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事吧,说起来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例如招募民壮之事,朝廷本就有政令,非一般时候,若当地驻军无暇兼顾,地方官可自行招募民壮保卫地方安全。定海县临海,又屡屡闹倭寇,也算符合这一条规矩。
“至于造船嘛,倭寇不同于山寇,山寇有迹可循,便于围剿,海寇却是据海肆掠,一逃窜便是无影无踪。上阵杀敌也要先磨刀,没有刀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至于这刀怎么磨,难得到我这个读书人,难道还能难到你们?”
说到这个你们的时候,薛庭儴是看着谢三说的。
谢三笑了起来,也不再遮掩道:“薛大人的想法确实面面俱到,只是这招募民壮,少了不起作用,多了且不提会不会引起人注意,也需要大笔的银子。还有耿大人之前所言非虚,造船可不是萝卜白崧,随便弄些木头就能做了,这也需要银子。船造好了还需配置枪炮,这些就更需要银子了。”
薛庭儴用一副‘你说了半天,说的都是废话’的表情看他:“这些我之前已经给出解决方法了。”
谢三怔了一下,似乎为了肯定他所想,薛庭又道:“不是还有你们!”
丁华东诧异道:“你得意思是让我们出银子?”
薛庭儴笑着点点头,赞道:“老爷子慧眼如炬,本官正是这般想法。”
“简直是荒谬至极,你想招募民壮想造船,如今倒是让我们出银子了!”
“就是!你把我们都当傻子吧。”
连耿千户都是呵呵冷笑,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薛庭儴,唯独谢三皱眉思索起来。
“你们这些人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本官这般是为了谁,可是为了你们,难道是为了我不成!我堂堂一介朝廷命官,又不和夷人做那劳什子生意,被劫了货的人也不是我。这私下通夷可是杀头大罪,本官被你们强行赶鸭子上架,愿意干也得干,不愿意干也得干。如今出了这种事,本官为你们着想,替你们出主意,现在倒成了我荒谬至极了。。”
薛庭儴越说越是气愤,忿忿地站起来道:“想我好生生的一个地方,不是你们这些人跑来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能发生这些事?我只管做我的地方官,三年一到,拍拍屁股走人。如今倒好,被你们弄得乌烟瘴气,本官还要想着给你们擦屁股,收拾残局!
这话听起来虽有些刺耳,但细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这么看来这姓薛的知县,是被他们连累了?可转念又想起此人吃人不吐骨头的雁过拔毛,总觉得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
“既然你们都觉得本官多管闲事,那本官索性就不管了,你们的生意爱做不做,是时事情闹大,咱们一起玩完!”
说完,薛庭儴就一甩衣袖,作势要走,却被谢三给叫住了。
“薛大人还请息怒,他们并不是这般意思。只是突然碰上这种事,大家都有些心烦意乱。”
薛庭儴顿住脚步,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直到谢三对他点头微笑,他才道:“怎么?难道说你与他们想法不同?”
“我对薛大人所言有些兴趣,就看是否可行。”
薛庭儴一摆手,似是没心没肺道:“这有什么行不行的,民壮由县衙招募,造船也可以由县衙出面,再不济还有千户所做幌子,天不至于会塌下来。这样一来用则进,弃则退,进退自如,两厢安好。”
“这——”很显然这种事,也不是谢三一时之间能决定了,所以他显得有些犹豫。
“如果这么好的法子,你们还是拒绝,那活该你们生意以后做不了。反正本官也不损失什么,言尽于此吧。”
“薛大人可否容易我考虑一二。”
就在薛庭儴迈步又要走时,谢三突然这么说道,无视耿千户诧异的目光。
“要考虑就赶紧考虑吧,这耽误一日,可就少赚一日的银子。对了,先跟你们说明,县衙里可是没有银子补贴你们,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我还有一事不解,薛大人为何劳心费力至此?”谢三看似风淡云轻,眼睛却是一直盯着薛庭儴。
“为何会劳心费力至此?”
薛庭儴转过身来,看着谢三笑了一笑:“你可以当我怜悯当地百姓生活无以为继,也可以当我爱财如命。只要你们生意做下去,我就能财源滚滚来,何乐而不为。”
*
薛庭儴已经离开了,谢三却依旧陷入深思中。
倒是一旁的丁家等人有些着急,生怕谢三一时想不开,上了那姓薛的当。
“谢三爷你可千万想好了,这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哪怕就算是你这边答应了,我们也要回去各自禀报家主。”
谢三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此举是目前唯一可实施的办法,也是最有利我们的。”
见对方要说话,他抬手打断,道:“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只顾担忧红帮下次还会不会来,而停下所有的生意。可若是不防范,再来这么一次,所有人都要元气大伤。这些银子与其便宜红帮,不如自己组建防护力量,可大家都是有家有业的人,若是动了战船私军,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就是牵连全族。想必这也是大家一直犹豫,而不敢轻易去涉及那个雷区的主要原因。
“如今这件事有人帮忙做了,不管基于此人是何等私心,会不会暴露。这天下本就没有万全之策,我们只能去赌不会暴露。退一步来讲,若是此事暴露,难道有一个现成背黑锅的人不好?”
这背黑锅的人自然是薛庭儴,是定海县衙。
民壮是县衙出面组织的,船是县衙造的,扯破大天去,也找不到谢三等人身上来。像这种事,耿千户不合适,谢三等人也不合适,最合适的当是定海县父母官薛庭儴薛大人。
终归究底,还是谢三等人顾虑太多,若是换做前朝之时的谢家,又哪里会受这种窝囊气。可现在是大昌,不是前朝,谢家也不是以前的谢家,不过是各种势力之下,夹缝中求生存的谢家。
若不然何至于费如此大的力气,重新辟了双屿岛这处港。双屿岛和定海县再好,大昌的海岸线如此长,比此地更好的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只是谢家沾不到,也沾不得。
当然,谢三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他暂时并不打算说。
下面一众人面面相觑,丁华东率先开口道:“此事我们做不了主,还得禀报家主。”
“那尽快吧,就如这薛知县所言,耽误一日,耽误的不是时间,而是银子。另外还望各位与各家家主说明,不管这一遭你们入不入,谢家是入定了。”
“三爷!”耿千户诧异出声。
谢三抬了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见此,丁华东等人也并未多留,而是拱拱手便走了。
待这些人走后,耿千户似乎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谢三却是看着他道:“耿叔,你说这薛庭儴的背后可是有人?”
“这——”若是一般人,耿千户怎么都敢断言一二,唯独这姓薛的虚虚实实太多,他竟不敢妄言。
“如果有,那个人又是谁?”
*
五日后,谢三派人给薛庭儴送了一笔银子。
此举不言而喻,自然是答允了他之前所说之事。
薛庭儴所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对这次定海工会中死伤的人家进行抚恤。其实抚恤早就在进行了,虽是死人的人家难掩悲痛,到底身处在这种地方,总是多灾多难的,再加上官府给的抚恤银并不少,有了这一笔银子,足够养家糊口几年了。
至于几年后,又该怎么办,谁也不知道,身为底层百姓的命运就是宛如浮萍,一个大风大浪来了,就足以天翻地覆。
县衙门前的广场上,人山人海。
薛庭儴一身素衫,双目微红。
他身边站了好几个衙役,正在为这次死伤的人家,发放抚恤银。
一个接一个的人走到前面,从衙役手中拿到一包银子,有的拿着银子就走了,有的却是感动地哭了起来。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当家的走了,我正想着我们这孤儿寡母可该如何是好,没想到官府给咱们发了一次银子,今天又发一次。”
“我很抱歉,本想着给大家找一份工,总能养家糊口,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薛庭儴神情黯淡道。
之前一个刚领了银子的老妪抹着眼泪道:“大人,可不当你这么说,这不关你的事。咱们的命天生就苦,早些年被倭寇烧杀抢掠,后来好不容易倭寇来少了,日子却又过不下去了。为了养家糊口,我那儿才铤而走险干这样的活,其实在干上时就有心理准备了,早晚赔上命……老婆子活了这些年,几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走了也好,不用留在这世上受罪了……”
老妪一面说,一面蹒跚着就走了。
听了这话的人,有的神情黯然,还有的忍不住地就哭了起来。
会哭的人,大多都是心有感触。
薛庭儴感觉心里很堵,明明还有很多话要说,可看着眼前这些神情悲痛的人,却不知怎么就是启不了口。
“大人?”却是樊县丞的声音。
薛庭儴恍过神来,看了他一眼:“本官有些累,先回县衙。”
说完,他就急急地走了,留下樊县丞微微有些发愣,还不忘对一旁的老百姓道:“大人这是累了,自打发生了那事,大人多日吃不好睡不好,已是强弩之末。”
“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啊。”
“大人是个好官,我们都能理解。”
“让大人好好歇歇,都是凡胎肉身,又不是铁打的。”
一旁的周主簿连连对樊县丞使眼色,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别看薛庭儴能走,他们可不能走,他们还没忘这趟主要是来干什么的。
两人一阵眼神交锋,最终由樊县丞走上前,对那些围观的百姓道:“对于这次的惨剧,我们都心生悲痛,尤其是知县大人,多日彻夜未眠,为了不再让以后发生类似事情,县衙决定广招民壮……”
不远处的街头,停着一辆马车。
车中的人正是谢三。
“三爷,您真想好了?恐怕这趟回去,老爷会发难。”
“走吧。”
……
县衙内宅里,弘儿看着爹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解地问招儿:“娘,爹这是咋了?”
招儿看了紧闭的门一眼,叹了一口气,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你爹啊,你爹其实是个心肠非常软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哥:哥不费吹灰之力,银子来了,帮手也来了。有银子有船,带你装逼带你飞噢。
面面牌播报:
装逼没装全套,半路失败的狗子哥是这样滴——o(╯□╰)o
招儿姐是这样滴——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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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急败坏的大狗子:面面,我得罪过你了?你就不能不拆我台?
☆、第175章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如今的定海县, 完全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在褪去了那场祸事的阴影之后, 又散发出一种积极向上的生机。
招募民壮的事进行的很顺利,可能是倭寇会再度来袭的隐忧,可能是冲着县衙开出的优渥报酬, 县里响应的民壮很多, 定海县衙很快就组建起一个民壮团。
民壮团共计招募了五百多人,皆是青壮年男丁, 由定海后所统一进行日常团练。
除了最基础的陆地操练外, 还会对他们进行船上和水上训练。都是出身沿海一带,甚至因为很多人祖上便是打渔为生,所以这些民壮们对船和水, 有一种天然的熟稔感,也因此格外事半功倍。
而与此同时, 造船之事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定海县本就有船厂, 虽不如福建长乐及江苏太仓的船厂有名,但也是造出过许多船的老船厂。只是近多年海禁管得越发严,再加上几次内迁, 所以船厂逐渐被废弃了, 但有手艺的老工匠还在,还是能造出船的。
只是造船的工艺太复杂,再加上海上行使的船不同其他, 最短的工期也得数月之久。这还是中小型战船, 诸如赶缯船、沙船和定海当地盛产的乌艚船。这三种船都适合在近海是用, 即可当战船又可做货船。
像那种大型的福船, 没有个一年半载,是造不出的。
定海县这边暂时用不了远航船,所以便以当地最为适用的乌艚船为主,碍于资金有限,只造了五艘。这五艘其中两艘,还是薛庭儴个人出资,他从定海县捞到的所有银子,如今都砸在这两艘船上了。
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道理谁都懂,他自然不会本末倒置。
团练民壮和造船这些都需要时间,这期间以谢家为首的这些商行自然不可能一直把生意停着。几经商讨和周折,他们还是决定冒险试一试,总不能一直因噎废食。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红帮没有再度来袭,耿千户也带着人在附近巡航,一切都是风平浪静,似乎那一次只是红帮的临时起意。
值得一提的是,谢三竟来到定海县,在这边住了下来。
每日显得十分无所事事,不是在千户所待着,便是去船厂看人造船。
这般如此了几日后,薛庭儴好奇了,顺口问了耿千户一句。
哪知这话似乎戳到了耿千户某根神经,最近因为团练之事,两人难免有所交集,也一直很和睦,可这次耿千户却给了薛庭儴脸色。
事后,薛庭儴才知道为何,原来谢三竟是被谢家处罚了。
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有闽浙总督裴克俭回京的原因,也有谢三平时得罪人太多的缘故,不过会致使这一切的导火索,却是谢三没经由家主同意,就擅自做主出了十万两银子给定远县出资招募民壮和造船。
谢三本是谢家旁枝的庶子,因为在经商上面颇有天赋,又长袖善舞擅于交际,成年后一直替族中打点生意。
而真正改变其命运的,却是他提出掘开双屿港的主意。
彼时谢家的处境并不算好,从表面上看也是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可实际上外强中干,不过是表面光。
家族中人太多,而谢家又讲究面子讲究排场,早就是坐吃山空。虽是也有不少生意,可江浙一带最不缺的就是做生意的人,没有独门的买卖,所赚取的银两根本撑不起谢家每年巨额的花销。
谢三不免就想到了双屿岛,当年谢家就是在这双屿岛上摔了一跤,才会一蹶不振。当年谢家何等声威,有银子便有权,有权便会有更多银子,这些都是相辅相成。
同理,没银子也就没权,渐渐就衰败了下来。
掘开双屿港的想法在当时所有人看来,都觉得是天方夜谭,可偏偏谢三将这件事办成了,甚至借此联合了不少势力,并以此为跳板,与许多权贵挂上关系。自此谢家一改早先颓势,俨然又成了浙江一带首屈一指的家族。
可随着谢三风光的同时,自然有许多人看他不顺眼。
外面的人且不提,谢家本家便有不少,这其中便有家主直系的子孙。
谢家中早就有人想对付谢三了,这次不过是刚好碰上机会,裴克俭离开让谢三失去了一道可以狐假虎威的屏障,而谢家先是一大批货被劫损失惨重,紧接着又是谢三擅自做主,几件事加起来致使谢三如今赋闲在家。
谢家倒也没怎么着他,就是说他辛苦多年,让他歇一歇。其实这就是一把撸掉他手中的所有权利,这也是为何耿千户会迁怒薛庭儴的原因。
耿千户和谢三关系不一般,既是谢家门下之人,又是谢三亲爹的好友。当年耿千户不过守了个又穷又苦的破县城,也是因为谢三,才能有今日之势。
不过这一切薛庭儴并不知道,他其实只知道一些浮面的东西。
之所以会在谢三身上动主意,也是出自那个梦。
在那梦里,谢三算是他的门下,每年三节六礼的孝敬从来不少。让他来看,此人识趣,懂趣,会办事。且在那梦里,能走到他面前来的没几个笨人。
就是谢三比他岁数还大,他死的那会儿,谢三已经死了十多年,谢家由谢三的儿子掌着。
基于这些,薛庭儴才会刻意在谢三身上动注意,只是没想到竟会害得谢三被逐离了家族中心。
不过这其实也好,本来薛庭儴就十分缺人手,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也因此,他最近总去找谢三,两人聊聊造船,聊聊琐碎事,倒也相处融洽。
*
就在薛庭儴忙着县里的事时,招儿其实也没闲着。
这几次卖给那些商行的货,都是招儿操持着从外面弄回来的。她不能离开,便往京城递信将高升叫过来帮忙,不光是高升,薛青槐和姜武也从山西出来了,还带了不少人过来。
如今王记菜行发展的不错,平阳府就不说了,有着薛庭儴和北麓书院的势,也没什么人为难他们。再加上这菜行本就是走乡下包围城镇路线,赚的又是菜钱这种小钱,也没什么大商贾会看中这种买卖。
大豪门看不中这点儿小钱,小家族即使看中了,也不敢招惹,所以王记菜行很快开遍整个山西,往北直隶蔓延。
这不,菜行往北直隶蔓延,花坊从北直隶往外省进军,两者终于在去年接轨,如虎添翼的同时,人力物力都大大减少了。
现在山西那边是薛青柏带着一众薛家本家人看着,薛青槐和姜武都去了京城。招儿往京里递信说需要人帮忙,两人和高升便都来了。
至于京城那一摊子,丢给了薛强和薛湖,两人负责外面的一切事物,陈秀兰负责研究新花样,小蓝小紫两个管着铺子和账。再加上之前招儿他们还没出京的时候,培养的那一批伙计都能当用了,人手倒是绰绰有余。
如今高升三个就负责在外面跑货的事,这可不同小打小闹,都是大批量的。一般某样东西在数量达到一定的高度后,没点手段和手腕,还真没人会卖给你。
在入冬之前,定海县的船终于造好了。
船造好后,需要经过几次试水,待一切正常之后,还会举办一些特殊的仪式,之后便是首航。
首航这日,薛庭儴亲自出面。
不光有他,还有谢三和耿千户。
团练多时的民壮们由卫所的老兵带领着,一阵号子响后,船便驶离了定海港口。
船是乌艚,型如槽状,船体是黑色,船头两侧绘着双眼,故才以乌艚为名。这种乌艚船是在渔船的基础上改变而来,以灵活机动性强著称。本身都不大,船长大约在十五米左右,宽则是五六米,十分适合近海使用。
薛庭儴还没去过双屿岛,也不过提了一句,这船的首航便定在了双屿。
出了定海口,往前经过双屿湾便是双屿岛。
进入双屿湾时,薛庭儴见耿千户等人格外慎重其事,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掘开双屿湾被填掉的地方,其实并不算是完全掘开了。不过是只掘开了一道航线,所以行驶的时候得格外小心,以免下面触礁。这也是定海极少有外来之船进来的原因所在,不是熟悉路况的,还真走不进来。
双屿岛很快就到了,与薛庭儴想象中的并不一样,这座小岛十分荒凉。上了岛后,来到岛中央,才看见了几处十分简陋的房子。
据谢三称,这些房子不过是暂做逗留之用。他们每次都会和那些夷人约好交易的时间,是时带货前来,而对方会在离岛的另一处航道等着,双方进行交易。
所谓死灰复燃的双屿岛,不过是一条路,一条可以通向海外的路,又哪里还有曾经的风光。那堵死的海道,似乎就是绝了双屿岛的风水,让其从生机盎然,变成一滩死水。
薛庭儴围着双屿岛走了很久,边走边看,甚至问了许多详细。
谢三也是知无不言,自此薛庭儴才脱离管中窥豹,真正获知了海商走私的冰山一角。
“这么说来,如果说这片海是一个大湖,你们只能算是其中的一只小虾,小虾米?”
薛庭儴每次打比方都让人哭笑不得,谢三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一行人很快就起航回定海了,薛庭儴眼中充满了失望。
站在船舷,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他内心深处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感。
远远的,他似乎看到了一片模糊的黑色。
“咦,那里是何处?我们之前出来,似乎没看见这片地方。”
谢三顺着看去,目光闪了闪:“那里是舟山群岛其中的一处小岛。”
“能去看看?”
旁边一个兵卒插言道:“那里可去不得,那里有海盗。”
“海盗?”
薛庭儴看向谢三,谢三点了点头。
“那为何?”
他指了指那处,又指指自己所在的这条船。见谢三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恍然大悟:“难道说那地方也和这里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这章短小,心虚的人就不说话啦。欠了好几天的红包了,我去发红包。
下午多补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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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的雷,么么哒
☆、第176章 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快入冬的海面上可是极为冷的, 尤其浙江一带在东海, 而不是在温暖的南海。
所以靠着船舷站着的两名男子,完全没有大袖飘飘的磊落,而都是穿着厚厚的棉袄。
尤其是薛庭儴, 这趟出来前就伤风了, 鼻子被冻得红通通,眼圈也有些泛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指的那地, 是他的许久未归的故乡。
明明非常严肃的场面,谢三却有一种忍俊不住感,但他还是清了清嗓子, 讲解道:“如果说整个定海附近的区域是个角,定海就是角尖, 其两侧各有一股。这边是定海卫所在, 那边是郭巨,郭巨面对着舟山主岛,继双屿废弃后, 舟山岛就渐渐兴起。那片海域散布着许多小岛, 利于藏身,因为岛上闹倭寇之声渐大,朝廷才会下令让岛上百姓内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