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高贵妃和周贤妃从来不是省油的灯,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击中宫一系的好机会。太子处事谨慎,旁人很难抓住他的错处,但傅皇后就不一样了,太子之所以是太子,是因为其母是皇后,是中宫嫡子。
可若是傅皇后不是皇后了呢?
太子妃当然不会自毁长城,毕竟太子的荣辱也关系她的身份地位,但她也不介意在恰当的时候给皇后添点堵,就当全了她憋了好几年的这口气吧。
“您还是好好休息吧,最近因三郡主的事,您也是心力交瘁,别伤了肚里的孩子。”陈嬷嬷劝道。
太子妃却往后靠了靠,神情有些亢奋:“奶娘你放心,这点我还是知道的,你说我这阵子如何对三郡主,殿下也看在眼里,我可是怀着身孕殚精竭虑,殿下会怎么想?”
陈嬷嬷没料到太子妃会这么问,愣了一下,道:“以后殿下必定会更看重您。”
太子妃笑了一下,忽然神色又黯淡下来:“奶娘,虽然我不说,但我知道自从齐奉仪胎死腹中后,还有那刘承徽怀了三个月小产,殿下就疑上我了,可我……”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动静,期间夹杂着富秋的一句问安。
按理说,继德堂不该有这么不懂事的奴才,可富秋却在外面问了安,这是在提醒里头有人来了。
太子很快就进来了。
有人搬了椅子来,太子在床榻前坐下,陈嬷嬷退去了一旁。
“殿下……”
“你躺好,不用行礼。”太子按住想起身的太子妃。
太子妃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人又在软枕上靠了下来。
“你这阵子也劳累了,既然怀着身子,就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
“妾身省得,定会以身子为重。”
太子点点头,沉默下来。
感受着这份沉默,太子妃心里有点难受。
什么时候她和殿下之间只剩下沉默了,他竟没有话跟她说。虽然太子向来话不多,心思也让人难以猜透,但以前却不是这样的。
是自打齐奉仪胎死腹中,刘承徽无故小产,太子才对她越来越淡了。
可他为何不想想她的处境,嫡子未生,就让庶子生在前头,若干年后她会不会又是一个傅皇后,她的儿子会不会踏上太子的老路。
太子妃不禁又想自己好不容易怀上的这个孩子。
想来太子一直没有儿子,压力也是挺大的,可他却从没有对她抱怨过,所以就算有不睦,也不是不能挽回,她现在可是怀上了,说不定就是个男胎。
“殿下不用担心妾身的身子,妾身向来康健,只是最近月事有些紊乱,也没想到月事没来是有了身子了。幸亏这孩子还算争气,倒也没出什么岔子,就是最近累了些,不过歇一歇就好。”
太子看向太子妃,眼神暗了暗:“你既知道要多休息,就好好休息吧,多静心养一养。”
说着,他站起来道:“前面还有事,我晚些时候再过来看你。”
太子妃点点头,太子便走了。
她感觉到太子的态度有点奇怪,但想着他是从前面过来的,想必是有什么事临时被打断了,倒也没有多想。
*
太子出了继德堂,其他奴才都远远地在后面跟着,就福禄随在一旁。
福禄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太子的脸色,头垂得更低。
方才太子妃说的话,他也听见了。
可太子妃却不知道,继德堂的动静太子殿下都看着呢,包括之前借着陈嬷嬷偶感风寒叫了一次太医。
所以太子妃说她不知道怀了身子,这话肯定是假的。
而太子妃明知自己身怀有孕,这阵子三郡主病重却跟着忙前忙后,还陪着太子守了两晚上,之后也是一派关心之至的模样,甚至还把自己累晕了。还有刚抬进来的那两个新人,是打着替太子妃分忧解难进的东宫。
这事是皇后娘娘一直施压,太子妃才办下的。
太子妃到底想干什么呢?给皇后娘娘难堪?又故意把自己累晕,是为了在太子面前表现自己的贤良淑德?
是的,太子妃所做的这一切,无不是在表现自己贤良淑德与大度。
可未免把人都当傻子看了。
但福禄又能理解这种行径,宫里的女人从不放过任何一点可以表现自己的机会,说来也是可怜,可这种表现却是借着傅皇后,借着太子来彰显自己,太子大抵也高兴不起来,明明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福禄暗叹了一口,却什么也不敢说。
*
坤宁宫,念秋回去后,傅皇后就将她叫了去。
傅皇后四十多岁的年纪,柳眉长目,面相和太子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显娇柔一些。她保养得还算不错,头发乌黑亮丽,就是眉间有几道深深的皱纹,显示她平时忧虑多于欢愉。
“太子妃可还好?”
“回娘娘的话,太子妃是极好的,奴婢去的时候,东宫的侍妾们都去给太子妃道喜了。不过胡良娣倒是没去,怕是还没收到消息?”
后面这句,念秋说得极轻,都知道这不过是托词,别人都收到消息了,胡良娣又怎么会没收到。
大抵这会儿正在不高兴吧。
“她是被本宫纵容坏了,倒失了本分。”傅皇后皱眉道,顿了顿,她又说:“也是个蠢的,这种时候我又怎么会给了她难堪。”
这个她,指的是太子妃。
边上的念慈犹豫了一下,道:“太子妃有孕,这是好事。只是太子妃未免也不注意了吧,自己怀了身子,难道自己也不知道?之前头里还生了一个。她这又是往东宫抬人,又是照料三郡主累得晕倒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咱们娘娘怎么她了!”
念秋瞪了念慈一眼,斥道:“你在娘娘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奴婢不也是……”
“行了!”傅皇后的声音打断了两个宫女的对话,她有些疲惫地往身后的引枕上靠了靠,又揉了揉眉心,“不管她打什么样的主意,这当头我该给她做得面子就一定要做,那胡良娣也是时候该敲打下,免得她分不清主次。”
“可娘娘……”
“她是太子妃,若她这次能为太子生下嫡子,我背上几分名义倒也算不得什么。”
念慈小声道:“奴婢就怕高贵妃和周贤妃又拿了这事做筏子,当着陛下面前说您的不是。娘娘有多难,旁人不知道,咱们这些身边的都清楚,太子妃她……”说到最后,念慈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傅皇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挥挥手让她们都退下了。
念慈本来还不想走,被念秋拉了下去,可不过一会儿,两人又回来了,念慈脸上带着笑意,向傅皇后禀报:“娘娘,殿下来了。”
能在坤宁宫被这么称呼,除过太子无疑,傅皇后坐了起来,这期间太子已经走进来了。
“母后。”
太子给傅皇后行礼,被她一把拉住了。
“到了母后这,还用这么讲规矩?”傅皇后笑道,一面指使着宫女们上茶拿果子点心,这是还把太子当以前还在上书房读书那会儿对付呢,太子也就看着。
傅皇后又拉着太子去了炕上坐下,才道:“怎么这种时候过来看母后了?”
“刚好无事,又想起来了,就过来给母后请安。”
傅皇后摇头笑了笑,见端上来的果子里有一碟洋莓,便让太子吃。
太子是男儿,男儿少有喜欢吃甜食吃这些红艳艳的吃食的,可太子却喜欢吃洋莓,知道的人并不多。
太子吃了几颗,就停了手,傅皇后看了一眼,暗暗叹了口气,让念秋拿了帕子服侍他擦手。
之后,母子俩又说了些别的闲话,太子见时候也不早了,就告辞了。
等他走后,傅皇后静静地坐在炕上出神,想起太子妃,想起她肚里的孩子,又想起方才太子明明喜欢却只吃了几颗就克制住了的样子,一种悲上了心头。
念慈送了太子回来,见傅皇后的神色,不禁愣一下叫了声娘娘。
傅皇后抬了抬手,道:“好了,你不用再说,这里没傻子,她以为她赢了,殊不知……”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
盘儿所猜并没有错,果然所有人都动了。
现如今每天请安的时间无形加长,以前都是坐一坐,顶多喝杯茶就会走,现在被各人寻着借口,总是往后拖了又拖。
哪怕太子妃身体不适,不会在外面留太久,甚至偶尔人没有出来就让她们都散了,但还是有人留下来。留下来一个,其他人自然不甘心,就变成都留下来了,盘儿心里就算再想走,也不想当那出头的椽子。
太子妃这里俨然成了热灶,都想来烧一烧。
这天请安回去后,盘儿被累得不轻。
进了屋,就直往炕上去了,蹬掉脚上的绣鞋,往炕上一歪,还拿了个小靠枕垫在腰后面。
就这么坐一上午前后左右都不挨边的椅子,还坐的硬凳子,椅子上虽有垫子,但现在天气热了,都是换成了单层,只是做装饰用,并不能缓解久坐不动的臀。
盘儿不光屁股疼,腰也疼。
晴姑姑有点心疼,亲自给她揉腰,香蒲和青黛则又是端茶,又是拿果子给盘儿垫肚子。
虽然已经快中午,马上就要吃午膳了,但盘儿没用早膳,还是先吃点再说。
“看来以后得提前叫早膳了,主子还是吃了再去请安,不然就这么挺着,久了对身子也不好。”香蒲说道。
盘儿有气无力的,“行吧,以后我再早起一点,晚上早点睡。”
白芷进来说小德子有事禀报。
现在小德子俨然成了这西厢的万事通,这一看就是有什么消息要禀给盘儿,别说盘儿了,连香蒲她们都表现得十分好奇。
不多时,小德子来了,还是在门口跪下磕了头才进来。
“主子,胡良娣身边的小豆子今儿在膳房,和赵奉仪身边的小六子说了话。”
☆、第18章
18
自打吃了那几次亏后,现在赵曦月也意识到光靠她带进宫的三人不够用,就学着盘儿重用起内务府派来的人了。
小六子就是她身边的太监之一,用小德子的话说叫长得歪瓜裂枣,也不知怎么就派到主子们身边来了。
实际上小六子长得并不丑,就是身形瘦小,有点尖嘴猴腮,这样的面相看着就不怎么讨喜。
听了这话,盘儿换个姿势正想着怎么说,倒是香蒲说话了。
“胡良娣身边的人去接触赵奉仪的人?她这是想干什么?拉了赵奉仪为己用?可、可赵奉仪不是太子妃的人?”
盘儿揉了揉眉心,道:“你别忘了我在别人眼里也是太子妃的人,可胡良娣也命人和小德子搭过话。”
这倒是实话,只是太子妃做事向来有深意,也不屑得主动向盘儿二人示好。之前她已经逼着赵曦月投诚,估计接下来正打算收拾盘儿,可惜出了三郡主的事,接着她又有了身孕,大抵是一时间也没顾上。
所以盘儿虽脑门子上挂着太子妃的牌匾,实际上两人并没有更深一层的接触,更没有所谓的投诚了。
“胡良娣不会在乎这些,她现在才不会管谁是谁的人,不接茬她没损失,接了茬更好,现成打太子妃脸的工具。且你们别忘了太子妃身边还有个更得脸的徐良媛,不过徐良媛已经有一个孩子了。”
东宫里能孕有两个孩子的,只有胡良娣,而且这第二个还揣在肚子里。太子妃不可能在形式不明之前,让徐良媛再怀上一个,只会拉一个更迫切想承宠的人收为己用,这样对方才会尽心尽力给胡良娣添堵。
不过这事赵曦月可不知道,她也清楚徐良媛在太子妃身边得脸,胡良娣身边却没有得用的人,会不会因此动了倒向胡良娣的心思?
尤其之前大夫人和二夫人之间还有那般龃龉,赵曦月向太子妃低头,恐怕心里还憋着一口气。
就算她不动,也该要让她动一动。
截止至今,盘儿并没有打算想和太子妃对上的想法。前世是前世,尤其太子妃的下场也算不得好,她心里的那些怨早就烟消云散了,只要太子妃这一世不主动对她下手,她还是要顾念着这份‘提携之恩’。
而且盘儿已经有些受不了当下这种乱成一锅粥的局面,是骡子是马还是拉出来遛遛,也免得继续像这样每天耗下去,她还得跟在一旁吃苦受罪。
“小德子香蒲,你们过来。”她招了招手。
香蒲一看主子这架势,就知道接下来有事办了。
*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半下午正热的时候,往往就是院子里最安静的时候。
玉霞被热得心发慌,便让纯儿看着屋里,自己出来想找个地方吹吹风纳凉。
往常在家里,这个时候早该用冰了,可来到宫里,奉仪的份例竟然没冰。玉霞倒也见对面的太监每天都要提几盒子东西回来,她猜那是冰,可总不能往人屋子里钻了去看。
她私下打听过,拿银子塞管冰的太监,其实可以弄到冰的,但价钱太贵了。她家姑娘进宫得匆忙,临行前就大夫人给塞了些银子。进宫后,处处都要花银子打点,为了点冰就把银子花光了,姑娘现在还没得宠,以后该怎么办。
再加上赵嬷嬷看银子看得紧,只能不了了之。
奉仪都没冰用,他们这些下人自然就别说了。玉霞知道院子里有个夹角,每天下午都有过堂风,她时不时就会去散散凉,谁知今天去了,那地处竟然有人。
还是西厢的人。
“主子屋里有冰,香蒲姐姐怎么不在屋里凉快,竟出来跟我们一样蹭这穿堂风?”
“屋里实在太闷,趁着主子睡了,出来散散……”
“对了香蒲姐姐,你跟我们说说,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就是胡良娣那儿,那小豆子不是……你跟我们说说,我们也知道走出去该是个什么态度……”
“……你们这些油滑刁钻的……行了行了,你们也别怪我没提点你们,太子妃明摆着不待见咱们主子,又被对面的抢了先,咱们主子肯定不想被对面压在头上,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
玉霞没有往下面再听下去了,脚下不停就回了东厢。
她自然没发现等她走后,那三人就没说话,而是对视而笑,小德子还嬉皮笑脸问香蒲他演的像不像,被香蒲一阵笑骂。
赵曦月也被热得难受,做梦都梦到自己被火炉子烤。
可赵嬷嬷说了,女子不宜受凉,冰还是少用的好,免得影响子嗣,她也只能忍着。正难受着,被玉霞给叫醒了。
玉霞的动静太大,睡在次间小榻上的赵嬷嬷也被吵醒了。
她把方才听到的话一说,顿时两人都没瞌睡了。
胡良娣派身边人跟她们接触,赵曦月和赵嬷嬷再傻也明白其中的意思,现当下后院里也就何良媛与这院子里的两个人当用,徐良媛是太子妃的人,赵曦月虽被太子妃捧了一把,但能感觉自己还是不如徐良媛在太子妃面前得脸。
且她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这几日太子妃一直不接她的岔,她总不能明着跟太子妃说想得到抬举,再说还有个徐良媛虎视眈眈呢。
所以当胡良娣派人和赵曦月接触时,她就犹豫了,心里既想胡良娣独来独往没帮手,投了她也是个法子,可之前她才投了太子妃,赵曦月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还是要点脸的。
如今……
“姑娘,你可得赶紧想个章程,也是老奴想差了,这胡良娣既然能派人跟您接触,肯定不会漏下对面那个,若是让她抢了先可怎么办?”赵嬷嬷道。
听了这话,赵曦月更加慌了,有些六神无主。
“老奴之前就说了,其实投了胡良娣也是条路子,她如今大着肚子,太子妃明摆着接下来要打压她,她肯定会拉拢人抗衡。这种时候看着复杂,恰恰是姑娘的机会,太子妃和胡良娣都不能承宠,若是姑娘在这时候冒了头,趁机怀上身子,以后就什么也都不愁了。”
玉霞也觉得赵嬷嬷说得很有理,道:“姑娘,不管怎么样,千万不能让对面抢了头筹,您别忘了玉萍。”
玉萍那日被拖下去打了二十板子,到现在还在后罩房里养伤。
赵曦月心想,现在已经让对面那个抢了先机,虽然事情被胡良娣搅黄了,但太子爷定对她有了印象,可自己长得什么样,恐怕太子爷还不知道。等太子妃有孕这风头过了,太子爷肯定要找人侍寝,一个有了印象的人,怎么也比不知道长什么样的人有优势。
哪怕赵曦月再想不承认,也不得否认盘儿长得也是蛮勾人的。尤其又是瘦马出身,她再是鄙夷,也知道瘦马深谙侍候男人之法。
如果这个时候输在前头,被人耻笑也就罢,谁知道日后还有没有她的翻身之地。入了东宫这段日子虽短,却也让赵曦月意识到宫里和外面的不同,入宫之前她从不担心以后,可入了宫才发现太子妃根本不按牌理出牌,她竟然不提携她,反而无动于衷。
冷眼、嘲笑、讥讽、挤兑,这阵子赵曦月受够了,她素来心高气傲。一个心高气傲的人遭遇了逆境,最迫切的就是翻身,把所有曾经瞧不起她的人都踩在脚下。
“玉霞,你让小六子去找小豆子说话。罢,还是我亲自去一趟。”
等下午醒来后,听说赵曦月去胡良娣那儿看三郡主了,盘儿不禁有些感叹:“还是有点太嫩了。”
想想也是,赵曦月一个姑娘家,哪里懂得宫里这些阴私,倒是有个赵嬷嬷,可赵嬷嬷那一套适用在外面,可不适用在宫里。
盘儿都收到消息了,太子妃自然也收到消息。
正在喝安胎药的她,露出一抹冷笑,低头又舀了一勺喂进嘴里。
“这赵奉仪也真是,她忘了这是捧谁家的碗,连点脸都不要了,明儿二夫人进宫来,太子妃您可要好好告她一状。”陈嬷嬷怒道。
“告状有什么用,娘还能进宫来处置她不曾?”
“总要让家里人知道,费尽心思送了个什么东西进来!”陈嬷嬷嘴也毒,估计是被气恨了,顿了顿,她又有点头疼:“那太子妃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任她投向胡良娣?”
“别急,我自有法子对付她。”
晚上太子来看太子妃的时候,太子妃向他提了新人进门还未承宠的事。
*
说这事的时候,太子妃和太子刚用完膳。
自打太子妃有孕后,太子每天都会过来坐一坐。
每当这个时候,太子妃还是挺感动了,她知道太子这是给她做脸,也是在安她的心。可她又不免想到从她这儿走后,太子还会去胡良娣那儿坐坐,虽说是看三郡主,可三郡主是胡良娣生的。
于是这种感动顿时就打消了,又回归到自己的肚子上。
她觉得女人还是靠儿子才靠得住,像她娘还有祖母不都是如此。男人再有宠爱的妾又如何,且不说他们能不能护住,色弛则爱衰,男人一生中总有那些开了败败了开的花儿,可来来去去,只要正妻能养个争气的儿子,他最终还是要回到正妻的身边。
陈老夫人的话在太子妃耳边蓦地响起,所以只要她这胎能生下嫡长子,她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想到这里,太子妃的笑容更是得体:“殿下虽说忙着差事,可还是要多注意身子,劳逸结合方是正途。”
劳逸结合就是去找女人,还是找太子妃安排的女人?
太子眉眼淡淡的,盘了盘手串道:“你既然怀着身孕,就不要操心这些无谓的事。”
“妾身乃殿下的妻子,就算怀着身孕,也要分出几份心思照顾丈夫,这是妾身的职责。殿下放心,妾身的身子没有什么大碍的,定能生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孙。”说到小皇孙时,太子妃眉眼都是笑。
这种笑太子还从没有见过,也许是见过,他已经忘了。
这时,陈嬷嬷端了碗药进来,是安胎药。
太医开的,每日三碗。
既然是药,肯定不会好喝,隔着老远都能闻见药味。
陈嬷嬷将药碗递给太子妃,又从富春手里拿了罐李子糖,一边服侍太子妃喝药,一边忧心道:“殿下说的是,太子妃也该多注意身子,太医都说您心血亏损,气血也有些不足,安胎药日日喝着,还是保养身子为重。像下午您不又被气得头晕……”
太子妃斥道:“乱说什么话!”又忙对太子道,“您别听陈嬷嬷瞎说,她就是关心则乱。”
气得头晕?
太子抬眸看了陈嬷嬷一眼,又去看太子妃。
太子妃没有说话,只佯装无事喝药。
太子默了默,缓声道:“既然琐事冗杂,就好好养胎,可把后院的事交给陈嬷嬷或者高嬷嬷也成。”
高嬷嬷是太子乳母,以前管着东宫的事,自打太子妃嫁进门后就荣养了。因着她也没有后辈子嗣,还待在东宫,不过寻常极少出来。
一听说把后院的管事权交出来,太子妃的脸僵了一下,忙道:“您别听陈嬷嬷胡说,她就是关心则乱而已。”
既然给出的建议,太子妃不愿听,太子也就不想再说什么了。
见太子妃喝完安胎药,他站了起来:“你早些歇息。”
这是要走了?
太子妃忙想站起来送,想想陈嬷嬷刚说她身子不好,又坐了下来,只指挥着富春把太子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