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隐华头一点。「所以她还活着。」

「做得好。」不愧是夜家的孙女,有见地。

「不过萧家的势力已经大到谁也不放在眼里了吗?我们恩德公府是皇后娘家,他们居然也敢当面羞辱!」这是她无法容许的底线,她的隐忍低调是为了保护家人,如果连自家人都护不住,她又何必谨小慎微?

她的没有作为是不想将恩德公府推向风口浪尖,夜家的声名过盛不是好事,很容易引来各方攻讦,稍有行为上的偏失,身败名裂仅在转瞬间,再也无力挽回。

恩德公苦笑着看向挂在墙上的《渔翁独钓寒江雪》画作,感叹心胸不够豁达。

「萧家有兵,兵多将勇,有军权就有实力,他们把兵带出来在城外绕一绕,城里的官民就噤声了。」

连当今皇上都畏惧萧家的子弟兵,其它人又怎会不心生畏意呢?未对阵,已势弱了三分。

所以他约束着两个小的不可随意外出,除非有大人带着,否则只能在府里待着,萧家人等着挑他们的错处。

「要不我玩掉几个?」夜隐华眼中有着冷锐的杀气,让他们窝里反,自相残杀,举手之劳而已。

「暂时不用,静观其变,以不变以应万变,祖父相信以你的慧黠,必能冲过重重难关。」

她是他最放心的孙女,他相信她有能力化解对她的迫害,还能游刃有余的反将对方一军,只是她无心,也不愿出手,任由那些个魑魅魍魉上窜下跳,她当看戏般地乐在其中。

像这回遭到皇上禁足也是她有意为之,因为她不想背着皇后贤名照顾一名假孕的妃子,那让她看起来像个傻子。

高傲是她的缺点之一。

「祖父,你太看重我了,我可不要当个被山压死的皇后。」好大的一座山,名为期待。

恩德公又笑了,抚着花白胡须。「你和皇上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会带你悄悄出宫,又为了替你撑腰做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祖父我都被他弄迷糊了……」

夜隐华原本幽暗的目光闪过一丝光亮。「他疯了。」

「小铃铛!」他喝斥一声,这丫头在胡说什么!

「祖父,不许唤我小名。」她瞪眼。

难听死了,什么小铃钟,从她出生唤到她换牙,要不是她威胁着要烧了他的胡子,他肯定喊到她当祖母。

这个有恶趣味的臭老头,以整儿孙为乐。

「那你也老实的招供,不许隐瞒。」这丫头铁定有事,几个儿孙辈他最疼的就属她了,自然也最为了解她的性子。

夜隐华略顿了一下,莹白指尖朝桌上一搌,她一犹豫不决便会做出这举动,抠到手指发疼了,心中便有了决定。「祖父,皇上的呼吸曾经停止过,约一刻钟后又恢复起伏。」

呼吸停止之时,国师以身体挡住所有的视线,假意为皇上诵经增气运而不让人靠近,等到微弱的呼吸声传来,她明显看到国师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双肩为之一松。

没多久,皇上就清醒了,而且眼神变了。

「你是说皇上……」死了?恩德公无声的用嘴形说着。

她几不可察的轻点了一下头。「若祖父觉得他言行举止和某人很相似,请不要太担忧,也许就是我们所想的。」

「你是怀疑皇上……」被借尸还魂了?

人一旦上了年纪,遇到的事多了,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再怎么光怪陆离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会因为没见过而全盘否定。

「祖父,他说我笑起来很好看。」她也想知道她笑起来到底有多好看,居然能把他迷住了。

恩德公见鬼似的睁大眼。「这才是天大的谎话吧!」

面瘫的人会笑?这不是骗鬼吗!

「祖父——」夜隐华嗓音一冷。

「好好好,好看,皇后艳冠群芳。」

「敷衍。」她不满。

「哼!你祖父一把年纪了还要敷衍你,你还不领情?做儿孙的要懂得孝道,彩衣娱亲,快把皇上的事都告诉我……」恩德公的好奇心正在燃烧。

「系统报告,系统报告,你的罪恶值已经累积足够的点数,请问要兑换物品吗?哔!完毕。」

兑换物品?

许久未见到恶魔先生,君无垢都快忘了他身上还有个系统。

他想了一下后,要了一把镶宝石的锋利匕首。

然后他不再隐藏实力,一点也没负疚感的欺负老人,连赢岳父大人十八盘棋,把他攻得丢盔弃甲,仓皇而逃,差点都要哭了。

接着,他哼着北方小调到清辉院领回他的皇后,而夜更深了,皇宫各宫门早已落锁,索性就不回宫了,就在恩德公府落脚,谁来赶都不走。

这是他的目的,耍了一回无赖。

他坐在椅上,打量着夜隐华的闺房。从他还是皇子时就梦寐以求踏进这间充满香气的屋子,有他送的立屏,巴掌大的千瓣白玉莲斛,上头插着一枝笔,墙上还有她画的《农夫插秧图》,为农夫擦汗的农妇她画的是她自己,两人站在插满秧苗的水田中央,满足地相视一笑。

那是秋日丰收,等着首金稻穗垂地的喜悦。

他想象农夫是他,而她正为他拭着汗,他眼露宠溺,她深情款款,两人踩着夕阳余晖回到袅袅炊烟升起的小农庄。

他正沉浸在想象中,夜隐华来到他身侧,他忙把手上把玩的匕首递给她。

「你送我这个?」夜隐华眼神怪异的看看手中之物,很沉,华而不实,再瞧瞧喜得等着表扬的男人,她实在很苦恼,他能不再做这种令人很困惑的事吗?

「是呀!喜不喜欢?是我精心挑选的,让你带在身上防身也好。」皇宫是世上最危险的地方,处处有凶险。

她眼波轻漾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你是让我自卫还是自尽?有谁见过皇后身上带刀的?」

举凡宫中妃子及宫人私藏致命利器,一律以犯上论罪,以免有人以此刺杀皇上或宫妃。

「呸!呸!什么自尽,不吉利的话少讲,宫里的魑魅魍魉太多了,你带着才好以防万一。」萧贵妃虽然在明处,但她摆在暗处的棋子不知有多少,在他没有一一挑起前,他还希望她多点防心,勿轻信他人。

夜隐华朝他手臂割了一刀。「未开锋。」见红未见血。

顿时,君无垢讶然地红了脸。「我、我没注意到……」

亏他还是战场上杀过敌人的冷面王爷,居然没发现刀锋太钝,连块鹿肉也切不开,更遑论用来制敌。

但是,她是怎么察觉刀锋不如想象中的锋利呢?那把几乎闪瞎人双目的匕首做得十分精美,精致得有如神器,连惯用刀剑的他都被瞒过,为何她只瞄一眼便知分晓?

父皇曾经说过,此女聪慧犹胜诸葛,你得之,不宜,当配天下至尊,方是百姓之福。

难道这便是她聪慧之处,而她以往的表现是藏拙?

君无垢的内心并无太多波动,只是对她的喜爱又加深一分,他知道他所喜之人并非泛泛之辈,他要一辈子拥有她,不断地挖掘出她深藏的宝,此生有她人生何憾。

「无妨,上头的七色宝石挺值钱的。」很像她在现代收藏在柜子里的装饰刀,镶上红、绿等多色宝石,一颗就价值不菲,七颗能买座古堡吧。

君无垢干笑着取回她手中的匕首。「我让人开锋去,刀要用对地方才是好刀,否则只是一堆废铁。」

「不用了,多用用就顺手了,不利有不利的用法,若用此刀在宫里伤人,即使我是后宫之主,还是难逃诛伐,别忘了我的上头还有个太后。」

太后是萧贵妃的亲姨母,这也是她身为皇后,在宫中却处处受制的原因,上有偏心的太后,中有受宠的贵妃,底下低阶的嫔妃和貌美宫女想要往上爬,夹在其中的她,必须费尽心力,才能手段圆滑的化解。

「亲亲,你太理智了,显得我很无用……」身为男人,他连妻子都护不了,当个皇上也汗颜。

太后是君无愁的生母,而君无垢的母亲是德妃,如今的德太妃,他有母认不得,却要认曾多次意欲要他命的太后为母,心里简直烦透。

当年就是她暗中使了手段,以他顽劣不堪、在京城四处为恶为由,推波助澜,让先帝决定送他到边关磨练,她要调开他,不与太子争位,并在北上的路途中安排杀手,想要他到不了。

初到北境,他一身伤痕累累,是命大才活了下来。

但纨绔有纨绔的本领,君无垢脑子灵活,敢冲敢拼,像在京城一样聚集一批志同道合的纨绔,把他们变成自己的亲信,再让他们统御各自的兵马,以他的方式磨出一支铁血军。

他帯兵严厉,不讲私情,然而该给的好处一分不少,经过多年磨合,他与他们亲如兄弟,同吃同睡,他是用实力和真诚收服北境的兵将。

「皇上……」他又犯了。

佳人一瞪眼,君无垢立即乖猫似的低声求饶,「好好好,不叫你亲亲,罚我陪你睡可好?华儿。」

莫名地,夜隐华心中的一条弦轻轻一动,感觉到淡淡的酸味,像加了蜜的柠檬。「皇上,庄重点。」

他小有不满的抱住她,房里只有夫妻两个,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哪里不正经了?夫妻不睡在一起要睡哪里?你这是要让我有妻子不抱,去抱墙吗?没想到我的皇后这般狠心。」

「皇上,我们不是寻常夫妻。」她哭笑不得,这厮是看了什么话本,还认真的演起来了。

不解风情的她不晓得他正在向她撒娇,还当他神经搭错线,又在装疯卖傻,好把她搞得神经衰弱。

「只要有心,我们也能成为生同衾死同穴的恩爱夫妻。」他一定会做到她心如他心,心中只有他一人。

夜隐华想说宫中无真情,所谓的真爱有诸多限制,但看他朗目灿如星辰,话到嘴边就换了。「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得在早朝前赶回宫中,皇上是没有休息的可……英明君主。」

未竟之语是可怜虫,廉价劳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做得比牛累,睡前还要慰安,榨取最后的精力充当男公关,牺牲透支的龙躯安抚各大臣的女儿。

皇上是天底下最难做的工作,虽然高薪但风险大,每一朝都有反贼要夺位,身边的女人有可能是敌方奸细,生下的女儿要和亲,儿子想着要弑父,只为争夺座下的龙椅。

「好,洗洗就睡了,手来,我牵着你。」她的手很软,软得他不敢用力,怕捏坏了。

「我自己会走。」她不做孩子已经很久了。

「牵手。」他坚持,霸道表露无遗。

他以为他改了,其实藏在骨子里,变本加厉的成了执拗,他失去太多,举凡他错过的,如今他都不想放手。

在各自洗漱后,两人并肩躺在充满淡淡花香的床上,细闻之下像丁香,却有茉莉的甜香,以及水果熟成后的雅致香气。

透过紫檀镶玉石屏风,可见另一侧桌上一盏烛火燃烧着火焰,灯花爆了一声,有如两人的心跳声。

「皇上,睡觉。」

心心念念的女人就在身旁,欲念憋得慌的君无垢声音很委屈,「我睡不着。」

「闭上眼睛就睡着了。」人一入睡就不会胡思乱想,煎鱼似的翻来覆去。

「没有睡意。」他觉得身子热得像火炉。

「……皇上,你硌着我了。」即便拥有前世的记忆,夜隐华还是忍不住双频发烫。

君无垢往后挪了挪,双手仍放在她腰上。「叫我明琛,那是我的字,你甜软的声音喊起来很好听。」

明琛不是他的字,是肃王的,是他身为镇国将军的外公为他取的,与周明朗的名只差一个字。

「小姑娘,小姑娘,我叫君明琛,我要娶你为妻,你要多吃点,快点长大,你别怕,我会温柔待你的……你笑起来真好看……」

恍惚间,夜隐华又听见那痞痞的笑声,那位爬墙少年很有恒心和毅力,不管被赶走多少回,他还会再来。

她父亲时常长吁短叹的,说这个纨绔皇子顽劣得让他快教不下去了,几时才能收心,展现出皇家风范?

可有时候,她觉得他那样恣意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目光。

「皇上,你的手。」得她也无法入睡。

君无垢不要脸的捏了两下。「明琛。」

她无声的叹息,忍受他的骚扰。「你要不要干脆做完,一顶一顶地,你难受,我也不舒服。」

他低笑,叹息似地说,「不,我要等你爱上我,我的好华儿,我会忍着的。」

等她有爱上他?

两个字——很难。

在一夫一妻的社会她就很难相信男人有真心,男人是游牧民族,哪里水草丰美就哪里搭帐蓬,美美的放羊吃草。

如今到了纳妾合法的年代,丈夫又是皇帝,爱上皇上是找死的行为,哪怕灵魂换了个,她也不敢尝试。

「那你给我安分点。」她都能感觉到热度传来,烫红她的脸。

「我控制不住呀,谁教你秀色可餐,小皇帝就翘了。」君无垢边说边不安分的抚向她大腿,一手探入衣襟内揉捏丰盈。

色心泛滥的下流呸!夜隐华咬咬唇,「……我用手帮你舒缓?」

不然两人再磨磨蹭蹭下去,谁也别想睡了。

「可以用手?」他讶然。

君无垢长到二十一岁还没碰过女人,皇宫内虽有教人事的侍寝宫女,但他遇到夜隐华时还未到开蒙的年纪,从此一心恋着她,眼中再无他人,自然就没碰过其它女子。

此时此刻虽然抱着心爱的女子,也只敢摸摸捏捏,过过干瘾,从他的魂魄附身后,两人同床多时,却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听他兴奋得喉音都发哑了,夜隐华突然很后悔自己干么多说这一句。「用你的五姑娘也行,自食其力丰衣足食。」

「什么是五姑娘?」他一头雾水。

不会吧,他连这个也不懂?「手。」

君无垢看了看自己右手的五根手指头,忽然顿悟的低低淫笑。「我比较喜欢你的五姑娘,来吧!蹂躏我。」

「皇上……」她居然害羞了。

「叫我明琛。」他捉起她的手往他的硬挺一放。

心跳加速的夜隐华有股想要咬人的冲动,雪白的脸庞染上晚霞色泽,又气又羞的,杏目圆睁,煞是可爱。

不过既然说出口了,她也勉为其难地做起「手工」,隔着亵裤握住他的昂扬,忽轻忽重的撩拨着。

第一次很快,没经验的童子鸡刚一粗喘就结束了,他觉得有些没面子,夺勇再战。

第二次时间就长了些,夜隐华也被他剥得只剩下肚兜,两人几乎裸裎相见。

本来没有第三次,可是君无垢食髓知味,他蹭呀蹭的蹭着她,被缠得没法子的她只有再上阵,累得她隔天双手完全抬不起来。

第七章

「唉!你看那些孩子……」

走在回宫路上,夜隐华看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个个面黄肌瘦,神情呆滞,见着穿着较好的百姓就会围上来,哀戚恳求。

有人会给他们一些食物,但更多的是视若无睹。

「是乞丐吧。」君无垢回道。

「挺可怜的,你看那孩子,瘦得都见骨了。」夜隐华心疼地道,若是小月和阿真,她绝对不忍心让他们挨饿。

为了那一句「挺可怜的」,想讨好她的君无垢大气的说道:「朕命人搭棚施粥。」

「皇上,那不是乞丐,是流民。」一名禁卫上前禀告,他有认识巡城的官兵,知道最近京里出现很多流民,路上处处可见小规模的群聚。

「怎么会有流民?」君无垢不解的问道。

「江南水患。」

「江南水患?」这不是上个月的事吗?而且有人自请前往赈灾,正是户部侍郎萧正浩,萧正赞的胞弟。

「是的,他们逃难到京城找出路。」另一名禁卫道,他的家乡就在江南,有些亲朋好友在水患中没了,感触特别深。

「朕命人前去救灾,他们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会有流民?」君无垢早料到会有贪墨,但没想过夸张到这种地步,阳奉阴违的任灾情扩大,百姓流离失所。

因为赈灾银子一层层剥削,早就流入京官和各地官员手中,百姓连买种子的补助也只闻风声不见钱——每个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没有人敢回话,毕竟一家老小还要活命。

「皇上,不仅要搭棚施粥,还要在城外划出一块地,让人搭建可住人的草棚,我看这一波流民还是早的,以脚程来说,很快就会有更多的流民涌向京城。」感觉像是有人在煽动,一股脑地往最富饶的地方涌来。

「你的意思是……还有更多的人?」君无垢咽了咽口水,从她眼中读出另一层含意。

「调兵维持治安,准备好大量退热、防瘟的药材,征调民间大夫或宫中太医到城外为百姓看诊,一有头最脑热立即用药。」预防胜于治疗,必须将有可能爆发的疫症扼杀在初期。

「听皇后的,立刻去办。」家有贤妻一镇鬼魅无,二镇家和万事平,三镇夫运旺。

「皇上,户部怕又要哭穷了。」常顺鼓起勇气回道。一说拿银子,彷佛在割户部那些人身上的肉似的。

「朕的国库敢跟朕说无银可用?」君无垢怒不可遏,萧正赞的手伸得太长了,连户部也成了他弃中之物。

「皇上息怒,这几年的兵乱用去不少银子,去年的雪灾又压垮不少房子,百姓哀声四起……」常顺苦着脸说起官方话,尽量舒缓皇上的怒气。

「皇上,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我捐米万石,棉衣三千,药材五车,先救救急吧!」好在她入宫前置办了米行,布庄和药铺,和自家铺子取货省下不少转手费,也不会有偷斤减料的事发生。

夜隐华不缺钱,她用现代的经营理念买下为数不少的铺子和田地,自产自销一条龙,米行的白米是自家地里产的,根本不花一文钱,卖多少赚多少,自用和买卖都不亏。

而铺子有的租人,有的她拿来做生意。

未出嫁时,夜家的管家权就在她手中,为家里累积了庞大财富,大大改善家无积蓄的窘困,出嫁后,明面上的帐她交出去了,还有一大半的暗帐掌控在她手里,所以她能毫不犹豫的捐衣赠粮,帮助那些需要帮助之人。

「亲亲,你真好。」不愧是跟他一条心的皇后,有魄力、有担当,在百姓有难时挺身而出。

「皇上……」他老是改不了口。

君无垢先是谄媚一笑,继而端起皇上威严,摆出刚正不阿的神情,说道:「皇后,此举甚好。」

这人……变脸变得真快,夜隐华暗暗发噱。「由皇后带头捐赠,想必会有些官眷和权贵夫人也会跟从,你发令想行善的人家报上朝廷,咱们再派专人统筹,将捐赠的物资集中在一处,而后再一一分配出去,避免粥棚设置太多而后继无力,后来的人无粮可吃……」

大家都想要名,抢在最前头让人瞧见,不管粥稠粥薄,名声是打出去了。

可是问题来了,每个都想抢先,你设粥棚我也设粥棚,你赠药我也赠药,有人以次充好就罢了,怕的是出现其它问题。

用料实在的粥棚很快就派完了,晚到的人想要一碗粥却是没有了,后来者可能会心生怨恨,气愤布施的人家小气,故意羞辱流民,做好事反招来怨慰和不满。

而随便弄弄的粥棚可能会刺下不少白粥,一天派不完不是倒掉了,形成浪费,要不隔天弄热再给人吃,不耐放的粥隔了一夜可能发馊了,若再被人吃下肚怕会引起肠胃疾病。

因此夜隐华比照现代救灾模式,将物资集中管理,然后再送到设置点,一样的粥,一样的棉衣,没有差别之分,只是由捐赠的人家轮流施粥,以物资多寡来决定谁多几日,谁少几日。

轮到谁家的人布施就由那家派人来施粥,粥棚上挂上那家的旗帜,捐得多的人就多了出风头的机会。

这样一来,就很清楚谁家捐得多,谁家一毛不拔,她鼓励账面公开化,每天张贴捐赠名单,谁家捐了多少石的米,谁家捐了多少件的棉衣,全都列得清清楚楚,接着再贴上已捐出之物资,让人有所比对,自是没法作假,贪图小利。

「皇后……说得好,照皇后所言去做。」君无垢表面上严肃地吩咐下去,心里则是乐得很,目光宠溺地看着彷佛浑身在发光的她。

她真是太聪明了,从几个流民身上就看出长远的将来,他的皇后真厉害,果然是他看中的女人!

「粥棚要做,皇上也要做个爱民如子的仁君,能让人暂住的草棚尽早盖好,将流民留在城外集中管理,避免入城造成城中百姓的不便,安民、护民,维持平日的作息。」

她没说的是,怕有人趁机混入城里作乱,危害百姓,引起恐慌。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民乱。

「双管齐下。」帝后连手,共留佳名。

她点头。「做好事不能不扬名,还要广而告之,这样才有更多的人加入捐赠行列,国庠的支出会大大减少。」

「皇后的话听见了没?常顺,快去办。」先做好准备就不会手忙脚乱,制敌机先,先做了便可高枕无优。

「是,皇上,奴才马上去办……啊!不对呀,皇上,奴才一个人办不了,奴才没有三头六臂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什么斯人,他只是个公公,能成什么大事,捅破天当个总管太监也就到头了。

「没用,平时朕看你挺伶俐的,怎么连件小事也办不好?去,把长英,长义给朕找来,朕有事交代。」还是用自己的人较顺手,「前人」留下的奴才全是一堆废物。

闻言,常顺面色讪讪。「皇上,长英、长义是肃王府的人,如今肃王爷尚未回来……」

君无垢冷笑道:「他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