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故意拖延时间,好让趁机逃脱的燕语能及时带陆三等人前来搭救,她和翠儿支撑不了多久。
「不明不白?难不成她下了阴曹还要找本夫人报仇,她怎么还这么天真。」
好,就让她当个明白鬼!
黑衣人之中走出一名娇媚女子,脸上用薄纱半覆着面,薄薄的轻纱根本遮不住面貌,一眼就被人认出。
「湘夫人……」
「丹湘姊姊?」
居然是她?!
见身分被识破,也不遮遮掩掩的丹湘索性取下蒙面面纱,巧笑倩兮,顾盼生姿。「妹妹呀,姊姊也是逼不得已,谁教你的存在太碍眼了,让姊姊瞧了眼痛头也痛,只好除之而后快。」
瞧她慌张地像只落荒而逃的小老鼠,被猫儿的爪子耍着玩,她心里就觉得出了一口气。
其实看见叶照容满身鲜血,想起昔日在牡丹楼相处情景的姊妹情谊,丹湘多少有点感触,可是为了得到贵人的帮助,她不得不灭了叶照容,因此她谎称叶照容已影响到他们的行动,必须除去,花绛和贵人才派出了这些黑衣人来帮她。
她没有后路了,只有狠心痛下杀手,她不允许有人阻挡她的富贵路,她不要再回到看人脸色的日子。
「为什么,丹湘姊姊,我什么也没做呀!」她不懂,真的不明了丹湘姊姊为何要她死。
「就因为你什么也没做才更教人憎恨,你就凭一股傻劲便惹人怜爱,别人看到你不屈不挠的傻气就忍不住喜欢你,而我呢?!不管使了多少手段还是及不上你的一半,你说你该不该死。」她不会容许有人抢了她的光彩,占尽好处。
「你指的是……督主大人?」叶照容单纯的猜着,太复杂的事她也想不出来,因此以为陆瑞京是姊妹生隙的主因。


丹湘一怔,随即轻笑。「说是他也不为过,不过他只是诱因,不是绝对,我要的只有他给得起,而你正巧挡在我们中间,让我不得不把硌脚的石子搬走。」
「因为我介入你们的感情,所以你不高兴了?」为了这点事就杀人,太可恶了,丹湘姊姊怎会是这种人!
她一听,摇头低笑。「陆督主怎么会喜欢你这么生嫩的小傻子呢!我只能说这件事无关情爱,无关你和他。妹妹你就乖一点,不要反抗,让姊姊的人送你平静上路好吗?」
她要人家的命还叫人家不要抵抗,这才是滑稽吧!
「丹湘姊姊你……」
「不要再说废话了,让我一刀了结她,任务完成后我还要回去复命。」黑衣人首领不耐烦的开口。
感觉一股狠厉杀气袭来,心头一震的丹湘面露讪色。「你若等不及就动手吧,我也不想听她废话。」
「早就等你这句话了,兄弟们……」上。
「等一下!」叶照容大叫。
「等什么,早死晚死都是死,何不痛痛快快赴死。」黑衣人持刀逼近,刀锋森寒。
「你们要杀的人是我,与翠儿、柳儿无关,你们放过她们吧!我自个儿跳崖。」她指着后头深不见底的山崖。
「容夫人!」她说什么傻话?!
「夫人万万不可!」
翠儿、柳儿出声低喊,惊恐万分。
不用亲自下手就能完成任务,黑衣人首领乐得轻松,他双臂环胸道:「好呀,你跳。」
其实他不相信真有人会为了保住别人而犠牲自己,纯粹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随口一应,没想到——
「翠儿、柳儿,保重了,来生我们再做姊妹。」叶照容说完,真的想也不想的转头,纵身一跳。
见状,翠儿、柳儿也跟着往下跳,因为她们护主无力,就算黑衣人要不了她们的命,陆瑞京也会让她们生不如死,不如就此追随叶照容而去。
【第十一章】
「什么,掉落悬崖?!」
乍闻消息的陆瑞京赤红双眼,怒视胆敢「谎报」的陆三,一条长腿蛮横的踹了过去,踹得陆三当场口吐鲜血,胸骨断了几根,脸色白如纸的捂着伤处。
原本出门前,他还惦记着要带曾记烧鹅腿回来,讨好那闹性子的小女人,让两人重修旧好,因为只要再耐心等上一段时日,他便无事一身轻了,可以好好的陪她,谁知离府不到一日竟传来她坠崖落水的消息。
众人在崖下寻觅多时,只寻到一具外衫被水冲走、面目有损的女尸,遭到岩石割伤及摔落时砸烂的面容模糊不清,教人无从辨识。
他们在现场找不到其它人,连尸骸也不见一块,除了那具脸面泡肿的女尸外,其它无迹可循。
包括翠儿、柳儿也失踪了,下落不明。
「禀督主,属下在……咳!山崖上发现有许多足印,以男人的鞋印居多,周遭的草木有被砍伐、践踏过的痕迹。」
陆三说时又咳出一口血,以手捂住,血由指缝中滴落。
「你是说有人想伤害她?这不是意外?」那么一个不懂得为自己设想,一心关怀别人的傻姑娘,有谁忍心伤害她?
陆瑞京觉得心口破了一个大洞,黑幽幽、空荡荡的,痛得他几乎麻痹,失去知觉,五脏六腑也绞痛不已,让他再也感觉不到热冷,只有体内那缓慢流动的血证明他还活着。
他不知道会这么痛,只因为失去所爱。
是的,他爱那个遇到挫折也笑容满面的小女人,这和对青梅竹马的情感不一样,小媳妇儿是他的责任和亲人,像个需要照顾的妹子,而容儿占去他全部的心,让他尝到什么叫牵挂,什么是放不下,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的影响他。
那么影响他的人儿,现在在哪里呢?
他不信向来坚强的她会以死来离开他,这绝对是他无法接受的,他都还没亲口对她说他不是真太监,他可以给她她想要的孩子,无论几个都成,他还有好多好多幸福没有跟她一起实践。
是这些年的杀孽太过深重了吗?死在东厂炼狱的冤魂没有上万也有好几千,所以才报应在他深爱的人身上……
「丫头燕语说有人朝她们射箭,她受伤了,容夫人让她躲在树洞好伺机逃跑求援。」那时一回到青云寺的她全身是血,鞋子也掉了一只,哑着声说容夫人出事了,快去救她,一说完便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由于失血过多的燕语尚未清醒,自然没法说出她回寺途中遇到声称掉到猎人陷阱里的丹湘,当时丹湘衣着整齐,头发未见凌乱,身上也没有丝毫弄脏的痕迹,她见到受伤不轻的燕语时并未露出惊色,反倒气定神闲的指示哪一条小径是近路。
谁知那根本是错误的方向,燕语越走越远,若非碰巧听见寺里的钟声幽远传来,她怕是死也到不了青云寺。
「朝她们几个弱女子射箭?」破碎声应声而起,陆瑞京手背青筋浮动,捏碎了一颗铁球,碎屑细如沙。
「若是属下们调查无误,对方的目标是容夫人。」
「是谁想要她的命?」这般单纯善良的人会和谁结仇?
「属下们还在查,不过……」陆三说到一半顿了一下,犹豫着该不该说,毕竟那件事只是他的猜测。
「不过什么?」他冷着脸,黑瞳深处有着深沉的悲痛。
「据属下所知,容夫人这几日有些恹恹的,不愿出门,是湘夫人一再邀约,容夫人才勉为其难陪她去青云寺上香。在寺里时,湘夫人曾带着两名丫头往后山走动,大半天没见到人也不知道她去哪里。」
同是在后山发生的事,让人不得不联想到一块。
「确有其事?」
「是的,是寺里的尼姑说的,她们说看到湘夫人往后山走,却没瞧见她回来,可是晚膳时又听见她在禅房的声音,吩咐下人备膳。」两人一同出游,容夫人出了事她不是该心急如焚,命人大肆搜山吗?怎么还吃得下饭。
陆三得报时已经入夜了,他连忙命人将此事传给督主,而他自行带人入山,夜深的林子光线不明,他们搜查了一夜也没发现半个人影,直到天亮才零星拾到几支铁箭。
容夫人若真遇到追杀,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派人盯着她。」看来他还是疏忽了。
疏忽的代价,竟是赔上心爱之人。
「是的。」陆三咳着血,面有愧色,他没尽到守护之责。
山风刺骨,吹动了黑色大氅,屹立在狂风中的陆瑞京站在叶照容坠谷的山崖上,顶着风往数丈高的崖下瞧,银龙似的蜿蜒大河如张嘴的怪兽,吞食每一个沉落到河水的生命。
他的容儿也在那里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陆瑞京眼中滚出两行热泪,他看着底下的银龙,几欲纵身一跃。
蓦地,一只涂满红艳蔻丹的云白纤手往他肩头一放,他一度以为是他想念的人儿回来了,惊喜万分的回过头。
可是一瞧见那张艳丽的脸,顿时喜色转为怒火,毫不顾念旧情的将女人的手大力拍开。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她居然在笑,发上还别了朱红色发簪,她在高兴什么!
「我来吊祭妹妹,她死得真可怜,让人好不心疼。」她假意拭泪,但眼底无泪。
「吊祭?」他发出哼声。「你是真心怜惜她的遭遇,还是来确定她死了没?」
「督主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好像妹妹是我害死似的,我和她是什么事都谈得来的好姊妹,既无仇也无冤,何必加害她。何况妹妹的遗体已经运回府里了哪还能有假,我都已经让人备了棺木,好让妹妹早日入土为安呢。」人都死透了,不可能起死回生。
她亲眼看叶照容跳下去的,山高水深的,还有命活吗?
虽然有点对不住,但做大事者不能心软,犠牲一人来铺就她的康庄大道,值得。
「你要是真为她伤心难过就不会穿红戴绿,极尽华丽的来我面前卖弄。既是有口无心,又何必多此一举,你真是当初那个任劳任怨的叶照容吗?」她绝不会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这……」失策了,她怎么忘了府里死了人要一身素,一时得意忘形,她还特意妆扮了一番好来安慰这男人呢。
她太心急了。丹湘语窒的垂下双眸,故作哀伤。


「说你们是好姊妹也不怕闪了舌头,在府中以正室自居,处处刁难她的人不就是你吗,你也不觉得厚颜无耻,尽拿来说嘴,她若遭遇不幸,想必你就是第一个额手称庆的人。」他不说不代表他看不见,他只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纵容她而已。
只要不闹得太难堪,他通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那时还不知容儿在他心里有多重要,他放纵丹湘只是为了补偿,弥补她一个人在村子里等了他八年。
「谁说我和妹妹不和,督主是打哪听来的,肯定是巧霞那贱婢因妒生恨在你面前嚼舌根,她是嫉妒我才编派出一些子虚乌有的谣言,督主万万不可听信。」解决了叶照容,下一个就轮到巧霞了,她想动巧霞想很久了。
「住口,巧霞根本没有在我跟前说过任何人的不是,你是心里有鬼才往她身上泼脏水吧。」打她进陆府后,他一再发现她的面目可憎,言行不一,太令人失望了。
自从听了陆三的话,陆瑞京的心里就起了膈应,青云寺一事若说没有她暗中作祟他绝不相信,以她入府之后的种种行径看来,此事必不单纯,显然他养虎为患。
其实陆瑞京怀疑过丹湘不是叶照容,她和他印象中的小姑娘相差甚大,即使八年未见面,容貌变得不一样,有些事还是改变不了,好比说人的性子不可能完全判若两人。
只是她被逼为妾是真,离家赴京也是真,可坏就坏在线索断在牡丹楼,若花绛从中动了手脚,再帮太子安插一名内应到陆府……他神情一凛,看向丹湘的神情有了变化。
电光石火间,他蓦然想通了些关节。
真的叶照容必定被他们藏起来了,应该就在牡丹楼,不然他们怎么得知他和小媳妇「常生活上的琐事和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私密话。
「你……居然护着一个下人,为了她和我怒目相向,你把我们过去的种种都忘了吗?四郎哥哥……」连一个巧霞他都护得紧,还敢说两人之间没有私情?!哼!区区一个阉人也妄想左拥右抱,大享美人恩,可笑。
他是嫌死了一个叶照容还不够是吧,那就见识见识她的手段。
「闭嘴,我说过你不配喊本督主四郎哥哥,本督主命令你立刻回府,无本督主的允许不得出来。」他早该管束她了。
「你……」丹湘用力咬着下唇,心里忿然。「那妹妹的遗体该如何处理,她只是名小妾,不好布置灵堂。」
她连死后的体面也不给,就让叶照容死后,魂魄化为无人祭拜的孤魂野鬼,永生永世的飘零吧。
「那不是容儿的尸体,我已命人在方圆百里内寻找,直到找到人为止。」一具尸骸顶不了真,他认为不是就不是。
「那明明是妹妹呀!怎会不是,虽然整个人都泡肿了我也能认得出来,督主怕是悲伤过度,自欺欺人了,容妹妹她死了……」呃!他、他的手……
一只男人的大手猛地掐住丹湘的咽喉,她面色渐渐发红,而后转为紫色,渐渐死白……
就在她快断气前,陆瑞京才松了手。
咳咳!一口气灌进喉间,丹湘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不要对本督主的话有所质疑,再有下回,别忘了本督主出自东厂,多的是方法整治你。」论起折磨人的手法,谁比得上东厂厂卫。
一听「东厂」两字,丹湘差点腿软了,从前有叶照容在,她从未见过陆瑞京有如此阴狠深沉的一面,她只看到他对叶照容的宠爱和怜惜,因此她犯了一个大错,忘了他并非是条无害的狗。
经过今日后,她才猛然惊觉自己错得离谱,他就是个活生生的妖孽,任何人在他眼中只是蝼蚁,他想掐就掐,想捏就捏,生死就在弹指间,只有一个人是唯一的例外。
叶照容。
皇宫。
「呵呵,真的呀?你们真钓起一桶子鱼,用煎、炒、煮、炸的方式将所有鱼全端上桌,烹调出一桌全鱼大餐?」听来真有趣,令人向往,可惜她出不了宫,没法儿亲身体验。
「是呀,二皇子还说他是钓鱼高手呢!结果钓了老半天一条鱼也没钓起,鱼竿倒是被大鱼弄断了好几根,最后他还抢了我的鱼竿才顺利钓到鱼。」不然只有望鱼兴叹的分。
一道柔似春风的女声笑着揶揄。「所以说全是你的功劳喽!」
叶照容很得意的仰起下巴,「当然喽,二皇子是沾了我的福气,否则他连条小鱼也钓不上……喔!好疼。」
笑太用力,伤口又疼了。
唉!这叫乐极生悲。
「小心点,你这孩子真胡涂,伤还没好全别乱动,一会儿伤口又裂开了有得你哭了。」真是连伤着了也不安分,孩子心性,跟二皇子的性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自从二皇子齐任时从温泉山庄回宫后,他便将庄上发生的趣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母后,聪慧过人的陈皇后一听便觉得叶照容这个人大有用处,于是派人暗中留心,说不定日后有机会卖个天大的人情给陆瑞京。
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叶照容主仆三人一落水,陈皇后的人马立即出手救人。
可惜他们会潜水的人并不多,只好先救落水的叶照容,再分神拉住她的丫头,此时伤重昏迷的柳儿已被急流冲走,只来得及救起翠儿。
多日过去了,叶照容至今还不知道她的两个丫头已去了一个,陈皇后也有心瞒着,只说她们伤势过重需要疗养,等养了身子再回来服侍,要她不用太过着急,有太医看顾着。
由于坠崖时是柳儿垫在最底下全力护主,所以她的伤势最重,要不以她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受太重的伤,会水的她甚至可自行爬上岸,无须救援。
她这是犠牲自己来保全主子。
「母后,你们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是不是,我一看你们的表情就知道没好话,别想瞒我。」齐任时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疲色。
皇上近来已是出气多、入气少,随时有可能驾崩,身为皇子的他早晚都得去守在病榻前,加上暗地里的那些筹备大计,自然是忙得脚不点地。
「都那么大的人了还没个正经样,母后和容儿不过是说起你们在山庄里的事,母后还不晓得我儿是钓鱼好手,能钓起好大的鱼加菜。」陈皇后故意取笑儿子的自吹自擂。
「母后,是真的很大,儿臣没骗你,不信你问问容妹妹,足足有儿臣手臂长呢!容妹妹用鱼头、鱼身、鱼骨做了三道菜,把我们胀得肚皮朝天。」一想到那鲜味就嘴馋。
齐任时想着过些时日再溜到温泉山庄,泡泡温泉兼钓鱼,人生一大乐事。
「你还敢胡乱叫什么容妹妹,陆督主的绣春刀没往你的脖子上一抹才怪。」由儿子的描述,那个生性阴狠的男子一旦动了心,是绝无可能允许别人动他的所有物,谁碰了都恐有性命之虞。
他嘿嘿干笑。「母后,他可横得很,儿臣胆子小,不敢在虎口拔牙,若被他咬一口,脑袋瓜子就不见了。」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不作死就不会找死。」幸好容儿这个软肋在他们手中,若她落入太子手里,后果难以承受。「容儿,你可别跟着这小子胡闹,他虽是二皇子身分,可心智……」
「母后,你又要编派儿臣,说儿臣若有太子一半的杀伐决断,这江山交到我手上定是无虞。」他本就无意高高在上的皇位,做个逍遥王爷比奏折看不完的皇上快活。
陈皇后听了儿子所言,神情略微凝重,微露一丝遗憾,轻而无奈的从唇畔间逸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叹息。
在她眼中,太子齐时镇是个不容忽视的厉害角色,他能忍善谋,人也聪明,做事只求结果不问过程,如果他不是那么偏激,为人阴险又狠毒,无容人之量,他比二皇子更适合当皇帝。
敢于杀伐是为帝者的立足根基,果断决策是帝王心术,太子两样都倶备了,但是他容不下异声,只要朝臣提出与他意见不合的言论,他的处理方式不是聆听,而是斩杀,甚至祸延九族。
「你是不如太子,可是……我们不能不争。」不争的下场是死,陈皇后一党包含她娘家族人全都得抵命。
「母后……」干么扯这么沉重的话题,让人听了烦心。
朝中大事叶照容听不懂,她也不想懂,只是欲言又止的看看陈皇后,又瞅着齐任时,憋了许久才一鼓作气的开口。「二皇子,你还记得在山庄时答应我的事吗?」
「什么事?」他贵人多忘事。
她一听,急了。「就是替我找人那件事呀,他是宫里的太监,二十岁上下,这事对你来说不难吧?」
「喔,那件事呀!」二皇子和陈皇后互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很玄的笑意,让人一头雾水。


「容儿,你问过陆督主了吗?」他才是太监头儿。
叶照容面色一红,直摇头。「这种事怎么可以问他,他算是我的男人,我怎能当他的面要找另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是和我自幼定下婚事的未婚夫,这太伤人了。」
她想都没想过要问陆瑞京,她觉得这种事太伤男人的自尊了,即使陆瑞京不算男人,可谁愿意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陈皇后和齐任时听了她的话都笑了,陈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勇敢点,不要怕,陆督主知道你的四郎哥哥在哪里,他会安排你们见面的。」
「容儿没死?」
这算什么,把人救走了居然不知会他一声,特意晚了几天才另行告知,让他心如槁木的日日徘徊于河边,搜寻那一丝丝可能的生机,到了晚上就彻夜不眠的望着一轮明月思人。
这几日陆瑞京内心的创痛非笔墨所能形容,就像刻在骨子里,每每未得到寻获容儿的消息,他的心就宛如又被割了一刀,鲜血淋漓。
一直未找到人,他几乎要陷入绝望了,连着数日未上朝,谁也不肯理会,带着近千名锦衣卫一路往下游寻去,不放过任何一处岸边和石缝,可是都一无所获。
谁知峰回路转,今儿个突然出现转机将他从绝望深谷中拉起,原来容儿被皇后的人马给救了!
明知道他找人找得快急白了头发还瞒着,皇后和二皇子太不厚道了,存心看他失了分寸,瞎忙一场。
不过,这人情他记下了,日后定还。
眼下有更重要的是得处理。
「可你刚刚说,容儿不见我是什么意思?我之前是冷待了她一段时日,可是我也没让她少吃少喝的,伺候的丫头全是巧霞精心挑出的。」他说不出口他是被自己的女人拒绝在门外,这段日子都宿在书房的偏间。
这话说出去有损男人的颜面,他不做自毁前程的事。
「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何况她忍你多久了,既不体贴又不温柔,还不说好听话讨好她,前阵子还弄个什么姊妹来恶心她,她苦在心里你瞧见了吗?」
真痛快,和陆瑞京交手鲜少占上风,这一回他可一次讨回本了,够他得意好几年了,权势倾天、目中无人的东厂督主向他二皇子低声下气呀,这感觉比坐拥金山银山还好。
「她早知道我有个自幼订亲的小媳妇,如人找到了,我迎她进门也是理所当然,我耽误了她八年本该给她个名分。」他原意是给丹湘一笔银子让她嫁人去,她偏是不从,非要和他做名不符实的假夫妻。
「结果,得了娘意,失了妾心,两边都没讨得好,四郎呀四郎,你要是不懂怎么当男人尽管来请教本皇子,我不收束修免费教你御女术,包管你生龙活虎大战三百回合。」齐任时有意无意的朝他胯下瞄去,似乎在暗示他太久没用了,都生锈了。
听他唤起自己的小名,陆瑞京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微讶。「不用二皇子费心,等你娶了正妃后,微臣定也送上春宫图十卷,让二皇子好好琢磨琢磨,临阵磨枪,不亮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