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儿也不知是出于楚王和太子是对头的关系,还是楚王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抑或是他这明知故问的话,她感到一阵阵不适,微微地笑了笑,就装作寻孩子,往孩子们那儿看去。
越王妃也为楚王突然上前来打招呼,感觉到十分诧异。
见此,也跟着看过去,又道:“婉婤和淑姀是不是在找我们?”
盘儿道:“好像是。”
越王妃忙对楚王点了点头:“二哥,孩子们正在找我和苏良娣,我等妇孺就不多留了。”
两人屈了屈膝,缓缓离开了。
楚王摸着下巴笑了,对七皇子扬了扬下巴:“是个美人儿吧,这就是你太子皇兄最为宠爱的妾室。”
七皇子是有点傻的,这是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表面上看着挺正常的,可也快十八了,都快成年能出去建府了,其实脑子跟个小孩子差不多。
到底是皇子,也没人敢说,不过成安帝倒是极为不喜七皇子,这也是众所皆知的事。
闻言,七皇子挠了挠脑袋,瓮声道:“我听小豆子说,太子皇兄最宠爱的妾是那个叫什么胡良娣的,不是这个姓苏的。”
“那是假的,骗人的,你太子皇兄故布迷障呢。”


☆、第90章

90
因为这场事, 盘儿和越王妃莫名就多了层亲密感。
往那边走时,越王妃悄悄道:“楚王和我们王爷不大亲近, 没想到今日他竟会和我打招呼。”
盘儿心中却有不同的想法, 大抵是感觉敏锐,她反倒觉得楚王突然驻步是因为她。可楚王除了看了她一眼, 又明知故问, 倒没有做出什么别的。
不过这种话对越王妃也不好说,她只能不好意思地道:“我在东宫, 少见外人,尤其是外男, 猛的一见, 倒是有点慌。”
越王妃理解地笑了笑, 心里越发觉得这苏良娣倒是个坦诚之人,心里对她那点偏见早就抛去了九霄云外。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几个孩子身边了, 借着和孩子说话,盘儿回头看了看。
楚王和七皇子已经不在了, 她当即松了口气。
“行了,都玩了一身汗,这西苑里头水多, 你们行走不能甩了奴才,得身边带着人才能出来,出来之前要跟娘提前说一声,知道了吗?”盘儿这话特意是说给婉婤和宗钤听的, 宗钺她倒是不担心,这孩子向来是个知道轻重的。
“知道了娘。”
越王妃也觉得盘儿说得很有道理,让宗锲和淑姀听着,以后也要这么做才行。
两家的孩子都应着是,见时候也不早了,便转头往回走。
在荷风蕙露亭前,盘儿和越王妃约好下次有空出来散心,两家的孩子也约好彼此寻着玩,便分道扬镳了。
盘儿很久没走这么多路了,腿有些酸痛,香蒲给她捏着腿,宗钺和婉婤则去了书房练字。方才出去之前就说好了,玩回来了每人要写两篇大字。
这话其实是管婉婤来着,这孩子什么都没随盘儿,就是不愿描红写大字随了她,字写得惨不忍睹。不过她这个年纪,倒是不用过于担忧,但盘儿心想,女儿总要胜过自己才成。
快用晚膳的时候,太子回来了。
一起用了晚膳,因着有几个孩子打岔,盘儿也忘了和太子说今日碰见楚王的事,等睡下后想起来了,同时想起的还有越王妃那话。
盘儿觉得越王妃大抵是病急乱投医,才会说出如此出格的话,以她的性格,错过这次,下次想必不会再提了。、至此,她倒有点庆幸楚王和七皇子的出现,打断了这次的对话,不然她该如何答对方,想想就头疼。
不过盘儿没想到是,越王妃显然没这么容易就放弃。
也是她领着两个孩子回居仁堂时,偶遇了郭侧妃,郭侧妃说了两句带刺的话,越王妃嘴上不敌,受了一肚子气。她原本想自己受气也就受气了,可淑姀还小,虽然平时害羞内敛,却也不愿娘受这样的气,就一状告到越王那儿。
谁知当时郭侧妃也在,被她混淆黑白几句,越王反倒斥了淑姀说她不尊重长辈,事情惊动了越王妃,夫妻不可避免大吵一架,回去后越王妃更是气得头晕流泪不提。
所以她第二天就不请自来,来到春耦斋找盘儿。
盘儿对她的突然到访有些诧异,但见她比昨天更不好的脸色,以及眼中隐隐含着悲怆,已经对她的来意有几分明悟。
宫女们上了茶后,她就将人都遣出去了,把茶往越王妃面前递了递,道:“王妃,先喝些茶。”
越王妃喝了茶,借着喝茶的功夫让自己平心静气,但在开口的一瞬间,还是让意难平冲掉了那股故作的淡定。
她把昨晚发生的事大概的说了说,又垂眉自嘲笑道:“也不怕苏良娣你笑话,想当初我和我家王爷也是恩爱过一阵儿的,虽进门前他身边就有侍寝的宫女,但他自打我进门后就不再亲近了,我心里头也是有几分欢喜的……
“……当初母妃看中她,想择了她赐给我家王爷,我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都是京里的人,虽她的门第高,我家的门第低,但对她的风闻我也是听过几句。说我不自信也好,说我心眼小也罢,我记得你那时候怀着宗钺婉婤他们,我们还在坤宁宫碰见过两回,那时候我真是体面都不要了,就是不想让她进门。可惜敌不过宫里的‘规矩’,抵不过‘孝道’……
“……等她进门后,果然府里我能站的地方越来越少,越来越小。我恨自己的不争气,又想这么过下去也就罢了,左不过就是忍气吞声,可孩子们渐渐大了,我有时候看见我的孩子在她的孩子面前忍气吞声,我都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我也知道我今天来的唐突,话也问得唐突,可娘家那里我不想让父母担忧,身边也没人能说这些话了……”
越王妃一面说,一面就垂泪起来。
盘儿坐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她觉得越王妃就是在自己和自己为难,皇家的女人难做,若是自己都想不开,恐怕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不免就想起当宗玹等太子其他孩子出生时,她一直佯装无事,却终究还是有些心里不太舒服。
她一直不愿知道太子在后院的动向,就是不想直面去面对,也算是掩耳盗铃,太子也确实来她这里居多,尤其自打三个孩子生下,他几乎日日都会来,偶尔有时候不来,她就只当他公务繁忙歇在书房。
可真当结果出来,她没办法掩耳盗铃了。
难受吗?当然难受,但也没有想象中难受,反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似乎有些事依旧照着前世的轨迹进行着,让她有一种踏实感。
日子还是得过,似真似假和太子闹了两场小脾气,他似乎也有点明白她生气的点在哪处。嘴里说着她醋性大,不容人,被别人知道了如何如何,来得也更勤了。
高兴吗?似乎有些高兴,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为什么没有,她也不知道。就是不愿太多的去探索这个问题,总觉得有些事想多了就会信念坍塌。
所以自己都没弄明白的事,怎么指点别人?
可看着越王妃泪眼婆娑的样子,盘儿心情也很复杂,并不仅仅是因为对方,也是因为自己,因为太子妃,因为这种妻妾注定对面的局面。
方才越王妃向她哭诉时她就在想,是不是在太子妃心里,她也是这样的?
“其实这件事,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和王妃去说,毕竟处境不同,地位不同,说出话可能没有什么用,就好比您是正妃,您对立的人是侧妃是妾室,我也是个妾室,我的立场显然和正妻是不一样的。”
“不,你误会了,”越王妃有点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仓皇道:“我不是想让你向着我说话什么的,就是想跟你学学,学学怎么讨男人喜欢,我觉得我家王爷宠爱她,就是因为我不如她讨喜欢……我看你那么讨太子爷喜欢,我就……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
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可你已经让我有些尴尬了。
盘儿在心里叹了口气,压下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而是又正视了越王妃一遍。
想必,她定是很爱越王的,不然又何必自甘堕落,自我贬低,委屈求全成这样,必然有某种坚定的念头,才促使她能做到这样。
如果照这么来看,她好像又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太子。这个念头刚浮起,就被盘儿立马按下了,她觉得自己现在紧要是止住越王妃的眼泪,不然她可能要被眼泪淹没了。
盘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会哭人。这句并不是贬义,毕竟前世她见过各种各样的泪水,包括她自己,哭得都没有这么真。
“其实想讨人喜欢很简单,他喜欢什么,你就去做什么。”
“他喜欢什么,我就去做什么?”果然这话打断了越王妃的眼泪,她喃喃自语着,似乎有些不懂,“就只是这样?”
盘儿点点头,就只是这样。
她尝试把自己的立场换成太子妃的立场,又道:“譬如,他不喜欢你吃醋,你就不要吃醋了,吃醋的女人有时候是很丑的,把自己弄得面目狰狞咄咄逼人,男人必然不喜欢。”
“吃醋的女人很丑,面目狰狞?”越王妃去触摸自己的脸,她曾经吃过很多醋,她也知道自己当时的样子肯定很丑,他也说过她越来越不像她自己了,可她就是她自己,还能是谁?
“可吃醋还能控制?”
“自然是不好控制的,不过慢慢有意识的去控制,应该就会好点吧。就譬如我每次想吃醋的时候,我就想想太子妃都不吃醋,我吃得哪门子酸醋。”
显然盘儿这种调侃的口气,让越王妃很是难以接受。她甚至有点怀疑这是不是故意敷衍她,可当她看见盘儿嘴角不显的苦笑,她又不这么想了,迟疑了。
“当你不吃醋了,你才能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去想想他喜欢你什么样,你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喜欢。”
让他愧疚,让他惦记你,让他相信你说的,让他渐渐受你左右,让他……盘儿觉得自己跟越王府那个郭侧妃没有什么分别,区别就在于那个人太嚣张,她不嚣张而已。
所以她有什么资格对人品头论足,有什么资格去指点作为正妻的越王妃?
其实还有一句话,是最切中要害,不过盘儿不想说。因为这句话太出格了,只要不爱就好了。
只要你不爱,就能做好属于这个身份应该做好的一切,就能冷静地去争宠,去使手段,让他因为你的懂事你的体贴而更喜欢你。
有什么声音在她耳边咆哮,那是前世陈皇后被囚于冷宫前最后说过的话——
“……你以为他是真的宠你?你错了,他心里只有他的江山,他的社稷,他是为了他的江山社稷才会宠你的,你以为你真的赢了?你错了!我会等着的,我会看到你输得像我一样……”
“……你以为那个贱人是真的爱你?不,她不爱你,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
……
门外,太子背着手站在那儿,四周的奴才都垂着头瑟缩在一旁。
唯有福禄站得稍微近点,但听到里头苏良娣如何指点越王妃,他也是冷汗直流。这是嫌日子过得太/安生了吧,越王府的事跟你什么关系,瞎掺和什么。
果然他偷眼瞧着太子的脸越来越黑,直到转身离开,他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要出大事了。


☆、第91章

91
把越王妃送走后, 盘儿有一种重活了一遍的感觉。
她觉得这个人还是离远点距离比较好,不然还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让自己更复杂难堪的事。
她觉得有些渴, 茶盏里没有茶了, 才想起叫人。
香蒲跑了进来,一脸如丧考妣。
“怎么了这是?”
“太子爷方才来了, 主子你把奴婢们都屏退了在里头跟越王妃说了什么, 奴婢方才瞧太子爷的脸色不大好看,转身人就走了。”
盘儿心里咯噔一声, 旋即有些无力地摸了摸脸颊。
他听到了什么?大概听到了不少大逆不道的话,他向来是个心神很深, 却又心细如发, 疑心病很重的人。不是想到了什么, 肯定不会就这么走了,让奴才们看去了,还以为两人闹了什么矛盾, 到时候又不知后院会生出什么事来,他向来懂得权衡利弊, 不看僧面看三个孩子面,也不会让她难堪。
既然走了,说明问题很严重啊。
但盘儿已经不想再去想这个问题了, 她觉得今天一天连来了两场事心里有些累。
这边,盘儿有些意兴阑珊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用膳睡觉,和三个孩子说说笑笑, 闲来无事看看话本在园子里头赏赏景,与平时别无不同,殊不知下面的奴才们早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开始香蒲没把这事当成多大的事,只当太子爷听见主子和越王妃说了什么不得体话,一时间有些生气。主子也不是没惹过太子爷生气,一般太子爷都不会真生气,可太子爷已经三天没来了,这可不正常。
主子到底和越王妃说了什么?
现在暗自嘀咕的可不止香蒲一个人,连晴姑姑都欲言又止地在盘儿面前露出好几回端倪。
“真没什么事。”盘儿放下手里的话本子,有些无力地说,“就是些越王府的事,可能太子爷觉得我管了不该管的事,一时有点恼了。”
这话说得盘儿自己都不自信,自然瞒不过了解她的晴姑姑。
可晴姑姑也不好戳破她,毕竟她也能看出来盘儿这几日有些魂不守舍,有些东西她能管,有些东西她管不了,这就是她管不了的。
“要不,你给太子爷送盅汤,或者送首诗去?”晴姑姑出着主意。
这是平时小德子和香蒲才会出的馊主意,没想到晴姑姑也会拿来用,看来下面人真的都慌了啊。
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盘儿还是懂的,但现在问题根本不是送盏汤送首诗能解决问题的,恐怕太子看了更会生恼,更质疑其中的真情假意。
盘儿想她可能要失宠了,转念想想三个孩子,又觉得不会,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然宫里的女人费尽心思生孩子做什么,不就是为了体面。
到底会不会?
她认真的再想,又觉得会。
毕竟这是有关男人尊严的问题,高高在上尊荣了一辈子的太子爷,习惯了女人都是男人的附庸,一个心里眼里只有他,为此不惜犯忌讳吃醋闹小气儿的妾。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这个妾其实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爱自己,肯定会受不了吧,肯定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尊严受到了挑战,观念受到了挑衅……
盘儿不想再想了,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可她突然就失去了想去笼络想去拉回的念头。
她开始去想,如果她失宠了,又该如何过接下来的日子。
她生了两个儿子,还有个女儿,宫里的时间看似难熬,其实也没那么难熬,很快孩子们就会长大了,她的孩子都是些有出息的,以后定能给她依靠。而现在太子妃也学聪明了,她应该不会来对付失宠了的自己,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失宠的人,还需要她纡尊降贵去对付?
下面的奴才肯定会人心惶惶,不过过阵子也就习惯了,可能少不了有些奴才会捧高踩低,但她有儿子,还有两个,下面的奴才难道不担心小主子们长大了,回头收拾他们?
盘儿觉得自己的境遇印证了宫里的一句老俗话,任你宠冠六宫,不如生儿子来的实际。
再说还有皇后娘娘,就凭着这么多年的笼络,她就不信娘娘能知道她失宠了不管她,当当靠山,撑撑虎皮还是能行的。
这么想想,盘儿又不慌了。
唯独就是三个孩子,平时习惯了在她这儿能看到父王,太子与他们相处的时间也很多,远超其他兄弟姐妹,突然见少了,肯定会不习惯。
而一个男人但凡对你不宠了,心肯定不偏了,既然不偏娘,自然也不会偏孩子,孩子们肯定不习惯,要给几个孩子提前做做心理准备才是。
所以当天晚上用了晚膳,已经连着几天没看见父王的两个大的,都感觉出了异常。唯独那个小的,还一脸傻乎乎的样儿,为晚膳中有他最喜欢吃的饼而高兴。
又听说娘要给他们讲话本子,宗钤更高兴了。
以前睡觉前,娘都会给他讲话本子,自打他长大后,娘就不讲了,父王也说他大了,不让讲了,说他该一个人睡。
盘儿拿出事先找好的话本子,翻了又翻,还是觉得里头的故事不太适合说明当下情况。
她怎么才能借着讲别人的故事,来隐晦的告知孩子们‘娘可能失宠,你们以后可能会受牵连’这件事,话本子都是讲才子佳人,公主糟糠男人享尽齐人之乐的故事,跟现实根本不搭边啊。
她把书又翻了一遍,没有发现两张大点的小脸已经越来越紧绷,还彼此交换着眼色。
盘儿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孩子们都大了,懂得也多,遮遮掩掩反而会让他们心里更不安。
她屏退了左右,才对三个孩子道:“娘惹了你们父王生气,可能要失宠了,这也是你们父王最近几天为何没来的原因。娘今天这么跟你们说,就是希望你们能习惯父王不来的日子。”
她故意说得很轻松:“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你们想想父王也不只有你们,还有其他儿女,父王在娘这里陪你们的时候,其他人就要受到冷落,风水轮流转,大家交替着来才公平……”
盘儿有些说不下去了,她到底在说什么?
婉婤的小脸很严肃:“很严重吗?”
盘儿看着女儿,点点头,“有些严重。”
“那婉婤去撒撒娇,父王能来看娘吗?”平时看着一副小大人似的婉婤,终究还是不过才五岁多大的孩子。
盘儿答不出来了,她觉得自己真混账,前世她就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这世就非要作,低低头怎么了,男人不就是要靠哄。
就凭着她对他的了解,她有百八十种办法将他哄回来,犟什么?拿孩子犟什么?
她摸了摸女儿的头。
前世没有婉婤,她为了不想被太子妃忌惮,也交代年幼的宗钺不要和父皇太亲近,所以前世宗钺长大后的性子才会那么冷硬。
父爱是什么,盘儿说不上来,但她却忆起幼年苏大田将她扛在肩头上,拿着刚到手并不多的工钱带她去买饴糖的场景。
人的一生总需要一些刻骨铭心却又足够温暖的场景,来支撑着自己在未来艰难的路上走下去。
已经这么难了。
盘儿能想象未来三个孩子的路有多么难走,婉婤也就罢,是个女孩,以后就是嫁人相夫教子,可宗钺和宗钤呢?
宗钺前世走得那么艰难,她一直觉得是自己这个做娘的拖后腿,因为她的出身,让他背负了属于他这个皇子不该有的屈辱。所以她逼着自己去揣摩,去讨好,去伪装,去迎合。
不过是继续再走一次老路而已!
盘儿皱着眉,却又故作轻松道:“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娘跟你们父王吵架了,心里有些担忧罢了。不过以前也不是没吵过,所以你们也不要太担心,大不了娘主动去跟你们父王认错。”
“认错就可以了?”
也许可以吧?其实盘儿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确定,但当着孩子肯定不能这么表现。
*
从正房里出来,宗钺和婉婤对视一眼:“很严重。”
两个声音几乎是异口同声。
婉婤急道:“我去找父王。”
宗钺一把拉住她,压低着声音道:“你别多生事,你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既然娘那么说,她肯定有主意的。”
“真的?”显然婉婤也很不确定,因为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娘这样。
宗钺道:“如果不行了,我们再想想办法。”
屋里,盘儿松了一口气,也没叫香蒲她们进来,自己去了里间,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想了会儿,她朝衣柜和箱笼的方向走去。
打开在里面一通翻找,翻出了一个锦盒和一条帕子。锦盒是装其他东西的,她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将帕子塞了进去。
盖上,放在那里。
想了想,又打开,将乱塞进去的帕子拿出来,叠好,又放了进去。
她转头又想拿出的东西放哪儿,也懒得多想,塞到柜子里,香蒲她们看到自会收拾。
她拿着锦盒坐了会儿,才走了出去,扬声叫人。
香蒲和青黛走了进来。
“把这东西拿给小德子,让他送到福禄手里,交给太子爷。”
香蒲的小脸一下子就亮了,忙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
静谷里的景致极美,但建筑并不太多,稍微大点的地方都为各位主子们占了。
本来太子是住在春耦斋,如今和盘儿闹了别扭,就挪到了翠竹林一侧的三间小室里住着。
这地方也就胜在一个环境清幽,实则有些简陋,还有些逼仄。福禄心里替太子那个委屈哟,可他又说不了什么,最近气氛不好,他和张来顺都是头扎在裤/裆里做人。
东间里灯火通明,太子正伏案看着奏章。
福禄悄摸摸走进来,在旁边站定了。
太子不出声,他也不敢吱声打扰,最后还是他坚持不住,小声说春耦斋让人送东西来了。
太子依旧看着奏章,福禄的头越垂越低,心想自己干吗要看小德子可怜,他这么可怜怎么没人看见。
突然,太子将手里的奏章扔到一旁,吓得福禄就是一个哆嗦。
太子静坐了一会儿,盘着腕上的手串,越盘越快。
“还不拿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