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顺着他眼神往下瞧,她微笑地将滑落香肩的浴衣拉好。
「我想吻你。」雪肩美景不再,他看向甜如樱桃的红艳香唇。
「真直接,但引诱和尚犯戒太不道德,我不想死後下地狱受审判。」西门艳
色抿了抿唇,让原本诱人的红唇更加娇丽。
「我不是和尚。」一说完,他低头啄了一下。
「再一次。」她要求。
微讶地怔了怔,随後他一笑的放下佛珠,以一向珠不离手的右手扶住她的後
脑,轻轻地含吮泛着光泽的唇瓣,尝试着让她得到快乐。
不能说他疯了,禁锢太久的萨胤风如出栅猛虎,在收到微启樱唇的回应後,
突然似爆发的山洪般难以控制,双手捧着她的头用力挤向自己,唇舌缠绕不能
自持。
他从不晓得男女间能有这般激烈的情感,如燃烧的火冲向天际,焰炽狂乱的
烧红整片云,让地面的河川也顿成红流。
他想他是疯了、癫了、狂了,竟然有了令人惊骇的念头,他要永远拥有她,
让她成为身体的一部份,不让她逃出他的视线之外。
什麽是一生一世,什麽是至死不渝,他终於明白把一个人放在心底是什麽滋
味,菩萨的庄严法相尚不及她的一颦一笑。
不当和尚了,他要当男人,一个爱她的男人,让时间停留在和她相处的每一
分每一秒。
「和尚可以……淫乱吗?」气息不稳的西门艳色轻轻推开他,头靠在他胸口
大口呼吸。
很……犀利的吻。她想。
「别的和尚我不清楚,你眼前的这位算不上淫乱,只能说是真情流露。」对
她,他情难自持。
「真情流露……」她低低地笑了起来,想到自己终於中了司徒的圈套。
反骨,就是反对一切既定的标准和传统,只是她越是想跳脱别人早已预见的
未来就越会去在意,而越在意就越陷越深,到最後死在自己手上。
她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以为能赢过爱情的魔力,殊不知她做了一回傻子,
把聪明才智用错地方,反遭吞噬地被看似最温和的家伙将了一军。
「你还好吧?」没见到她的表情,他很不安。
她摇头,又点头,笑不可遏地攀住粗臂一仰头。「你喜欢我吗?」
「喜欢。」
「你爱我吗?」
「爱。」
「你想追求我吗?」
「我……」萨胤风摇头。「你喜欢我吗?」
笑声骤停,西门艳色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瞪他。「不许学我的语气,和尚应该
谦卑恭逊。」
「你喜欢我吗?」他又问。
见他眼露烈芒的直视,她顿时一闷的说道:「不喜欢。」
「为什麽不喜欢?」他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因为我讨厌和尚。」和出家人厮混会有罪恶感,她不想被当成破坏佛门戒
律的妖女。
她还没有反骨到完全不顾及後果,只要她喜欢什麽都可以的地步,地球不会
只为她一个人转动,还有更多形形色色的人共同居住。
「那我就为了你不做和尚。」他倏地动手撕了僧衣,露出粗壮的上身。
「你……」她突然口乾舌燥的舔舔唇,像个春情大发的色女紧盯着裸露胸膛。
好想咬一口……一道催促的声音由心底升起,她吞了吞口水,轻抿唇。
「你们在干什麽,大白天的也敢背着我行苟合之事,你们还要不要脸!」
一道愤怒的吼声惊堂而出,但紧贴的两人并未因藤原雅子的出现而分开,反
而靠得更紧,让刚换下湿衣服的她更加震怒。
「雅子……」女孩子家不该口出恶言。
西门艳色按按深黝手背,要他别皱眉。
「抱歉,下次我们会找间有门的卧室做不要脸的事,绝对不会让身为道德家
的你撞见。」她不惹事,但也不能容忍别人欺到她头顶上。
藤原雅子冲上前,指着她鼻头大骂。「你这下贱的女人居然敢讽刺我,看我
不撕了你的大嘴巴。」
她张牙舞爪的想抓破那张令人嫉妒的艳容。
「撕?」她冷笑,扬手一挥,一条半透明的银线倏地缠住着袜的小脚。
「记住一件事,不要来招惹我,你不见得惹得起我,只会自找罪受。」
「你……你到底是谁?」她会武?!
「我是谁并不重要……」
「龙门的人怎麽可能不重要!她弹弹指头,东京铁塔就弯了一半。」
「龙门?」藤原雅子蓦地睁大眼。
龙门?
萨胤风心头一惊,眼一眯地看向发丝凌乱的娇美佳人。
「山口坂 ;胧,你还没死在帮派械斗中吗?」什麽时候不出现,偏偏
在她打算离开时才来凑热闹。
「托你西门的福,一时半刻还死不了。」如果她不来搅局,他的日子会过得
更快活。
「恭喜恭喜,祸害果然长命百岁。」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你……」可恶,一开口没好话。
「舅舅,你认识她?」
比藤原雅子更惊讶的女音抢了山口坂 ;胧的开场白。
「舅舅?」他?!
「我是三上家过继山口家的孩子不成吗?」瞧她要笑不笑的表情还真碍眼。
「咳!咳!我没说不成,三十岁不到的年轻舅舅。」真叫人羡慕又……好笑。
天生娃娃脸的山口坂 ;胧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小上十岁,和二十三岁「
高龄」外甥女一比,就像是人家的弟弟。
「要笑尽管笑,小心闪到腰。」哼!这妖女准嫁不出去,放在龙门生霉。
「舅……」藤原雅子拉下山口坂 ;胧,在他耳旁嘀咕了几句,就见他
频频点头,直说他会处理。
「我说西门小艳,我们算同辈是吧!我家小侄女就跟你自个的侄女没两样,
你就别跟小辈抢男人,让他们……」
他还没说完,西门艳色当场赏他一个白眼,并用扇柄敲了他额头一下。
「山口「舅舅」你管过界了吧!这事我做不了主,麻烦你跟他谈一谈。」她
和他交情不是很好,没闲工夫听他废话。
被推上前的萨胤风并无不悦,只不过面色微冷,不发一语地任人评头论足。
「等等,你的佛珠呢?」震惊不已的藤原雅子指着他空掉的右手。
「佛珠在……咦!不见了?」怎麽会……
一道怯生生的身影从柱子旁探出头,手上垂挂的正是他以为丢失的玛瑙佛珠。
玩累的西屋御寺根本不知道这串佛珠的重要性,只是从地上「捡」了起来,
当成弹珠玩得不亦乐乎。
同时,一双鹰鹭般的利眸也盯上佛珠,站在水榭旁的三上村夫眸色转深,暗
暗做了个决定。
宫子夫人的生意他做定了,那女人不能留,即使她出身龙门。
第七章
「怎麽样,你们到底什麽时候才会除掉她?我等不及了,我丈夫决定在下个
月生日宴席上,正式宣布她为一半财产继承人,并且让她成为家族事业主事者。」
她等不下去,非得立即除去这绊脚的石子,不让一个黄毛丫头分走手上大权,
而让她的儿女们反成了看人脸色的外人。
她为了这个家死守了大半辈子,劳心劳力不敢有一丝松懈,希望能让古老的
传承一代接一代传下去,不负先人的托付。
但是她为夫家的付出有谁看见了,不但得不到半丝赞扬,到头来丈夫还背叛
她,硬是把外面的女人带进家来,和她平起平坐分享她辛苦得来的成就,难道
这就算是她应得的报酬吗?
哼!没了丈夫不打紧,反正她原本爱的人就不是他,管他爱跟几个女人搞七
捻三,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丈夫,她再等再闹也无济於事,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
可这会可是攸关他们母子下半辈子的生计,她决计不会再退让了,那个台湾
女人拥有丈夫的爱,而她掌管财务算是公平吧!谁也别想把她最後一步的依凭
拿走。
「妈,你在跟谁说话?」怎麽故意压低声音,像是怕人听见似。
纸门倏地被拉开,仓皇失色的西屋宫子连忙挂上电话,身子一坐正,假意轻
拍禅垫灰尘,稳住慌张下让人发觉她暗中使歹。
「不懂规矩,我们不是洋人家庭,不兴洋人称谓。」她以严厉的语气纠正儿
子散慢的态度,好掩饰心中的不安。
「规矩、规矩,老把规矩挂在嘴上,你就是这点不讨喜,难怪会把父亲推向
别的女人怀中。」没有男人愿意每天面对严肃过头,不解风情的妻子。
「住口,大人的事轮不到你开口,香铺的事处理得怎麽样,有几个人会向我
们靠拢?」先得到店面经营者的支持,才好进行下一步。
一进门就往榻子躺的西屋御司自负的说道:「我出面还有什麽问题,那些老
头子自然是向着本家,谁会跟着不懂香道的小丫头。」
他才是正统继承者,西屋家的血脉,日本香道是传统产业,绝无可能流向台
湾女孩手中,大家一致认为父亲犯傻了,不适合再当他们的主事者。
「那就好,先把权掌握在手上,掏空西屋家资产,看你父亲拿什麽分给那女
人的女儿。」他不给她面子,就别怪她不给他活路。
别以为她不晓得他在打什麽主意,还不是怕他要是有个万一,她会容不下那
对夺夫夺父的母子,他一不在便将他们扫地出门,一件衣服也不让他们带走。
二十几年的夫妻了,还会看不出他提防她吗?一心认定她心胸狭窄,无容人
雅量,日後若大权在握,肯定饶不了得罪她的人。
但他却没想过她为什麽毫无度量,在形同分居的十数年,他到过她房里的次
数屈指可数,要她怎能不生妒恨,处处找那个女人麻烦,甚至是鞭打仅犯一点
小错的孩子。
他负她太多太多,她拿回一些也是应该的,谁有权利说她所作所为是错的。
「那女人的女儿叫西门艳色,我想娶她。」他非得到她不可,不让她老是自
命清高的瞧不起他。
西屋宫子的眉头拧出个结。「你在犯什麽傻,和你父亲一样中了台湾女人的
毒吗?居然想把对长辈不礼貌的小丫头给娶进门。」
「她很漂亮。」他第一眼瞧上的就是她的容貌,其次是叫人发火的倔个性。
「漂亮的女孩多得是,你想要几个有几个,过两天我开个茶会,你自个挑吧!」
她扬扬手,表示就这麽说定了,别再给她闹出事儿来。
光是为了西屋御寺身上的伤痕,她就和丈夫吵得不可开交,未了他还撂下狠
话,若是那小子再有什麽大伤小伤,他会把她送去轻泽井的别墅,让她没机会
再下毒手。
「我只要她。」他固执的说道。
「不行。」她不会找个言语不驯的媳妇来气死自己。
西屋御司挑起眉的冷笑。「妈,你的眼光太短浅了,你有没有想过她若成为
我的妻子,还怕西屋家的财产拿不回来吗?」
「这……」她迟疑了。
「何况我和她真成了一家人,她对你再怎麽不敬也要客气的喊你一声妈,任
你差使,父亲也会因为她而对你另眼相待。」
差点被说服的西屋宫子坚决地说:「不。我不同意,她那双彷佛会看透人心
的眼太诡异,我无法接受她和我们同住一室。」
「妈……」她太短视了,看不出他的提议才能造成双赢局面。
「别再说了,我的决定不会改变,你早点找个中意的女孩定下,不要老想着
命快没的短命鬼……呃!茶好像有点凉了。」她端起放置过久的茶,避看儿子
凌厉的眼神。
「你说她快没命是什麽意思,你做了什麽?」太了解自己母亲的西屋御司怒
色满面,面向那双逃避的眼。
面对儿子严厉的询问,西屋宫子也觉得身为母亲的威严受到挑战,立时恼了。
「不管我做了什麽都是为了你们三个孩子的未来着想,我没有错。」
「妈,你究竟做了什麽……」蓦地,他想起先前母亲似乎与人交谈,听不清
楚的内容好像是……
西屋御司脸色骤变,如同针扎心窝地坐正,用极可怕的表情瞪着母亲。
「你不会心狠手辣地想除掉她,让她永远消失吧?!」这是最一劳永逸的办
法,不必担心有人来分财产。
眉微颤了一下,西屋宫子冷着音,低视杯中混浊的茶水。「我真的是为你们
好,你父亲根本不爱我们,他在乎的只有那女人,以及那女人生的孩子,永远
不是我们。」
他爱别人的孩子,可就是对她所生的子女漠不关心,只要杀了那个人,自然
会转向爱她的孩子们。她是这麽认为。
「妈,你太糊涂了,居然恶毒得要杀人,快取消交易,跟对方说你反悔了!」
果然如他所料。
「来不及了,我的钱已如数汇进他们指定的帐户,三日内必定完成我交托的
工作。」她轻轻地笑了起来,不觉得茶苦的低啜一口。
「你……你真是……你以为没人查得出来吗?西门艳色的祖父是台湾的钢铁
大王。」只要有心,不难查出是何人所为。
又急又气的西屋御司如笼中困兽走来走去,无法想像这件事若传到台湾会引
起多大的风波,虽然他也很想重创那丫头的锐气,但他还是真心地喜欢她。
越想越不对劲的收起贵公子骄气,一向懒洋洋、以眼角睨人的他居然慌乱的
往外室走,失了他平日傲慢、张狂的气焰。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成天往外跑,也不和自个母亲说几句贴心话。
他顿了一下。「去月姨那儿找艳妹。」
「不许去!」
他没理她,一迳地往前走。
西屋家的房舍在京都地区来说不算大,不过要从屋子的这一端走到屋子的另
一端,少说也要走上一、二十分钟,路程不算短。
但他仅用了一半时间即走完,未先知会便冒失地拉开门,乍然撞见一家和乐
的天伦画面,丈夫帮妻子梳发,妻子缝着丈夫的衣裳,玩着遥控汽车的孩子正
咯咯的笑着。
顿时,他五味杂陈的说不上什麽感觉,只觉得愤怒,因为这样的画面从来不
曾出现在他和母亲的屋里,他们是被遗忘的一群。
结果他什麽话也没说的掉头就走,让屋内的三人感到莫名其妙,在他走後又
恢复原先动作,当他从没来过。
此时
西门艳色正在调解两帮纠纷,她软硬兼施的逼迫山口坂 ;胧让步,但他
坚持的底线她不同意,最後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加深原先的不睦。
京都怀石料理的招牌在眼前招手,她觉得饿就顺石阶往上走,入目的景致令
人心旷神怡,暑气全消忘了先前的不快。
前菜先上,後上季节性小品食材,点了一份松茸饭,她一面欣赏庭院里古朴
的景色,一面慢慢享受日本料理的精致和可口。
只是知道有人要杀她是一回事,但真正面对是另一回事,和杀手来往密切的
她早就忘了自身危险,之前的平静让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
等她察觉到不对劲已是来不及了。
毕竟谁会对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起防心,当一个七、八岁大,穿着朴素和服的
可爱孩童走到面前,要人帮她绑断掉的木屐带子,她怎麽可能不帮。
就在她弯下腰时,一股奇特异香由小女孩身子传来,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想
知道是何种香气,却没想到因此中了别人的计谋。
其实药效发挥得并不快,她在十分钟後才发现身体产生异状,先是手脚发麻,
继而头眩眼花,想站起来却浑身乏力。
虽然她立即吞下龙门能解百毒的解毒丹,但那短短几分钟的恢复时间就足以
致命,使她受到伊贺忍者的攻击。
「想要我的命还没那麽简单,阎王帖上没有我的名字。」要她死在这种小人
手段她怎能甘心。
传统武术固然有其专精,但现代科技也不落人後,不是完全无法动弹的西门
艳色打开新式防卫系统,以不动姿态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暗器突袭。
她闭上眼,什麽也不看的听风声、辨足音,感受空气中传来的细微振动,以
及树叶飘落的方向,花草树木都是她的眼睛和耳朵。
有三人,分别在三点钟、九点钟、十二点钟位置,形成正三角形方位,方便
突击。
第一枚菱形飞镖射来时,她按下手腕上的表面凸起物,一根银针顺势发出,
击落近在咫尺的暗器。
其实表内的容量有限,只有一百零八根银针,也就是说她有一百零八次自保
机会,一旦用完後,自动防卫系统便不会再循声回击,仅能供求救用。
而一向幸运的她比隐身暗处的伊贺忍者快了一秒,在他们未有动作前先掌握
制敌先机,让银针上足以令一头大象重度昏迷的麻醉药送入他们的体内。
「我早就说过了,想杀我没那麽容易……噢!我的肩……」该死,她中镖了。
西门艳色拔出深入肩骨的黑色星镖,倒勾的镖芒将不大的伤口勾出一大块肩
肉,使得伤口变大,加重伤势,血流不止。
因为过於自信而疏於防备,她算是吃到苦头了,疼痛不已的肩伤不断提醒她
血的教训,由一次又一次的失误判断中累积成长的历练。
古刹林立的京都虽大,却找不到让她停歇的地点,毕竟这里不是台湾,负伤
的她不可能带伤回西屋家,否则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让母亲难过。
真的,她一点也不恨母亲抛夫再嫁,生性软弱的父亲一生只勇敢一次,那就
是违抗父权至上的祖父,硬是娶渔家出身的母亲,让贫富差距甚大的婚姻得到
幸福。
可惜之後就後继无力,即使有心维护得之不易的婚姻,但是仍难敌虎视眈眈
的庞大家族势力,最後竟然放弃,让原本穿金戴银的豪门媳妇沦为比佣人还不
如的卑下杂工。
恭治叔叔的出现她心存感激,虽然西屋家情况一样复杂,但起码他敢言、有
担当,全心全意对待母亲,不让她受第一次婚姻所受的苦。
「唉!我到底在干什麽,居然像裹小脚的老太婆在回忆往事……」
西门艳色不解肩伤的血为何流不停,一般来说人体的凝血功能应该发挥效用
了,可是不断流失的鲜血却毫无停止的迹象。
也许是失血过多的因素,她觉得体力也一点一滴的抽离身体,足尖浮动,气
力渐渐消退中,眼前的景物也出现叠影现象。
人在这个时候特别脆弱吧!她忽然想起那几个互相陷害的同伴,如果他们其
中一个来到日本,那麽她就不用这麽累了。
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的西门艳色拖着沉重躯壳,一步一步往前走,远方的路看
起来没有尽头,入夜的凉风送来淡淡的稻禾香。
直到现在她才承认自己真的很倔强,明明可以往人多的闹区求援,她偏反其
道而行的挑人烟稀少的羊肠小径,怕身上的血引来日本警方的关切,这是不是
叫自找苦吃?
不知是产生幻觉,或是下意识寻找某人,当她靠在某间寺庙石狮旁稍做歇息
时,头一後仰,入目的「上凉寺」三字倏地放大。
这是天无绝人之路吗?
还是羊入虎口?
没有选择的西门艳色颠簸着脚步,上身摇晃地扶着灰墙,红色灯笼在头顶上
晃动着,一道人形的黑影由小而大,她凝聚起力气想看清楚,但是骤起的黑暗
笼罩蒙胧的视觉,身体无力的往下垂。
在昏迷前,她似乎感到自己飘浮的躯壳掉入一双伸出的臂膀,强壮而有力的
心跳近在耳边,她安心的笑了。
做完
晚课的萨胤风一如往常点完寺里所有的灯,一盏一盏纸糊的灯笼亮起的那一刻,
也就代表一天即将结束,新的一天又要到来。
他习惯在廊前的松树下打坐,聆听风吹动针叶的声音,以及夜枭呼啸而过的
扑翅声,让夜里的沉寂多了一分活力。
繁星点点,辉映着黯淡的月,斜挂黑幕的银河让一向热闹的天际更加明亮,
一闪一闪照着星空下的行人。
水田里的蛙鸣一阵接一阵,祈求着雨水丰足,秋稻早熟好觅食,蛇鼠匿踪过
好冬。
「和修,你又出去做坏事了是吧!」心若不存慈悲心,菩萨也难开眼。
和修算是萨胤风的别名,也可以当成法号,意思是修心也修智慧,两者兼修,
和合修同义。
他起身,右手置前一行礼。「住持安好,和修礼佛参禅,与众生同历苦。」
小庙无大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难掩人耳目,他除却佛门弟子身份外,游
走黑暗地带的另一分身同样瞒不了人,尽入一双睿智黑眸。
「你将佛置於何处?」方静大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