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盛夕钰冷冷出声,利剑指向夜千痕,眸间寒气氤氲,一片嗜血杀气。
既已发现她的身份,他必死!
女娇娥 二
夜千痕面色无异,同样目光森冷的看着面前怒气腾腾的绝美女子,如此绝色,扮作男子竟无人怀疑,是她太会伪装,还是世人皆愚钝?
抬手握着指在胸口的利剑,冷声而出,“王爷?郡主?”
盛夕钰杀气立现,全身真气集于手上,夜千痕合上掌心,'哌'地铿锵一声将利剑震断。断落的剑端掉落地面,撞击出清脆的声响。盛夕钰断剑在手猛地朝夜千痕刺去,夜千痕快速后退,连连闪过她的剑锋。
比起下午时她的剑风更加凌厉,下午竟是给他一个教训,而此时,她是要拿下他性命。招招致命,夜千痕却恰好相反,此时已然没有下午那股怒气,而是招招避让。
一侧身,身后的屏风砸向地面,再一个转身,盛夕钰紧跟而上,夜千痕连连后退闪躲,撞到了一拍家具。
守在缨泉池外的精卫听得里面的打斗,当即全部现身,围在阁楼外待命:
“王爷…”王爷曾下令,没有她的亲令,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得入内。
盛夕钰微微一顿,屋外精卫的身影出现,而她此时半点伪装也没有,必不能让精卫入内。
夜千痕知道身形微顿,扫了眼屋外整装待命的精卫道,“你若再打,我便令你多年的努力付诸白费!”
盛夕钰收了断剑,对外一喝,“下去!”
“是!”训练有素的精卫瞬间隐入暗处。
盛夕钰目光如炬,冷冷看向夜千痕,厉声道,“你想如何?”
夜千痕被问住,他想取她性命,然,此时却迟疑了,道不明为何这样,却道:“待你内伤全愈后,再取你性命。现在就算我赢你,也胜之不武。”活落,转身离去。
盛夕钰知今日放过夜千痕,终究是个祸患,而此时却如他所说,她被内力反噬,受了内伤,不一定就能降得了他。并且再打斗,势必会引来各苑的人,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盛夕钰快速将自己整理,然后离开缨泉池。
翌日,朝会后
“王兄,你面色为何如此差?”和硕今晨一见她时就发现了,却未来得及询问。
“无碍,昨夜睡了半个时辰而已。”盛夕钰敷衍道。
“哦——”和硕小王顿时眼尾一勾,心底起了无数个旖旎思绪,瞅着盛夕钰左右转着,嘻嘻乐道,“王兄,房中也不可太放肆,伤身呐…”
盛夕钰侧目横他,和硕当即一本正经下来,佯装那话不是出自他口。和硕这刚噤声便见高公公,小王这已经是见高公公如见大敌,当即转身提着正二等官袍溜之大吉。
“和硕…”盛夕钰微愣,出声时和硕人已走远,这小子…
盛夕钰这还叹声呢,高公公便至她身后,毫无预兆的出声,“王爷,王上召见。”
这阴测测的声音一出,盛夕钰当下一阵鸡栗子起一身,两道眉上调,总算知道和硕那小子如何开溜了。
“好。”盛夕钰叹息,最近王召见频繁,是已经到最后期限了吧。
盛夕钰随高公公入了帝王殿,依然是那份压抑和严肃,盛夕钰一入殿,殿内宫婢全数退下,王已瞬间移形居高临下的立于她身前,起手捏着她下颚抬起她的脸,冷声道:
“让孤王好生瞧瞧。”
盛绝的指腹轻轻婆娑在她柔嫩的下巴上,指腹下的触感滑腻温软,盛绝当即眸底起了一丝暗红。
“王…”盛夕钰低呼,却不敢动半点。
盛绝幽暗眸子如同暗藏了千年玄冰一般冷戾,目光灼灼的将她注视,“孤问昨夜你与院中男儿一同入浴,是真是假?”
“王…”连精卫都不曾知道夜千痕进了缨泉池,王又是如何得知?此事如此隐秘,除她与夜千痕外并无他人知晓,王究竟按插多少线人在府中?
“昨夜侍寝之人,可是那横滨赠予你的民间艺子?”盛绝声色俱厉,语调不变,可气势却在瞬间冷戾。
“王,昨夜、并没有侍寝男儿,臣…”盛夕钰面色微窘,此等细枝末叶的锁事,王当真想听?王到底想知道什么?又在试探她什么?就算怀疑她的忠心,又与此事有何关系?
盛绝眸底闪过一丝亮光,瞬间消失,快得令人觉察不到。微顿之际,却忽然再问:“那、是谁伤的你?”
“王上,是臣自己急功近利,以至被内力反噬,受了些许轻伤。”盛夕钰心里胆战心惊,若是王连昨夜有人入了缨泉池都知道,又岂会不知昨日下午与夜千痕打斗一事。此一顿,才惊觉她这是其君大罪,其罪当诛啊!
瞬间额间冷汗直冒。
盛绝孤美的嘴角噙着几分笑意,她平日不是对她这颗项上人头珍惜得紧吗?今日如何这般大意,不知道欺君是死罪,真想脑袋搬家?
“钰儿,孤王赠你份大礼,收是不收?”盛绝跳开话题道。
“…收!臣谢圣恩!”盛夕钰已然看到她人头搬家的景象了,此次怕是在劫难逃,可惜,府中男儿都还未送离出府,若是牵连他们,她当是死也不瞑目。
盛绝手抚上她额间,凝眉,“钰儿总是这么害怕孤王,孤王对钰儿不好吗?”
他修长纤白的手指轻轻拭去她额上的密集的细汗,一擦,眸色当即暗了。却也仅在瞬间,眸色又恢复过来,情绪变幻间快得令盛夕钰豪无所觉。盛绝不动声色的继续轻拭她玉润的额间,顿了下,收回手来,背身道:
“回吧,孤乏了。”
“臣告退!”盛夕钰有些恍惚起身,看来圣旨很快就要下了,她是该感谢王在处决她之前向她只会,让她还有时间处理府中之事。
盛夕钰刚出殿门,高公公便进殿。盛绝道:
“将那南苑之人,杀之!”他这钰儿啊,有时聪明得不是常人,有时又犯糊涂,他连何人出入禁地都知,难道不知道那大庭广众下伤她之事吗?
“是,王上。”高公公顿了下,再大胆询问,“王,还要下圣旨吗?”
盛绝眸光凝视指尖,道,“下!”
“奴才遵命!”高公公当即转身退出大殿。
而盛绝目光凝聚之处,便是适才轻拭盛夕钰额间的指腹,白皙的指腹上赫然出现一小块暗沉的黄渍。
女娇娥 三
盛夕钰浑噩片刻便强压心中忐忑,马不停蹄赶回到府中,即刻准备遣送府中上下出府,可这才将福伯传来,外头圣旨已到。
盛夕钰听得通报,面色瞬间骇白,血色全无,当即跌坐于红木雕花椅上。
来了,当真还是来了。前脚刚入府门,圣旨即刻就到了。
王啊王,臣对您的衷心天地可表,您当真不愿再信任?当真连这最后一次机会也不给?王,臣即便血溅三尺也要向您表明,臣非谋逆之心,凉州北地再强也万万抵不过大遂一处边角啊,您当真不能容忍么?
九叔啊九叔,钰儿唤您一声九叔,那是因为您是钰儿的至亲。您手刃血亲,残害手足,亲王一一离世。您的地位是稳了,可您却失去了一个又一个亲人,您、心疼吗?钰儿愿意忘记父亲的死因而入朝为官,钰儿是真心想助您。您有太多的不得已和别无选择,钰儿都能理解,可九叔,您却终要怀疑钰儿是带着为父报仇的目的入朝,而以先除之而后快,为何?
盛夕钰面如死灰,手脚都在抖动,如今,可还有退路?若是即刻令各苑逃离出府,必会引起动乱,兴许,王的军队已经包围了王府,他们是插翅也难飞啊!
“王爷,您面色似乎…”福伯担忧道,王爷神色太不寻常,难道王上下旨,是降罪于蛊王府的?
福伯连唤两声,盛夕钰都没听到,福伯大胆上前再道,“王爷,请去前厅接旨吧!”待见得盛夕钰眸中神色复燃了些许后,福伯再道,“高公公亲自宣旨,迟疑不得啊。”
“本王、知道。”盛夕钰竟是全身犹如脱力一般,手脚瘫软,还止不住的颤抖。撑着红木雕花扶手站起来,却在站立时踉跄不稳。
“王爷,可是请冷萧大侠为王爷瞧瞧?王爷气色很差啊。”福伯顾不得尊卑,赶紧上前搀扶。
盛夕钰伸手止住,稳了稳身形道,“无碍,切勿大惊小怪。”
该来的始终都要来,怎么躲都躲不过的。
盛夕钰缓步步入前厅,高公公依然是那副和善的笑,阴测细尖的嗓音,“王爷,接旨吧。”
盛夕钰还是有些个恍惚,却撩开官袍跪地,低声应道:“臣接旨!”
屋内及早就等候的四苑四公子及身边婢子,所有人一应下跪,高呼万岁,听宣。
“…孤,今念吾儿日夜辛劳,特,赐燕国伶人一十二名。钦此!”
什么?
什么?
所有人同时反问,赐燕国伶人一十二名?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爷,此等艳福,可是万人都羡慕不来的,领旨谢恩吧!”高公公尾端音量往长里拉,别有深意的笑着看盛夕钰道。
高公公一出声,四苑再不服气也必须一同出声,“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无一人抬头,依然跪拜着。盛夕钰听着这声声恭喜,犹如被剑刃剜耳。前后落差与心想的差距甚大,令盛夕钰无措起来。
能不接吗?这旨一接,又让十二个男儿陷入府中,她如何救得到?王是要拿人命牵制她么?
“臣,领旨谢恩!”盛夕钰接过圣旨,跪地谢恩。一众人再叩首,跟着起身。
“王爷,王上知王爷您对舞伶尤为偏爱,这不,一十二名伶人便是王王燕国精挑细选回来,赐予王爷王爷,他们个个身怀绝技。王爷,可不要辜负王的一片心呐!”高公公再次道。
“是!”盛夕钰有些摇摇欲坠,谁来告诉她,王究竟是何意?这是逼她如绝境啊,令她如何面对信任她的百姓,如何于府中男儿交代?
王是要一步一步将她毁灭,可怜了这些无辜儿郎。王,何苦令她罪孽深重?
“既然如此,王爷就请入宫谢恩吧?”高公公依然是一脸喜色相看,可盛夕钰此时却面如土灰。
进宫?是,应该进宫谢恩,皇叔,您如何要如此对钰儿?
“王爷请!”高公公俯身做出请的姿态,盛夕钰点头。
出走时转身看着身后四苑中个性不一的男儿,梅生早已白了颜色,兰君颜与临江虽还保持了那分飘逸之资,可眸中却是不见底的不明情绪,唯有夜千痕一如既往的面色僵冷。盛夕钰伸手摆了下,道:
“都回去。”
“是,王爷!”盛夕钰转身,身后传来整齐的声音。
适才才马不停蹄的从宫中出来,这又要进宫。她这面圣的次数是否过于频繁?这再踏入大殿才想起,王适才说那份大礼。她以为是要她项上人头,原来是这些燕国男儿。
从她入朝这三年来,王往她府里送的伶人不下百了。令她一次再一次落了个骄奢淫逸的骂名,百姓如此信任她,然,她的作风却令大遂上上下下所不耻。王的目的,是令她受尽千夫指吗?
“王!”盛夕钰跪地,却只字不提恩。
盛绝仰躺于王榻,手里把了个精致的物事。这是香炉,内焚有淡淡清香,是平日里常见女子把玩的玩物。然,此时君王手里握了此等物事,竟也出奇的和谐。
“钰儿,上前来,瞧瞧这小东西,倒是精致得很。”盛绝似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和颜悦色的出声。
盛夕钰跪地不起,王此般折磨,何不给她个痛快,令她不再终日惶惶不安。
盛夕钰无动于衷,好半晌,盛绝才微微抬起眸光,精锐之光投在盛夕钰身上,面色已有不悦,却神色不动,双目如寒冬飓风行动,扫向她。
“钰儿,气焰不小,为何?”盛绝开口道。
他自问对她百般忍让,对她用尽心思,她却连一丝亲近都不给他,他当真该做孤家寡人?他对她,她当真没有所察?她既爱娇美男儿,他的天人之姿天下间谁人抵得过?为何她不肯认真看一眼?
他一代君王,却为她弥足深陷。
他爱的是谁?他不知,不问,他只知,面前这孩子无关性别,他早已经将其影子揉入骨血。
她爱什么,他哪样不是大度的赐予她?就连男儿,他都大度的往她府里送,他做的还不够?为何还要这般对他?
女娇娥 四
盛夕钰跪地,她知道王已然发怒,却不肯开口求饶。这一刻,她或许是真起了一死的决心,势要惹王上一怒,于她降罪赐死。
“钰儿,抬起头来!”盛绝声若磬竹,清冷孤寒,字字吐出,声轻却音冷。
盛夕钰微顿,缓缓抬起头,螓首蛾眉,双目如寒星晶亮,眼里载满的是不屈和倔强。面颊也微微覆盖了一层薄怒,只是隐藏得极好。
盛绝精锐目光即刻投向她,她此般绝强烈性,他却心中颇为高兴。她几时如这般对他放开过她的情绪?从来都噤若寒蝉,口里念的都是些个尊卑礼数。她的反应令他欣喜,她的遗世独立令他成痴。
领如蝤蛴、齿如瓠犀,明眸善睐、靥辅承权,只叹息她终究是男生女相,如此男儿是他的臣,亦是他的亲侄。
盛绝缓缓抬手伸向她,他是这大地皇者,是真龙在世,世间一切美好事物都该属于他。她,此般美好的男儿,也该属于他!
盛夕钰不明王向她探出手是何意,微微动了下,依然笔直的跪着,唇抿得紧紧的,目光坚定而绝强。极不出言,也不作出任何反应。
她这般如同木雕般神态,令盛绝有些恼怒,心底墓地腾升了几个不快,他竟不知她在闹个什么?平日里不是忧心她那颗脑袋得紧吗?如何此时又这般任性?
盛绝放下手,将另一手中的香炉置于榻上,走向她,强大的气势犹如山洪滚滚排山倒海而来,逼迫得人无处遁形。
当盛绝带着强大的气流接近她时,盛夕钰突然间慌乱了,漆黑的瞳孔中惧意闪动。仿佛有声音从脑中传来,让她即刻快逃。她知王并非无血性,并非滥杀无辜,可每每如他如此相对时,她都觉得如同面对洪泉猛兽一般,她若不先出击他便会要她性命。
“王…”
盛夕钰嗫嚅出声,唇间颤抖,跪得笔直的身板儿因王的接近,而后仰,以致无力支撑而跌坐在地。
盛绝起手抬起她的脸,即刻将她扯进身前,眸里暗潮涌动,他当真不明,她究竟怕他什么!盛绝心底怒气升腾,扼住她脸的手掌使了力。
“不是绝强么?为何又怕了?”盛绝冷冷出声。
盛夕钰闭口不言,瞳孔里依然是脆弱的倔强。双目大撑,直视圣颜。
盛绝胸腔盛怒抨击,犹如擂鼓。漠视一切的君王,也有她,才能牵动他的情绪,令他即刻欢喜即刻大怒。
少时,盛绝松手,盛夕钰再次跌在地上,须臾,她从地上爬起再跪下。盛绝压了怒气问:“蛊王的大礼,不喜欢?”
“是,臣、不喜欢!”盛夕钰垂首鼓足了一口气应道,再是不敢与王对视。王的眼睛似漩涡,会吸住她所有的目光抽尽她的思想,令她片刻间便脑中空白。
“钰儿说接受,孤才将礼送出去,如何此刻来怨孤?”盛绝当即气道。
适才下旨,他没问么?他问过,钰儿应了他才下旨,以此讨她欢心。岂不知,她此时又再恼这些个?他怎么不是了?他一代君王,如此来将就她,还不够么?
盛夕钰悲愤磕头,道,“请王赐臣死罪,臣这条贱命偷得三载余生已经足够,臣请王赐死罪,让臣与泉下父王母妃相聚,臣、叩谢圣恩!”
此言一出,盛绝当即勃然大怒,拂袖一挥,强大的气势如风卷云涌般推出,殿内物事当即毁掉一半,顷刻间碎成粉末。盛绝转身大怒,道:
“孤王待你不薄,你竟时刻想着死?你既如此思念你父王母妃,孤只恨当年带你入朝,而未将你遗弃任你自生自灭!孤王多般纵容你,你未曾感激竟还以死相逼,孤养你这些个年头有何用?不如养头畜生来得亲近!”
盛夕钰已然心死,抬眼望向君王,大胆问道,“九叔后悔了吗?九叔是后悔当年取父王母妃性命却让钰儿活命,可如何要留下钰儿却又时时提防钰儿?九叔应该让钰儿随父王母妃同去,便可不用担忧钰儿是否忠心。”
盛绝盛怒于心,正面对她,眸间火焰翻滚,怒火中烧,怒手指她,急喝:
“你竟以为你父王母妃之死是孤王造成?原来你这些个年头你都将孤王当做杀父仇人,枉孤对你百般纵容,你竟是如此想的。哈哈…是,孤王真后悔当年未将你一并除了,当年若不是一时心软带你入朝,如今又岂会令孤如此愤怒?”
“王是承认了吗?”盛夕钰瞬间面如死灰,失望的望向盛绝,眼眶中盖满厚厚一层泪光。
盛绝冷声道,“钰儿这些年来可是提心吊胆的活着?日日都怕孤王取你性命是吗?哈哈…”
盛绝有几分捐狂的大笑起来,笑声里尽显苍白和无力。
这些年来,竟是他在自作多情。他竟还可笑的等着她去参透,等她参透?她将他视作杀父仇人,怎可真心待他?他总算明白她如何面见他时,总是那般诚惶诚恐。
哈哈…甚好,甚好!如此他便也无须多顾忌,她若这般想,那便随了她。
盛夕钰不言,话已挑明,她死期将至了吧。
“九叔,钰儿是真心敬您,钰儿也是真心把九叔当成钰儿唯一的亲人。钰儿冲撞圣颜,最该处斩,钰儿求九叔看在钰儿三年来尽忠职守、为九叔分忧朝政的份上,放了府中男儿,赐他们一条生路!九叔,钰儿求您!”盛夕钰声聚泪下,沉恸道。
盛夕钰不断磕头请旨,盛绝却无动于衷,背对她立着,浑身被罩上了一层寒冰似地,他周围三步内的空气都被冻结。
良久,大殿之上再无任何声音传出,盛绝方才转身看她,缓步走近,蹲在她身前道:
“当真不喜欢孤王今天赐你的大礼?你告诉孤王,你可喜欢长袖善舞的舞伶?”
王的性情无人能猜透,盛夕钰终究跟不上王的节奏,少时,才认真应道:“王,臣乃男儿,如何不爱红妆喜蓝颜?王,臣并非分桃之好,臣爱女子,臣也想如寻常男子一般娶妻生子,享尽天伦。”
女娇娥 五
王的性情无人能猜透,盛夕钰终究跟不上王的节奏,少时,才认真应道:
“王,臣乃男儿,如何不爱红妆喜蓝颜?王,臣并非分桃之好,臣爱女子,臣也想如寻常男子一般娶妻生子,享尽天伦。”
“胡说!”盛绝墓地怒斥起来,她如何不爱男儿?如何不爱?
“孤赐你美人无数,你都甚为欣喜受之,如何此刻告诉孤王,你不爱男儿?”盛绝没察觉,他竟有几分气急败坏。
盛夕钰苦笑,道,“王不记得了么,当日…是王一言将臣的喜好定夺,自那后便无法扭转事实,臣初入朝堂,胆小甚微,王说什么,臣便是什么。臣想护住这项上人头,想在朝中站稳脚步。待臣有几个地位时,这胡乱应下之事已经无法更改。臣是欺君,更欺了天下百姓,对不起府中上百于人…臣,愿以死谢罪!”
盛绝忽如狂风骤雨袭来,将他袭击了个彻底。
原来一切都错了,她视他为杀父仇人,她不爱男儿,她一直都想着下去陪她父王母妃…
“孤王何时想过杀你?孤若真想要你性命,当年便不会会将你从凉州北地带回来?女子…钰儿真爱女子么?既然如此,那孤…孤便赐你美人…”
“九叔!”盛夕钰出声急呼,大胆打断盛绝断续而不稳的话,道,“九叔,请赐钰儿自己找寻中意女子的权利!”
盛绝有几分失魂,早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她若爱女子,他便是强求于她也不可能…
盛绝不愿说及此事,不愿世间之事不在他的掌控中,对他的请求视而不见,道:
“钰儿,你且告诉孤,你那脸上为何要以浊物将原本容颜遮盖?”
盛夕钰大惊,却当下思忖大片,“王,臣乃堂堂男儿,如是这面白如玉,那必会招人看轻。王可知史上有位男生女相的王爷,因为太过俊美,上阵杀敌时都戴面具出征之事么?臣不敢与那兰陵王相提并论,臣此番亦是效仿,不想被朝臣太过看轻,请王明鉴!”
盛绝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男生女相的王爷?哪国的史事?”
“呃…臣亦不太清楚,”盛夕钰冷汗即刻而下,她如何脱口而出了这个时空根本不存在的人物?当即解释道,“臣自小便听凉州城中百姓说起,这兰陵王男生女相,俊美非凡,上战杀敌神勇无比。但其因一副绝世容貌而被将士看清,被敌军嘲笑,遂,在行兵出征之时,都面带凶神恶煞的面具,一遮盖原本倾城容貌。臣将脸涂成此般,便是效仿这位传说中的战神。”
“原来如此。”盛绝微微点头之际并未接话,想是已经有几分相信。
“起来吧。”盛绝忽然道。
盛夕钰跪着不动,虽然此刻已经不再想请旨赐死,可她自觉冲撞圣颜,不该站起来。
“又如何了?”盛绝看着她道。
盛夕钰不动,亦不开口。盛绝压低了冷戾的声音道,“钰儿,可否将真心交予孤?你我不可坦诚么?你口里念着孤是你的亲皇叔,可你有真心将孤当做你的皇叔么?你可曾对孤敞开过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