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凄美的身影遗世独立。滴滴冰凉的泪珠洒落于那桥下的涪江水中,与流动的涪江水融为一体。
听她轻道:
“萧郎,今生无缘相守,来世有缘再聚,只愿你我皆做平凡人,做一对平凡夫妻。”
女子闭上双目,终身往涪江一跃。
却在此时,聚她不过十丈远,一道白色身影如清风越过,急速截住女子下坠的身子,脚尖轻点涪江水面,微微一顿微沉,提气而上,下一刻便稳稳落地,整个过程不过眨眼功夫间。
“生命诚可贵,蝼蚁尚且偷生,清月小姐是聪明人,如何不知道这道理?”
那轻生的女子正是近日名动帝都的才女清月小姐,而救起她之人身量于她高不了多少,只见此人眉目如画,精致绝美的五官在这夜色中更显得如梦似幻,美得不似真人。即便是同样拥有倾世容貌的清月,此刻也不得不为这绝色容颜屏神。然,如此倾世容貌,竟是男儿?
“与你何干?”清月字字清脆,如新莺出谷,只是这音色略微寒凉了些许。
此人浅笑,不答反道,“清月小姐若当真从这桥上纵身而下,当真就是解脱?倘若小姐当真急欲追寻情郎而去,可曾为你腹中并未足月的孩儿想过?可曾为你那枉死的情郎想过?可曾对得起你那至亲至爱的夫郎和他的骨血?”
清月清冷的目光犹豫了,素手轻轻附在尚未隆起的腹部。
“我已无路可退…”少时,才听她轻声道。
“跟我走。”俊美男子在清凉如水的夜色下向她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手胜过任何男子,甚至连女子的手都不几她的手如此美态。
清月看向她,目光缓缓落在她的伸出的手上,“你?”
“为何?”清月问道。
“你我皆是亡命人,不如,做个伴?我给你腹中孩儿一个光明身份,于他一生安乐无忧,条件是你嫁我为妻,如何?”男子目光潋滟,看向清月的眼神真诚而澄澈。
“你是谁?”清月手轻轻抚在小腹,她何尝不想孩儿健康出世?
“北地凉州凉王之子盛夕钰,当今君上赐封号'蛊'。”她道,依然笑着,绝美的潋滟微笑令这天地都羞涩。
原来是蛊王爷,哥哥清原便是这位仁义天下的王爷推荐入朝。在府中时,少不得听长兄说起这位王爷的贤能仁义。
须臾,清月双膝跪地,叩头道,“清月谢王爷救命之恩。”
盛夕钰松了口气,俯身将清月扶起身,道,“我不瞒你,我如此做,并非全全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我既答应许你孩儿安乐,便会护你们母子平安。但,我此时的处境也要与你说清楚,你我今后性命同系,我的事不会瞒你。”
盛夕钰握住清月冰凉的手,清月微征,想缩回手,盛夕钰却紧了几分,道:“我说过,你我性命系在同一根绳上,我自不会瞒你任何,你且来…”
片刻功夫后,清月震惊,双目微微失神,任由盛夕钰拉着往王府去,好半晌功夫才回过神来。
女子?女子?竟是女子!
清月震惊后便拉回了理智,这初相见,便将这惊世秘密告诉她,这是用行动在证明盛夕钰的诚心。盛夕钰的处境,从盛夕钰的三言两语中,清月已然了解了几分。既然盛夕钰如此信赖她,她自会尽全力配合。
王爷带了个女子回府,后院公子们还未从这消息中回过神来,那厢王爷已经抬着聘礼去尚书府求亲去了。
盛夕钰此举犹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得各方久久不能回神。后院男儿个个伤心欲绝,金銮殿里那位更是气得疯狂成魔,竟连那平日喜笑颜开的和硕小王爷心底都隐隐酸涩起来。
相思雨,美人如玉 二
尚书大人何其震惊,望着坐上神清气爽的男儿,他那辱没家风的女儿竟然与蛊王暗生情愫?这是何时之事?不是曲萧那畜生么?
盛夕钰一脸笑意迎着尚书大人的打量,于堂上坐得端正,背脊挺得直直的,她心自岿然不动,神色如常,喝茶文雅而不失洒脱。待一杯茶尽,她道:
“大人认为,本王为何无缘无故出手相助令儿?”
尚书大人眸光微微一沉,难道,竟是月儿的原因?当初蛊王于君上推荐清原入朝,他便觉得此事蹊跷。蛊王为人清廉,向来不参与朝中各党派纷争,更不拉帮结派,培养自己的势力,所以由蛊王推举入朝之人甚少。三年来,也就康靖王爷之子和硕郡王有这个荣幸。
而清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
尚书大人顿了顿,不敢接话,有些个接受不了这等突如其来的喜事,生怕话出有错,便道:
“王爷,微臣可否失陪少许,微臣今日吃坏了胃有些个急…可否…”
“哈哈,去吧去吧,秋末冬至,大人还需好生注意身体才是。”盛夕钰笑得,她何尝不知这张尚书是何意?怕是要与人商议揣度她此行有几分诚意吧。
“微臣谢王爷!”尚书大人提着锦袍便退身。
尚书大人这一退,清原这才有说话的机会,急急坐于盛夕钰身边,神色有几个焦急,又生怕问出口越矩,愣生憋了个脸色通红。
盛夕钰笑道,“你我二人,不放直言。”
清原横了一颗心,问:“王爷,可是当真?我妹妹是因王爷而以死相逼岭南世子退婚,这一切都是因你?”
盛夕钰一副却是如此的神情看着清原,清原双手急得无处可放,竟是一拍双腿,再道,“可,我妹妹与那曲萧暗生情愫…”此话一出,盛夕钰面色微微暗沉,清原当即知道说错了话,急忙改口道:
“我妹妹…”
“过去之事,本王不想提,清月早已向本王坦白与曲萧之情。本王不介意清月的曾经,只在乎珍惜现在拥有的感情。你大可想想,若不是有本王为她撑腰,她能做出以死逼迫岭南世子之事?”盛夕钰弹弹缓缓说道。
清原暗暗惊讶,“当、当真?”
“比那真金白银还真三分。”盛夕钰微微靠近清原一本正经道。
清原本以为妹妹被父亲逐出府,此生已被毁,却不想竟是峰回路转,遇到王爷。可他不明,“王爷,我妹妹是何时与您…清原是想问,王爷是如何认识我妹妹的?”
“这个,”盛夕钰目光微微拉远,神色漂了漂,似已陷入回忆,冗长了音调道,“那是个晓风残月的清冷夜里…唉,此事说来话长,待日后有空,本王便细说与你听,如何?”
清原明显被勾起了兴趣,又听得盛夕钰这推脱之词,不好再问,顿了顿,却仍是不甘心,又道,“那,是何时认识的?”
盛夕钰真想扣他脑门一巴掌,哪那么多问题?大家都是适婚年龄的青年男女,一不小心偶遇了,一不小心一见钟情了,才子佳人瞬间看对眼的事儿多了去了,如何要对她如此刨根究底?她就这么没信誉?
“此事还得追溯到…”此话一出,盛夕钰适时一顿,好在没顺口说出十几年前,十几年前她还在凉州北地呢,话锋一转,“三年前本王回帝都那天,街上百姓来往拥堵,我一眼看出去,便对上人群中清月那双明亮的眼睛,你可知,滚滚红尘中那一眼,已是令本王沦陷…至此,她的眼睛便时常出现在本王脑中。本欲及时找寻她是谁家小姐,却因当年本王刚入朝,并未在朝中站稳脚,只能将此事延后…唉,却不知本王这一延误,中间竟凭生了这许多事情来。”
别看盛夕钰平日一本正经,要她睁着眼睛掰瞎话竟也是信手拈来,毫无压力。
清原听着有几分感动,原来是一见倾心,也感慨王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是,他在回想,当年王爷回朝之日,妹妹可曾出过府?
这厢盛夕钰稳住了清原,那厢张尚书却没理出个头绪。
张尚书的正房张氏卧病在床,尚书府嫡出的便就是这一儿一女。儿子在朝为官算是无愧于祖宗,可女儿这…实在有如家门。张氏先因女儿与那贱奴私奔伤心欲绝,后又因岭南世子退婚,这先后心火旺盛,气怒攻心下,竟然一病不起,终日卧于床榻。
张尚书自从将女儿撵出府后,便甚少来张氏房里,对张氏重病也不曾过问。可此时竟是急急忙忙进了张氏屋中,与她商讨这诡异之事。
张氏见得张尚书来有几分欣喜,却因终日卧病,全身无力,连起身都没了力气,只能躺在床榻望着老爷。
张尚书言简意赅将此事前后说了以一遍,再看夫人的神色。问道:
“你看这事…”
张氏也惊讶了,蛊王是何许人也,即便她们这些深闺人妇也耳熟能详了,那是满京城帝都里的管家小姐、达官贵人们争相巴结的对象。自从蛊王澄清好男风之事后,各官家谁家不眼巴巴的盼着这位君王面前的红人看上自家女儿?
“月儿何时结识的王爷?”张氏兴许因此事高兴傻了,竟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张尚书看向她道,“夫人是月儿亲娘,难道不知此事?”
“老爷,月儿自小独立,甚少将心思说出来,妾身即便是月儿亲娘,却半分不知她的心思。就是与那贱奴的事,若不是三妹揭穿,妾身还被蒙在鼓里。”张氏叹息道。
曾经张氏因生了这样一个女儿而骄傲,如今,她却因这样的女儿无颜抬头,更愧对张家祖宗。张家就清月这么一个嫡出的小姐,大婚当日被世子退亲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令张府一同蒙羞。老爷将清月赶出府,张氏也知情,却不敢多言。
想及此,又恨及三姨娘将此事抖搂出来,若不是三姨娘揭穿清月与曲萧二人之事,他们又如何会被逼得走上私奔这条路。不私奔又如何在把人抓回来后将那曲萧严刑拷打而死?倘若三姨娘不见曲萧之死再透露于清月,又如何来今日的满城风雨?
罢了,一切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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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雨,美人如玉 三
“夫人觉得,王爷此次提亲,有几分诚意?”这才是张尚书关心之事。
倘若蛊王当真倾心于月儿,那么他在朝中便不再是独树一帜,有蛊王这等贤婿在,谁人还敢看清了他张家?
“月儿之事京城之人谁人不知?王爷竟然肯在此时不拒非议上门提亲,足以见得王爷的诚心。不知月儿心意如何,王爷此番心意确实诚心的。”张氏缓缓道。
张尚书沉思片刻,道,“那,老夫这就前去应了这门婚事。”
微顿之时再道,“只是,委屈了王爷。毕竟我们月儿…是被休弃妇…”
“老爷不是常赞赏王爷的为人么?倘若王爷与我们月儿当真情投意合,便不会在意这些。”张氏宽慰道。
张氏此话免不得儿女情长了些,蛊王那是心系于朝之人,如何会拘泥于男女感情?可此刻张尚书却不得不相信。当即应了几句,便匆匆往前厅去。
翌日
朝堂上依然是政见几分,盛夕钰不愿再多参与这政见相斗,只想王提及她连日上奏为平西将军一族翻案之事。
当年平西将军一族的案子是王上亲自落案,若要翻案,那边是掌了君王嘴巴,叫君王颜面无存。可她硬要往这石壁上去碰,不是自寻死路,而是相信君上那公证之心。
张尚书因应下了蛊王的亲事,今日在朝堂上说话都硬气了几分,竟与太师党正面交锋,反驳了太师的政见。太师反对在水患刚过后大修水利,此举为劳民伤财。而张尚书却是强烈支持兴修水利,劳民一载,得益数年。
那些个平日与张尚书私交不错、忌惮太师权势的同时又不敢有任何异议的大臣们,今日因着张尚书的带头,扬眉吐气了一次。
太师一党今日在朝上与张尚书等人唇舌交锋,连连被反问得哑口无言,逼得无言以对,以致失了颜面,一退朝后,太师便拂袖而去。留下张尚书等人在原地讨论着兴修水利之事,个个面色激昂,正气凛然。
和硕今日焉了,失了往日的朝气。走近盛夕钰却相对无言,他也不知此时究竟矛盾个什么,他更不明白他心底又在愤懑些什么。曾经王兄府里成百的艺子,他都无半分异样,却在此时听得王兄即将大婚之事,心底攒动不安了。
为何,究竟为何?
王兄会娶妻?将来还有可能会与人生孩子?一想及此和硕那心就有些撕裂一般,不堪忍受。他心中的王兄是天人,人神不可侵犯,不是凡人,所以她后院养了百余男儿他都觉得是应该的,不走世人寻常路,这就是王兄。可如今,他心中的天人竟然要回到人间,当真要过平凡男儿娶妻生子的凡人日子…
不,他当真接受不了。
若是女子,他宁愿王兄豢养成千上百的男子。
盛夕钰暗暗叹息,伸手拍向和硕的肩膀,不悦道,“哥哥我要成亲了,你如何不为我高兴,反倒挂着一张苦瓜脸?和硕,你什么意思呢?”
和硕抬眼,满眼满眼的不懂,出声凄凉问道:“王兄,你如何能成亲呢?”
这话问得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王兄如何就不能成亲了?王兄是健健康康的男儿,如何就不能成亲?可他就是想问,心底莫名其妙悲痛着,如同一根生满荆棘的藤蔓拉扯着他的心脏,令他疼痛不安,不堪忍受。
“我怎的不能了?和硕能一辈子不成亲么?”盛夕钰啼笑皆非,笑着反问道。她知道这小子一时间拧不过来,毕竟他曾表示过对男儿有兴趣,成亲之事本是决定得仓促,和硕终日与她厮混在一起,忽然出了此事,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中。
和硕冲口而出道:
“若王兄一辈子不成亲,和硕便一辈子不娶妻,陪着哥哥——”
盛夕钰嘴角僵住,眼皮子跳了跳,怎么、怎么个意思?
和硕傻了,适才,他说了什么?
颓然转身,轻飘飘的话传进盛夕钰耳里,“恭喜王兄成亲,弟弟这就回府为哥哥准备大礼去…只担忧哥哥成亲后,便不再理会弟弟,与弟弟一起对饮美酒,月下吟诗作对…”
盛夕钰眸色不明,顿了顿出声喊道,“和硕——”
和硕回头看她,眸色暗淡无光,眸底一片死灰。尽管如此,却用了全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王兄,何事?”
盛夕钰疑惑道,“你是不是嫉妒我先你之前娶妻?若是如此,你也该找个好姑娘了。”
秋日里的阳光透明却刺眼,钻出云雾洒在那明朗的小伙子身上。和硕迎着透明的阳光朝着盛夕钰笑得极开心。弯了眉,眯了眼,露出白牙,缓缓点头,却很快转身离开。
笑还持续着,眸里死灰一片,无尽悲凉和伤感。他该找个姑娘了么?别家世子郡王在他这年纪即便没有正妃,也有好些个通房丫头和侧妃了,可他却从未想过此事,为何?
真该找个好姑娘了么?
盛夕钰管不了和硕突然上来的莫名情绪,只能摇摇头感慨,少男情怀确实不是她能理解的。如同少女心思一般,谁能猜得透呢?
侧目便见高公公快速朝她走来,盛夕钰那心下一顿,当即提着官袍转身就走。
她快步而走,可就苦了高公公在后头好赶。
“王爷,王爷留步,王爷留步,君上传召,王爷请留步——”高公公边走边喊。
盛夕钰只当未曾听见,脚下生风快步而去。
若是以往,兴许她能脚底抹油避过此事,然,如今不同。忘了她那才结下的岳丈,盛夕钰刚快走几步,便被张尚书给拉住了,还一脸好心的说道:
“王爷,高公公口谕,君上传召。王爷不曾听到么?”
“啊?是吗?”盛夕钰适时还四下一探,伸手抹开这未来岳丈的手,边道,“没有啊,岳丈大人您听岔了…”
“哎呦,我的爷,可教奴才好赶…王上传召,快随老奴觐见吧。”盛夕钰那话未落,身后立马传来高公公的尖细的嗓音。
这魔音…盛夕钰当真忘了,高公公脚底那功夫可不在她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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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雨,美人如玉 四
参见王上,王金安!盛夕钰依然是跪地大礼参拜。
她来这行宫的一路上,高公公便已告诉她,王连日来食欲不正,三日仅仅进食了一晚浓粥。高公公怕龙体熬不住,来之行便多言请她务必提点君王此事。
盛夕钰自然不知她的话胜过任何人,即便此事高公公说于她,她便也不信的。只当是高公公担忧君上身体,病急乱投医,这厢见着她,便拖了她此事。
因先有此事,所以盛夕钰此厢起身时目光便向王投去,咋看之下,似乎一切如常,可在眼底确有一抹倦怠之色。
坐!盛绝清冽的声音今日听来微微暗沉,这异样是适才在朝堂之上并未发现的。
盛夕钰微微动容,这毕竟是她亲皇叔,与她有着骨血亲情,即便日前有过失礼与不妥,可…让她如何摒弃这份亲情?
盛绝迎着她的目光走近她,执起她的腕往一旁的椅子去,亲手将她按在椅子上,道,可想过孤今日召你何事?
未曾想过。她能说想过么?揣测圣意是死罪。
钰儿越来越不诚实了,孤记得三年前钰儿随孤回朝之时答应过,今生都与孤赤诚相见。可如今钰儿却似乎忘了此事。盛绝立在盛夕钰身前,居高临下的吐出这番话。
因她身量未足一般青年男子,这又坐着。而盛绝本来身量颇高,如此居高临下的睥睨她,加上那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与冷戾气势越发令盛夕钰难安。
九叔…盛夕钰嗫嚅轻唤。
盛夕钰觉得九叔似乎有种魔力,只要不小心对上他的冷戾清冽的双目,便会无可自拔的往里深陷。
钰儿瞧瞧,九叔美吗?他真担心,这年纪已经与她相配不上了。
他弱冠之年是她出生之时,他还记得当年皇兄向他捎来喜讯,喜得郡主,北地三年大旱,郡主降世之日天际云彩弥漫,次日便天降甘霖,所以他深记皇兄书信一句'小郡主身带祥瑞而来,佑我凉州北地,兴也'。
小郡主,可当他去北地贺喜之时,皇兄与众人却说是小郡王。书信中'郡主'与'郡王'仅一笔之差,可他也不会有如此大意看错。
郡主成郡王,这一变,已经十七年了,事到如今他还不甘心,郡主如何能成郡王?
盛夕钰唇际龛合,不该如何作答。王是天神而降,自然是无可挑剔。然她若以此话而出,那便又是敷衍,又违背了'赤诚相见'四字。
见她不答,盛绝自己出口道,钰儿曾说,九叔很美,比起钰儿后院那些个男儿,美多了…
九叔,钰儿死罪,不该拿王与蝼蚁贱民相提并论,钰儿死罪!盛夕钰这一刻真有些许慌了,她是何时说过如此大逆不道的混账话来?
盛绝无视跪地惶恐的盛夕钰,再道,既认为孤美,如何不愿侍君,反娶妻?
盛绝此话如同平地惊雷一声,'轰'地在盛夕钰脑中砸响。盛夕钰震惊得当即直起身来望向盛绝,眼里全然的不可置信。
臣、臣…臣,深爱清月…
盛夕钰身体已有几分摇摇欲坠,有种想即刻落荒而逃的冲动。
九叔是考验她,还是当真…诸多猜测她已无力仔细揣测,盛绝那话给她冲击太深,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承受得起的。潜意识的忽略九叔前面的发问,避而不答。
盛绝缓缓点头,低声道,何时将那位名满京城的姑娘带来于孤看看吧,孤还真的好奇钰儿心仪的姑娘会是何等模样。
盛夕钰此时面色才稍有缓和,一提起清月,她面色便起了不同往日的沉醉之色,双目神采洋溢,嘴角不期然的起了一丝弧度。盛绝将她这些个细微表情看在眼里,双掌已是不能自已的紧紧握拳。
清月乃世间奇女子,她在钰儿心里的位置无人可取代。钰儿得知月儿恢复自由身,便是这第一时间往尚书府下了聘礼,以求贤妻。清月不仅样貌出众,而且颇具才华,是钰儿仰慕已久的红颜知己。他日若真有机会面圣,九叔定会为钰儿高兴能取得如此贤妻。盛夕钰的声音些许陶醉的道出,面颊泛春,眸色潋滟。
盛绝忽然转身,盛夕钰这才松下一口气,心底鼓跳如雷。继而开口道:
九叔,钰儿听闻九叔已多日不曾进食,为何会如此?是近日国事操劳么?
孤,心气郁结,食之无味。盛绝低声言。
可曾让太医瞧过?良药苦口,若九叔不愿服用,可讲用膳食调理。九叔身系天下百姓,切不可有任何闪失,钰儿还请九叔为大遂百姓着想。盛夕钰即刻道。
钰儿是关心孤王这身体多些,还是为百姓请命多些?盛绝侧身看她问。
一般能有此发问,那就表明上头这位已然恼怒,而恼怒的原因自然就是她那话不中听。任谁如此问,都希望对方将自己看重些,即便这君王也一样。所以盛夕钰即刻出声道:
自然是九叔了,王,您可是钰儿的亲叔叔,百姓虽亲如子民,这博爱自有九叔给予,钰儿此刻,更愿见九叔欢颜,龙体安康。
哈哈哈…盛绝当即朗声而笑,颜色逐开,道,钰儿这嘴啊,若时刻都能如此识时务,孤王何须什么良药?
哦?九叔言下之意是,若是钰儿常来逗九叔一笑,九叔便能活龙鲜健,精神抖擞了?盛夕钰紧跟上一句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