子堆成山。许暮融边吮手指边问:“等一下想去哪?”江曦婴摇头,“回家,困。”许暮融把她手一抓,“不行,再去哪走走,这几个月都这样,再这么下去,我会瘦没的。”江曦婴笑了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警告你,别说什么肉麻话。”许暮融又嘿嘿笑,等着她掏钱结帐,出了店,走在巷子里才又说:“等我明年毕业了,就用不着拿肉麻当绝招了,俗话不是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吗?”江曦婴就当没听到,只说:“班主任好象挺喜欢你的,说你还有后劲,只要保持下去,进名校没问题。不过,我想你还是应该适当地考虑一下将来做什么行业再来决定。你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许暮融说:“我爸想叫我步他后尘,也去当黑心医生。”他一边说一边挽着江曦婴的胳膊,江曦婴说:“谁说当医生就是黑心的,你不黑心难道还有人逼你?”许暮融冷笑一声:“小老师,你也别太理想化了,有时候世界就这样,你不干自然有别人干,别人都干了你还不干,活该你寸步难行,这就好比车轮子为什么能走?因为它是圆的。”
江曦婴给他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许暮融又接着说:“我想好了,其实干什么都一样,当然好医生也不是没有,我爸那个科有个姓钟的伯伯,他就很好,简直是我偶像。可是我也有我的想法,一是我对当医生没兴趣,二是我想搞点自己的事业,和他们不相干的,这样将来要结婚,我也不怕娘老子反对,反对就反对呗,大不了不住在一起,时间久了,他们总会想通的。”
江曦婴垂头没有看他,“你以为事事都会按你想的来吗?”
许暮融还是挽着她的胳膊:“就算不按我想的来那也得想,想都不想,难道随波逐流?我说有时候你也太悲观了。”
江曦婴听了笑一笑,并不答话。
悲观?也许这不是悲观,而是一种岁月赋予的麻木。
许暮融这天晚上回到家已经有点晚,人也显得餍足,瞧客厅里老爸老妈在看电视,他打了个招呼就回去自己房里。没一会儿,许妈就在外头敲门:“慕容,你在做什么?”许暮融说:“我看书呢,还能做什么?”许妈顿了一下,后来推门进来,看到儿子正伏在书桌上温习,儿子头也不回地问:“什么事啊!”
许妈坐到他的床边,问:“慕容,你是不是交了女朋友了?”
许暮融吓得一激灵,转头看着老妈:“什么意思啊。”
许妈就把从他柜子里翻出来的保险套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许暮融一瞧,得,这下麻烦了。许妈说:“慕容啊,你还是高中生,这种事情做不得。要是你爸知道了,非打死你不可。你告诉妈妈,是哪里的女孩子啊?家里做什么的?哪个学校的?成绩怎么样?”
许暮融赶忙把保险套丢到抽屉里,说:“妈,你误会了,这玩意我就是好奇,咱们班男生都这样,弄几个回来,纯粹好玩儿。再说你也看到了,我还想冲前十呢,哪有空交什么女朋友!你真当我是天才?”
许妈还是不信,望着他越说越激动:“慕容,你别骗妈。你看你最近瘦的。哎!真是造孽,到底是哪里的狐狸精啊,这么下去你迟早要出事的。你实话告诉妈,妈又不会害你。”
许暮融听她越扯越远,又好气,又好笑:“妈你瞎说什么啊,我还处男呢!不信的话你叫爸来检查检查,我说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许妈听了,晓得儿子不得说实话,又没什么实在的破绽,只好暂且作罢。不过当妈的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就是觉得儿子的心变了,至于是怎么个变法,她说不出来,仿佛是冷冷的。
不过那头许暮融还以为自己糊弄得好,老妈应该没有起疑。于是第二天上学也没想着跟江曦婴说这个事,怕她多心,几个月不理他。毕竟这些日子学习负担增加,他也深深感觉到了竞争的残酷,平时大把的时间花在温习上,他总不能连一点短暂的温存也保不住。
过了几天,江爸受其他一些退休老中医的邀请出门三天参加一个交流会。许暮融晚上放学自然要往江家钻。晚上江曦婴做饭,许暮融就到洗手间洗澡,出来瞧见江曦婴就炒了两个菜而已,于是坐在沙发上说:“哎,说你是大人吧,连个像样的菜都做不来。”江曦婴给他添了一大碗饭,往桌上一搁:“给我吃两足两大碗,然后去做卷子。”许暮融:“做完了卷子后还不到十点的话,你陪我打打滚?”江曦婴不理他,都懒得理了。
结果到晚上十一点许暮融才做完,那会儿江曦婴已经靠在自个床上打呼噜。许暮融笑了笑,起身穿上外套,收拾好书包,然后才叫醒她,“小老师,我回家去了。”江曦婴于是打个大哈欠,下床给他开门,许暮融不过顺手搂了她一下,居然老实回家。关好门,江曦婴到洗手间洗把脸,朝镜子一照,发现自己脖子上挂着一块玉,就是许暮融的生肖玉。大概是趁她睡着的时候挂上的,凉玉已生温,像一掬泉水,安静地沉在那里。
江曦婴戴着这块玉睡了一晚上,明天上班时也戴着,就觉得胸口上扑通扑通,晚上在家陪许暮融看书,等他要走时,便把玉还给了他。
许暮融说:“我只是想留样东西在你身边,能够表示我和你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