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子嗣,当年见过欧阳不弃之后,确定他骨质佳,又有神丹护体,是练武奇才,便有了传位於他的想法,可偏偏这徒弟表面听话,实则自有打算,不愿接下无相门,藉口父病身虚,需儿汤药伺候,二十岁那年一出师门便不曾回转。
如今都过了六年,若非他趁著大寿之名要他回门拜寿,恐怕再过个十年,他依然杂事缠身,不克謁见师尊,所以他非得趁势收他為婿不可。
「师父言重了,小儿小女的私密事哪敢劳烦师父操心,你日理万机,又要掌管门务,恐分身乏术,故而不敢前来打扰。」他说得情理分明,不失敬重。
「既然知晓為师的辛苦,為何逗留在外,不肯回来帮為师分担一些,你不晓得我对你的期望有多高吗?」沉剑池故作痛心地予以厉言。
他要无相门发扬光大,更想永保盟主宝座,持有武林权势,但若传位之人没有足以让人信服的武力跟操守,势必让外人欺负,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要欧阳不弃接承。
「师父恩情高过山,多年教诲如海深,可身為家中长子,又是欧阳家嫡传长孙,徒儿也是百般无奈,亲恩与师恩难以两全。」欧阳不弃面有难色,似以愧对师恩而有所自责。
一听,沉剑池捻著美鬚冷笑。「你是说师父的教养和器重,远不及你坐拥双凤的父亲嘍!」
屠金凤、屠玉凤,气质不尽相同的孪生姊妹,同日嫁予欧阳不弃之父為妻,双喜入门,姊妹情深,江湖人称双凤。
所以欧阳家名下商号皆以双凤栖梧桐為徽图,用以表徵欧阳家两位夫人同栖一木,繁家盛业,夫妻和乐,坚贞不移。
欧阳不弃淡笑静默,提起这事,还是不回话比较好。
「我也不是反对你成亲,毕竟你也二十有六了,早该妻妾成群,儿女绕膝。」他特地强调「妻妾成群」。
听出弦外之音,欧阳不弃谦逊的说:「徒儿不才,难有父亲的好福分,但求一妻,余愿足矣。」
「没出息!一个女人你就满足了吗?」沉剑池一怒,破口大喝。
「师父终身未娶,堪為表率,徒儿难望项背。」这话也有弦外之音,希望师父听明白,不要再為难他。
一听,沉剑池大為震怒。「你竟敢大逆不道,拿我与你相提并论?!」
他不是不婚,而是所爱之人不能与之廝守才独身至今,未论婚姻。
「师父勿怒,徒儿平庸,拙於口舌,望师父见谅。」
「你要是平庸,就没人称得上是奇才,今日召你前来,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有意玉成你和盈儿的婚事,你自个儿看著办吧。」他不再多说赘言。
「我已订亲,且该名女子乃徒儿真心喜爱,今生今世非她莫娶。」他不会為了利益考量牺牲自己的爱情。
「反了,反了啊!」沉剑池怒目相向,「这门亲事我不答应,我只认可你跟盈儿的婚事!」
果然生子莫若父,父子俩一样德性,生来给他难堪,无情又无义!
「人生难得有情人,师父应该晓得不能和所爱之人在一起是何等难受。」这次的提示够明显了,他不信师父还听不出。
「你……你知道什麼?」脸色微变。
欧阳不弃神色平静,「不,我不知道什麼,只知道想跟相爱之人相守是人之常情。」
「好吧,我们各退一步。」鬆一口气,沉剑池整理情绪后再言,「盈儿為大先入门,你带来的那名女子等盈儿怀有三个月身孕再纳為妾,双女配一夫,旺你家门,过几日我在寿宴上宣佈……」
「不。」
「不?」沉下眼,沉剑池面露慍色。
「师父美意,徒儿断难接受。」他那倔强妻子也不可能接受的,他永远记得——她寧死也不跟人共侍一夫。
容不得他人拂逆其意,沉剑池怒以斥之,「盈儿有什麼不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温柔婉约,蕙质兰心,善於持家又侍亲至孝,难得可贵的好姑娘你还有何不满?」
他养这颗棋子就是為了这事,不容白费!
「我一向待师妹如亲妹,不生半丝男女之情。」其实相识多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何语盈的「温柔婉约」有多虚假,只是无情就没有戳破的必要了。
「娶妻娶贤,何必在意是否有情,一旦成了亲就是夫妻,还怕没有一点情意吗?」他不信朝夕相处还能不日久生情,就算没有情,能成大事就该忍。
「师父——」
他扬手一挥,不让欧阳不弃开口。「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欧阳不弃不想师徒两人闹僵,偏偏沉剑池已背过身,表示不愿多谈,他也只能暗嘆一声,退出书房。
在他离开后不久,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来者只低唤了一句师父,面露威仪的沉剑池马上转过身,上唇微扬。
但是他的举动却相当怪异,说是师徒,他却像对待小情人般握起来人不算秀气的手,在手臂上抚来摸去,甚至将手伸向对方半敞的衣襟内。
「你来了,武毅。」这结实的胸肌多硬挺,叫人爱不释手。
「是的,师父。」男子面容冷峻,看不出一丝七情六慾。
「好,好,师父正想著你呢,快点把衣服脱了吧!」他有数日未碰他了,满腔慾火高涨著。
年方二十七的董武毅一把捉住他的手,脸上带著阴鬱。「师父不是说要将掌门之位传给我,為何又召回二师弟?」
顿了一下,沉剑池露出自以為瀟洒的笑脸。「迟早的事,我总要让他先打下根基,利用欧阳家的财富壮大无相门,等时机成熟再废了他,一切的好处不全落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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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徒儿爱吃味,等他好好地享用他之后,他就能感受到他的疼爱了……不过,他当然不可能把位置传给董武毅,不可能让他脱离他的掌控。
不爱女色,独钟男色的沉剑池露出一脸淫相,大掌一提,墨黑色的腰带顿然落地,大弟子董武毅精壮的裸胸赫然在前。
「要等到什麼时候?」董武毅不相信他。
「很快,很快,要有耐性。」沉剑池急迫地推倒徒弟,上下其手想一逞慾望。
「有多快?」不像是享受,而是忍耐,他面色铁青地咬著牙,双手握拳置於两膝。
「乖,武毅,先让师父疼你,有事待会再说。」他已经忍不住了。
一阵被撑开的刺痛猛地由下体传来,半趴於地的董武毅眼含屈辱,由著性好龙阳之癖的师父凌虐他的身体,他愤恨地睁著眼,看著自己一次又一次沦為师父的玩物,在心裡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他定要侵犯他的人付出惨重代价!
练武场外,一道纤柔身影翩然而过,对著相叠的男身投以一瞟,留下飘香。
【第八章】
「鲁姑娘,能让我跟二师兄聊聊吗?」
一句欲语还休、委屈万分的话,如同一纸借据,把欧阳不弃「借」走了,但如果对方不还,不晓得能不能跟何语盈索取赔偿?
如果能,那能不能要阎王蛊的製蛊祕方?
鲁清墨嘆了口气,坐在无相门的后花园,有些烦恼,不一会,又低头审视桌上被摊平的信纸——
不肖徒儿,解毒非救人,休欺為师,妳若再不能完成赌约,為师要把阎王蛊当冬虫夏草,煮汤饮用。
煮汤?她想养,臭老头不教,还把养好的当菜吃,她心痛啊!
当初為柳倩儿之事去信师姊时,她也没忘记告知师父她「救」了杨玉扣,没想到……这还不算啊?那到底什麼叫做「阎王要人三更死,从不留人到五更」的死法?
越想她越烦躁,一手撑著下巴,也许等会让欧阳不弃想办法好了。
唉~从什麼时候开始,她已经学会依赖他了?
「谁?」
一道银光快如流梭,竟直朝她面部而来,三尺青锋泛著寒瑟,轻巧灵活地削过她耳后,一小撮黑丝无声落地。
身处无相门中竟无端遇袭,可想而知是何人所指使,鲁清墨笑眸转冷,嘴角微勾,借势化气倒抬莲足,斜倚飞燕招云手,划破金勾吞月兔。
她轻笑著,一点也不意外对手身著夜行衣,脸蒙黑市,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可见若非熟人所為,也是近日遇过的无相门门人,才会掩面怕人认出。
「该称呼你师兄还是师弟?你这麼恶狠狠扑过来,人家会吓得花容失色的。」哎呀,真往她胸前刺、存心要她的命,原来她不讨喜的事是真的啊!
黑衣人一听「师兄」二字,剑式明显顿了一下,虚晃一招,让身轻如燕的鲁清墨轻易由剑下滑过,弹向他手背。
那力道并不轻,虽不伤筋骨,却也微微发麻,持剑劲道明显受到影响,剑若游龙却无力,数次让她以花為兵器弹开。
空手对长刃是比较吃亏,鲁清墨不想脸上多几道疤,於是挥袖一甩,素面丈长的万年冰蚕丝滑出雪腕,寒潭冰鱼般缠上锋利剑身,顺锋而上击向黑衣人腹部。
那人痛哀一声,眼露痛苦,随即左右交替,意图以剑锋横切雪白长布。
「先提醒你,这是我师父给的防身兵器,是冰蚕吐丝所织成的布,师父花了七十年工夫才取得足够的蚕丝请人纺织,火苗燃不著、刀剑斩不断、尘灰沾不上,十分珍贵。」不过那老头活了一百多岁,做点东西得利徒儿也是应该的。
「七十年?」黑衣人不禁惊呼。究竟是何方高人,竟能耗费七十年时间收集蚕丝?
「咦,原来你不是哑巴呀!」喝!这一剑真是阴毒,专攻她下盘。
鲁清墨以一招凌波微步闪过凌厉剑芒,迴身经拋如瀑雪纺,来者的武功不低,可她应付自如,丝毫不见半点凌乱。
「少囉唆,纳命来!」黑衣人故意压低声音,手中长剑毫不留情。
她佯装惊慌地娇喊,「哎呀!有话好好说嘛!你不觉得我很美吗?让你口乾舌燥,浑身发热?」
「妖女!」他一喊出,顿感身体发生异样,似乎如她所言,口舌发燥,手脚变热,极度想饮口冰茶。
「呵呵——是仙女才对。」想杀她可没那麼容易,别说武功修為要比她高,她可是很擅长使毒的。
她说过了,这辈子也才遇过一个欧阳不弃坏她的纪录而已。
「什麼,妳施毒?」他惊骇地往后一跳,持剑的手微微下垂。
轻轻一拨再抽,鲁清墨将冰蚕丝收回袖中。「早就下完了,你不知道吗?嘖,你奉命杀我,不会不知我是辣手毒仙吧?」
「妳……妳……妳好毒……」好热,他全身像要烧起来。
「好说好说,兄台这般称讚,叫小妹好生害羞,再说,比起你们无相门的待客之道,我算客气了。」
黑布下的眼震惊地睁大。「妳……妳在说什麼,我听不懂。」她不可能晓得他是谁,她跟欧阳不弃回师门时,他藉故不在,她应该没看过他。
「明人不说暗话,照礼我是应该叫你一声大师兄。」
「……為什麼妳认得出我?」一见她挑明了,董武毅也不再隐瞒地揭下蒙面黑巾,眼神冷厉地望向她。
轻笑声宛如丝竹,鲁清墨仍是一脸无惧,「因為我本事好,我还能卜卦算命,你知不知道?」事实上是她擅长偷窥才是。
「既然妳认出我,那就留妳不得!」
「爱说笑,你本来有打算留活口吗?不不不,你嚣张什麼,现在中毒的可是你!」她摇摇纤指,粲笑如花。
闻言,董武毅果然神色一僵,迟迟不敢上前。
「不怕,不怕,看在你跟我夫婿是师兄弟的份上……」唉,她果然是落了情,竟然真的称那人為夫婿,若他知道了,肯定很得意。「我只下了简单的毒,不致命的。」
跟欧阳不弃相处久了,果真有修身养性的功效,她竟有好些时候没有下毒杀人了。
「什麼毒?」他急问。
「药量重一点的软筋散罢了,你现在会气虚无力,使不上内力,不过……」她盈盈笑开,故作停顿,还很满意有另一道忽地屏息的声音,「我呢,向来喜欢研究奇毒,越奇怪的毒越中意,但我精心研究的毒,岂是什麼小角色都能嚐的。」
「什麼意思?」
「就是我最近研製一种需戒男色的毒,但不想浪费在你身上,斤以用在其他人身上嘍。」
「戒……男色?!」董武毅眼神怪异,隐含杀意。「妳对谁用了?」
「师父呀,你别躲在大树后偷听,我怕你耳根子重,听不仔细,不知道我在说你,不知道你自己已经中了我亲自研发的暗夜迴香。」鲁清墨对著树后的人影大喊,生怕对方没听清楚。
「暗夜迴香?」数人环抱的大树后,走出沉剑池,他一抚美鬚,神态瀟洒,含有深意的眼透著冷意。「妳这丫头可真歹毒,连我也敢暗算,还不快点把解药拿出来。」
「解药?」她仰起头,开怀大笑。「师父,你想我若下了毒,又把解药给你,為何还要下毒?」
沉剑池已起杀机,暗暗运气於掌。
一见他的动作,她笑得更是肆无忌惮,「此种毒在普通人身上起不了作用,唯有习武者才管用,而且是藉由交合引发毒性,一男一女没有事,一阴一阳互相抵消,倘若是两男合欢,问题可就大了。」
「妳危言耸听!」天底下岂有此怪毒。
香肩轻耸,她毫不在意的说:「不然你试试,你要有胆子,我不介意观赏活春宫!」
在场两个男人脸色顿时一阵尷尬。
「别忘了我叫辣手毒仙,没些本事不就枉费人们这麼称讚我?」这次的毒真好玩,如果沉剑池愿意试试看,就能嚐嚐什麼叫无力了。「先说好,若我死了,你可一辈子都解不了毒。」
闻言,沉剑池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妳把解药给我,我就留妳一条小命。」
「我下毒无数次,这句话听过上百次,你以為我会相信?」这些武林侠士许的誓言有多可笑,她不需要再次验证。
「丫头,人聪明不见得是件好事。」懂得越多,死得越早。
她反讽,「机伶点总是好的。」
「是吗?」目光一沉,沉剑池深沉地露出一丝诡笑。
「没错,人是自私的,要為自己多想想……啊!你……你怎麼了……」為何脸色忽然发青?
「是妳……妳……妳居然又下……下毒……」他颤抖的手指向她,一口血噗地喷出。
「我没有,不是我……」一看他口吐鲜血,鲁清墨以為他真的中了毒,心想这不是她下的毒会有的症状,没做多想的便奔上前想查探他所中口毒,好查出下毒者是谁,竟敢在她毒仙子面前班门弄斧。
谁知才一接近,一脸发青的沉剑池忽地伸出一指,迅速点住她膻中、云门二穴,致使穴位不通,动弹不得。
「丫头,行走江湖不是靠嘴皮子,妳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他得意放声大笑。
「你真卑鄙!」明灿水眸燃起愤怒。
「这是前辈给妳的教诲,日后再有机会行走江湖,切忌不要有妇人之仁,心软是一大致命点。」他能走到今日的地位,靠的就是心狠手辣。
「你……」真不该对他放鬆戒心,她太大意了!
「现在是我求人,还是妳求人?」沉剑池狞笑著,一掌狠狠挥过去。
那一记重响,大得董武毅都蹙起眉,但他很清楚,沉剑池最痛恨有人比他美,不论是男是女都不行。
「哼!」鲁清墨倔强地撇过头,不肯求饶。
「好,妳有骨气,我就看妳能撑到几时!武毅,将人抬到地窖,饿她三天三夜,我要她自己拿出解药!」
「是,师父。」董武毅听话的抬起鲁清墨。
头一转,沉剑池踏出两步,随即又像想起什麼叫住他,「等等,备文房四宝,我让这丫头帮点忙。」
一个时辰后,终於跟何语盈说清楚的欧阳不弃,回到后花园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佳人身影,但却遍寻不著,只在石桌上看到双螭盘凤玉珮压著一张信纸——
救人之事缠身,
我必须先回师门,
你不必寻来,我对你已无情。
师如父,
父之言岂可不听,我亦允你成亲。
天作比翼鸟,
地為连理枝之事,
下辈子有缘方可成真。
鲁清墨笔
是墨儿的笔跡没错……欧阳不弃缓缓收起信纸跟玉珮,一脸阴鬱的离开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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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恭喜,双喜临门,门主你好福气呀!喜上加喜。」
「沉盟主可得意了,寿诞之日同时宣佈喜讯,让我等也沾沾喜气。」
「贺喜,贺喜,你老有成就,教出的徒儿个个是龙凤,喝完寿酒再喝喜酒,你可别忘了发帖来。」
寿幛高掛,双贴红字庆生辰,厅柱光可鑑人,檀椅并列整齐,松柏长青盆裡栽,花开富贵插瓷瓶,徒眾们欢天喜地為师尊大寿佈置好厅堂。
寿宴上,远道而来的武林同道纷纷向寿星祝贺,但是原本该喜迎宾客的沉剑池却沉著一张脸,神色难看地回酒,让道贺的人脸上都有些难堪。
只因……他一盘好棋全被打乱了,意外的变数扰得他好生气恼,明明已经安排好的棋路,為何一夕之间全变了!退无可退,进无可进。
枉费他百般算计,竟没算到欧阳不弃是这般固执,居然先一步向武林中人宣佈喜讯,而且是跟鲁清墨的喜讯。
思及此,他更是藉酒浇愁,一杯一杯黄酒下肚,只是本该春风得意的欧阳不弃同样没好到哪去,也是一脸阴沉。
他独站门边,冷眼观看厅堂中特来祝贺的宾客,偶尔才有人上前跟他道喜,但多数人却即使知道他将办喜事也不敢近身,因為他周身围绕一股冰寒之气。
那个眾所皆知的君子剑不见了。
「你是欧阳不弃?」
闻声,欧阳不弃侧头看来人,只见对方身长六尺,相貌十分俊朗,威猛神武,佩带弯刀,一身上等锦衣,足履金缕鞋,腰缠麒麟血玉腰带,肩环镶著宝石,威风凛凛的样子。
照理他该不识对方,却觉得有些熟悉感,「我是。请问你是……」
「清墨呢?」
他的眉立即一蹙。「你是她什麼人?」怎能唤得如此亲密?
「我只问你清墨人在哪裡?」
看他神态穿著,欧阳不弃脑海中突现一个人的名字,「你是西晁将军?」
湛清尧失了耐性,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怒目相视,「我问你话,你回答就是,何以逃避?」
「你不肯坦承相告身分,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的问题?」他轻轻一拨,化开桎梏。「我也可以说我不认识你口中的清墨。」
墨儿不告而别的这三天……不,该说她只有告知却没有询问他就离开了,这叫他心痛的行為,把他君子剑的好脾气都磨掉了,所以现在也不介意有人想试试他的怒火。
「柳夫人已经说是你了,你还狡辩!」湛清尧收敛一点语气。这叫欧阳不弃的人身手不简单。
「柳夫人?你确定我认识?」勾起唇角,欧阳不弃笑不达眼底。
应该是柳倩儿的病治好了,拿玉笛去找湛清尧,这人才从柳家人口中得知墨儿跟著他。
可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墨儿想见他又要避著他?又為何这西晁将军要这样探查墨儿的下落?两人到底是什麼关係?
「我很清楚你跟清墨的关係,你不要跟我装蒜!」这人也太难对付了,他的气势竟吓不了他?!
「既然你知道我跟墨儿的关係,要问我未婚妻的去向,应该更尊重我才是。」他特意强调「未婚妻」一词。
他不知道墨儿是為了什麼而离开,也许是气他跟语盈师妹聊太久,但不管是什麼,他说过的承诺都不会变——她是他唯一的妻。
所以他不管会不会得罪师父,仍执意宣佈喜讯,也不管她去哪,暗自决定等寿宴一结束,他都要找到她把事情说清楚。
「那你又知道我跟清墨的关係?」湛清尧不屑的冷哼一声,「如果你不知道,就表示清墨还没认同你,你不必得意。」
他脸色倏地一变,「现在是你跟我问人,最好客气一点,也最好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西晁将军湛清尧?你跟墨儿是什麼关係?」
「好,為了找清墨,我忍。」湛清尧恶狠狠瞪著他许久,「我是湛清尧没错,找清墨有急事,但这事还有我跟清墨的关係,要等她亲口跟我承认你的身分我才能说。」
事关生死,他就是性格再冲动也不能随便说出口。
「我爱墨儿。」
「你……」无预警的这句话撼动了湛清尧,虽是简短的四个字,却让他听出一个男人的心。
「我爱她,不会做伤害她的事,你可以信任我。」想起客栈裡跟墨儿的对话,欧阳不弃立刻问:「这事跟皇家有关是吧?」
湛清尧一怔,「你知道多少?」
「就这麼多,我甚至不知道你跟她的关係。」嘆了口气,他拿对方的话嘲讽自己,想想,若对方真是情敌,至少墨儿愿意对湛清尧吐露过去,光这一点,他就输了。
瞇著眼想了会,湛清尧才说:「我可以信任你,清墨的事不只是跟皇家有关,还跟皇上有关,但详细的事情我不说,我猜想清墨寧愿自己跟你说。」
「好,那我也可以信任你。」从内襟抽出信,欧阳不弃将信件摊平,「这是墨儿留下的信,她说有急事暂回师门,你知道无双老人的落脚处吗?」
这事本来是打算寿宴结束,他再多找几人问问,原先他还很担心行踪不定的无双老人不好找,又听说其落脚处都很隐蔽,怕要花不少时间找墨儿。
现在,这湛清尧应该是对墨儿极為熟悉的人,虽有不甘,但透过对方,也许能更快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