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刹那间,她被眼前的景致惊住,久久回不了神。
「喜欢吗?」这是他给她的新婚大礼。
「你……你是怎么办到的?」她大为动容,只觉得有股满满的幸福感从心底溢出。
「是你说的反季节蔬菜、反季节水果,我依你曾说过的让索子去试种,他找了上百名经验老到的农夫、果农一次次去试,一次比一次成功,就成了你眼前所见的景象。」
看到她的满眼欣喜,齐正藤是骄傲的,充满无与伦比的自信。
五月份就有结实硕大的枣子,以及秋天才有的橙色柑橘,红得喜人的柿子挂满枝头……苏轻怜有说不出的感动,他的心意她收到了,不管日后会如何,这一幕她将永存心底。
「还有你说的二获稻,以目前的长势而言,六月底便可采收了,隔着几天灌溉、施肥,又能播下这二次稻作,最晚十月也能收成。」他从没想过一年一获的稻米能收两回。
苏轻怜不过几年前说过,这里的气候日照充足、雨量丰沛,为什么稻米一年只能收一回,若是提早育苗,一开春就栽下手掌高的秧苗,那么收成是不是能早上几日,然后重新整地再插秧,秋收不成问题。
她随口一说便忘了,并未在自己的田地实行,因为地多而人手不足,加上她并不缺银子,因此她不想带头做出太过突兀的事引人注目,原则上她是很怕麻烦的人,能省一事是一事,出头鸟难做。
可是她光说不练,有一个人却记住了,齐正藤晓得她对土地的热爱,也懂得送礼要送到她真心喜爱的,因此他脑子动得快,不动声色的暗中筹划,以达到瞬间的震撼。
别的稻田还是绿油油的一片,「她的」水田已是开花抽穗,小小的果实正在结成,两边的景致叫人好不惊叹。「齐二哥,如果你此生的情不变,我苏轻怜也跟你一辈子了。」
有个人肯为她做到这种地步,他的情意有多深呀!
君不负我,我不负君。
直到这一刻,眼圈儿一红的苏轻怜才彻底感受到,她真的嫁人了,身后这个面上有瑕疵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她日后依靠的天,他们要长长久久走下去,只有生与死才能分开他们。
闻言,他嘴角上扬,「我说过的话绝不食言,商人重信誉,只此一生,就咱们俩一起过。」
没有花哨的言语,有的只是涓涓细流的真诚,可是比指天咒地的海誓山盟更动人,叫人听了窝心。
「还不回城,要是错过拜堂的时辰,你看我爹、我娘,还有我两个哥哥会不会拆了你的骨头。」他是皮厚,不怕抽筋剥骨了是吧?
因为只嫁到隔壁,因此苏承文、苏承武不像上一回苏胧月出阁时一路送嫁,兄弟俩以为不过绕城一圈,很快就回来了,所以他们正以娘家舅兄的身分在齐府等两人回府。
要是他们晓得齐正藤还有这一手,肯定一前一后的盯紧他,让他没法从中作乱,好好的一场婚礼被他搞得不伦不类。
「是,娘子。」
齐正藤将马头掉转,回到迎亲行列,笙鼓喷呐声响彻云霄,可他却没将新娘子放回花轿里,始终抱在怀里,一直到快入城了,在苏轻怜的轻恼下才肯放人。
鞭炮响连天。
在城里城外绕了一圈后,花轿停在齐府门口,丝毫不顾及礼俗的齐正藤一把抱起新娘子,抱着她跨火盆,新娘足不沾地的入了大厅。
宾客见状哄堂大笑。
有的羡慕新娘子得夫婿的宠爱,一进门便备受呵护,有的取笑新郎官的猴急,天还没黑就急着入洞房。
虽然闹了一场不算大的笑话后,婚礼顺利的进行,但是从头到尾方氏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大儿子娶媳妇她笑也不笑,绷着脸像在看别人的事,偶而视线飘向站在人后的方玉蝉,那份不甘和挫败让脸上蒙上一层冰霜。
「礼成,送入洞房。」
司仪一喊,齐正藤又故态复萌地想拦腰抱起新娘子,这次有防备的苏轻怜赶紧后退两步,让他落了空,看到两人「不睦」的情形,来喝喜酒的客人又笑了,笑他夫纲不振。
没能一举偷袭成功的齐正藤只好规规矩矩的拉着红绸布,一步一步地带着新娘子回新房。他知道他再逗下去她真的会发火,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烛夜铁定泡汤。
「小小,我会先让人送点吃的来,你吃一点填填胃,不要饿着了。」他一说完就准备离开,到前头敬酒。
「等等,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他是傻了吗?
「什么事?」
「盖头,还没掀。」她要戴着这厚重的凤冠到几时。
齐正藤闷闷地一笑,把手放在她喜帕下,让她瞧自己两手汗湿。「我怕盖头一掀开就走不了,只想把你压在身体底下恣意妄为……」
齐正藤的话让苏轻怜怔住,她失神了好一会儿才了悟他的含意,顿时又好笑又好气的红了双颊,轻啐他的急色,他们又不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有必要这么猴急吗?
不过两人都是头一回成亲,她包容他的急不可耐,却也要他礼不可废,掀了盖头才能出去敬酒。
可是喜帕一掀她就后悔了,她看到不是深情款款、眼露温柔的新郎官,而是双眼透着狼性的嗜血男人,他一看到妆容明艳的她便两眼发直的说了句,小小,你好美,随即扯开喜帕扑向她,又啃又咬地只想把她剥光。
要不是夏笙、秋岚怕她们家小姐饿,端来点心,惊动了正在床上预备翻云覆雨的小夫妻,否则夫妻俩这个脸可就丢大了,足以让人笑上好几年。
好不容易等到送走宾客,齐正藤净身完,进入内室看着端坐喜榻上明媚动人的苏轻怜,多年的等待终于美梦成真,他情动的将她拥入怀中,手一挥将红帐放下……
「疼……」娇声呼疼。
身子一僵的齐正藤轻轻耸动,「我已经很轻了。」
「还是疼。」都是他的错。
「傲娇。」他宠溺的低笑。
「学话精。」学她说过的话。
在上面的齐正藤沉腰一顶,撞进最深处,「多做几次就不疼了。」
「谁说的?」男人不疼才会说风凉话。
「书上说的。」很狡猾的说法。
「……」哪一本书会教这个。
明知道他随口胡诌,苏轻怜也就疼着疼着的忍受,破身的痛是免不了,她咬着牙也就忍这一次了。
可是她没想到第二回、第三回还是疼,整个下身被撑开了,她以最羞人的姿势迎接他的冲撞,虽然有股酥酥麻麻的颤栗感,但无处不在的疼意让人没法想太多,只想快点结束。
他很狠,整整要了她三回才瘫软在她身上。
「你下去,别压着我,很重。」她该庆幸他变瘦了吗?要是以他小时候的胖身子,她准会被压成肉饼。
「小小,我好累,让我休息一会。」嗯,她好香,一样流了汗,她凝脂玉肌泌出的是淡淡幽香。
精疲力尽的齐正藤累得动不了,整个人压着小妻子,他一身的汗臭味犹不自觉,一手还握着养得白嫩的包子。
她推推他,试图将压在身上的重量推开,「你翻个身也好,我想要净身。」
齐正藤犹带喘息地轻吻她胸前的小莓果。「等一下我们一起洗,我们可以在浴桶里来一回……」
他的异想天开被一巴掌拍开。

☆、第二十八章

「你不怕精尽人亡,我还担心当寡妇,别忘了明天一大早还要去敬茶,要是睡迟了,或是精神不济出了差错,你家那群豺狼虎豹还不撕了我。」各怀心思的齐府人太复杂了。
偏心小儿子的婆婆方氏,想让自己亲儿子上位的周姨娘,野心不小、妄想家主之位的庶长子齐正英,小有心机想多分点家产的金姨娘,以及做不成正妻沦为妾室的方玉蝉。
想想他们苏家多和乐,夫妻和睦、儿女孝顺,兄友弟恭、姊妹情深,哪有这些猫儿上灶的糟心事,这一票新家人都不好对付,一个个都得费点心思周旋。
偏她嫁的是嫡子,不然还能想个由头分出去,上无长辈压着,下无小姑小叔子来烦心,那日子才是人过的,不用晨昏定省,看人脸色,以孝道为名来让她这个新媳妇不好过。
一提到敬茶,齐正藤面色一淡。「小小,明日你不用理会我娘说什么,左耳进、右耳出,表面的礼数做到就好,用不着事事顺从,有什么事就往我这儿推。」
「你是说她会刁难我?」她是嫡子媳妇,她不好,婆婆就能好吗?别人怕是更想她们起内关。
适才情狂如火的黑眸冷了几分。「只怕不只是刁难,她没办法把方玉蝉塞给我,大概会从你这边下手。」
他很想对母亲多些敬重,可是她每每令他失望,魔怔地认为他只要不接掌家业,齐府的财产便会是四弟的。
她也不想想,四弟守得住吗?就算他肯,周姨娘肯不肯,庶兄愿不愿意放手?光是金姨娘大施媚术的吹吹枕头风,齐正风说不定就能分走不属于他的那一份。
觉得沉的苏轻怜顺手一推,真的把他推开了,她挺得意地扬唇。「你三弟那件事是你搞的鬼吧,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方玉蝉嫁的不是他,同样是庶子,当长子的妾会比次子的正妻差吗?」
她不过开了个头,他便闻弦歌而知雅意地暗下黑手,她相信他一开始的用意是将方玉蝉塞给齐正风,压她一头,让她生不了乱子,安守本分地做他的弟妹,别再妄生不该有的念头。
可是出人意表地,方玉蝉是进了齐家门,却不是嫁给和她闹出丑事的那个人,而方老爷竟也同意女儿为妾,更是匪夷所思。
「一开始她也不肯,闹着要嫁我为妻,大言不惭地说不嫌弃我破相了,一副施恩的嘴脸,端着架子。后来方少肆说两名庶子选一个,否则进家庙,她才一脸不情不愿的挑中大哥。」其实他也很意外,事情完全超出他的掌控。
一个不愿娶,连纳也摇头,一个愿意接纳她被人「睡过」,许以贵妾之位,骄蛮但不够聪明的方玉蝉想也没多想地便做了选择。
她以为贵妾地位仅次正妻,等进了门之后才知道,贵妾再贵也还是妾,正室田氏的地位高她不只一大截,她见田氏不但得行礼,还得像个丫头一样伺候田氏用膳,她才后悔不已地想回方府,做她高高在上的方大小姐。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方府对她的请求不予理会,只要她好好地守住自己的嫁妆,别再多做他想。
「那你后不后悔呢?当年我怂恿你别在伤口上药,故意留下伤疤让心疼你的人内疚,瞧你好看的脸多了道疤,你肯定恨死我了。」所以用娶她来当作报复。苏轻怜好笑的想着。
有一个笑话是这么说的,想要仇人家宅不宁、家破人亡,把自家女儿养废了,嫁到仇人家祸害他全家。
同理可证,最狠的报复不是杀死对方,而是娶了她,软刀子慢磨,以温柔多情来牵制她,让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一辈子只能沦为他爱的奴隶,供他驱使和折磨。
「娶到你就不恨了。」大手覆上抚着他脸上淡疤的小手。
「还真恨呀。」她倏地抽回手,往他面上轻拍。
齐正藤捉住她的手,笑得很满足。「是恨呀,恨你小小的年纪就勾走我的心,让我打小就对你魂牵梦萦,念念不忘,整日想着如何把你变成我的,让你眼中只有我一人。」
「你变瘦是为了我吧。」她不气了,他的恨很可怜。
他低笑,以鼻轻蹭她洁白下巴。「你大哥、二哥老是小胖子、小胖子的叫我,叫久了我也不甘心,又看到你小小的一只,大腿还没我的胳臂粗……呵,你在搔痒……」
「不,是掐你,你几时偷看我的大腿?」下流。
他一听,整个胸膛上下震动。「那是比喻,你自个说说,你何时胖过?小手小胳臂的,无一不小。」
所以她的乳名才叫小小。
「我把肉长在该长的地方,痩有什么不好,纤细若柳的风姿……啊!你在干什么?」
他就不能消停会吗?
「我量量「肉」够不够沉手,你别躲,我的手比量斗准。」齐正藤笑闹地伸出手,下身的览器又#议欲动。
「……不要,你走开,我全身黏糊糊地,我要净身,你不许靠近我……」床为什么这么小,无处可逃。
他忍住放声大笑的冲动,一把搂住她纤腰,那滑嫩的肌肤让他又想再逞凶一回。
「乖,别闹了,我抱你去净室,你乖一点,是我弄疼你,我负责当你的奴才,为夫人净身。」
「什么夫人,感觉很老。」她咕哝着,由着他抱起,酸痛的身子让她一动就不舒服,干脆就不动了。
屋子里的动静虽不大,却瞒不了外头守夜的丫头,年纪较长的夏笙、秋岚早早烧好了热水,一见姑爷抱着小姐出内室,连忙微羞的低下头,问声要不要伺候便退开。
齐正藤是年少,初尝情欲,一到了净室又有些耐不住,小小闹了一回,两人一身湿的回到屋里。
拧干了发,又说了会儿话,终于忍耐不了瞌睡虫来敲门而沉沉睡去,小夫妻相拥而眠。
【第十二章 新妇难为】
次日,真正的考验才到来。
入门三日红,苏轻怜穿着一身大红如意缎繍双丝绫鸾裙,腰上是色泽较淡的桃红纱罗飘带,外罩浅红半臂,一块雕着海棠花的雨过天青玉佩系为腰间为垂饰,下头打的双喜络子随着走动摇摆,十分显目。
「二少夫人敬茶了。」
一位管事婆子模样的妇人喊了一声,一旁便有个年轻媳妇走上前,手上托着托盘,盘上放了几碗茶水。
见状的春芽便接过手,毕竟她们这些跟在身边服侍的丫头才是小姐的陪嫁,若收了礼不自个儿收着还不便宜了别人。
只见年轻媳妇不太肯放手,和坐在上位的方氏交换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性情急躁的春芽二话不说的抢了过来,眼中带着忿然的瞪了那年轻媳妇一眼,然后又规规矩矩地回到原位。
「祖母喝茶。」
面容瘦得厉害的老夫人脸上微呈青白色,看得出时日不多,她抖着手端起茶碗,在钱嬷嬷的帮忙下轻啜了一口茶。「好,好,果然长得端正,藤哥儿的眼光真不错。」
得到赞美,苏轻怜故作娇羞地垂下头。
「祖母,我都成亲了,不能再喊藤哥儿了,得喊我的名字。」陪着敬茶的齐正藤双膝跪在蒲团上,上身挺直。
董氏假意一啐,「你再大还是祖母的孙儿,祖母见你就是个没断奶的奶娃儿。藤哥儿媳妇,起来吧,别跪疼了双腿,否则我这不长进的孙子又要心疼着。」
她边说边脱下腕间水头饱满的白玉镯往苏轻怜腕上一戴,甚为满意地瞧瞧玉镯光泽衬着凝脂肌肤。
「谢谢祖母。」
「乖,祖母中意你,以后和藤哥儿好好地过日子,生几个白胖曾孙好让家族旺盛。」
目光清澈,眉眼如画,果然是个标致又让人欢喜的小人儿,难怪藤哥儿对她倾心。
老夫人一句「中意你」意含不可违逆的威仪,意思在警告其它人,别想在敬茶中弄出什么乱子,她老太婆还没死,想有个动静前先考虑清楚,她澴没断气呢!总有整治人的手段。
她一说完便低首垂目,钱嬷嬷挪着她身后的迎春花蟒纹大靠枕让她背靠着,在场有不少人微微变了脸色。
其中以方氏的反应最为明显,她拿着石榴色绢帕的手倏地一紧,一条帕子硬是被她揉皱了。
一旁的周姨娘、金姨娘,包括入门一年却迟迟未孕的小方氏方玉蝉,她们嘴边看热闹的兴味变淡了,露出一抹妒意。

☆、第二十九章

新媳妇太好命了,甫一进门就有老人家护着,一时半刻谁敢找她麻烦,又不是存心和老夫人杠上。
只是,她能称心多久呢?老夫人的身子骨好不了,一旦倒下了,她的苦难才要真正到来。这是大家心里所想的。
「爹喝茶。」
「好。」
齐向远很实际,他直接给了一只赭青色荷包,荷包很扁,里面装的是一千两银票,很符合苏轻怜的心意。
没有什么比银子更好用了,能置田产、能当私房。
「娘喝茶。」
方氏像是太过疲累打了个小盹,没听见新媳妇的声音,苏轻怜又面不改色的唤了一声,看似敬茶,实则不动声色将雪白瓷碗往方氏放在大腿上的手一塞,方氏不接便会洒了。
「你在干什么?想烫死我……」
老夫人适时一咳,方氏神色僵硬的压下欲发作的恼色,语气冷冰冰的随手丢下一根不到一两重的银簪。
看到她给媳妇的脸,不少人暗地的笑了,那礼还真「重」呀!赏给二等丫头都不只这个档次。
「向远媳妇,你是不是给错了,我看你也老了,老眼昏花。」董氏端起茶碗一饮,身后的钱嬷嬷走到方氏面前,不发一语地解下方氏颈上的百蝠盘云赤金璎珞圈放上托盘。
形同被抢的方氏阴沉着脸,更加忿然。
「谢娘亲赏。」苏轻怜是何等眼色,不等方氏说起便自行起身,又把她气噎了一回,眼神如刀的瞪着。
不过苏轻怜一点也不在意方氏恼不恼,她又笑脸迎人的向周姨娘、金姨娘等人行了半礼,彷佛是天真不解世事的小媳妇,一切由夫君做主。
周姨娘给了赤金碧玉缕空嵌花簪,示威地睨了方氏一眼,金姨娘则是一对鎏金芙蓉花镶红珊瑚花钿,表情似是得意地炫耀,嘲笑方氏的小家子气,一府当家主母居然拿不出象样的玩意儿给媳妇。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方氏此举是落新媳妇面子,但是他们更乐意看方氏出丑,她这些年出格的事越做越多了,再不知收敛的恣意妄为,迟早会被收拾。
一旦方氏落马了,可有不少人盯着她空出的位置,只是没人想过官家千金出身的新妇有什么能耐接掌大位,目光短浅的后宅女子一心盯着方氏,期待她真做出什么,好把自己逼入绝境。
「大哥、大嫂喝茶。」
齐正英与田氏送出的是一对通体透绿的鸳鸯玉佩,玉质上等,莹绿翠泽,对新婚夫妻而言的寓意是十分吉庆。
只是苏轻怜并不喜欢,因为象征夫妻情坚的鸳鸯并非如世人所想的,一公一母形影不离,情比金坚,而是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它们在交配期会有别的伴侣,不会守贞。
「二弟娶了贤良娴德的小妻子,以后就是大人了,大哥很是欣慰,日后齐府就由你、我兄弟二人齐心守护了,咱们是兄长,要照顾底下年幼的弟弟妹妹,不可以有所偏袒。」
齐正英像只笑面虎,皮笑肉不笑的端着长兄名头,话里话外暗示着他才是大哥,齐正藤是嫡子又如何,还是比他晚了一年出娘胎,他自认在家主的继承权上还是占了「长」的优势,完全不理会嫡庶之别。
至于齐正风、齐正云他根本没放在眼里,一个是只会吃喝玩乐的纨裤,没什么担当能力,一个是被嫡母宠成废物的小鬼,他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人掐死,毫无威胁性。
唯一令他忌惮的是站在他面前的嫡弟,齐正藤有能力、敢冲拚且腹有心术,年岁又与他相差无几,娶的妻子又是县太爷的千金,这才是他最大的阻力,不除不可。
「大哥此言差矣,不是兄弟二人,而是四个人,你把风哥儿、云哥儿往哪摆?三弟、四弟虽然还小,可总有长大一天。咱们得好好调教这两个小的,督促他们上进,来日才好分担府中重担。」只要安分守己,不动歪念头,庶弟、嫡弟他一视同仁。
一听他话中有话,齐正英阴晴不定,「呵呵,二弟说的是,是大哥失言了,老二媳妇,以后多和你大嫂走动走动,一家人别生疏了,有什么不懂的事就去请教你大嫂。」
「是的,弟媳省得。」苏轻怜露出最端庄的浅靥朝田氏一颔首,随后又向小姑小叔们问安,送出适合的见面礼。
等了许久,以为终于轮到她的方玉蝉抬高不可一世的下巴,准备仗着「长嫂」的名头给新媳妇下马威,谁知苏轻怜看也不看她一眼的走过,温顺秀雅的站在齐正藤身侧,让她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恼恨得想冲上前理论。
就在方玉蝉刚要一动时,知道她心思的方氏开口了,抢先一步向苏轻怜发难,要知道谁家婆婆不为难媳妇。
「老二媳妇,你给我过来跪下,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嫁入齐府的头一日就迟至,让一干长辈空等你二人,你知不知错?!」她不信以自己婆婆的身分压不住一个小丫头片子。
给她跪下?她想得倒美。苏轻怜惯会装柔弱,眼眶一红,睁着小白兔似的红眼,可怜兮兮的瞅着,模样很是无辜。
「跪什么跪,她又没做错什么,你摆什么婆婆的谱。」董氏口气不悦的睨了方氏一眼,要她少无理取闹。
方氏态度很强硬的说道:「老夫人,这事儿你别管,我在教媳妇。」
「我也在教媳妇。」她掩着口,捂住压抑不住的咳嗽。
「老夫人你……」一把年纪了还死硌应着。
董氏手一挥,双眼迸出难得一见的清明,「媳妇都进门了,你也该松快松快了,手头管事的权要放一放,新婚三日无大小,等过了回门就教教你媳妇,这个家总要交给她来管,宜早不宜迟。」
「什么?!」
不只方氏脸色大变,忿然的咬破下唇,在场心有盘算的人皆震惊不已,他们听出老夫人的意思,齐正藤一成亲,老夫人就打算将齐府交给嫡子嫡孙打理,同时也十分看重苏氏。
方氏不乐意交权,她认为齐府是她的,她想给谁就给谁,由不得年老力衰的老夫人指手划脚,老夫人的身子还能拖多久,哪日嘻了气,齐府便是她的天下,唯她是大。
同样的,苏轻怜也不大有意愿接下这个烂摊子,她嫌麻烦,因为她光几百顷土地、果园和酿酒作坊就忙不过来了,哪有空闲理各自为政的小宅,吃力不讨好不说还惹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