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时间还早, 来找大姐说说话,你们回去后也早些休息。”婉姝挺直了脊梁, 端着娴静的笑说。
婉娴听到婉姝的声音, 迎了出来。
婉婵应了声, 又对婉娴点点头,就带着婉姵走了。
“四妹妹刚分院子,正有些不习惯呢, 三妹妹就带她来我这里坐坐。”婉娴道。
“四妹妹有些胆子小,应该让她和三妹妹住些日子, 等习惯了再自己住的。”婉姝一面和她说着话,两人就进屋里去了。
另一头,婉婵领着婉姵回了院子, 刚走进院门就道:“你猜她从哪儿去的大姐那儿?”
婉姵犹豫了下,摇了摇头。
婉婵对妹妹的笨拙,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她肯定是从五妹妹那儿去的,不信等我进去问小邓子。”
果然进去后, 婉婵把小邓子叫来问,得到的答案是二郡主刚从五郡主的院子里出来,就去了大郡主那儿。
“你看我说的是不是?怪不得娘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咱们这个二姐可跟她那个娘如同一辙。”
这话自然不是婉婵说的,原话是胡良娣说的,被婉婵听了去,如今拿来教导妹妹。
“你以后跟她打交道多留心,别被她卖了还给她数银子。”
婉姵小声说:“我觉得二姐人挺好的。”
在婉婵的瞪视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音。
“虚伪的人难道还能让人看出她的虚伪?娘都这么说,你就听着就是了。再说你以为她真的好?不过自诩是嫡出,在我们面前装些样子罢了,不信你现在去五妹妹的院子里看,五妹妹保准被她气得不轻。东一院发生点事,继德堂多上杆子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继德堂的人对东一院的人多上心。”
婉婵一通说,婉姵不敢惹姐姐生气,只能边听边点头。
*
送走婉姝后,婉娴的贴身宫女小荷道:“郡主,您又何必和二郡主说那些话,三郡主带四郡主不过是来串门子,没得让二郡主反倒觉得咱们心虚。”
婉娴正在看书,白皙清秀的脸庞在灯光的照射下,格外显得皮肤晶莹剔透。
闻言,她抬起头:“不过是一句的功夫,能说就说一说,也免得起了嫌隙。”
“奴婢就是替您累得慌。”
累?
可不是累,随着姐妹们慢慢都大了,大郡主性子好,又是长姐,不免就成了几个妹妹们之间的枢纽。二郡主有事了来找大郡主,三郡主有事了也来找大郡主,就是五郡主不怎么来找。
不过小荷觉得五郡主是年纪还小,等再大点懂得再多些,恐怕也要来。
其实偶尔来找也没什么,就当是姐妹之间的走动,但三郡主和四郡主的娘是胡良娣,二郡主的娘是太子妃,大郡主的娘徐良媛又和太子妃亲近,继德堂和西一院虽没有明面上的不合,但私下里不合是东宫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
尤其东宫再发生点什么事,例如这回,都来了还碰在一起,就多少有些尴尬了。
大郡主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不然之前在门口撞见时她也不会多此一举跟二郡主说那些话。
“幸亏五郡主不爱说这些琐碎话,不然郡主您……”
婉娴被小荷的样子逗笑了,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两人正说着话,单嬷嬷走进来,道:“小荷,郡主正在看书,你不要打扰她,出去玩去。”
屋里当即安静下来,小荷看了婉娴一眼,躬身退下了。
“嬷嬷,小荷没有打扰到我,只是我看书累了,与她说说话。”
“大郡主,您别嫌老奴嘴碎,让老奴来看这小荷越来越不像话了,仗着郡主您疼她,什么都敢在您面前说。您这么做其实很对,继德堂和西一院的矛盾,您肯定不能在里面掺和,三郡主来了您念在姐妹之间的份上,应付一二也无可厚非,把话解释清楚了,二郡主不多想,继德堂那儿自然也不会多想。老奴相信,这话要是说给良媛来听,她肯定也是这么个意见。”
婉娴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单嬷嬷说得其实并没有错,她也是这么想的,但小荷——却也没有坏心,只是心疼她活得累,觉得她生为大郡主又是长姐,却太看重二郡主的感受,坠了自己的身份,活得委屈。
婉娴有时候也挺讨厌自己的性格,瞻前顾后想得太多,可她不想多又能怎么办,毕竟她们西二院和东一院及西一院不能相比。
“嬷嬷,你也别责罚小荷,以后我多教教她就是了。”
“既然郡主这么说,老奴自然是听郡主的。”
*
东一院里。
一场情/事罢,盘儿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起来去洗洗。”
“我不想动。”
盘儿磨蹭着不想动弹,还是见太子把人叫进来后,才披上衣裳去了浴间。
等沐了浴,重新换上干净的寝衣,在榻上躺下,感觉舒服多了。
这天,也不过刚进入五月,就热成了这样。
太子想的却是陕甘总督报上来的,关于陕西和甘肃两地的旱情,就照这么发展下去,今年两地是旱定了。
既然有灾,肯定要赈,这个时候赈,总比能灾情扩大了去赈更好,若是补救得当,说不定等秋收时还能挽回一些。
可怎么赈,派谁去赈,就需要商榷了。
一提到这件事,太子就忍不住直皱眉,曾经他对朝廷的办事效率太失望了,一件事要议很多次,谁是谁派系的,派系的利益又该如何瓜分,怎么才能做到平衡,便宜不了你,自然也便宜不了我,光朝堂上打嘴仗就要打上半个月一个月,等章程拿出来,事情也被耽误了。
可等真正身陷其中时,他倒也能明白其中的苦衷,有时候不是不能让,而是必须不能让。因为一旦让步,就不是一步了,可能让出去的就是先机,是机会,是很多。
但又特别厌烦,白天的时候人前还好,一到夜深人静,他就止不住叹息。
“殿下,怎么不睡,可是有心事?”本以为盘儿睡着了,谁知她却没睡着,动了一下,靠了过来。
“你怎么还没睡?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朝堂上有些事。”
一听说是朝堂上的事,盘儿顿时不问了,太子也没有再多说的意思,换了话题:“对了,宫里这两日可能要去西苑避暑,你提前把准备做一做,也免得到时候忙乱。”
“去避暑,那殿下你去吗?”盘儿来了兴致。
自打西苑被大修了一次后,成安帝就热衷去西苑赏游,每年都要去上一回两回,作为后宫嫔妃,傅皇后自然要随同,但太子就不一定去了,距离上回太子带着家眷去西苑,还是前年的事。
“自然要去。”不去他父皇也不会安心。
剩下这句话,太子没说。这两年成安帝越来越防范他了,但似乎也知道防范没用,手段就简单粗暴起来,粗略来讲就是他去哪儿,都要把太子带上。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睡下了,一夜无话。
果然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继德堂来人请了盘儿过去,说是去商量去西苑避暑的事情。
盘儿到了后,胡良娣、徐良媛等人都在,都是东宫如今有生养的妃嫔。
太子妃也没说多的闲话,把要去西苑避暑的事大概说了一下,其中包含要去的时日,以及可以带多少奴才和多少行李。
虽然是东宫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整个宫里的人都去,能去的都是有生养的嫔妃。
这几年来,东宫没有再进人,中间也选过一次秀,傅皇后要给东宫添人,却被太子拒了。而这几年除了盘儿外,陆续也有其他人生下了孩子,都是东宫的老人,一个是胡良娣,一个是何良媛。
何良媛于成安二十三年生六郡主婉姈,胡良娣于成安二十四年生四公子宗玹。
胡良娣终于生了儿子,算是得偿心愿,所以这几年也消停了,几乎不再主动生事。让盘儿不是诧异的不是这个,而是前世的二皇子吴王宗玹,因为她的提前涉足,这一世成了四皇子,名字还是叫宗玹。
还有一个人值得一提,就是那位钟良媛,于成安二十四年生下了五公子宗锏。
当初第一次见面,盘儿一时还没忆起来,事后想想总觉得此女面熟,还是后来五公子诞下,听说太子为其取名为宗锏,她才想起前世的七皇子安王就叫宗锏。
那五六两位皇子呢?还有若是她没记错,安王的母妃是早逝了,这也是她对钟良媛没印象的原因。
不过今日钟良媛不在,自打生了孩子后,她的身子就不大好,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是病着的。这事东宫上下都知道,想来这次西苑避暑之行,她是不会去的。
果然,太子妃又单独提了这事。
“我命人去请钟良媛,她这阵子身子又有些不爽,西苑就不去了。这趟不止我们东宫同去伴驾,齐王、楚王、燕王、越王等都会同去,望你们能谨言慎行,不要给东宫惹祸。”
“是。”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各自回去打理行装。”
*
听说要去西苑避暑,婉婤从女学里回来就来到东一院。
“娘,真的要去西苑?那我能不能把小红一起带去。”小红就是太子给她弄来的那匹马的名字,是一匹棕红色的小母马。
婉婤最近急着想练会骑马,对爱驹很是上心,平时就算不骑,也要去马房里看看。看看奴才们有没有苛待她的小红,有没有侍候的好之类的。
“这事你问娘没用,还是问你父王,西苑里山水多,你骑马做什么?”
距离婉婤上次去西苑,还是她三岁的时候,那时候什么也不懂,她感觉几乎没什么印象,就是记得有这么件事。宫里人人都说西苑好,也好玩,她就想把小红也带去,打着玩也不忘练练骑马的主意,谁知道盘儿的一句话就让她丧气了。
“真不能骑马啊?”
盘儿见女儿噘着嘴满脸不悦的样子,将她拉到怀里来:“娘天天不管你,你都成疯丫头了,这次去西苑不止咱们东宫的人,除了你皇祖父皇祖母,还有许多你皇祖父的妃嫔,以及齐王府楚王府等其他几个王府的人,你把小红带过去,不是明摆着给你皇祖母找事,到时候别人说起太子家的那个疯丫头,你让你皇祖母怎么回?”
“谁敢说我是太子家的疯丫头啊?再说了,娘,女儿也不是疯丫头啊,哪有你这么说女儿的娘?”婉婤不依起来。


☆、第89章

89
婉婤难得对盘儿撒娇。
一时间, 盘儿搂着女儿,心中无限感慨。
宫里这地方人复杂, 孩子们也都早熟。之前在宗钺院子里, 听到婉婤对宗钤说得那些话,盘儿心中不是没有感触。
大人们之间的勾心斗角, 闹得孩子们也受了牵连, 可盘儿却佯装不知。认真来讲,她心里虽有些遗憾孩子们失去了童真, 却并不持反对态度。毕竟在这宫里,天真的人可活不下去, 什么都没有活下去最为重要。所以难得见女儿这般娇憨地撒娇, 她心里也是极为受用的。
受用归受用, 她还是硬下心肠道:“反正是不能带小红,你就算带去了,也没地方让你敞开了跑, 带去做什么。”
“我不管,我去找父王说。”说着, 婉婤就从盘儿怀里钻了出来,一溜烟的跑了,盘儿叫都没叫住, 只能无奈地对晴姑姑摇了摇头。
晴姑姑笑着道:“太子殿下疼爱五郡主,说不定就答应了。”
另一头,婉婤去了毓庆宫,太子正在书房中跟人议事。
福禄这货远远瞧见五郡主风风火火朝这里来了, 当即脚下打了个转儿,说要去出恭,让张来顺守着。
可怜的张来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身影从眼前闪过,他嘴里还含着‘大胆’两个字,在看清是五郡主后,声音在嗓子里打了转咽了回去。
“父王!”
太子朝门处看了一眼,抬了抬手,书房里正在禀事的两个穿着官袍的官员,便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父王!”
这一声比方才那一声就娇多了,婉婤跑了过去,抱着太子的手臂,摇着道:“娘不让女儿带小红一同去西苑,父王您跟娘说说,就让女儿带吧。”
太子酝酿的‘胡闹’,还没吐出来,就被摇没了。
“下次再乱闯父王的书房,我就把你的小红没收了。”
“父王。”婉婤可怜巴巴的。
太子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认真来说,婉婤长得是极为像盘儿的,都是细瘦的身条,脸型和眼睛特别像。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泫然欲泣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可惜这孩子是个跳脱的,年纪又小,也不知道爱好。别的女孩都是白白净净,唯独她被晒成了健康的蜜色,不过庄稼是别人家的好,孩子是自家的好,反正太子看着是极为顺眼。
“你带小红做甚?西苑水多山石多,跑马是跑不起来,你娘不让你带是对的。”
婉婤有点懵了。
一般她使出撒娇大法,父王不说百依百顺,但能答应的都会答应她。娘这么说,父王也这么说,看来是真不能带了。
“可一去几个月,小红怎么办?”
太子有些失笑,孩子就是孩子,问出的问题都这么童稚。
“自然是让马房的太监管着,等你回来了,就会发现小红长大了很多。”
也只能这样了。
*
很快就到了启程去西苑的日子。
西苑就临着紫禁城,中间就隔着一条长街,西苑的大门正对着西华门,也就是从这边挪到了对面。
不过宫里的规矩多,自然不可能让主子们走着去,于是车马轿子都是齐备的,连东宫的妃嫔都是坐着马车去的西苑。
因为离得近,自然也称不上车马劳顿什么的,所以在春耦斋里安顿下来,婉婤和宗钺还有精神领着宗钤四处逛逛,就当熟悉环境。
这春耦斋盘儿并不是第一次住,上回来西苑,就是住在这里。
春耦斋属静谷中建筑之一,静谷中除了春耦斋以外,还有纯一斋、爱翠楼、植秀轩、虚白筑等。静谷分属南海建筑之一,从静谷的东门出去,就能遥遥看见立在水中央的瀛台。
瀛台是整个西苑南海的精华所在,其四面临水,由亭台楼阁、假山廊榭组成,其上花草树木遍植,殿阁嵯峨,水天一色,恍若人间仙境,故名瀛台。
一般皇帝带后妃来西苑避暑,多是住在瀛台,这次也一样,所以静谷的位置还算占优,去瀛台请安方便。
当然位置更好的还有颐年堂和丰泽园,此两处由齐王和楚王领着家眷所住,不过这两处地方不如静谷大,齐王府和楚王府来的家眷也不多,住这两处倒是十分恰当,从表面上是挑不出任何偏颇的。
盘儿带着晴姑姑等人打理着行装,宗钺婉婤三个孩子出去逛了一圈就回来了,大抵也知道西苑如今住的人多,没有敢四处乱闯。
中午,太子没有过来用膳,盘儿陪着三个孩子用了。
期间张来顺过来了一趟,说太子爷在瀛台,陛下在瀛台设了宴。
这次自然不光帝后、后宫嫔妃们及几个皇子们来西苑,一同伴驾而来的还有些皇亲国戚,以及数位位高权重的大臣,不过他们多数都住在中海和北海周遭。
下午,太子回来了,似乎喝了酒,盘儿闻着他身上有酒味。
自打那次在楚王手里破例后,似乎就打开了太子饮酒的闸门,反正自此再是推脱不掉,不过太子还是有衡量的,一般都不会让自己喝醉,凡是逢宴,福禄身上都备了解酒药。
太子脱了外袍,在床上躺了下来。
盘儿让人给他准备了解酒茶,又用温水擦了头脸。擦完,她正准备去把帕子放下,被太子攥住手。
“上来陪孤躺一会儿。”
其实盘儿本就在午睡的,这会儿倒是没觉了,但还是上榻陪太子躺了会儿,睡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样子,福禄来禀报说是有事,太子起身更衣梳洗匆匆离去了。
有时候看太子这样子,盘儿也替他感觉到累,却又说不了什么。不过她并没有想太久,因为三个孩子来了,说是想出去逛一逛。
见外头的日头已经没那么烈了,盘儿也没拒绝,领着婉婤他们及晴姑姑等人浩浩荡荡出了春耦斋。
静谷里,早已被孩子们逛遍了,既然说是出去逛逛肯定是去外面。出了静谷大门,便是荷风蕙露亭,往东是丰泽园和颐年堂,往北是居仁堂,往西没什么景致看,盘儿想了想,领着孩子们往东边走,打算临着水四处看看。
刚走出没多远,就碰见越王妃领着长子宗锲和女儿淑姀。
盘儿和越王妃相交不多,但两家的孩子来往还算频繁,宗锲比宗钺要长上一岁,自打宗钺进上书房,对他十分照顾,而婉婤除了东宫的姐妹们,就和越王府的淑姀玩得还算好。
所以远远看见了,大人还没说话,两边的孩子倒是说上了。
“我就知道淑姀你也会来,有空多来找我玩,要不我去找你也行。”
见此,盘儿和越王妃没有说话倒亲密了几分,见都是领着孩子出门看景致的,接下来的路程自然同行。
越王妃的身子不大好,盘儿见她面色苍白,但难掩秀丽,猜测是不是都是闷出病的。以前两人在坤宁宫时不时还能照一面,自打五皇子出宫开了府,见到的时候就越来越少了。
盘儿偶尔只听说越王妃的身子不好,相反那位姓郭的侧妃倒是风头很足,不过对此她也没有太多的关心。
“这西苑和紫禁城真是不一样……”太亲近的话不好说,自然只能说景儿了。
远远地跟在后面,淑姀悄悄和婉婤说:“我娘很少出门,外面也几乎没什么相交的人,你能不能跟你娘说说,请她有空的时候,多邀邀我娘出门透透气?我娘她身子一直不好,太医说其实没什么大病,我觉得她都是闷出来的。”
淑姀清秀的小脸上满是请求,婉婤自然说不了拒绝的话。
对于越王府的事,因着和淑姀相交,她还是知道点的,但由于是正妃和侧妃之争,她本身是由侧妃所生养,就没有立场说话了。
“其实我娘出门也少,不过来西苑应该不一样了,这里大,比东宫大太多了,景致也好,到时候我悄悄跟我娘说说。不过你也要多劝你娘,让她别总是闷着,闷久了肯定会生病。”
“你不知道,这趟来西苑,我娘本来不打算来的,还是我跟大哥劝着,她才答应。”
别看婉婤小大人似的,像这种话题再往深里说,她就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了,只能面露同情之色的看着淑姀。
“你放心,我肯定跟我娘说。”
半路见到有一处凉亭,盘儿和越王妃进去坐下歇脚。
孩子们倒是没进来,而是站在水边拿着鹅卵石打水漂,见孩子们玩得开心,两人也难掩高兴,又不忘吩咐奴才们看好小主子们。
盘儿是感慨孩子们终于显露出童真的一面,她哪知晓越王妃也是差不多同样的心情,因为自己不中用,不免两个孩子就背负起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重,明明年纪才这么小一点。
这趟出来,越王妃才知道两个孩子也还有另一面,也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做娘的有多失职。
她将目光投向盘儿。
虽然她甚少出门,但对这位东宫的宠妃却是慕名已久。多年前就认识,也见过面说过话,却因为自己那点小心思,以至于彼此之间并不亲近。
可宗钺和婉婤却是极好的,越王妃虽也与两个孩子几乎没有说过太多的话,却听过儿女们多次提起二人,言谈之间甚是亲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她想,也许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也许这个‘宠妃’是个好的,能养出那般知事懂礼又阔达的孩子们,本人又能差到哪儿去。
越王妃一瞬间想了太多,不免面色就哀恸起来,盘儿瞥见了,倒想装作没看见,却终究不太忍心。
“这西苑风景极美,逢着天好的时候多出门散散,也能让自己神清气爽。”
“苏良娣说得极是,本来这次我还不打算来的,是淑姀劝着我说,出来散散对身子也好。”
两人一面说着话,一面就站了起来,凉亭附近有一片竹林,看起来格外清幽,两人就往那处走了走。
盘儿看出越王妃似乎想跟自己说什么话,就没让晴姑姑跟着,越王妃也挥退了身边人。
“苏良娣,我日里见宗锲和淑姀总是提及宗钺和婉婤,孩子们也甚是亲近,我有一句话一直想问你,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越王妃犹豫道。
盘儿想了想,道:“越王妃但说便是。”
“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讨男人喜欢?我说的不是别人,是我家王爷……”大抵也知道这话实在太冒昧了,越王妃说得磕磕绊绊,苍白的脸也红了起来,盘儿本来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见到她这样,倒有几分不忍来。
“或者说,如何能让自己能好受……”
“这不是五弟妹?”一个男声从身后传来,盘儿和越王妃都转头看过去,就见楚王领着七皇子站在离这里大约有七八丈远的地方。
越王妃当即松了口气,也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这样的话在外面说,若是让别人听见,那成什么样子,幸亏楚王二人离这里远,应该是没有听见的。
“二哥安好,七弟安好。”
“见过楚王殿下,见过七皇子。”
楚王笑了笑,走了过来。
“五弟妹就不用多礼,这位是——苏良娣吧?”楚王上下打量了盘儿一眼,道。
两人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尤其宫里的宫宴也频繁,对彼此的身份都是知晓的,只是一个皇子,一个是太子妾室,自然是不曾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