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影皱眉。
柳沁忙道:“小家伙,他是你情人,不是你爹爹的情人,你爹爹哪里管得着他去哪里啊?注意下你这态度,谁家的孩子能这么着和自个儿父亲说话?”
但对于这个任性到可以将自己如师如父般的叔辈拉上床吃掉的少年,和他说什么尊敬父亲,似乎也不太可行。
果然,苏小乐正在急怒,闻言已一拳打向柳沁,道:“把楚宸交出来!”
他那点拳脚,柳沁自然不放心上,可关键是,苏影的心肝宝贝儿子,也和他自己的心肝宝贝差不多了,无论如何不敢反击,只是飘身闪了开去,转身笑道:“影,管管你儿子!”
苏影忙拉住苏小乐,解释道:“我们也是刚到,还以为你在屋里陪着楚宸呢。”
苏小乐叫道:“如果你们是刚到,又怎么知道楚宸,楚宸是我的……我的……”
他期期艾艾,到底年轻,无法如柳沁那般毫无顾忌将情人二字说出口来。
苏影神色已不太自然:“我们已来过一次了……嗯,后来又走了……”
苏小乐猛地猜到他们必定撞到那事了,也不由尴尬,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只是焦急问道:“那么……他受了伤,能去哪里?”
柳沁敲了敲他的头,叹道:“你还知道他受了伤啊?折腾得他挺惨的吧?”
掀开棉被,垫褥上尚有若干殷红触目;而棉被之上,更有大片血迹,却是肩部伤口溢出。
苏影的眸光却瞬间收缩,盯着那凌乱殷红片刻,他缓缓问:“乐儿,你……是不是用强了?”
苏小乐一时心虚,微白了脸,没有说话。
苏影提高了声调:“是不是?”
“没有……”苏小乐回答着,声气却低了下去:“只是点了他穴而已。”
苏影眸中蓦地迸出惊怒,忽然扬起手来,“啪”地一声,苏小乐脸上,已火辣辣着了一记耳光。
柳沁愕然,忙将给打怔了的苏小乐拉过,护到自己身畔,笑道:“这个……也没什么吧?乐儿哪点配不上楚宸了?只怕他也是半推半就吧?”
又转头拍了拍苏小乐肩膀:“你也是太性急了,楚宸那扭扭捏捏的性子,想收他的心,得慢慢来啊!他又不是你爹爹,总不开窍,非用强不可。”
废话还没说完,他的身体忽然飞起,砰地撞开门扇,飞了出去,却是给苏影生生地踹了一脚。
好在他身手敏捷,脚刚落地又迅捷飞入,苦笑道:“开个玩笑而已,真生气了么?”
连苏小乐都看出,苏影真的很生气,却更急怒,紧绷的面容几乎已是铁青。
待柳沁站稳了,苏影简捷说道:“分头去找楚宸。他会出事。”
柳沁不以为然:“这小子比狐狸还狡猾,从铁血帮到幽冥城,然后是咱们的雪柳宫,那些年,你我吃他的亏还少么?不过给乐儿睡了一睡,有什么了不得的,还怕他出事?连你这么比牛还倔的性子,当年也没见你要死要活的……”
还没罗嗦完,忽然被苏影一声高喝打断话头:“你去不去找人?不去给我滚远点!”
柳沁动了动唇,再看苏影神色着实不对,无奈地叹了口气,闭上了嘴,拔腿就去找人。
天知道,他肚子里已将苏影那个妖孽骂了几百遍,已知他给自己纵得脾气越来越大,只能暗自盘算着,什么时候必定要好好报复他一番,好好教教他,什么才是为妻之道……
苏影的猜测
苏影见他一路往南方寻去,遂道:“乐儿,我们分开走,只往海边寻去。不管找到找不到,天亮后我们在这里会合。”
苏影说着,正要踏出门时,袖子忽然被苏小乐拉住。
回头看时,苏小乐面色苍白,眸中有种逃避猎人追击的小兽才有的那种惶恐:“爹爹……你为什么认为,楚宸会出事?就为我对他做下的事么?”
苏影见他神色凄惶无措,面庞上还有方才一巴掌留下的指印,不觉心中怜惜,沉吟片刻,柔声道:“不是。只是他……少年时有很多不开心的事,恐怕心里一直有些阴影。”
坊少年时?
苏小乐唇边咬得发白。
是恨楚宸生得早了,还是恨自己生得迟了?
仂“没事,他性情其实坚强得很,怕是……我多虑了。”
苏影不忍,转而又拉他走了出去,劝慰了几句,方才分开行了,各自寻路找去。
苏小乐沿了当日来时的路,一路找寻,眼见远远的天边,已弯出一抹鱼肚白,渐渐转妩媚的胭脂红,托出一轮红日来,将无际的海水粼粼映出了满眼灿烂鲜艳,直与淡红的天际相接。
但楚宸,居然杳无踪迹。
当日从桃源岛乘来的船只,依然在海边等着,苏小乐将船夫们从床上捅起来时,他们正揉着惺松睡眼,不知出了什么事。
楚宸没有独自一人回桃源岛。
那么,他去哪里了?
苏小乐茫然立起身来,再不知自己为了拉近与楚宸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做错了。
父亲说,楚宸会出事……
可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父亲这样说的依据何在,而那一向温文尊贵的桃源岛主,曾经的庆王殿下,又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呢?
楚宸很是敏慧过人,即便给他欺凌了,也没有显出太大的悲惨痛楚来,甚至看来还很宁静,怎么会出事呢?
难道那种若无其事的宁静,只是强装出来的?
初将他的脸从被子中露出时,那空洞无神的黑眸……
苏小乐心里一阵收缩,忽然跳起来,飞快往回奔去。
父亲和柳沁都去找楚宸去了,如果他没找到,那么楚宸多半去了别的方向,被他们找着了。
天已大明。
先前的楚宸等住的别院中,柳沁拿了一大包的包子油条之类的糕点走过来,放到桌上,放柔了声音,向出神坐着的苏影说道:“先吃点东西吧?”
苏影闭了眼,苦恼地摇了摇头,说道:“也不知乐儿那边找到他没有。”
柳沁皱了眉,自己抓了一只包子吃着,随手又拿了一只硬是塞到苏影口中,笑道:“你就是要想你情人,也得吃饱了再想吧?”
苏影无奈,拿了那只包子,一边咬着一边只顾沉吟着问道:“咱们在这里的弟子有多少?”
“一两百个总有吧!再加上附近颇有几个和雪柳宫交好的小帮派,凑出五六百人帮找人,应该不是太困难。”
苏影一开口,柳沁便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亲呢地抱了他的头,说道:“放心,说不准乐儿已经找到楚宸了,这会子正亲亲我我呢!”
苏影眸光有些黯淡苦涩:“如果乐儿对楚宸用了强,怕……怕楚宸轻易不会接受他。”
“为什么?因为他曾是你的情人,就不能是你儿子的情人么?”
柳沁嗤之以鼻。
他的立场再清晰不过,只要楚宸不和他的苏影纠缠不清,找谁都无所谓。
至于乐儿是苏影的儿子,也没问题,甚至是再好不过。
——以苏影的骄傲,自然绝对不会去抢儿子的情人,相对而言,柳沁的危机又少了一重。
苏影没有和柳沁辩驳,只是叹息道:“你根本不知道,楚宸他……经不起这个。”
柳沁微笑:“你当年都能给经得起,何况他历遍花丛,怎会经不起?乐儿看来挺实心眼的,也不会刻意要将他伤成怎样。”
他的眸光渐转暧昧:“他和楚宸没啥仇,不会像那一年你对我那般对他吧。”
苏影听他提起往事,已不由红了脸,侧了脸道:“我不是指这个……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
柳沁笑意渐敛,叹道:“可你不告诉我,我又怎会知道?十几年了,还是这见鬼的脾气,不到逼不得已,再不肯把心事告诉我。”
苏影苦笑道:“我哪有啊……只不过楚宸的事,哪是你有兴趣知道的?”
柳沁敲着桌了,探究地望着他:“假如我告诉你,我很有兴趣知道呢?”
他对楚宸毫无兴趣,可对苏影的心事,却是半点也不想错过。相处十几年,还不能将他心底的一切挖出,也是他的失败了。
苏影抬眼看到柳沁的猜度,低低叹了一声,缓缓说道:“楚宸……身世很不幸……”
柳沁居然点点头:“嗯,是不幸,居然是个皇子。”
他也出身于那样冷血无情的帝王之家,对这一点倒也曾深有体会。
“而且先皇去世时,朝政异常混乱。”苏影低了头,慢慢将楚宸童年及少年时的遭遇一一说出,叹道:“他对这段往事从来不曾向人提起过,我也是在庆王府时,听了九公子和他从小服侍的太监偶尔提及,猜到了这些。他这一向待我都极好,其实……无非因为我是苏情的弟弟而已,当年那个将他从黑暗和屈辱中解救出来的苏情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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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偶们这书的封面,呵,一位读者亲帮做的,虽和文风不符,可很可爱。。。。。
不过偶后来发现趴在地上的那个(嗯,算是影吧),居然有对尖尖的耳朵!
滴汗,先这样吧,以后再改,啊啦啦,长尖耳朵的影,不会是给柳儿拉长的吧?无良地笑~~~~~
我一天也不想离开他
柳沁半点笑意也挤不出了:“原来是因为阿情才对你……那么你说他会出事,是认为楚宸无法再次接受那样被强迫的屈辱?”
“不只如此。”苏影揉捏着自己疼痛的太阳穴,分析着他自己自乐儿被带走后,想了好久才想通的一些事:“对于楚宸而言,我和乐儿,只怕都延续着他心底深处对苏情哥哥的敬慕……或者说,把我们当成了某种虚幻的光明,让他心底不致那样冷,那样黑……那么,当他发现他寄予最大希望的光明,反过来伤害到他时,他会怎样?”
他问着柳沁:“他还能坚强下去吗?”
柳沁说不出话来,冰晶般的眸子,敛去了略嫌轻浮的不以为然,渐渐凝重。
坊那种感觉,他曾经历过。
一道火溪涌青下肚,被最爱的心上人误会着,甚至狠毒折磨,折磨到差点连生命信念都要失去。
那时的感觉,真可称得上生不如死。
仂楚宸虽是擅用心机,但论起性情的强悍,只怕比起他来要远远不及……
他提起自己的宝剑,站起身来说道:“你在这里等着乐儿,我先去联络弟子们,这就去打听楚宸和乐儿的动静。”
这是他第一次舍得出门在外时离开苏影,顾不得猜忌是否会有人打他的主意了。
推开半掩的门扇时,门后传出一声闷哼,接着是一个颀长瘦巧的身影,向后踉跄而退。
柳沁定睛一看,已失声叫了起来:“乐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
他没有问下去。
苏小乐面色苍白,失魂落魄,显然是空手而返,只怕还听到了一些苏影本不打算告诉他的事……
苏影奔了出来,匆匆握了苏小乐的手,柔声道:“回来了?别着急,我们正安排附近的部众去找人,宸……楚宸不会出事。”
柳沁点头道:“我这就去找人,影,你陪着这孩子吧!”
他说着转身离去,心下却想着苏影握着乐儿的手,颇有些气闷。
嗯,他吃醋还真吃成习惯了,居然连苏小乐和苏影在一起都看不顺眼了……
也难怪哦,这般的如花美少年!
楚宸啊楚宸,你还真有福不会享呢!
柳沁简直从心底泛出苦笑来。
苏影将苏小乐打量了一下,立刻到一旁取了温水来,拿布湿了,去擦拭他的脸。
苏小乐的脸上,黑一道黄一道,看来一路急奔,不知在哪里弄脏了脸,又被泪水冲下,才脏污了满脸,像个肮脏的野猫一般。
“爹爹,我……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苏小乐彷徨地望着苏影,盯着他的唇,只盼着苏影能吐出一句肯定的话来,确认他的一时任性,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错误。
可苏影到底还是不会哄人。
他眉皱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下一次……别这样了!等找到楚宸,咱们好好和他道个歉。他心软,或者……也不会怪你。”
苏小乐沉默了好一会儿,迟疑着说道:“爹爹的意思,他可能会怪我,以后再也不理我?”
苏影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道:“不要紧,找到他后,若他不理你了,你就随我回雪柳宫去,等隔个一年半载,看他气消得差不多了,再去找他说些好话,必定就没事了。”
“一年半载?”苏小乐一阵阵的头晕眼花,忽然跳起来:“我一天也不想离开他!”
苏影忍不住皱眉:“你现在还小,只知依赖着他;若你再大些,还不是要成家立室,生儿育女,难不成还和他纠缠不清?”
苏小乐瞪着苏影,一脸忿然地叫道:“为什么我要成家立室,生儿育女?也没见你成家立室的……你一直只和那个柳沁纠缠不清吧?”
苏影从不会拌嘴,对自己的儿子也没法用宝剑来说话,一时给问得瞠目结舌,半天才红了脸勉强辨道:“我不是有了你了么?……何况你雨……嗯,你妈妈也一直呆在我身边,我也算有家室啦!”
“我妈妈?我妈妈是谁呀?”
苏小乐离开雪柳宫时才不过五岁,却已记不得自己是不是有妈妈了。
苏影脸上发烫,却也着实不想把当日和叶纤痕的种种牵扯说出来,硬了头皮道:“嗯,你妈妈叫雨儿……她就住在雪柳宫,你不记得了吗?”
苏小乐闻言,倒也依稀记得小时候有个容貌清秀的女子常常抱着自己,暗想道:“是了,爹爹和那柳沁,必定与九儿林秋潇的情况相若,九儿可不是也讨了老婆么?”
却只是纳闷,柳沁那人,虽是没见过几次,可一看便知是个厉害角色,不可能如林秋潇那般潇洒大度,怎会容得父亲放个女人在房里?
当下也不好细问,只是强调地又说了一遍:“我不管,我一定要和楚宸在一起。”
苏影皱眉,但娇儿刚刚回到自己身边,又见他一脸的愁容,也不忍再加苛责,只是心下暗想着,若是楚宸不喜欢他,嗯,或者说,不喜欢他由后辈的角色变成爱人的角色,乐儿必定也是没法;这些心结,一时还是不能强求。
心念电转,他已向苏小乐温和道:“罢了,等咱们先将楚宸找回来再说吧!”
一提到失踪的楚宸,苏小乐的心都皱作了一团,忙不迭道:“好,我们这就找去……”
他握紧苏影的手,咬了唇道:“爹爹,楚宸必定不会出事。”
苏影默默望他一眼,点一点头,道:“嗯,不会出事……我们一定能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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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赶一章出来,上街买东西去。汗哪,春节啊,忙啊!
冤家路窄
那一晚,楚宸将苏小乐引了出去,眼见他尚属少年的青涩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悄然将自己眼底的泪水在枕上擦了,勉强支起身体,披了衣,踉踉跄跄冲了出去。
那样深沉的夜,黑得无边无际,只有冷淡的天穹,稀疏洒了几颗星子,闪闪烁烁,辉芒清冷,仿若一只只嘲讽的眼。
嘲讽他自己么?
费尽心机,终于将自己喜爱的孩子留在了身边,视若亲生般小心守侯着长大,生怕他受一丝委屈,出半点差错。
坊终于,他长大了,成人了,给予自己的报答,却是让自己抬不起头来的污辱。
那个在自己身上温柔却强硬动作着的少年,似乎根本就忘了,被他当作玩物般按于身上的,是从小疼他抱他,将他抚养成人的父辈。
——尽管,他对于这少年的感情,也没有那么纯粹。
仂从苏小乐十岁起,他已意识到这种感情开始了某种程度上的变质,让他在对着苏小乐时,常想到苏情洒满阳光的笑容,和苏影孤漠却含情的眼眸。
他一心要拉开距离,让苏小乐对自己来说没那么危险的诱惑力。
他不会忘记,他是苏影的孩子,也和他自己的骨肉差不多。
却再不知,在那个尚未完全长成的少年心里,自己反而具有了更可怕的诱惑力。
这少年并不懂得克制自己的感情,甚至可能根本没打算过克制自己的感情。
可是,他真的懂得,什么是感情么?而且根本不为世人所接受的感情!
乐儿!
或者他当初便错了,根本不该将他带走,害了苏影父子分离十年,终究也害了自己!
他是自作自受,自作自受!
楚宸远望着嘲弄自己的星子,惨然的笑。
他的脸色,已是苍白一片,鼻翼也有细细的汗珠渗出。
而肩上,还有另一处他说不出口的地方,更是不断渗着温热的液体。
楚宸没有理会那伤势,也觉不出痛楚来,只觉心口一阵阵地僵硬着,似大包的泪水,凝结成了冰,堵塞在胸间。
抓着宝剑,跌跌撞撞走了好一段路,他才想起抬起头来,仔细辨别一下方向。
他的脑中凌乱如麻,总算直觉地知道他应该往海边走,回到他的桃源岛中,以冀获得他从幼时便寻觅着的安宁和平静。
他终于在不多的几颗星子中辨出了北极星,才意识到,自己走岔道了,竟然行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无力倚住身畔的一株老槐,他喘两口气,自嘲地轻笑一声,再睁开眼,想要返身重新觅路时,却觉眼前一道寒光飞过,勉强侧头避开,举剑防卫时,眸光却已收缩。
身前不到一丈处,赫然站了一个高瘦的人影,垂着衣袖,脸色白得碜人,正是不夜天。
“我以为,你会一直躲在你的老情人庇护下呢!”不夜天开口便没好话,那笑容更是阴森嘲讽:“难不成给柳沁赶出来了?你那个小情人呢?给你老情人带回去了?呵,当年我就说了,你再怎么着也是白费心,有柳沁在,苏影绝不会多看你一眼。”
楚宸惨淡一笑,再也懒得跟这种人分辨什么,默默蕴起功力来,贯于左手,眼看不夜天一剑袭来,侧身闪过时,迅速划破了左手中指,向空中一弹,一抹蒙蒙的暗红血影,霎那铺展开来,转眼竟布满周围丈余的空气之中。
“血影迷魂?”不夜天知道这是楚宸从毒王那里学来的绝招,血光中颇有致命的绝毒,当下不敢强攻,疾向退了数步,等血雾散开再看时,楚宸已然不见。
“呵!”不夜天冷笑。
他以为,他能逃得了么?
血影迷魂为他争取的那么一点点时间,如果能让他逃出不夜天的掌握,可才真成了怪事了!
不夜天有把握,即便楚宸没有受伤,也逃不开去,何况他受伤不浅!
他迅速往通向海滨的方向,顷刻之间,已追出了两里路,居然没有见到楚宸。
方向错了?
楚宸在玩虚虚实实那套,奔向了最不可能去的相反方向?
不夜天微咪了眼,迅速往回奔去。
奔到方才交过手的老槐下时,他顿了顿身子,正要辨明方向,继续追击时,他忽然听到了很轻微的声音。
很轻微的“滴嗒”一声,似有液体从高处滴落。
他顿时笑了,然后飞起身来,跃上老槐树,猛地施力一踹。
一道月白色的人影,已从树上跌落,重重摔在地上,张嘴便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你真聪明,可不愧是我的好弟子呢!”不夜天的笑声,在那样阴冷的夜间,森怖得如同从地狱钻出。
他一脚踹在楚宸胸前,笑道:“你知道自己受了伤,走不远,索性不走,呆在原地等我找不到失望而回?可惜你伤口流出来的血,还是暴露了你!你说,这老天要灭你么?灭掉你这个欺师灭祖的混蛋!”
楚宸只觉胸口越来越闷,已然无法呼吸,而眼前一阵阵地晕眩,连那星子都时大时小地晃荡着一般,自知伤势益发沉重,恐是在劫难逃,便越发地心灰意冷,闭了眼睛,由他慢慢施力,渐渐连鼻中都涌出血来。
正在瞑目等死之时,胸口忽然一轻,顿时气血一松,立时侧过身来,呛咳不已,吐出了大块的血沫。
不夜天放下脚,蹲下身来冷笑:“想死么?”
楚宸,你休想逃开
楚宸闭了眼睛,颤抖的十指渐渐发力,深深抠入地中,并不回答。
不夜天“啪”地甩了他一个耳光,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再次发问:“想不想死?不想死,即刻带我去找医王!”
幅巾萎落地上,黑发散乱披下,迅速被吐出鲜血浸染。
楚宸生性好洁,努力向一侧偏了偏头,将长发拖离血污,才缓缓道:“哦……好,我带你去!”
坊不夜天对那医王动心已久,当年将医王在幽冥城中留了十几年,尚未能打动她的心,自知再难入她的眼,但只想着这十年医王与毒王相偎相伴,亲亲我我,心下总是极为羞恼;待及这日给楚宸打斗时提及,更是如万蚁齐啮,难受得不堪。
本来他对找医王之事也不十分上心,如此一来,便又改变了主意,绝对不想便宜了毒王,又让医王这般趁心如意,只留了他一人自作多情,痛苦不已。故而等楚宸稳稳落在手中时,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起了医王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