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他们是为了帮你做事才遭逢意外,你必须为他们尽一份心力,那是你的责任,不要让我拖住你。」她是助力,不是阻力。

「给我记住,你是我的,从头到脚,就连一根头发都是我的,你全得顾好,不能有一丝闪失。」他赤红着眼威胁。

「我--」

「快来人帮忙呀!里头还埋了个人,我看到一只脚了,得把人挖出来……」

崩垮的坑道口传来慌张的叫唤声,截断了牡丹的未竟之语,她面容一正地点点头,朝上官流云一笑,无须言语地指向他后头。

「车上的布吊全差人搬下来用,别再撕我买给你的新裙,还有,藕白雪臂藏好,不要白白养那些粗人的眼,我就在附近,一有事立刻高声呼喊,别

硬撑着帮忙反而累垮自己……

「嘘。」芊指一点,她笑意盈盈地跄起足尖,在他唇上轻啄一口。「我等你回来。」

一句「我等你回来」,让上官流云一直悬着的心踏实了,他目光一柔地望着水葩娇容,感到胸口一道暖流流过。

没再多话,他转身朝人手聚集的坑口走去,此时飞龙城内的龙一飞已接获矿山出事而赶来,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入人群,众人像吃了定心丸一般,开始冷静商讨救人事宜。

而一旁的夏牡丹并末停下手边的动作,灾情惨重的现场根本腾不出人手帮忙搬布,她一个弱女子以牙咬住布头,手持利剪裁出一块又一块三寸宽的长布,再以有限气力--搬下车。

他们一个指挥若定,忙着掘土救人;一个软语低喃地安抚受惊的工人,动作轻巧帮忙伤者清洗布满沙土的伤口,眼神温柔地让人不再惊俱。

一场天灾,看出人的真性情,遥遥相对的两人心系对方,虽然互相背对着,可是心却是连在一起的,从无一刻或忘。

「……人拉出来了没,还有没有气……土再挖松一点,左边的石头搬开……空出一块地让人有地方躺……撑一下,就快挖到了……」

有人铲土,有人搬动大石,口么叫喝声不断,工人们挥汗如雨,即使负伤在身,仍没听见喊一声痛,奋力地帮忙挖着土。

他们不是不累,不是不怕泥沙再度塌陷将人埋在底下,而是看到身为东家的龙一飞与素昧平生的上官二少不死心地抢救工人,衣服脏了,双手磨破了皮,仍不肯放弃一丝希望,陪着大伙儿搬石头、清污泥,那份由心底涌现的敬佩让人停不下手。

「大夫呢?还有气,快点救他。」

龙一飞从城里带来五、六名大夫,一见有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被抬出来,一拥而上的先查看伤势轻重,再决定由谁医治。

不过更多的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残缺不齐的少腿断臂,还有整张脸血肉模糊,难以辨认的,来不及逃生的人多半早已葬身坑里。

即使一息尚存,被救出的人大多也撑不了几刻钟,他们连亲人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便咽气了,一场矿坑的崩塌,夺走数十条无辜枉死的冤魂。

清出的空地已摆不下催难者的遗体,一具又一具的尸骸挨着摆放,雨后的天空出现了一道彩虹,却带不走所有人心中的阴霆和悲痛。

「兄弟,你来一下,有样东西你得瞧瞧。」

不远处的龙一飞招手叫唤,正与人议事的上官流云丢下对方,大步走向他。

「什么事这么急?」他得先安顿受伤的人,通知伤亡者家属……手头上的事多到忙得不可开交。

「你看这是什么?」龙一飞摊开手中焦黑的土块,一股刺息气味直冲两人鼻腔。

上官流云眉头一拧,凑近嗅闻。「咦!这是硫磺。」

当初勘察地形时,并未发现这座山头有铁以外的矿石,怎么会有硫磺?

「没错,是硫磺,但你再看仔细,只有这一小片的泥地土是黑的,其他仍是土质原色。」他以脚尖轻点两块色泽不一的泥地,明显的差异教人难以忽略。

「不同的士色……」惊觉有异,上官流云徒手挖起一把泥土,除了硫磺味,他还瞧见细细的粉末惨杂在细沙里。「是火药」

「什么,火药?」龙一飞粗声地大喊。

好在距离远,没人听见他的吼声,不然肯定引来一场人心惶惶的混乱。

「有人在这里埋了炸药,将矿坑炸毁。」上官流云眼瞳时测似冬雪。

「你是说这次的灾害是人为的,而非天灾导致?」是谁这般心狠,视人命如草芥?

上官流云霎时即想明白了,他指看塌陷的源头,「你瞧这爆炸的位置正好在挖了一半的矿脉上,这一头垮了,那一头也不能幸免于难,两头齐平崩向坑道。」

「嗯,是算计过的,还是这方面的高手,存心让人无路可逃。」太阴毒了,不给人活路走。

「龙一飞,你近日来可有与人结仇?」此举太过狠辣,有可能是出自报复心态,不想让人好过。

「怎么不说你风流债欠太多,人家来找你麻烦。」他性子冲不代表仇家多,何况他一把龙刀在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斜瞄一眼,眸光锐利。「除了你,谁知道我是矿山的出资人之一。」

「说的也对,人家若冲着你来就到上官家砍你几刀就好,干么大费周章地炸山…..呃,难道真是我得罪人……」他心虚地缩缩肩,声音渐渐转小。

「不论是谁下的手,一定要将他揪出来,还死伤者一个公道。」他面色冷肃,双拳紧握。

「人肯定是要找出来的,可是要怎么找,咱们一点线索也没有,大海捞针谈何容易。」龙一飞头痛道,他最不擅长与人斗智。

「不难,有过一次成功的行动,对方很可能会再度下手,你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他就隐身暗处,伺机而动。

龙一飞不平地哇哇大叫,「为什么是我不是你?你才是罪该万死的大奸商。」

「我罪该万死?」上官流云冷眉一横,目光严峻。

连日的大雨让他暗自忧心飞鹅山的矿地因雨水冲刷而地质不稳,怕损及人命,因此才特意以察看农户淹水为由出府一趟,希望情况不如预料的严重

没想到他才刚到山脚下,轰然巨响就震得天摇地动,马车差点翻覆,他当下即有不祥预感。

果不其然,马车刚驶进矿场,便是惨不忍睹的大灾难,一群人慌忙地从土尘中逃出,有更多的人一身是伤,葡富着一步一步的爬出,血肉横飞的景况教人骇然。

「兄、兄弟,别恼火,我开开玩笑嘛!没你在背后捉刀、出点子,我哪能由没没无闻的刀客跃升荷包满满的商贾……」见他神色冷峻,不肯罢休的样子,龙一飞心凉了一半。

蓦地,他瞧见递水送茶的纤柔身影,知道有救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咧开大嘴道:「那不是你家那朵娇贵牡丹吗?怎么舍得让她出来奔波劳碌,瞧瞧她那双白嫩的小手……」

咦!居然在这节骨眼上还有人色欲熏心,对娇滴滴的美人儿起色心?

只见话还没说完,一道疾风似的黑影越过他眼前,龙一飞随即听到杀猪般的惨叫声,那个天杀的工头原本没断的手瞬间发出「喀啦」一声,无力地垂放。

第六章

「我没事,别当我是柔弱的病人,我有脚,会自己走,你快放我下来,让人瞧见了多难为情。」

一路上牡丹窝在上官流云的怀里,强忍着羞涩嚷嚷着。她不过蹲久了,双是有些气血凝窒了致使一起身站不稳,略微腿软了一下。

瞧他紧张的,真当她是娇贵的千金小姐不成,在当了他的女人前,她还是他使唤来使唤去的苦命小婢,做过的粗活还少得了吗?

羞于见人的夏牡丹将娇颜深埋上官流云胸前,眼前仍不经意地缥见雕龙石往和满色飞燕窟,没几步一跨的门槛显得门风气派,可看出屋主出身不凡,财力雄厚。

但是她也没好多瞧,毕竟是人家的府邸,她是暂居的客人,还是合蓄点,省得招来非议。

不过她就算风尘仆仆,一身脏污,袖子、衣服沾上污浊血迹,人也因过度痕累而略显憔悴,那都无损她天生丽质的艳色,依然是娇柔中透着清媚,研秀出尘。

「人都站不住了还想逞强,忙了一整天没看你进食过,连喝口水也匆匆忙忙的,你真当自个是铁打的身子,餐风饮露好成仙吗。」真是个执拗脾气。

「太多事要处理,伤者要上药,哭哭啼啼的妇孺总要好言相劝,哭到量一懒的婆婆、没爹的孩子、顿失所依的新寡……」大家悲伤地吃不下饭,她也不好一个人独食。

其实她是忙忘了,这边喊腰疼,那边说腿断了,有老有少的面孔露出痛苦不己的神情,哀号声和呜姻声不断在耳边响起,她无法狠下心撒手不理。

这一忙和,大半天就过去了,她直到两眼发晕,手脚无力才发觉自己饿了一天,差点体力不支而厥过去。

「这是你非做不可的事吗?他们是我的责任,我会照顾他们,盐巴子也带来不少人手,哪需要你多事,碍手碍脚,你答应我什么了,你有没有做到?!

上官流云将心疼转为怒气,语气又急又恼。

蝴蝶羽睫轻轻一颤,她软语宛转地低诉,「扯平了嘛!一次抵一次,我就当你没失信于我,大夫人那件事就一笔勾销了。」

「这倒是便宜你了,敢用这种事跟我计较,瞧你脸色白得像个女鬼,夜里要是吓着我,看我饶不晓了你。」他忍不住念上两句,却没法真对她气恼,除了满心的不舍外,更有满满的疼情。

以为她吃不了苦,很快就会累了,届时手一抽便找个荫凉处歇脚,劳心劳力的活交由别人去做就是。

谁知他一回头,她捧着一盆清水为往生者拭面,再一回身,她抱着个啼哭不休的婴孩轻声哄睡,口里哼着助眠的小曲。

直到发现她不对劲时,已经是他几十次的回头后了,连龙一飞都看不下去,直接揽下未完的事,将两人赶回龙府,免得一个做事老是分心,没能帮上忙,一个身子不适倒下,还得劳烦忙得分身乏术的大夫多操一份心。

她总是一再地出乎他意料之外,让他想放又放不开,每每萦绕他心间,化做彩蝶一只只,翩翩飞落。

夏牡丹扬唇浅笑。「我的二少爷,你的道行越来越浅,连小孩都吓不了的威胁也说得出口。」

墨黑瞳眸轻悄悄地浮起笑意,话在口里融成如蜜开汁。「你拖住我的命了,牡丹,哪天我被你气得两腿一伸,就捉你来陪葬。」

「我……」

她想说,我可能比你先死,那天我闭上眼,云家庄的主子正在宴客,一个嫁女儿,一个娶媳妇,喜气洋洋地办喜事。

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天老爷也不让她说似的,一道娇嫩嗓音欢天喜地的响起,打断了她的话,那声音的主人胜喜悦的飞奔而来。

「流云哥哥,流云哥哥,虹玉好想你喔!你怎么好些时日没来看我……啊!这……你你居然抱着一个女人?」龙虹玉惊呼着。

听到近乎娇蛮的嗓音,上官流云为时已晚地想到龙家庄还有个棘手的龙家小妹,年方十七,娇俏可人,是龙一飞最宝贝的妹妹。

虹玉最拿手的绝活是缠人,只要她盯上的人向来难逃她的缠功,跟前跟后地令人不胜其烦,得费好大的劲才能甩掉她。

而他不幸地正是她最想缠的对象,打从及算以来,她便在飞龙城内宣称自己此生非他不嫁,两人一定会举案齐眉、歉鱼肇清深,誓守白首之约。

为此他整整一年多三过飞龙城而不入龙家庄,刻意避开她出没之处,好让她打消可笑念头。

现在他却自个送上门,这……突地,他眸光一闪,笑晚怀中人儿。

「叫声嫂子,别失了龙家庄待客之礼。」一石二乌,主底抽薪。

嫂子?

夏牡丹愕然地睁大眼,美目盈满困惑,她几时嫁做人妇了。

「什么,女变子计你瞒着我偷偷成亲了--」龙虹玉放声尖叫,一脸震惊。

「是家里订的亲,哪是瞒,爹娘托人说媒,下了聘,我只好娶进门了。」他说得好像父母之命不可违,为人子者当尽孝道。

「我不相信,不相信,我们明明说好的,等我满十八岁后,你就要人抬花轿上门迎亲,热热闹闹地迎我过门。」他不可以骗她,他们有勾小指盖过原来如此,是他欠下的风流帐,难怪要拖她下水,了然于心的夏牡丹低眉不语,娇艳容颜悄然冷了几分。

「是你瞎起哄,自说自话自个开心,我可一句也没应,就看你一张小嘴开开合合,嘟嘟嚷嚷地开怀大笑。」他只是合笑而立,没打断她孩子脾性的作梦。

上官流云一边解释当时的误会,一边澄清他并未允婚,就,旧怀里的可人儿听了误会。能让他情系一生的,唯有他心中的那朵牡丹花而已。

「流云哥哥,你怎能出尔反尔,约好的事不作数,我不许你反悔啦!你快休了她,娶我为妻,我们快去拜堂……」她连凤冠霞被都准备好了,就差新郎官。

眼见她欲伸手拉扯,上官流云黑眸锐利地闪着厉色,他身形一移,让她伸出的手落空。「别胡闹了,小虹玉,你嫂子累了,我送她回来休息。」

「什么累不累,我不许你走,你要给我交代清楚,她是不是媒灼之言娶回来的妻子一点也不重要,我才是你不能错过的知音人,娶妻当娶龙虹玉,你说过的不是吗?」她一直牢记在心,望眼欲穿地等着他。

「结发夫妻相守一生,怎会是无关紧要的人呢!我许诺她终身便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是知音人,她是枕畔人,两者不可混为一谈。」知音难寻,可是谁又亲得过枕畔私语的知心人。

当初为了摆脱她的纠缠,他确实说了不少敷衍话,事过境迁,他早忘了说过些什么了,要他--回想,恐怕是困难重重了……

她胡搅童缠地想扯开他紧抱着怀里女人的手。「我不依,你负天负地,就是不能负我,她是腿痛了吗,无法下地行走,要你抱着不放。」

龙虹玉又妒又嫉,眼红被他护在怀里的女子,不服气地口出恶言。

「虹玉,道歉,龙家家教教出你的出言不逊吗?」她被宠坏了,以为她就是天,每个人都该顺着她。

「我不……」她不道歉,可是一瞧见他冷沉的神色,顿生委屈地抿紧唇瓣。

「需要我再说一遍吗?」上官流云的语气不轻不重,却给人一种摄人的凌厉。

「……流云哥哥欺负人。」她小声地抱怨。

「虹玉。」他声音一沉。

嘟起小嘴,龙虹玉很不甘顾地瞪了她一眼。「给我个理由,为什么我要道歉,她既是双腿没残,就该自己走路,我说她腿痛了是合理的推断,何错之有。」

歪理,但颇有道理,她用的是「推测」,当然不算无礼。

「因为她有孕在身。」假话说多了也似真,他话一说出口令人相当震憾。

啊!她怀孕了,她本人怎么毫不知情?夏牡丹杏目一膛,心中失笑。

「啊!她……」有孕了?

目瞪口呆的龙虹玉指着夏牡丹并末隆起的平坦小腹,久久无法回过神。

其实她本性并不坏,有侠义精神,乐于助人,爱打抱不平,看见有人恃强凌弱,她一定会强出头,用她的花拳绣腿将人打跑。

可是她是龙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兄长龙一飞又特别宠溺她,不论她做了什么都不曾责罚,因此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她所做的事是对的,错的永远是别人。

所以她认定上官流云是她将来的夫婿并没有错,嫁给他的人才是做错事的人,抢人丈夫非常缺德,所以她会给人家改过向善的机会。

只是,对方有孩子了,那谁该退出,她能昧着良心让大肚婆让夫吗?

此时的龙虹玉好不困扰,挣扎着该怎么做才好,她不想当坏人,更不愿把流云哥哥让给别的女人,她最爱最爱的人就是他。

「虹玉,你太教人失望了,龙家有你这样的子孙当引以为耻。」上官流云板起脸,故意说了重话。

「好嘛好嘛!你先等一下,别急着骂人,是我不对总成了吧!你爱抱多久就抱多久,孕妇最大。」谁教人家肚子里多了一块肉,轻忽不得。

诡计得逞,他心中暗笑。「那还不让开,杆着档路,怀着孩子的女人累不得,若是不小心动了胎气,看你拿什么来赔。」

龙虹玉很不甘心的退开,脸色臭得像跌进粪坑。「流云哥哥,我让了喔!你不可以再说我是龙家的耻辱,我们龙家世世代代都是好人。」

好人?

只有她才说得出口,以武传家的龙家好几代是武林人士,一套潜龙刀法不知屠杀了多少江湖人,泛黑的龙刀刀身是杀人后残留的血迹累积而成。

她的父兄未告诉她是为了保持她单纯的心性,不让她沾染血腥的一面,无忧无虑地活在他们的保护下。

上官流云末揭穿她被隐瞒的事实,无知的人才活得长久。

但是……

「虹玉,你要跟到什么时候,要我直接把门板甩在你脸上吗?」都到了房门口,她还想跟进房不成。

颈子一缩,龙虹玉一脸委屈的一嗽着小嘴。「我不能进去待一会儿吗?人家好久没见到你了,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不行,你嫂子累了。」他斩钉截铁的拒绝,一点通融的余地也不留。

她急切地拉住他欲闭上的门扉。「我保证不吵到她,我会很小声、很小声的说的。」

「她浅眠,而且我没陪看她,她睡不看。」说得够清楚了吧!不用他再搬出闺房事喝阻她。

「嘎!怎么这样……」她一听,都快哭了,挫败地垮下双肩。

「还不走,等会你大哥回府了,看见你这样待客之道肯定罚你跪祠堂。」不能对她心软,否则她会得寸进尺。

「啊!再等一下啦!姊姊叫什么名字?好歹让我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她尽量拖延着,就是想多看他一眼,多在他身边待一会儿。

「牡丹。」他表情极淡,像是不耐烦她的痴缠不休。

龙虹玉见好就收,也不敢真惹恼他,就怕他真的不理她了,笑得沮丧地挥挥手。「牡丹姊姊,我明儿个再来看你,你要等我喔!不要乱跑……

没等她说完一堆言不及义的废话,上官流云足下一勾,「砰」地一声,斜花格子门应声关上,差点夹到她小巧俏鼻,她惊吓地往后一跳,嘀咕声不止的埋怨他的无情和没良心。

「我有孕在身?」

上官流云像是变了一张脸似,适才的肃然冷面一扬唇,让女子为之芳心颤动的风流笑脸咧开刺目白牙。「娘子好生休养,别动了胎气,为夫这就为你张罗饭菜,喂饱你们母子俩。」

「想趁机开溜吗?你自己种下的风流帐自己摆平,别想往我身上赖,我可不是三两句话就被你哄得团团转的小姑娘。」他有胆撒下弥天大谎,就得想办法解决。

眼露狡色的上官流云旋过身,一手投放她腹上。「你怎么晓得这里没有一朵小牡丹花了,你不会以为同床共枕的男女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吧。」

他们该做的事都做过了,花开结果是必然的事。

「啊!你……你故意设计我……」她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他狡猾地笑着在她唇上一啄。「哪是设计,是请君入瓮,没有你的配合我哪办得到,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下回别嚷着要离开我这回事,我非常非常不爱听这种话,尤其是由你迷人的小口说出。」说罢,他惩罚性地低头吻吮她的唇。

她始终不相信他的专情如一,一心只想着他哪天别有所爱,她便能全无顾忌地抛开他,拿走他给的「分手费」,一人快活地过日子。

哼!天下没那么便宜的事,她想藉由他来达到离府的目的,他反过来将她一军,有了孩子的牵绊,她还走得了吗?

上官流云才是真正阴险的人,以退为进先抱得美人归,再一步步收网,诱其心动,让他心里那朵无人能及的牡丹难逃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是夜。

风不静,树叶摇晃,暗影幢幢。

一壶热茶冒着袅袅白烟,不透风的四面窗紧闭,但仍窜进微凉气流,烛台红火微微轻晃着,照出长短不一的阴影。

一张圆形檀木桌,四张椅子坐了三个人,其中两人是熟面孔,一张陌生得很,却又气度不凡地让人无法过目即忘。

「口亨!我们飞鹅山的事你来凑什么热闹,别以为沾上一点边就想分一杯羹,飞鹅山的铁矿没你一份。」休想坐享其成。

「啧啧啧,盐巴子,你的口气也未免太呛了,我不过路过飞龙城,特来探望一下老朋友,你倒当我是贼来着,见人藏着金山银山就来偷。」小人心眼要不得,眼界太小。

「谁是你的老朋友,少来攀交情,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平时找他喝酒总是推三阻四,一句公务繁忙便打发他,现在又变成是老朋友了!口亨!

「口可……真记上仇了,不就没把那坛私藏的花雕送给你这只酒虫,你从去年恨到今儿个,你这娘儿门性子几时才改得了。」又不是拈着莲花指的大姑娘,为了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斤斤计较,像什么话。

龙一飞火大的一拍桌子,「你不要真当我不敢砍了你,就算你是朱雀城城主,我照样把凤凰当鸟烤。」

长指勾起杯子品茗,茶香沁鼻,芬芳留齿,神色自若的扬云凤笑如春风,拂人心胸。「上官,这头学狗吠的熊还没学乖呀!驯化得慢了些。」

老是这么鲁莽,毛毛躁躁地,藏不住话的大声咆吟。

「你说谁是熊来着,你才是见不得人的夜臭,每次都偷偷摸摸的趁黑摸来,没一次光明正大的在大白天从正门进来……」和他龙家庄扯上关系有失他城主身分吗?总有一天他要盖座威风凛凛的飞龙堡,他想上门求见还得看他心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