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的幽默,我勉强当笑话听听,京都的百姓都很热情,我一开口就有人
赞助。」有钱有什麽买不到,大把大把的钞票一撒,一呼百诺。
「好玩吗?」他问。
「还不错,舞扇堂的舞扇做得相当典雅。」探出头的西门艳色轻摇着绘花纸
扇,很有日本女孩的味道。
不笑的萨胤风差点因她逗趣的动作而笑出声。「能怡然自得很好,你很适合
当个京都人。」
京都的美,京都的娇,京都的妩媚她都有,宛若樱花化身。
她瞪了他一眼,「我原谅你的无礼……」
「小心。」他惊呼。
身子一半跌出车外的西门艳色微闪了闪眼,回瞪车内故作无辜的西屋浅草。
「不好意思,空间小,我伸伸脚而已。」真可惜,没把她踢下车。
「的确,是我的错,忘了你的腿粗,没让你的象腿有歇放的位置。」跟她玩
阴的,她还太生嫩。
「你……你说什麽?」她的腿哪里粗了,纤细如笋,毫不占空间。
「怎麽,年纪轻轻连耳朵都聋了,真是可怜,本来就没什麽姿色可言,再加
上是个耳疾人士,你的未来要如何过下去。」她摇头又叹气,眼露怜悯。
害人不成反被嘲笑的西屋浅草恼怒的想推她。「得意个什麽劲,别以为父亲
宠你就得势了,西屋家的大权还握在我母亲手中,你休想分得一分钱。」
她不过是个外人,凭什麽得到父亲的倚重和偏爱,还想瓜分西屋家的财产。
「留着陪葬吧!那点小钱我还不放在眼里,真当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寒酸吗?
为了点塞不满牙缝的渣渣斤斤计较。」龙门东京分堂的资产超过百亿美金都留
不住她,岂会贪那点零头。
「你……」
「够了,别丢人现眼,都什麽时候了还吵个不停,安静的游个街不行吗?」
吵得他耳根不清静。
「大哥,是她先出口伤人,你干麽尽帮着外人。」为什麽只责备她,太不公
平。
长相偏阴柔的西屋御司勾起狭小细眼,瞅着唯一不姓西屋的「客人」。「艳
色妹妹留点口德,我们寒酸归寒酸,好歹也是香道世家的传人,给点薄面别摆
阔,你还没拿到老头的一半财产。」
他的意思是先别说大话,高捧自己,西屋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哪容
得小门小户的外人叫嚣。
原本西门艳色只打算带母亲和小弟出门,可因为西屋恭治和正妻西屋宫子因
管教小孩不当的问题而大吵一顿,使得他们两人受到波及而延迟了几日。
不过争执之後反而异常平静,一听见她要带亲人出游,之前对她有敌意的西
屋浅草,和老是用一双蛇眼视人的西屋御司居然也要同行,而且容不得人拒绝。
几番思量後,西屋岚月决定留在家里泡茶,虽然想多点和女儿相处的时间,
但是一瞧见西屋宫子的两个孩子,她便不自觉的退缩,生怕产生更大的摩擦。
习惯享受的西屋兄妹还带了几名下人在车内服侍,然後又是一些轻食甜点摆
了好几个餐盒,剩下的空间自然小得可怜,人挤入地肩背互靠。
反倒是西屋御野死也不肯上车,溜得比宝马跑车还快,坚称他有密室幽闭症。
「请别叫我艳色妹妹,我会觉得很恶心。」让个「人妖」喊妹妹,不肉麻也
毛骨悚然。
西屋御司的眼一沉,露出阴晦神色。「不做妹妹做老婆如何,你比你母亲幸
运,稳坐正室之位。」
「大哥,你在说……」什麽?
他举起手制止西屋浅草开口,笑得有几分阴森。「怎样,是你才有的福气。」
当他以轻佻,又带施恩口气说起想娶娇艳佳人为妻时,车旁的萨胤风忽然抿
起唇,目露冷光的握紧佛珠,神情十分危险地绷得死紧。
「和尚先生,你有什麽法器可以用来洗他的嘴,他口吐邪气。」臭得很。
怔了一下的萨胤风反应极快的配合。「以法杖杖打百下可除体内阴邪之气。」
「那可难了,乌龟的壳很硬,恐怕法杖起不了作用,不如送他一面镜子吧!」
「镜子?」
「照照他的痴心妄想、脑满肠肥,才不会一直幻想自己是日本天皇。」人贵
在有自知之明,否则与畜生无异。
他扬唇一笑,笑得极淡、极薄,紧绷的肌肉为之一松。
虽然是淡到几乎无波的笑痕,但仍让人感觉他是愉快的,全身放松的在笑着,
看得他身侧的藤原雅子及三上村夫惊愕不已,久久无法回神。
尤其是藤原雅子,她简直是妒意缠身,两眼发红地射出如黄蜂般淬毒的毒针,
寒芒烁烁的闪着冷到不行的杀气。
「西门艳色,你不识抬举,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胆敢当众让我难堪!
一把折扇差点被折断,穿着源氏太子服饰的西屋御司冷冷一瞪,怒不可遏地
由斜卧改成横坐,想以强硬的手段迫使她屈服。
可惜冷艳佳人当他是空气漠视,素腕一抬轻放车外高大男人的肩头,芙颊带
媚地嫣然一笑,让车里车外的男人同时呼吸一滞,眼神恍然地惊艳她的绝美。
「扶我一下成吗?这衣服不好行动。」上下车都麻烦,空有一身好身手。
「呃!好……」呆楞的萨胤风轻清喉头,有些笨拙地伸手一搀。
什麽理智、什麽诅咒命运全抛诸脑後,当长满厚茧的手心握住盈细腰肢,他
的身体有如天雷轰过般,全身通满电流的惊栗不已。
那一瞬间,他顿悟自己真的爱上她,又深又沉的爱恋沁入从未为任何人开启
的心墙,敲毁他刻意筑起的一道防线,充斥空如黑洞的心窝。
像是吸水的海绵般迅速膨胀,填满心的位置,溢流而出的涨满整个胸膛,几
乎要破膛而出。
他的心在呐喊、在咆哮,狂啸地想高喊出那份突如其来的猛烈爱意。
但他什麽也没做,只用炽热的眼神凝视雪艳芙蓉,默然不语地扶着细腰,不
肯放手的留恋指腹间柔软无比的触感。
「你是打算吻我呢,还是一直抱着我?」他的手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未免太
久了。
西门艳色不是没察觉两人身体一触所产生的异样感受,像是正负两极的电波
在空中滋滋作响,交会出静电。
而她选择忽略小腹骤起的灼热感,半是眯笑、半是调侃的放在他肩上的手往
下溜,停在泛着玛瑙光泽的冷润佛珠上。
说实在的,她也有点怨起自己的把持不住,居然对一个企图杀她的男人有了
心动的感觉,心底慢慢地扭曲,生起占有他的意念。
这是心魔呀!她想。
水使者在她心中种下一颗魔果,看似无言却深深的影响到她,它在她的抗拒
中悄悄地生根发芽,如今已开始散发邪恶的魔力。
该不该沉沦?西门艳色犹做困兽般挣扎。
「如果我吻你的话,你的心跳是否会和我一样急促?」
低声的喃语在她耳边响起,伴随着浓浊的檀香香气和男人气息,她挑衅的仰
起下巴,美目露出一抹不驯桀骜。
「这要做了才知道。」
第六章
萨胤风吻了西门艳色,在众目睽睽之下。
一个充满慑人的阳刚味,一个满是风情的妩媚佳人,一刚一柔,一俊一艳,
黑黝的铜色对上雪嫩的粉肌,形成极其强烈的对比。
西屋御司的愤怒立现,当场拂袖而去。
西屋浅草的怒骂跟着爆出,下贱,淫秽,不知廉耻,与其母一样淫荡不堪,
败坏门风等字汇回荡在空气中,却无人理会。
随後,她也走了,踩着重重的步伐满脸怒色,扬言要将此事告知父亲,行为
放荡的浪女不配当西屋家的一份子,令人蒙羞。
但是拥吻的人儿完全听不见也看不见,浸淫在自己的世界里。
凌乱的鉾车内只剩下局促不安的西屋御寺,他完全手足无措,不知该留下还
是自行回家,他不识得回去的路怎麽走。
不过很快的就有人替他解决烦恼,门外突然伸来一只纤手牵着他下车,以步
行的方式继续参加只园祭。
其实西门艳色和萨胤风的吻并不长,仅短短的数秒钟就结束,让两人意犹未
尽的微带遗憾,因为……
「你为什麽要吻她?她有比我了解你,比我更爱你吗?」她不甘心,他怎麽
可以当她的面受引诱。
觉得被背叛的藤原雅子愤而拉开两人,以受到伤害的眼神怒视着,彷佛挥舞
刀斧的恶面鬼,欲撕裂活着的温血生物。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喜欢的男人会对另一个女人心生好感,甚至是爱上那人,
以为在身後默默守候定能等到属於自己的幸福。
最起码他可以什麽人都不爱,没有女人,没有感情的羁绊,左手杀人,右手
渡世,抱着佛经终夜不眠,她至少能接受他不是对她无情,而是更醉心佛法。
但他不只在她眼前抱着其他女人,还一脸陶醉的四唇相贴,峻冷的面颊流露
出她始终无缘得见的笑痕,叫她怎能甘心的无动於衷,视若无睹地将暗恋多年
的男人拱手让人。
不,她做不到。
她的心胸没那麽宽大,现在萦绕她脑子里的是如何铲除异己,夺回最爱的注
意力,让他的心摆放在她身上,不再游离迷晃。
「雅子,文雅点,要有淑女风度,别让人看笑话了。」大手捉紧的三上村夫
轻摇着头,禁止她表现出不够矜持的泼妇行径,将她拉开。
「可是他们当着我的面卿卿我我,一副郎情妹意的样子,你要我怎能吞得下
这口气!」她忿忿不平的捏紧纸伞伞柄,艳阳下红白相间的伞面似也在喷火。
「吞不下也得吞,就算梗在喉咙也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把那口气含着。」冲动
成不了大事,上前质问更是适得其反的作法。
「为什麽我得忍耐,我想杀了她!」杀意由心底升起,跃上冰冷的眸中。
「暂时不行。」他有他的考量。
「暂时不行?」什麽意思。
三上村夫神情一阴的说道:「你忘了和尚奇特的命格吗?他会克死身边所爱
的人,不管是父母或是妻子。」
这是他不特别积极撮和雅子和他在一起的原因之一,他也是有私心的,不希
望疼爱的表妹因此被克死。
「所以……」她还是一头雾水。
「那女孩在他身边待不久,我们先让他们相处一段时间再杀她,让和尚以为
他的煞气又害死人,以後他就会离其他女人远一点,不再妄动心意。」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相爱,却怕表妹承受不起狂性大发而作罢。
爱过之後再失去才会刻骨铭心,更会警惕自己勿重蹈覆辙。
因为独特的命格而导致心爱女子的死亡,相信他再也无法爱人,那份自责和
愧疚会一直跟着他,使得他变得更加冷酷无情。
身为一个顶极杀手,最不需要的就是心中有个人,爱在这行业是不存在的,
无心才能发挥极致的潜能,心无旁骛地为他所用。
这也是三上村夫的残酷,从他发现萨胤风没杀掉目标,还一副若有所失的模
样後,便下定决心肃清他身边的杂物,不让他有心的像个人。
杀手的使命就是杀人,他要「死神」继续为他卖命,只要心里无情,下起手
来才会更狠绝明快,不会拖泥带水的延迟下手机会。
「不再妄动心意是什麽意思?」难道连她也要成为远离他的女人之一?
「你要他爱你还是他爱上你之後的可怕命运?」死。
「我当然……」藤原雅子顿时一怔,愕然地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是选择前者,但不要面对早亡的恶咒。
「与其让他爱上别的女人,不如让他谁也不爱。」这样他就不得不专心为他
做事。
「那我怎麽办?」如果胤风哥哥谁都不爱,她多年苦候的痴心要向谁讨?
老谋深算的三上村夫噙笑扬眉。「当他身边只剩下你一个女人的时候,就算
他不爱你,跟他磨久了,最後还不是你一人所有。」
到时他没得选择,只得将就。
「听起来我比较吃亏,他心里没有我。」藤原雅子不满的抱怨着。
「心有何用,人是你的才最重要,你要把眼光放远,至少他有半辈子都属於
你。」这才是重点。
想得长远的是三上村夫,他想利用表妹牵制住一流好手,使其不生叛心,终
身为其所用。
就算萨胤风老了、残了,或是死了,他的子嗣也同样是暗杀集团培植的种子
成员,一到适当年纪加以训练,何愁後继无人。
这是他打的如意算盘,又要马儿肥,又要马儿不吃草,一举数得。
有利可图才是朋友,除此之外什麽也不是,他也怕恐怖的恶运会波及到他。
「现在呢?要我眼睁睁地看他们出双入对?」她做不到。
「那倒不必,你尽管去缠着他无妨,但是要记住一件事,千万不要显露你刁
蛮的本性,尽量温婉乖顺,展现咱们大和民族的神风精神。」打死不退。
是吗?也就是要她继续装没大脑的小天真。
藤原雅子的眼神由困惑转为清明,两颗骨碌碌的眼珠子像躲在洞里窥伺的狐
眸,看着向前方越走越近的两人,她伞柄转旋的踩着小碎步,由後追上去。
她当然不会让他们走在一起,不管村夫表哥怎麽说,她要人也要心,日本的
能人异士众多,她不信找不出一个能解除命里带煞的阴阳术上。
「胤风哥哥,胤风哥哥,你陪我捞金鱼,我每次都捞不到可恶的小笨鱼,你
来帮我。」
忽地被外力顶开,差点撞上饰品摊子的西门艳色先是一怔,继而眼露似笑非
笑的光彩。这种小女生的把戏早就落伍了,居然还有人拿来一用。
不过,这也好,许久没看人耍猴戏,她倒要瞧瞧日本女人的手段,是否能让
她觉得满意。
眉头一皱的萨胤风低视搭放在臂上的手。「我不会捞鱼。」
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她的靠近,但是碍於三上村夫的情份又不好摆脱,只能
将厌恶藏在眼底,忍受着藤原雅子过於甜腻的娇笑声。
「怎麽不会,我教你。」她拉起他的手,就要将他拉往金鱼摊子走去。
「不。」他抽回手,退了一步。「鱼在水里游本是惬意事,何必去惊扰牠们。」
藤原雅子不太高兴的握紧伞,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悦。「鱼在小池子里本来就
要让人捞的嘛!不然老板不就没生意吗?」
她冲着头上绑着蓝色毛巾的老板直笑,硬是买下几支纸做的捞网,意思是买
都买了,不玩可惜。
「那你捞,我看……」望着硬塞进手里的捞网,他看了一眼,顺手将它递给
一旁一脸渴望的男孩。「来,给你,跟雅子姊姊一起玩。」
「我可以吗?」喜出望外的西屋御寺明明想玩得很,还客气的先询问一声。
「鱼本来就是给人捞的,没什麽不可以。」他套用藤原雅子的话,鼓励小男
孩放胆去玩。
「嗯!我去玩喽!」这次他要捞十只,养在家里的池塘。
压抑许久的西屋御寺终於展露孩子该有的笑容,轻呼一声便冲向金鱼最多的
塑胶小池,腰一低便蹲下身,对着鱼影晃动的水面放下捞网。
反倒是藤原雅子动也不动的直立着,双唇一噘,娇嗔地嚷着,「胤风哥哥不
玩我也不玩。」说着说着,她把纸网往下一扔,用脚踩烂。
「不想玩就算了。」他只瞧了一眼坏掉的网子,不再多言。
「你……」他怎麽能毫不关心她的感受,她只是想要他陪她而已。
藤原雅子的任性表现在行为上,即使有心要像个温柔的小女人,可是蛮横的
本性隐藏不久,一不小心就原形毕露。
身为暗杀集团首领的独生女,她从小所受的礼仪训练可不是三从四德、礼义
廉耻,而是如何使刀、玩枪,看着小兔子的血由脖子流出,奄奄一息的等待死
亡。
没人教过她温良谦恭,而她也不需要,因为她所处的世界是弱肉强食,必须
比别人强悍才有生存的机会。
「是风球,看起来挺好玩的。」一道好奇的女音蓦地扬起,夺走藤原雅子继
续耍赖的机会。
「想要吗?」萨胤风语气放柔的轻声问道。
「是满想玩一玩,可惜我忘了带钱包出门。」她摇了摇白檀扇骨,莳绘绢面
的扇子。
「我有。」他立即掏出织绣的钱袋,买了一紫;贝轻飘飘的风球。
本想言谢的西门艳色才刚接过外形可爱的风球,一只更快的手却抢走绕在指
间的线,并大声地抗议。
「胤风哥哥不是说没钱吗?为什麽她要的东西马上就能得到。」而她却什麽
也没有。
「来者是客,要有当主人的风度。」萨胤风伸直上臂,将她拿走的风球又取
回,交给身旁的小女人。
「那我要和服娃娃,你买给我。」藤原雅子指着一尊五十公分高的陶烧娃娃,
强要他送给她。
「钱不够。」他当场婉拒。
「我不信,你让我瞧瞧钱袋里还有多少钱?」不看个仔细她难服气。
想来呕气的她实在难忍明显的回异待遇,脾气一上来就想抢布做的银袋,看
看里面是否如他所言的所剩不多。
但是迅速一缩的萨胤风没让她如愿,指腹轻压便收入怀中,带着捞完金鱼的
西屋御寺和身着浴衣的西门艳色往前走。
换言之,藤原雅子的无理取闹没人理会,但也更激怒她胸口无法压制的怒气,
神情一沉,便快步地追了上去,然後……
「你离胤风哥哥远一点,他是我的,你这妖媚的山狸……啊──」噗通!
四条街的广场中央激起白色水花,店家摆放在门口的风水缸忽然水波四溅,
只见一个身穿华美和服的女子一头栽入缸里,两脚在外拚命的蹬呀蹬,蹬得木
屐掉了一只仍不知,非常狼狈地自行爬起。
本来想去扶她的三上村夫一瞧见她脸上花掉的粉妆,脚一转背向她,假意没
发觉她出了个大糗,迳自停在卖古董的摊子挑陶瓷。
他不想承认和她的关系,免得受人嘲笑。
「咦!天气有这麽热吗?想玩水消暑也不是这种玩法,瞧你的衣服都湿了,
好像水里捞起的藻荇,要不要考虑连脚也泡水,从头湿到脚才有诗意。」
想偷
袭她?
未免想得太天真了,龙门的土使者可不是谁想当就当得成,那等跳梁小丑的
伎俩还真是难看,难怪会自食恶果。
也多亏了那把好看,但不中用的纸伞,刚好遮去溅起的水花,免去行人受到
水洗的意外之灾。
只是,她怎麽进了山口坂 ;胧的地盘,她和这家伙一向不对盘,要是
让他晓得她不小心走进京都院,他大概会大肆地嘲笑她一番,并送给她一张京
都全貌地图,以免她又「迷路」了。
西门艳色轻轻摇着绢面扇,有一口没一口的嚐着渍樱果,打量着飞燕檐和悬
梁堂,觉得闷的起身看正在喂池中锦鲤的西屋御寺。
「啊!你走路都没有声音吗?好歹踱两下让我知晓有人来了。」不然怎麽死
的都不晓得。
一转身碰到了一堵墙,她不快的埋怨两句,同时也为自己的轻心而感到懊恼。
山口组和龙门向来交好,但是仍有一些地方合不来,譬如毒品和人口买卖,
因此容易生嫌隙,互相争执不下的希望对方能退让一步。
而她这次奉命前来日本就是为了解决这件纠纷,虽然山口组总部已口头上应
允她少在华人地区做「生意」,并减少华人方面的买卖人口,可是总有几个特
别顽固的份子自有主张,不肯收起牟取暴利的旗幡。
而山口坂 ;胧便是其一,京都院是他管辖的山口组分堂,面积大到可
以在里面骑马,从西到东、由南到北走一遍大概要半天光景。
「抱歉,没撞疼你吧!」
往回走的萨胤风以足顿地发出声响,再走回西门艳色面前,轻抚她微微泛红
的额首,让她看了好笑。
「该抱歉的是我,被撞的人是你,你反倒向我致歉,这说不过去吧!」感觉
是她任性了。
他面容平和的扬起唇。「我是做惯粗活的人,皮厚肉粗,就算你不小心撞上
我,受伤的也会是你。」
道歉有理。
「这是和尚的多礼吗?」她问。
「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关心。」现在的他不是和尚,而是动了情的
男人。
他忘了诅咒,忘了命运,忘了命犯孤寡的孑然一生,黑如深海的眼只容得下
她的身影。
西门艳色脸微烫的挑起眉。「你说这种话可是会让人误会你别有居心。」
「我是别有居心。」他用浓烈的眼神注视她,不肯错过她脸上细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