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曦婴:“那也要看是什么事了。”
许暮融:“为人师表,你可不能耍赖啊,说好前二十就约会。你答应过的。”
江曦婴忍住笑:“哦。”
许暮融:“哦什么啊,反正说好了,你不答应我就从学校的实验楼上跳下来。”
江曦婴哈哈笑,笑完了,许暮融又说:“这礼拜天气不好,我们下个礼拜出去玩好吧。”
江曦婴想了想,说:“好吧。”
许暮融听到她直接说好,高兴得忘形,居然冒出一句“我靠,你的心终于发芽了。”
江曦婴:“你敢跟我说脏话?”
于是许暮融连连对不起,说一不小心露了原形。两个人在电话里扯,终于扯到了要睡觉的时间,江曦婴哈欠连天地要挂,可是许暮融半天不说再见,江曦婴问他还有什么事,他闷了老久,忽然小声问:“要不要我穿西装?”
江曦婴听了差点把电话掉地上,“求求你,穿正常的外套就行。”
许暮融想了想,觉得很兴奋,回道:“行,那你可不可以打扮得可爱一点?”
江曦婴:“再见。”
这回许暮融成绩上升幅度大,不仅他家父母看了喜欢,回头还给他买支手机作奖励,就连冷面的老班主任见了他也眉开眼笑,有一次凑巧在后花园看到许暮融和程梁秋两个人不上课,歪在凳子上看小说,居然没发火,还笑眯眯地说:“好好的体育课不去上,非要在这看小人书,天气凉,可别感冒了。”
许暮融瞪着两大眼,等班主任走了以后,扭头和程梁秋说:“原来成绩好了待遇这么高?”
程梁秋脸还埋在书里,闷哼一声,“这算什么,等到你能和我比肩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许暮融干笑两声,“我还以为你都你爸逼的。”
程梁秋说:“我家老头儿要面子不要儿子,要是我成绩见不得人,就算把我剔光了头关在小屋里他也做得出来。反之,我只要顺了他的意,爱怎么闹他都不管。”
许暮融哈哈笑,“你爸是不是知道你跟温翎的事了,前几天去你家,你爸回来还带小玩意给她。”
程梁秋听了苦恼地嗷叫一声,“这回我完蛋了,我爸恨不得我现在就跟她结婚,然后一起出国留学。”
许暮融坐起来,认真说:“其实你和她真的很配呀,你为什么就是收不了心呢。要是温翎真的跟了文建,你他妈又舍不得。”
程梁秋合上书,抬头看着坐在一边的许暮融,想了想,说:“未来那么宽广,我们怎么能知道现在遇到的这一个就是正确的那一个?为什么不能等我们都更成熟一些,更沉稳一些的时候再来作决定?慕容你说得对,我是很喜欢温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比任何一个女孩都了解我,如果她被别人带走了,我会非常不高兴。可是,我不愿意现在就选择她,尤其不愿意被人逼着这样干。”
许暮融听了,忽然想起江曦婴来,是的,未来那么宽广,我们怎么能知道现在遇到的这一个就是正确的那一个?可是许暮融并不在乎江曦婴对自己来说是否是正确的那一个,因为他是如此地喜欢她,喜欢她的一切,她的诙谐语调,她的偶然顾盼,她的不安的吻和她的冰冷的手。然而许暮融却在意了,自己对江曦婴来说,是否是正确的那一个?是否是在宽广的未来中,不令她感到辛苦的那一个?许暮融完全没有自信,因为他非常清楚,每一次和江曦婴在一起,她都努力保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那种成年人善于控制的微妙的距离,微妙地使他拥抱不能太用力,亲吻不能太甜蜜。
许暮融发起呆,程梁秋见他没反应,拿脚踩他,“喂,想什么呢!”
许暮融回神,仰头看天,发现挂在树上的叶子早就枯萎了,不知不觉天空也总是白茫茫的样子,许暮融因为成绩提升而获得的喜悦似乎在一瞬间归于平静,他再一次深深感觉到所谓一相情愿的寂寞。
许暮融说:“怎么能知道现在遇到的这一个就是正确的那一个?其实很简单啊,如果现在的遇到这个让你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那你除了她,还能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十一月中旬,周末时天气还很不错,虽然冷,可路面是干的,风也不大,许暮融和江曦婴约在省博物馆见,那边离省医院远,在一起牵牵手什么的也不怕。
那天许暮融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套在一件灰色的V领毛衣外面,下面是条暗蓝色怀旧牛仔裤,裤脚还扣在靴子里,看上去酷酷的,和平时的感觉不大一样。许暮融在约好的地方站了半天,愣没看到江曦婴,心里那个着急,以为她找错了地方,哪知过一会儿,电话响了,他一看是个陌生来电,就知道肯定是江曦婴从哪个电话亭打来的。
“你在哪里啊,别说是走不见了。”许暮融劈头就说。
江曦婴嚅了两声,回道:“就在你对面的电话亭里,正在打电话的。你看到了没?”
许暮融伸长脖子一看,一边往那边走,一边在电话里说:“我的妈呀,你怎么穿得像上海滩大哥!”
江曦婴羞得脸上火辣辣地,啪嗒挂了电话,正要从口袋里掏零钱,就觉得耳朵边刮过一阵风,许暮融已经伸手递钱给电话亭老板。
然后许暮融就拖着她一起走,“今天风不大,咱们去划船吧。”
江曦婴两手捅在荷包里,说:“随便你。”
于是许暮融朝她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笑起来:“我说你就算不扮可爱吧,也犯不着扮成咱班主任呀,穿这么长的风衣,差点吓死我了。”
江曦婴被他说得恼羞成怒:“吓死你你怎么还不滚?自己穿得像个讨债的,还对别人说三道四。”
许暮融悲叹一声:“您的品味实在是高。高高高高……”
江曦婴捏了一下他的胳膊,阻止他继续“高”下去,许暮融倒很受用,抓住她的手说:“你看,我这叫引蛇出洞自投罗网,看你还把手揣在荷包里不!”
许暮融说着,觉得江曦婴的手冰凉,脸色也有些苍白,于是攥紧了她,“放心吧,这么远不会碰到熟人的。”说完又补上一句:“何况我们都变装成这样了,认得出来才有鬼。”说完见江曦婴还是没反应,于是又说:“要不我们去那边买副墨镜戴着,再随便拣个树枝什么的一起装瞎子?要是这样也认得出来,那就只有杀人灭口了。”
江曦婴噗嗤一笑:“哪个瞎公穿得像你这样啊?”
许暮融听了立刻眉开眼笑:“我怎样?帅不帅?”
江曦婴:“呸。”
许暮融:“帅不帅啊?”
江曦婴不理,许暮融就一直问,问得她受不了了,交差似的说:“帅,帅,很帅。”
闲扯到湖边上,放眼一望,没见到湖上有游客自己踩船的,全是一些摆渡的船家聚在码头上,许暮融跑过去询问,船家说:“最近起风了,又冷,哪有人来划船?你们要是想去对岸,就坐我的船过去吧,我这最便宜了,一个人只要15块。”
许暮融又奔回去,问江曦婴想不想过去对面玩,江曦婴还是随便。许暮融心想,去对岸好,人少,想怎么搂搂抱抱都不要紧,于是兴冲冲地拖着江曦婴去对岸。江曦婴没想到这小子还知道还价,上船前就跟船家说:“8块钱一个人,不行的话我们就坐别家的。”
船家嘿嘿笑:“现在的年轻一个比一个扣门儿,得,今天算我亏本,上来吧。”
许暮融扶着江曦婴上船坐好,这会儿船上已经坐了八个人,船老板说统共坐满十个就开船,江曦婴和许暮融坐在最后面,涨过潮的湖水波浪大,看着不觉得,坐在船上才知道晃得厉害。许暮融搭着江曦婴的肩,和她聊天,聊了两句,突然附耳说,“我才发现你今天化妆了。”
江曦婴说:“脸色不好,这样看起来精神些。”
许暮融说:“别找理由了,反正你化不化妆我都喜欢。”
船夫不知什么时候开的船,等他们回过神,已经到了江心,船夫一边划一边唱山歌,在这样离别的季节,这条小小的船上坐的全是情侣,这情景让许暮融和江曦婴特别感触,原来离开了喧嚣市井,波光之上,暂且忘记那些不相干的人,他们是可以依偎在一起的。
其实大多数人都有一种渡岸的本能,这意思即是说——假如对面是一望无际的海洋,也许人们不会有任何念头,可假如对面是一座岛,有着鲜明的彼岸,那么,人们将趋而往之。只为人生,柳暗花明。
许暮融和江曦婴到了对面,先去鸟语林玩了一下,里面有几只可以自由走动的大鸵鸟,总是喜欢跟在游人后面乞食,许暮融故意弄一堆饲料给江曦婴,鸵鸟就一直张大嘴跟在她后面,吓得她把一整袋饲料都扔到地上。
转悠出来了,两个人到处找地方歇会儿,好容易找到一个茶棚。坐在路口上,看看时间已经是中午,许暮融就找茶棚里的老伯问哪儿有宾馆。
江曦婴听了一口水噎在喉咙里,等他问完了,江曦婴说:“你问这做什么?”
许暮融说:“去吃午饭啊。”
江曦婴说:“吃午饭也不用去宾馆啊。”
许暮融说:“那吃完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啊,你不是说脚疼吗。”
江曦婴说:“我已经好了。”
许暮融说:“那我的脚疼行不行?”
江曦婴站起来:“我背你走。”
许暮融:“……你干吗这么怕啊,我又不会害你。”
江曦婴有些气,掉头要回去,许暮融连忙追过去,拉着她的手,“才说两句就生气了,我又不干什么坏事,就是觉得在外面瞎走累得半死没意思,不如找个地方好好待会儿。你难道不觉得咱俩没什么私人空间吗?”
江曦婴照样往前走。
许暮融拽着她又说:“好好好,算我说错了,我们去吃饭,然后再去别的地方玩。不开房就不开房,行了吧。”边说边又开始心理不平衡,忍不住还说:“你跟林子寻做什么都愿意,差点还跟他私奔,爸爸也不要了,学历也不要了,为什么跟我就不行?我还没有像他那样叫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呢?你怎么这么偏心?是不是因为你的第一次给他了,所以我怎么都比不上他?”
江曦婴气得发抖,转身就一耳掴子抽上去,许暮融抚着火辣辣的脸,“你敢打我!”
江曦婴看着他又惊讶又愤怒的样子,直掉眼泪,“我发了什么神经才会跟你绞在一起?我真是疯了我!”
江曦婴一个人在前面走,许暮融也生气,跟在后面,心里想,只要她回头了,他就道歉,只要她回头。可是江曦婴一直没有回头,她是那样生气,气得恨不得马上消失在他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再也找不着。
想到这里许暮融又怕了,于是在后面叫:“喂,我错了。刚才说的话是醉话,你就当没听到行不行。我错啦!”
江曦婴气得哭,根本就不想理,横冲直撞地,哪知迎面跑过来一个小孩,撞到一起,小孩子疼得哇哇叫,江曦婴连忙抱着她哄。“对不起。对不起。是阿姨不对,别哭了。”小孩的妈妈赶紧跑过来,抱过孩子在怀里轻轻摇,一会儿孩子就不哭了,还露出个笑脸。引得江曦婴也跟着破涕为笑,后来人家抱着孩子走了,江曦婴还望着出神。
许暮融站在旁边冷不丁说:“原来你喜欢小孩子啊。”
江曦婴瞪他一眼:“跟你没有关系。”
许暮融说:“什么叫没有关系啊,将来我们也要生一个吧,这可是人生必修课。”
江曦婴冷笑一声,“不要再说这种轻浮的话,因为明天你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江曦婴并没有说错,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不可能会去想象自己作父亲的样子。他只是自然地相信许多年以后他也会成为一个父亲,就像他自己说的,这是一门人生必修课。可是那究竟是多少年以后呢?他也许忘了,她比他走得远,她比他离将来更近。
江曦婴越想越觉得可笑,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这人生,她一个人在前面走,完全忘了跟在她身边的许暮融。许暮融似乎察觉到她又开始变得疏离了,于是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继续往前走。
江曦婴看着他:“你又有什么好话要说?”
许暮融给她憋得心里难受,于是凑上去要接吻,这个焦急的吻与他一开始设想的浪漫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总是可以打乱他的安排,原本他是想给她一个难忘的等同誓约一般的吻。许暮融说“你总是这样对我,嫌弃我,泼我冷水,不想要我。你在想什么也不告诉我,我知道你一定在计划着永远甩了我。因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事业,没有权力,我的一切包括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泡影,属于我的爸爸妈妈。一旦我们的事给人知道了,我会连穿着自己的衣服和你见面都做不到。我知道,可是,小老师,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就一点。”
江曦婴听了他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她可以转身就走,那她早就走了。
江曦婴说:“你先把你的混帐话收回去。”
许暮融猛点头:“我收,我收,我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去学校裸奔。”
江曦婴噗嗤一笑:“暴露狂。”
许暮融抓着她的手,“呐,你笑了,你笑了,不生气了吧,走,咱去吃饭。”
江曦婴由他拉着,七走走八走走终于找到一家气氛不错的餐厅,里面开着空调,温度适宜,两人坐下来点餐,等侍应捧着菜单离开。江曦婴就说要去下洗手间,许暮融没在意,只笑眯眯地看着她。过了几分钟,江曦婴回来,已经脱了外套,原来外套里穿着一件紧身的粉紫色圆领针织衫,配着一条碎花纹的亚麻长裙,她挽着头发,领口露出了部分锁骨,尽管没有佩戴任何饰品,她依然显得秀美而性感。
许暮融坐在那儿瞧着她发呆,瞧得江曦婴有些不好意思,坐下来说:“这儿有点热。”
许暮融的脸红得像个番茄,好一会儿才小声问:“我刚才有没有流口水?”
江曦婴的脸也红了,说:“神经病。”
会害羞的人,也许无法流畅地表达出自己的爱,可往往是这种不流畅,才更加使人相信他的真。许暮融将这辈子第一份纯真而浪漫的羞涩毫无保留地献给了江曦婴,此后若没有结果,他再邂逅第二个甚至第三个爱人时,他的羞涩都将减少一分,而他的怀念会在无形之中增加一分。也许这就是缘分。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江曦婴宁愿暂时闭上眼睛,放弃眺望未来的原因。
其实女人对爱是敏锐而苛刻的,天大的理由都不能使她们按耐住自己对真爱的向往与怜惜。即便这世上任何情份都必有一定的前提条件,即便这些情份都会随着前提条件的改变与消亡而终于走向泯灭。

  第六章 相思如梦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有一才有二,这算让许暮融摸出了点道道,有过一次约会,不管过程多别扭,之后他的脸皮就厚了,开口拖江曦婴跟他在外面见面也不会绕大弯子,一般约她三次总有一次行得通。再加上他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有点小刻苦,各课成绩只升不降,期末前十恐怕指日可待,更加有些嚣张。
有一天他突然拿出一支手机给江曦婴,说是小礼物,那会儿两个人正坐在平湖边的渔湾里吃鱼丸,这地方离市中心不算太偏远,但是人来得少,江曦婴本来心情还不错的,看到手机反而不高兴,问他哪来的。
许暮融说是家里给他买的。
江曦婴问:“你不是有一支吗,才买不久的。”
许暮融说:“我骗我妈说那支给人偷了,我妈就又给我买了一支一样的。喏,这支新的给你,以后咱们可以发短信,晚上打电话也不怕被他们偷听。”
许暮融得意得狠,还跟江曦婴说:“我早叫你买一支手机,你老舍不得,现在解决啦。”
江曦婴板着脸:“我不要,你把这个还给你妈妈。还有,以后不准再做这样的事。”
许暮融见她不高兴,于是垂头说:“你别在意这个,一两支手机我爸妈根本不当回事。”
江曦婴说:“那我问你,为什么你能骗得到他们?因为他们是你爸妈,他们打心眼儿里疼你。假如将来还有别的人来疼你爱你,你是不是也要像这样去骗人?不知道珍惜,还以此为荣,这是男子汉干的事儿?”
许暮融给她训得脸上无光,撇着嘴说:“又开始讲大道理,人生哪有那么纯粹的,偶尔的小打小骗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将来不会奉养他们吗?小时候他们不准我吃巧克力,还骗我说巧克力里面有毛毛虫,吃了以后我就会变成毛毛虫。这话当初有多打击我你知道不,害我后来一直有心理阴影。”
江曦婴说:“别人做得对不对是别人的事,你自己能不做就不做,不懂吗?将来说起自己做过些什么丑事,你不就能少一件了。”
许暮融哈哈大笑:“咱哥们在一起聊天,真没干过丑事的,那要给人笑死。”说着又做出一副阴笑的嘴脸,“喏,我给你学学秋刀的口气。”见江曦婴果然好奇地扭头看他,他阴阳怪气地说:“哎哟喂,小朋友,这个世界是很危险的,你没带爹娘可别乱出门啊,撞着叔叔阿姨是要索赔的,撞着哥哥姐姐那可就要改造喽。”
江曦婴噗嗤一笑:“还改造呢,先把你们自己弄正经一点吧。”
许暮融见她笑了,于是跟着笑,习惯性地抓过她的手在脸上磨,磨了半天突然冒一句:“哎,昨天晚上忘记刮胡子了,有没有刺着你?”
江曦婴顺手捏他的脸,“你哪来的胡子啊!”
许暮融被他捏得心里快乐似神仙,还笑嘻嘻地说,“吃完了咱们到那边走一走吧,那儿没人。”
江曦婴呸,掏钱结帐,然后拖着不情愿的许暮融去车站,准备回家。圣诞节快到了,天气冷得厉害,两个人站在车站直打哆嗦,幸好车来得早,还开着空调。两个人赶紧窜上去,找位置坐好,看看外头黑区区的,偶尔可见湖光像一条流缓的线飘过。
许暮融问:“你真不要这手机?”
江曦婴说:“不要。”
许暮融很失望,“可是有手机真的很方便,不管在哪我都可以找到你,可以给你打电话,发短信,我之前说用压岁钱给你买一支,你也不干,怕我爸查我折子,我说跟秋刀借钱买一支,以后再还,你也不干。”
江曦婴想了想:“下月发工资我自己去买一支吧,你别再唠唠叨叨的,像个怨妇一样。”
许暮融听了笑咪咪,“你是比较像个男人。”
江曦婴又说:“呐,你听着,有两件事在做之前一定要想了再想,一是跟人借钱,二是跟人使诈。”
许暮融把她的手一握,“你不说我也懂,老是跟人借钱的以后借不到钱,老是跟人使诈的以后人不上你的当。”
江曦婴一愣:“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希望许暮融遇事沉稳一些,不要太轻浮,可是许暮融的回答却比她现实得多。也许这也是家庭环境造就的,想必那个得天独厚的程梁秋也和许暮融一样,或者更甚。
圣诞节大概是年轻情侣们巴巴儿盼的一天,可惜那天许暮融被程梁秋和文建一人一句强行拖走了,当然许暮融扯理由说要在家看书,根本没人会信,许暮融本来已经打算好晚上溜到江曦婴家里去见面,反正街上人多,小老师根本不愿意跟他出门。
许暮融在外面玩得心不在焉,还担心江曦婴是不是在家等他,哪知六点不到,江曦婴居然主动给他打个电话过来。
许暮融还没开口,江曦婴就在那边急梭梭说:“你晚上千万别来找我,我要出门了,燕华约了好多人一起。就这样,再见。”
许暮融一愣,心说给她打过去吧,可她搞不好已经出门了,只好作罢。
像这种节日,想在外头吃顿饭简直比登天还难,许暮融跟着文建几个一起在外面晃来晃去,几个女孩子晃得走不动了,终于等到一家日本料理店有位置,侍应把他们领到位置上,奉上菜单后离开。
程梁秋却突然把许暮融肩膀一拉,小声说:“喂,看那边,好像都是咱学校的老师,小老师和陈逊也在呢。”
许暮融抬头往那边一瞄,发现江曦婴早就看到他们了,还像被捉奸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许暮融回过头朝程梁秋笑了笑,“圣诞节不是咱年轻人的节日么,怎么这帮人也出来跟风啦。”
程梁秋嘿嘿笑:“咱们去逗一逗小老师,怎么样?”
许暮融拉住程梁秋,“算了吧,这不没事找抽吗?惹火了她又没好处。”
程梁秋听了这话,知道许暮融没兴趣闹,想想大过节的,人又多,还是别瞎搅和了。
于是许暮融和江曦婴就这么隔着几桌人的距离,各自跟朋友应酬,时不时也会装作不在意,互相偷看。从这样的角度看过去,江曦婴显得端庄有礼,但是也有那么点疏离的味道,这让许暮融挺得意,他觉得周围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比他更了解江曦婴。
可是从江曦婴这边看过去,许暮融也不像平时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那么认真,不那么细心而主动。他有些傲慢,有些冷淡,除了偶尔的打打闹闹,他多数时候只是坐在那里想事情。最喜欢闹的那个是程梁秋,有时程梁秋过火了,许暮融会适当地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