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儿也不敢,至少现在不敢。
不过话已经说了,只能弥补。她忙凑了上前,像以往侍候建平帝那样,为他脱鞋上炕捏肩放松,等把人靴子脱了下来,她也跟着上了炕,伏在太子背上正打算为他捏肩,她才发现两人初次见面,她这么做好像有点太不含蓄。
不过又晚了,事情已经做了,她就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殿下肯定累了,妾身就想帮您放松放松。”
她满脸通红,怯生生的,衬着那水眸,那纤细的身子,真是我见犹怜。
太子就算有点诧异,好吧,是十分诧异,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嗯了一声。
盘儿不禁又回想起当年第一次侍候他的时候,她也慌中出乱,他也没有怪她,听了她的解释,他也是这么嗯了一声。
有些东西你以为你已经忘记了,实则并没有,只是深埋在记忆里,等待重启的那一刻。
盘儿陷入回忆中,手下轻轻地揉捏着。
她当瘦马那会儿就学过这些侍候人的手段,前世又干了那么多次,早就知道力道的轻重,也知道怎么捏他才会舒服。
所以太子这会儿很舒服,因为长时间伏案而僵硬的颈子轻松多了。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早在方才,多余的人都下了去,只香蒲和青黛守在次间的门外。对了,还有福禄,连他的干儿子张来顺都去了门外看着。
福禄低着头,不敢往那处看,其实方才他已经偷偷看了很多眼,简直不敢置信这苏奉仪胆子这么大,也不敢置信太子会随了她。
太子看似随和,但也有许多旁人不能碰触的禁忌,例如太子爷从不会让一个女人与他如此亲近,哪怕是太子妃,哪怕是胡良娣。
这位苏奉仪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不愧是那种出身!
福禄又暗自咂嘴,看来扬州瘦马能闻名天下,也不是没道理。倒不是他瞧不起盘儿,经过此事,他再怎么傻也知道这苏奉仪日后前程定不小,哪是他能看不起的,而这宫里最是不讲究出身的地方。
出身低贱又如何,能进了主子的眼,那就是本事。
太子的脊背极直,即使坐在这炕上,也丝毫不见懈怠。手下的肌理结实而又富有弹性,也许旁人不知,见太子看似温文儒雅,便以为他便是手无缚鸡之力,实则太子的也是有功夫的。
骑射、剑法都很好,只是少有人知。
他的衣袍很薄,那肌理上的温度透过指尖便传递到盘儿身上,大抵是这具身子从没这么侍候过人,盘儿感觉有点累,心口也有些热。
捏完肩后,盘儿的手指惯性就滑上那结实的颈子。
指下的颈椎硬硬的,盘儿还用指尖压了压,才找到穴位下了力气去揉捏。指下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盘儿没有注意,她鼻尖全是他身上的迦南香。
纤白的指尖被人按住了,修长的手指下意识搓了一下,太子的嗓音有点低沉:“安置吧。”
盘儿有点晕,这是要侍寝了?
她那声嗯刚出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动静,似乎有人在说话,盘儿还听到张来顺正低声斥着什么。
是东厢的人发现太子走错了门,找了过来?
门外廊下,张来顺阴着一张脸,眼睛死死地盯着跪在他面前的宫女。
是玉萍。
除过这些从宫外带进来还不懂规矩的,旁人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过来。
太子爷就算走错了门又如何,是个小小的奉仪可置喙的?再是委屈也得给我受着,这就是宫里的规矩,张来顺还从没见过有这么大胆的奴婢,命是不想要了?
怕外面动静扰了主子的兴致,张来顺压着嗓子道:“你和你主子要是不想要命了,就尽管嚷,别怪咱家没提醒你。”
“可、可今晚本就该我家主子侍寝……”玉萍流着眼泪,磕磕绊绊把话说出来。
太子走错了门,东厢那边也是刚发现。
知道后,她家姑娘顿时不得了了,又是嚷着下三滥的东西也敢来截她的胡,又是要让人去把太子请回来。
赵嬷嬷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好,玉萍和玉霞也慌了,还是内务府拨来的那两个宫女死死拦着,又是让赵曦月别嚷嚷,免得惹祸。
要是闹出去赵奉仪也就罢,她们当奴婢可就是个死的下场。
这么一来,都冷静了,可还是不甘心啊,尤其昨晚被胡良娣截了胡,赵曦月受了一肚子气更不甘心了。
赵嬷嬷就出主意让下面宫女过来一趟,总是要让太子爷知道是走错了门,谁知道对面那苏奉仪会不会故意瞒着不说。反正宫女不懂事,到时候太子爷也责怪不到赵奉仪身上来。
内务府拨来的那两个宫女怎么都不愿,只跪在那儿说不能这么干。使唤不动人,这不就只有赵奉仪贴身丫鬟能当事了。
来之前玉萍心里就忐忑,她还没意识到宫里规矩的厉害,但看那两个宫女那样,也知道这事不好办。
来了后,张来顺一顿黑脸,又这么恐吓她,她早就被吓得浑身发软,就是心里对主子那点忠心,支撑着她把这话说了出来。
张来顺一听这话,被气笑了。
也懒得再跟她废话,招了招手,从暗处走出来两个身材高大粗壮的太监。
“快把人拖走,这没眼力见儿的东西!”
张来顺觉得晦气极了,掸了掸衣袍摆子。见福禄从里头走出来,他忙凑到跟前去,叫了声干爹。
福禄问他怎么回事,他凑在耳根子旁把来龙去脉说了。
福禄斜了他一眼,又笑着踢了他一脚,才转身回到里面,轻描淡写道:“回主子的话,没什么事,就是有个不懂事的奴才,张来顺已经处理了。”
太子嗯了一声。
那就继续安置吧。
太子往里间走去,盘儿跟在后面,香蒲和青黛有点慌,不知道该干什么。福禄在心里笑骂一声,压着嗓子提点:“还不快去备热水,备好后等会儿用!”
香蒲和青黛忙去了。
里间,太子在床前站定,盘儿上前服侍他更衣。
描着暗绣的袍子,盘扣一颗颗被解了开,盘儿低着头,也不敢去看太子,就这么慢慢地解着。可靠近斜襟那处还有两颗盘扣,盘儿身形娇小,太子又生得高大,只及他肩膀,想要解开那两颗盘扣势必要抬头。
盘儿不敢抬头,她还没想好等会上榻了该怎么办。
犹豫之间,就见一只大掌伸了过来,捏住她的手。
“方才见你很镇定,怎么这会儿慌了?”太子声音里带着不显的笑意。
“妾身、妾身……”
盘儿还在琢磨怎么说,太子已经松开手,自己脱了那袍子,又转身去了榻上坐下。
盘儿只能跟了过去。
太子抬目看她,眼神幽深幽深的,“杵在那儿做甚?歇下吧。”
可你倒是动啊,躺下啊,你不躺下我怎么歇?
盘儿觉得太子有点故意为难她,心里有些委屈。后面那些年他可从来不这样的,可现在不是那时候了。
她心里也有点上火,这是曾经被这个人宠来的娇气,对别人她不这样,唯独对他,她就是忍不住,总会想后来的那些年,这个人是如何如何娇惯她的,如今却待她这样。
索性方才他讥她胆大,她就胆大给他看。
盘儿就势一屁股坐在了太子腿上,环上他的颈子,轻柔的叫了声殿下。
太子眼神一暗,手环上她的腰。
这腰身极细,太子掐了掐,又在上面摩挲了两下。
这暗示已经极为明显了,盘儿就势亲上他的下颌,在上面滑动了两下,往下移了去。
他的颈子结实而修长,脱了外袍的他,只着了中衣,露出两条笔直的锁骨。太子挺白的,喉结凸出,一种属于雄性的攻击性。
她在那凸出的喉结上咬了一口,感觉它上下动了动,又舔了一口。
掐着她腰的手一下子收紧了,太子低低的道:“你胆子倒是挺大的。”
随着他说话,那喉结上下滑动着。她顺势倒了下去,环着颈子的手略微使劲,太子跟着倒下了,压在她身上。她有些不习惯这沉重,但又有些怀念,心里一时激荡,舔上那薄唇。
“太子爷……”
她的声音软糯,细声细气的,如泣如诉。
太子回应她的是,掐着她腰的力道更大了。
盘儿知道太子是不会亲人的,堂堂的太子怎么会去亲人,尤其是亲一个女人,跟她以沫相濡,哪怕是太子妃也从未曾有过。
别问盘儿为何会知道,因为前世太子就不会,他临幸人的时候从不会去取悦对方,也不会去做多余的动作。还是她承了宠后,觉得实在难熬,根本没有晴姑姑曾经跟她说的舒服感。
实在没办法,她又找不到可以舒缓的润膏,才勾着他让他做些可以让她舒服点的前戏,慢慢他才知道这些。
方才盘儿在床前犹豫,就是犹豫这个,她事前根本没有准备,太子的本钱又足,她肯定要受一番苦处的。会大着胆子去亲他,是一时情难自禁,也是不想让自己受苦。
她尝试着伸出舌尖,往那薄唇里探去。
太子没有设防,被她钻了个正着。太子心中生恼,又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厌恶,她单刀直入,根本不给他缓冲的余地,就勾上他的舌尖嬉戏起来。
他抵着她唇,嘴里含糊道:“你好大的胆子……”
她就是不说话,手却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衣襟里钻。
触手生香,肤若膏脂,太子一把攥住手里的东西,呼吸乱了。
这小妖精!
外面传来了动静,动静还有点大。
福禄踉跄着从外面进了来,隔着屏风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忐忑。
“主子,胡良娣院里来人,说三郡主不好了。”


☆、第16章

16
盘儿是知道三郡主的,前世三郡主就是个体弱多病的胚子。
胡良娣总是借着三郡主向太子邀宠,这事她也知道,但因为当时被关在继德堂,知道的并不详细。
但她知道三郡主后来夭折了。
并不是这个时候,要比这时候晚一些,但具体时间盘儿已经记不清了,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尤其她刚进东宫那会,刚开始活得浑浑噩噩,后来又被太子妃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她之所以会知道,也是通过继德堂奴才们之间的闲言碎语,据说胡良娣因为三郡主病的事没少闹腾,甚至有两回还从太子妃这把太子截走了。
太子妃倒没生气(表面上),但下面奴才们都气得不轻,才让盘儿听了些碎言碎语。
之前盘儿就在想,也许三郡主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不好的,那今晚赵曦月的侍寝又堪忧,可能未来几个月东宫恐怕都不能安生。
谁知,晚上太子出现了,还走错了门,更因为她的放肆,打算让她侍寝。两人都上榻了,谁知胡良娣又来搅合了。
太子临走时看了盘儿一眼,盘儿把人送走后,就回了榻上躺着。
她是在想心事,香蒲和青黛却觉得她是不高兴,毕竟把人从床上拉走了,搁谁谁也不会高兴。
“这胡良娣未免也太过分了,昨晚拦了一遍,今天又来!”香蒲气呼呼的。
所以说人都有幸灾乐祸的劣根性,之前笑话对面东厢时也不觉得,轮到自己了就气得不得了。
“行了,少说两句,三郡主恐怕是真不好了。”盘儿道。
“奴婢却觉得胡良娣就是故意的。”
晴姑姑走进来,刚好听见香蒲的话,斥道:“你怎么跟着李嬷嬷学了这么久的规矩还是没学聪明,主子是你能议论的?这话在这屋里说说也就罢,被人听见了小心没了性命。”
之前晴姑姑已经回后罩房歇下了,听说太子来了又匆忙起来,也不敢进来,就在边上耳房候着,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自然也没漏下。
香蒲挨了训,蔫头耷脑的:“姑姑,我错了。”
玉萍被人拖走时,香蒲也看着呢,她现在才意识到宫里和外面是不一样的。
“好了,都去歇着吧,我也歇下了,明儿还要起早去请安。”
而且还有一场仗要打,就凭今晚太子走错了门,赵曦月明天就不会放过她。不过这会儿盘儿心里倒是挺高兴的,她觉得自己和太子的这个开端还算不错。到底有了交集,太子会不会惦着自己呢?
虽然有点不要脸,但盘儿觉得会。
果然第二天去请安,昨晚太子走错门的事,都知道了。
个个眼神都是意味深长,赵曦月脸色十分憔悴,也难看得吓人,眼神差点没吞了盘儿。
要是换做以前,太子妃肯定要出面说两句看似大度实则挑拨的话,可今日她也顾不上了。
三郡主是真的不好了。
昨天下午还醒了,让人喂了点稀粥,到晚上时突发高热,浑身抽搐,胡良娣被吓得魂飞魄散,才会明知太子已经进盘儿的屋里有一会儿了,还壮着胆子让人来叫。
实在是慌不择乱。
太子妃也被惊扰了,当时就过去了。
请了太医过来,又是施针,又是灌药,到了半夜热才退了下去。太子守了大半夜才走,太子妃自然也不好走,只能在旁边陪着,所以她今天根本没精神应付这些。
“都散了吧。你们与其有功夫在这里争风吃醋,不如去看看三郡主,一个个都不省心!”
挨了通训斥,所有人都老实了,等从继德堂出去,也没当即就走,而是约着去看三郡主。
因为胡良娣有太多次前科,所以三郡主病了,大家也都以为她是故意借着孩子邀宠,这次眼看着不是了,总是要去看看,尤其太子妃又提了,哪怕是做给太子看。
约好去的时间,众人当即就散了不提。
盘儿回去后就让人拿银子,去内务府造办处做了个长命锁。
不大的小锁片,上面雕刻着福寿禄的花样,掂在手里不轻也不重,大约有三四两的样子,正适合三郡主这个年纪戴。
当然三郡主肯定不会戴,送与受彼此都心知肚明,不过就是个意思。
胡良娣所住的院子俨然是几个小院里最大的,也是布置最豪华的。据说她对面那个院子也有这么大,太子按例可封两位良娣,如今只有一位,所以对面那个院子如今还空着。
众人去看了三郡主,又说了些不咸不淡的安慰话,之后各自奉上礼物。轮到盘儿时,胡良娣多看了一眼,道:“你倒是个有心的。”
这话听不出什么味道,可盘儿在宫里待久了,自然知晓宫里的生存之道。
宫里送礼最忌讳送吃的穿的,相反像她这样的最安全。薄薄的一片,里面也藏不了什么机巧,自然也不会落人手柄或者为人陷害。
盘儿看胡良娣娇艳中带着点憔悴的神色,再看三郡主那单薄瘦小的身子及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就权当她是好话。
她这人别的不擅长,最擅长自我安慰,毕竟要不是她的心这么大,前世的那头三十多年里,她也活不下去。
胡良娣自然不会留她们喝茶,于是一行人也没有多留很快就走了。
*
三郡主的病,让东宫的上空笼罩了一层阴霾,。
太子子嗣艰难,就这么三个女儿,如果再少一个,虽不至于天要塌下来,却也是一件让人挺不快的事。
连着多日,太医们都在东宫里进进出出。
甚至连傅皇后都听说了,把太医院的院使鲍院使都派了来。鲍院使医术高超,专为成安帝和傅皇后及太后看病,也许鲍院使能妙手回春。
鲍院使连着多日进出东宫,据说连药方都换了好几个,三郡主的病终于有了起色。其实三郡主也没什么大病,就是胎里不足容易生病,再加上年纪小,可能很寻常的一场风寒,都能让她病入膏肓。
据说三郡主就是受了场凉,才会突然病得这么厉害。
说是奶娘没看护好,还被胡良娣给发现了,当时胡良娣就要把人在院子里杖毙了,被太子妃知道后阻了下来。
随着这几年齐王楚王接连入朝后得势,相反太子好不容易领了个差事,还是替成安帝修什么《成安大典》。
成安帝临政近二十载,自诩文治武功还不错,如今又天下太平,就想修一部集合古今文化典藏的旷世奇书,以求流芳百世,若干年后人们再提起他,不是从青史,而是看到这部《成安大典》就能想起他的威名。
这部《成安大典》太子已经修了近五年了,从大婚后就开始修,成安帝俨然还打算让太子继续修下去,一点都没有让他临朝的打算。
如今东宫处境不好,正值风头浪尖之上,若是胡良娣杖毙了三郡主的奶娘,还不知外面会传成什么样,太子妃自然要阻止。
可这行径俨然是把胡良娣给得罪了,甚至因此延伸出可能奶娘就是被太子妃收买了,才会对三郡主下手。
当然后面这些是盘儿自己猜测的,因为自打这事后,胡良娣俨然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先是借着三郡主的病不来请安,三郡主的病见起色后,又借着自己动了胎气要养胎不能来请安,倒是期间她往坤宁宫跑了两趟,这架势哪里是动了胎气。
太子妃面上看不出喜怒,可脸色却一天比一天差。不过她对三郡主可一点都没有疏忽,日日嘘寒问暖,哪怕胡良娣给了脸色看,也依旧照做不误。
如是这般几天下来,太子妃突然有一天在继德堂晕倒了。
请了太医来请脉,爆出太子妃有孕的事。
这件事又发生的比前世要早,盘儿发现自打她重活以后,很多事都变了。
*
太子妃有孕自然是喜事。
前脚消息传出来,后脚后院里的女人们宛如流水般都去了。
别人都去了,盘儿自然也要去。
徐良媛在太子妃面前素来得脸,满屋子人就听见她嘴不停的说着讨喜话,其他人都在后面眼巴巴的。
胡良娣没来,盘儿不信她没收到消息,大抵是不愿来,抑或是正在院子里发愁。
太子妃一旦有孕,这后院势必有所变动。
变动是好是坏,谁都说不出来,但对胡良娣的影响无疑是最大的。靠着这个肚子,她俨然要把太子妃压下去的架势,在皇后娘娘那里也十分得脸。如今太子妃有孕,若是生出个嫡子来,就算她也生了个儿子,这庶子总比嫡子要低一头。
果然,盘儿等人刚站定说了没两句话,坤宁宫派人送东西来了。
出面的人是傅皇后身边得脸的宫女念秋。
“……娘娘让您养好身子,若有什么事只管命人去坤宁宫说。”
太子妃穿了件藕荷色的褙子,端坐在床榻上,她面色有些苍白,精神也不太好,但行举得体,态度宠辱不惊。
“劳烦母后为我操心了,我定会好好养好身子,争取为殿下生个小皇孙-。”
“那奴婢就不打扰了,也免得扰了太子妃休息。”念秋又行了一礼后,就打算告退了。
“姑姑慢走,富春你送念秋姑姑出去。”
要不怎么说宫里人都擅长睁眼说瞎话,明明这屋里还站着这么大一群人,念秋却好像没看见似的,非说怕扰了太子妃休息。
不过坤宁宫派人来,送东西是假,表明态度才是真。
傅皇后出身世家大族,若不是太子妃一直不能替太子生下嫡长子,东宫的子嗣也不丰,傅皇后又何必明里暗里给太子妃难堪,还抬举胡良娣。如今太子妃既有了身孕,不管她怀的是男是女,胡良娣都要靠边站了,因为傅皇后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给太子妃添堵。
所以宫里的女人就是能屈能伸,尤其身在高位,雷霆雨露皆是恩,奚落你时不留情面,抬举你时也能把架势摆出来。
经历这么一场,之后徐良媛的讨喜话更是不要钱的往外扔,连何良媛这个素来高冷的,也磕磕绊绊说了两句好听话。
太子妃有孕,就不能侍寝了,按照她的秉性,如今好不容易翻身,势必要抬举人打压胡良娣。
而胡良娣自诩有宠从来独来独往,又因为三郡主的事给了太子妃难堪。太子妃抬举人,她必然也会有动作,东宫动荡在即,谁能拔了头筹,谁说不定就是下一个体面人。
徐良媛不用说,自然是太子妃这一派的,何良媛动向不明,就今日来看,可能也会倒向太子妃。刘承徽和马承徽就更不用说,早就是隐形人了,那就只剩盘儿和赵曦月了。
赵曦月之前就投向了太子妃,剩下盘儿虽表面上是太子妃的人,实则双方并不热络,盘儿心想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大概不会太安静。
从继德堂回去后,盘儿便吩咐下面的人,人前人后说话小心谨慎,也免得招惹了祸事。


☆、第17章

17
等所有人走后,太子妃虽还是面色苍白,但脸上带着笑容。
陈嬷嬷带着富秋几个进进出出,给屋子里通风散气,方才来了那么多人,个个都擦粉薰香,还是不同味道的香,聚在一起的味道可想而知。
尤其太子妃身在孕中,这乱七八糟的香还是少闻为妙。
等屋子里的味道恢复清新,富春端了盏刚炖好的血燕来,陈嬷嬷接过来端到床边。
“太子妃喝些血燕,补补元气。”
“我有孕的事大概很快就会传出宫外,家里那边还没传话,不管如何,还是递个消息出去,也免得显得生分了。”
陈嬷嬷瞅了一眼她的神色,应下了。
心里却在想之前太子妃生下二郡主后,一直没有身孕,宫里皇后娘娘逼她也就算了,府里那边也逼着她。知道其实是为了太子妃好,可感情上总是会受伤,如今太子妃怀了身孕,恐怕府里会很高兴吧。
“就因为我一直怀不上,家里对我颇有怨词,如今我顺着他们的意抬了人进门,还是怀着身孕的时候,想必府里的人进宫后会表现一番羞愧。母后那儿也是,不然何至于前脚太医来诊了脉,后脚她就命人来与我做脸,还不是怕被人说,她待我刻薄。”太子妃嘴角噙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