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言以蔽之。
齐任时了悟的踭大眼。「原来她是太子的人。」
「最近我的人日夜盯着她,发现她和牡丹楼有书信往来,每回都是她身边一个叫茴香的丫头送信出府的。」不出他所料,丹湘果然是那边给他安插的眼线,一枚棋子不中用再换一枚。
正巧他要找的人进了牡丹楼,牡丹楼就送出一个给他,让他无从怀疑其中有诈。
「亏你还是东厂头儿,底下一大堆锦衣卫供你指挥,随便派几个人就能将她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你居然查都不查的让她入了陆府。」分明是活该。
「她说的老家情况和自身的一切都对得上,何况那些事旁人根本无从得知。」
所以他才会不疑有他。
每每想到这回事,陆瑞京的脸色都相当难看,被人阴了还引祸上门,甚至给予正室之位便宜了那心思歹毒的假货,他这是活生生被打了脸。
「哈!原来聪明人也会犯傻呀!将祸水迎进来,差点让容妹妹惨遭横祸,你呀,是丢了金子捡了石头,亏大了。」要是他知道宫里的这位容妹妹正是他要找的人,肯定更有趣。
那句刺耳不已的「容妹妹」,令陆瑞京黑眸一眯,双眼迸出厉光。「二皇子的大位坐稳了,不需要本督主略尽棉薄之力了是吧?你早说,本督主把调派好的人收回……」
「哎呀!别别别……开开玩笑嘛,何必当真,容妹……容夫人在宫里过得可舒服了,母后派了宫女和嬷嬷服侍着,她不想回去也是人之常情。」人家不想回去,他们总不好赶人,好歹是个伤员。
好个人之常情,不是有人拦着?「我家夫人有劳皇后照顾了,要是有个什么不敬之处望请见谅,乡下来的不懂礼数。」
「容夫人这儿有我在,倒是你府上那个要如何处理?」他指的是毒妇丹湘。
「暂时不动声色,不要打草惊蛇,太子送来一个内奸,我们就该好好利用利用。」他笑得阴沉,让人打心底发寒。
「也好,父皇的日子就在这两、三天了,太医说拖不过五天……」有些事也该做好准备了。
「那我家的容儿,你什么时候要还我?」陆瑞京冷眸横视,警告他最好不要玩太大,免得收不了场。
齐任时打着哈哈,一把泥金骨折扇搧个不停。「这事你得问母后,话是她传出来的。」
齐任时挡不住陆瑞京山洪爆发似的威逼压迫,因此很不争气的将事情推给陈皇后,他是真怕了这位六亲不认的魔王。
「要问什么?」雍容华贵的陈皇后在一群宫婢、女官的簇拥下,缓缓走进二皇子的寝宫。
「皇后娘娘万福。」陆瑞京起身相迎,懒懒的睨视来人。
「母后,咱们四郎哥哥讨人来了,他硬是磨着儿臣要人,可是人家不见他关儿臣什么事,他这么硬搞跟山里的土匪有什么两样,都是横着来。」他招架不住呀!
母后。
看着儿子求救的眼神,陈皇后好笑的勾起唇,拍拍他的头,给了个无济于事的安抚。
「瑞京,不是本宫不让你见她,而是那孩子还拗着气呢!说你伙同府里正室要害她,她不想被害死,因此求本宫收留她几日。」言下之意是「几日」可长可短,端看他有何作为。
陆瑞京眉头微蹙。「容儿很单纯,她不会这样想我,是不是你们有谁说了不当言语,让她产生混淆?」
「你这话是在怪本宫喽!还是觉得本宫没把宫里的人教好?」她语气轻如絮,却句句扎人。
「臣不敢,臣只是说出心底的疑惑。」容儿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吗,说穿了不过是不懂得记恨的傻姑娘。
「你会不敢?这话儿你敢说本宫可不敢听。」陈皇后呵呵笑了两声,面带调侃。「可是看在你一心为皇上做事的分上,本宫不妨指点你一二。」
「谢皇后娘娘赐教。」只要她肯高抬贵手,一切就简单多了。
「据本宫所知,小容儿似乎对油炸麻花果子和炸五馅春卷颇为情有独锺,你就展展手艺讨她欢心吧。」男人要教,不能一股脑的宠,凡事百依百顺是纵容男人不用心的主因。
陈皇后也听说了叶照容被陆府正室追杀一事,她对这种内院的肮脏事向来不喜,再加上偏爱有点傻气、不与人计较的叶照容,若照她十几年前的脾气,丹湘那女人早被她杖毙了。
「油炸麻花果子、炸五馅春卷?」陆瑞京心口一动,眼前浮现捧着炸春卷吃得欢快的小姑娘身影。
好巧,她也喜欢……
有一抹什么闪过脑海,他却没有捉住。
「不会就不用勉强了,反正本宫挺中意这姑娘,想留她在宫里陪本宫一年半载的,排解排解这一成不变的乏味日子。」陈皇后故意装作不勉强的态度,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不是勉强,皇后娘娘这份人情,臣记下了。」早晚有一天还得上,皇后和二皇子要用到他的地方还很多。
东厂的势力可是一块香饽饽,谁都想咬一口。
离了皇宫,陆瑞京回府后就一头钻进厨房里,喝令不许旁人进入,一会擀着春卷皮,一会撒着面粉卷麻花。
一开始他做得不顺,不是春卷皮破了便是麻花果子卷得丑,要不就是油温太高炸得外焦内生,油温低了又吃油,连试了好几回他都不满意,反复重做烫出一手水泡。
八年前,他在陆家便做过这些事,他刚做好的麻花果子,五馅春卷炸得金黄,饼皮酥脆馅儿足,他和小媳妇在炉灶前一人一个,乐得偷吃。
那时她就爱吃,老是缠着他坐,肉吃得少时就拿点小零嘴来填填肚子。
「成了。」试了很多次,终于做出满意的成品。
实在太迫不及待,还没等着它凉透,陆瑞京就将香喷喷的炸物放进点心匣子里,一路赶赴皇宫。
「咦?什么味道好香,好像……」家乡那边的小吃。自从四郎哥哥走后,她好久没尝到了。
「想吃吗?」一只骨节分明的厚实大手先从梁柱后出来,而后满脸笑意的陆瑞京才现身,眼眶中有着隐隐波光。
再见面,宛若隔世。
「督主大人,你来找我呀?」看到陆瑞京,十分开怀的叶照容正要拔足奔向思念了好几日的男人,听到身后的教养嬷嬷轻咳一声,她只好按捺下心急,有模有样的行了个十分规矩的宫礼。
「容儿,还不过来,这是我专程为你准备的油炸麻花果子和炸五馅春卷,你来尝尝好不好吃。」他语气轻柔像哄孩子似的,柔得让人无法联想他会是双手沾满血腥的东厂督主。
「油炸麻花果子和炸五馅春卷?」闻言,她两眼发亮。
「我骗过你吗?快来吃,趁热口感更酥脆,凉了就不好吃。」他引诱着,想藉此化开两人之间的隔阂。
「嗯!趁热咬一口,馅料就跑出来,那热呼呼的滋味比寒冬中吃酸菜热锅还过瘾。」想想她都馋了,口水直淌,直想大口的往嘴里塞,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再来颗酸梅含着就更有味道了,又酸又甜,又有油炸香,是难得的人间美味。」他和小媳妇以前就是这样,每次吃得满嘴油时都被大伯母、二伯母追着打骂……那是难以忘怀的回忆。
「没错没错,我一次全含着,都被四……笑我是爱藏食的松鼠。」叶照容的手刚要伸进点心匣子,耳边忽然响起皇后殷殷告诫的话,顿时笑脸一凝,将手缩回。
「怎么了,不喜欢?」她明明一脸欢喜,比捡了金子还高兴呀。
叶照容苦恼的皱眉。「皇后娘娘说不能对男人太好,他们是不知足,会得寸进尺的坏人,我若不矜持自重自爱,他们会看不起我。」
陆瑞京一听,眼眸眯成一直线,隐隐闪着怒意。「我不是他们,我是你一个人的男人,和别的男人不同,皇后见过的男人不多,只守着皇上一人,她的话不可尽信。」
说什么容儿不肯见他,哼,他分明是被皇后阴了。
「可是有丹湘姊姊……」一提到丹湘,她眼中流露出伤心和不安,被逼着跳崖的恐惧仍萦绕在心头。
「她不是问题,她很快就会离开陆府。」他会为她找个适合她的地方——东厂大牢。
「真的?」她脸上没有惊喜,只有淡淡的疑惑。
「真的,快吃,要凉了。」他主动拿起一块喂她。
酥脆的口感滑入口里,她满足的笑眯了眼。「真好吃,跟四郎哥哥做得一模一样,他也喜欢在五馅春卷里加入辣椒丝。」
「你……你说什么?」如遭电击般,陆瑞京的身子微微颤栗,怔忡的望着她吃得笑咪咪的小脸。
好像……
叶照容把一口炸五馅春卷咽下肚后,才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卷着衣摆,另一手慌张的以小指勾勾他的小指。「我……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喔,其实我是到京城找我的未婚夫,他叫陆四郎,听说他在宫里当太监,你……可以帮我找找他吗?我不是要和他重修旧好,我有你了嘛!我只是想看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他以前对我很好很好……」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没发现陆瑞京的表情越来越怪异。
【第十二章】
「你说的是……陆四郎?」他没有听错。
「是呀,四郎哥哥大我五岁,我是他们家养大的童养媳,以后要嫁给四郎哥哥当妻子的。」可是她遇上他,事情出现变化,她再也不能当陆家的媳妇儿。
「你……你这个丫头呀!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居然……果然是个傻的,也好,傻乎乎的才傻人有傻福,我……我是……」陆瑞京哽咽得语无伦次,眼眶有股热意冒出来。
原来她才是那个一直等他回来的小媳妇。
叶照容一听,不满的踢他小腿胫骨。「我才不傻,督主大人不准骂我傻,我要跟皇后娘娘告状,叫她打你板子。」
「小傻瓜,叫我四郎哥哥。」他眼中阴郁全消,笑得宛若邻家的大哥哥,亲切和善的揉揉她的头发。
她纳闷的抬起头。「我为什么要喊你四郎哥哥?」
「因为我就是陆四郎。」他开怀的笑了。
叶照容闻言吓得张大嘴巴,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你骗人!你怎么会是四郎哥哥,我明明记得你叫陆瑞京,名字完全不一样……」
「皇后改的名。」他也觉得陆瑞京比陆四郎好听,因此沿用至今,有时他也会忘了自已的本名叫陆四郎。
她无言了,看着他久久无法言语,完全没法相信他就是记忆中的那个人,毕竟两人差异极大。
「以前,你常说你不贪心,只要有院子的小屋子就好,有几亩田、生几个孩子,养鸡、养鸭、养猪,我们要在院子搭架子种葡萄,你在葡萄架下缝衣服,我在旁边编竹筐,孩子们玩野了整院子跑……」
「不、不用说了,我相信……相信你是四郎哥哥了。呜……我等你好久了,你为什么不回来……」她眼中蓄满泪,双手抖颤着捧起他俊美的脸,细细端详她早该认出的男人。
他笑着,却也热泪满眶。「我在宫里怎么回去,前几年我连皇宫也不出去,心想着这样的日子到底要过多久,后来得皇上青眼,日子才渐渐好转,当上了权倾天下的东厂头儿。」
「四郎哥哥一定吃了不少苦,可我一点忙也帮不上……」叶照容流下欢喜的眼泪,哭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都过去了,在村子里的你肯定也不好过,大伯母、二伯母居然逼你去当那个老色鬼的妾,我非将她们挫骨扬灰不可。」卖了他就算了,她们居然还想毁了容儿的一辈子。
细白柔荑覆上他的薄唇。「四郎哥哥说的,都过去了,我们原谅她们好不好,一家子何必撕破脸。」
「你能看得开我不行,我们拿她们当亲人看待,她们却不当我们是一回事,还有大伯、二伯的放纵才教人心寒,我饶不了他们。」是一家人吗?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三房独苗差点断送在自家亲人手中,他们何其狠心。
「四郎哥哥不要计较了,凡事有得必有失嘛,若不是大伯母、二伯母财迷心窍捣鼓出事,我当初也不会吓得连夜逃家,我不离开家就不会找到你了,往好处想,她们是在帮我们团聚呢!」她眼中有泪却满脸笑咪咪的,让人狠不下心。
「你喔!就是傻,别人欺负你还替别人找借口。」陆瑞京一下子就心软了,一脸无奈又宠溺的伸出长指轻点她白玉眉心。
在叶照容的说情下,山下村的朱氏、田氏逃过一劫,否则得罪了东厂,后果不堪设想。
她笑着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谁说我傻了,我心里可有一本账册等着跟你算帐呢!丹湘姊姊怎么变成你的正室了,她还要杀我……啊!燕语没事吧?她被箭射中了。」
「你的丫头没什么大碍,一点小事而已,至于牡丹楼花魁,你这个没脑的小傻子是不是老拉着人聊你我的事,把我们之间的事都说给外人听?」她果然是天生的「奸细」,专门出卖自家人。
她想了一下,雪嫩芙颊浮上一层晕红。「好……好像有这回事,那时我想找你却不知去哪里找人,于是遇到人便问,丹湘姊姊的人面广,认识的人多,我请她替我打听总比我四处问人强的多。」
那时她急着找到四郎哥哥,逢人便说,见人就问,让大伙知道她在找人,若是知晓的人便告诉她一声。
陆瑞京好笑的叹了口气,轻拥她入怀。「难道是我作孽太重,我这天生的魔星遇到你,被磨得全没了脾气。」
一物克一物,真是千年不变的道理,她就是他的克星,生来克他的。
「可是我们能在一起了,这样不是很好吗,皇后娘娘人很好,她还鼓励我问你呢,不然我真不晓得你是四郎哥哥。」幸好她有股大无畏的傻胆,要不又要错过了。
「等等,你说皇后知道这件事?」陆瑞京黑眸眯了眯。
「是呀,我告诉她我要找四郎哥哥,皇后娘娘答应帮我找人,不像二皇子说话不算话,食言而肥,我们在温泉山庄时就说好了,他要回宫帮我问,结果都没下文。」彷佛石沉大海,全无消息。
温泉山庄……那么早就……齐任时这混帐皇子。「你是怎么跟他说的,说给我听听。」
「我说我要找我的未婚夫,他叫陆四郎,在宫里当太监。」叶照容没发觉他眼底的阴沉越来越浓重。
「清晰明了,有条不紊,不错。」错的是二皇子,他可能又皮在痒了。
前几日他刻意喊了他几句四郎,此事说明他早已知情,而这对皇家母子居然隐瞒他至今,还算计他的小媳妇坑他。
可恶,他不是皇家的狗,由着他们想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一笔非讨回来不可,绝不能让他们过得太称心如意。
「四郎哥哥,好痛,你抱太紧了,我的骨头都要被你勒碎了。」他力气好大,手臂一勒紧她就像被大蛇缠上一样。
松了松手,他将脸上的不悦藏了起来,以面颊厮磨她嫩腮。「以后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了,我们多亲近亲近,早日生下几个满地爬的胖娃娃,围着你我喊爹娘。」
「好呀我要生五个,三男两女,我们……」蓦地,叶照容神情微僵的推开他,笑得有点像在哭。「可……可是你是太监,我们不会有孩子,你要抱养别人的吗?」
没关系,没有孩子也能过一生,她早就知道四郎哥哥是太监,无后的,她本来就不会有孩子。她这么安慰自己。
「我不是真太监……」才说这姑娘想得不多,这会儿倒是想太多了,他得好好跟她解释。
「瑞京!」
一道人影忽然行色匆匆的闯入,定神一瞧,竟是满头大汗、神色慌张的齐任时,他的眼角犹挂两道泪痕。
「是皇上他……有事?」看出他的悲痛,陆瑞京大概猜出原因了。
「母后叫你过去,父皇他驾崩了。」虽说早知有这一日,可是丧父的伤痛还是教人痛不欲生。
他宁可永远不争皇位,只要父皇多活几年。齐任时的哀戚不是假的,他是真的难舍父子亲情。
「好,我一会儿就过去,你先让人封锁消息,绝不可走漏,尤其是东宫那一位。」他们必须准备起来了。
「你要尽快,我怕压不住。」他言下之意是压不住朝中那些太子党的官员,就连宫女、太监中也可能有他们安排的人,消息很难不走漏。
「压不住也得压,你以为你还是整天胡闹、正事干不了几件的二皇子吗?接下来,你若当不上皇帝就只有死路一条。」陆瑞京严厉的当头痛骂,绝不让他有得过且过的心态。
齐任时眨了眨眼,而后露出涩然苦笑。「我知道了,朝廷交给我,你负责京城吧!」
「好,你先走一步,我有事和容儿交代几句,过会儿与你们会合。」他现在不能自乱阵脚,更要以护住所爱为优先。
陆瑞京不在乎谁当皇上,只要东厂势力掌握在他手中,谁也动不了他,他只在意他的小女人能不能平安。
「好,我等你。」齐任时一颔首,随后往外走,他最艰难的一仗正要开始。
皇宫风起云涌,诡谲多变。
「皇……皇上真的宾天了吗?」为何不发丧、不敲丧钟?他们严肃的表情好像有大事要发生。
「等我走后,我会封闭你这处的宫殿,除了我派给你的暗卫谁都不能相信,也不可以走出这个地方,包括皇后、二皇子遣人来请,没有我的密令你一个字也信不得。」生死关头之际,人性的自私往往会展露无遗,他不希望让人钻了空子。
陆瑞京在防患未然,对心性正直的齐任时他还有几分把握,心善的二皇子不会残害子民,可是皇后……那又另当别论,为了儿子的千秋万业,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你呢?你会不会有危险?」叶照容捉住他的手,满眼着急和关心,她隐约感觉出宫中的紧绷氛围。
「比你安全。」他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低头在她唇上一啄,又不满足的深深辗吻,吻得深入。
「四郎哥哥……」她红着脸,眼神娇媚。
「好了,我真该走了,你要记住我的话,闩上大门,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容儿,让我安心好吗?」他唯一放不下的人只有她,如果可以,他愿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明媚面容笑得灿烂,宛若池里的白莲瞬间绽放。「好,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
「……好。」陆瑞京的眼眶是热的,几欲泪崩。
时机不等人,他未多停留转身就走,临走前将得力手下暗一、暗二等多名暗卫留给她,他只身前往去打他该打的仗。
到了太和殿,皇上寝殿里,陈皇后、齐任时以及多位皇后党的大臣都在场,众人皆用焦虑不安的神情询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陆瑞京徐徐说出自己的计划。
「你是说先设下一个局,让太子以为皇上未死,骗太子逼宫,再以谋逆罪名扣押他,拱二皇子上位?」
这计划行得通吗?
人人在心里揣测着。
事实上这的确正中齐时镇下怀,他本就考虑要不要逼宫,因为别人定会想到他会在皇上驾崩时出手,他就偏要趁皇上还有一口气时杀他个措手不及,率领京畿卫杀进皇宫,斩杀所有可能和他争位的皇子、皇孙以及皇后,一统天下。
让他至今未动手的主因只有一个,由于皇上对陆瑞京的宠信尤胜过对他的皇子,若是皇上有什么密诏、遗诏,肯定会交到陆瑞京手上,贸然逼宫,他怕自己功戏一宝。
东宫里。
「会不会太躁进了,要不要再等一等,反正你是太子,皇上一死便由你继位,何必冒一时之险。」她心里不太安宁,隐隐感觉事情不会这般单纯,必有蹊跷。
「你不用再说了,本太子已有决定,天上掉下来的机会我怎可轻易放过,皇后是何等聪明,我若不趁其不备,等她来对付我,我想坐上龙椅只会更困难。」他必须把握住,绝不错过。
「可是皇上真的就只剩这一、两日了吗?有没有可能消息有误,也许皇上的病情稳定了,只是皇后那边故意隐瞒好逼你自乱阵脚。」她还是觉得不妥,要多加探查一番。
「不可能,父皇的身子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道士炼制的长生不老金丹有铅粉,以父皇服用的量,他绝拖不过三日。」中铅毒无药可救,父皇早就不行了。
「就是嘛,花掌柜的根本是杞人忧天,这两天我府上那位督主大人整天愁眉苦脸,忙得脚不点地,还吩咐我把艳色衣服收起来,多备些素衣,就快用得到了。」
这不就是说皇上快不行了吗?
丹湘一手遮着唇轻笑,一手搭在坐在紫檀大椅的齐时镇肩上,柔若无骨的软馥身子往他身上靠,似有若无的挑逗,暗送秋波,不时以指轻划过他的胸口。
她极尽妖媚之能事的勾引齐时镇,不住的撩拨,无视花绛铁青的脸色,大刺刺的尽情展露风情,想把太子迷得晕头转向,眼睛只看她一人。
什么道义,什么先来后到,这些丹湘全然不放在心里,要得到男人的宠爱本来就是各凭本事,她好不容易攀上一棵黄金做的大树,要她放手绝无可能,她会死缠到底,反正她也不是头一回抢「自家人」的男人。
傻里傻气的叶照容被她弄死后,看似悲痛万分的陆瑞京难过了几天,对她喝斥几句,但没多久他还不是又恢复原来的生气了。
所以男人的心没有新旧之分,端要看谁待在他身边久,活着的人才能得到宠爱,死了的人便烟消云散,尘归尘、土归土,化作一堆白骨永埋地底,怎么也争不过活人。
丹湘十分庆幸自己够聪明,一得到陆瑞京放在书房桌上那份皇宫城防调派图时,她没直接交给花掌柜,而是要求见幕后的贵人,她要将这份大功记在自己头上,不假他人之手。
没想到贵人竟是当今太子,简直是意外之喜,乐得她全身在沸腾,几乎要飞起来了,她真的撞大运了。
「丹湘,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你害死想容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那么憨直可人的小姑娘就这么没了,丹湘可真狠毒,想容的存在真那么碍她的眼吗?
花绛在风尘中打滚,不会看不透丹湘的用心,她以为只是女人间的小打小闹,争风吃醋,藉由太子的手压制另一方罢了,殊不知丹湘毫不手软的将人直接灭了。
她在叶照容死讯传来时狠狠哭了一夜,她觉得叶照容是她害死的,若不是进了牡丹楼,叶照容还会活得好好的,她的一念之差反而将人推向死亡,死得冤屈。
「哎呀,太子,人家好怕呀!你看花掌柜好凶哟,人家不过说了实话,这也是太子安排我在陆府的用意,我全做了有什么不对。」丹湘语气柔媚,句句都在装可怜。
「好了,花绛,你少说一句,她能不顾着被陆阉人发觉的凶险将此防布图盗来给我,那可是大功劳一件,你别为了一点小事和她计较。」他根本不觉得丹湘有错,成大事者就要心狠手辣,空有仁善之心是治不了国的,四方蛮夷哪会跟你讲礼义廉耻,软弱的人只能等着被吃干抹净。
齐时镇始终认为皇上太软弱了,没有帝王应有的果断和魄力,既然皇上做不到就由他来做,他要血洗四夷。
把人杀光了就不会乱了。
「太子,你不能被女色迷了心眼,陆督主向来是心细谨慎之人,他怎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手一放,那不像他平日的作风。」花绛越想越不安,心口压了一块大石。
丹湘不以为然的反驳。「因为皇上快死了嘛,他哪有心思顾及其它,他要筹备皇上的丧事还要巩固东厂势力,蜡烛两边烧难免顾此失彼,一时疏忽不无可能。」
想抢她的功劳,门都没有。
「嗯,丹湘说的有道理,父皇就快去见列祖列宗了,如今皇后也在部署她的人马,我必须提早杀出一条血路,攻他个措手不及。」他已经看到金灿灿的金銮宝座在向他招手了。
「太子,你……」他几时变得这般急进了。
齐时镇举起手阻止她开口,眼神激奋。「你持我的令牌调派五千名京畿卫,趁着皇宫换防时杀进宫里。事成后,我封你为皇贵妃,我们的将来就看这次了,你要相信我。」
花绛张口欲言,却又心灰意冷的闭上嘴,忧心忡忡的想着这么急切对吗?为什么她有乌云罩日的感觉。
「那我呢?」丹湘趁机讨赏。
「应封你为德妃,如何?」德、淑、贤、良,德妃为首。
丹湘娇媚的一福身。「谢皇上恩赐。」
闻言,齐时镇欢快的仰头大笑,全然不知这是陆瑞京和皇后布下的圈套,设局骗他坐实反叛大罪,好名正言顺的推齐任时登上大位,他只剩下这一夜的尊荣了。
「容儿,花姊只求你这件事,盼你看在我曾救你一命的分上,一命抵一命放过太子吧。」
「花姊……你不要跪我,我承担不起。」
「容儿,除了你没人办得到,花姊求你了,花姊始终对你很好是不是,你是个好姑娘……」傻是傻了点,却傻人有傻福,都能遇危转安,逢凶化吉。
「我尽量吧。」叶照容勉为其难的点头。
皇帝驾崩,二皇子齐任时联合陆瑞京藉由丹湘使了个反间计,让齐时镇自食恶果,一夜便被斗垮,齐时镇的人马悉数被消灭,东厂锦衣卫将叛军全数诛杀不留活口,以除后患。
太子党瓦解,其党羽人人自危,有的告老还乡,有的当庭辞官,有的连夜携家带眷逃出京城,有的干脆投诚二皇子当起了墙头草,反正谁能给他利益便效忠谁。
一行人依谋逆罪行惩处,东厂大牢人满为患,哭爹喊娘大喊冤枉,其中有不少人塞银子想减轻罪刑,东厂上下都赚得钵满盆满。
不用说,其中收获最丰硕的莫过于陆瑞京,抄家的款项有一半进入他的私库,如今他可说是权倾一时,富可敌国。
而齐时镇也在这一役中受了重伤,手脚都被砍伤,后背中了一箭,深及肺腑,陆瑞京的玄天弓一出,他想要人死,那人绝对活不成,除非他有意放水。
像当年西厂厂公刘公谨受了他一箭,虽然没死但身子日渐衰弱,他留着刘公谨是因为他当时力量尚有不足,没法一口气吞掉西厂势力,因此用蚕食的方式慢慢夺下这块大饼。
如今西厂式微,形同虚设,东厂稳稳立足于朝廷中,朝中官员一听到东厂厂卫无不闻风丧胆,其威势不亚于新皇。
数日后,叶照容跟陆瑞京说起了花绛求情一事,表情很是为难。
「好吧,既然你替他求情,我就放他一马。」太子不死,皇后才有所忌惮,不会将矛头转向他。
功高震主,乃是大忌。
「不会让你难做吗?若是为难,当我没提过,只是花姊她看起来好可怜……」
教人看了于心不忍。
「无妨,我的小媳妇儿都开口求我了,我怎能让你失望,太子一条命不算什么,送你做人情吧。」也算是还了花绛的救命之恩,一命还一命,他的妻子不欠人,心安理得。
「四郎哥哥……」她娇羞的睐他一眼。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洞房吧,早日生个胖娃娃。」穿着大红袍的陆瑞京拦腰将新娘子抱住,往喜床一放。
他穿的不是飞鱼袍,而是喜袍。
是的,今日是陆瑞京和叶照容的大喜之日,他们分离了八年,终于苦尽甘来,拜堂成亲了,一切从简的他们并未大肆宴客,只想欢欢喜喜的做对平凡夫妻,不受外人打扰。
可是不请自来的客人多到爆,把气到脸发黑的陆瑞京惹得直想赶人。
宾客之中,地位最尊贵的自然是陈皇后……不,是太后娘娘,为了制衡陆瑞京的东厂势力,她当场宣布收叶照容为女,赐封号「天福公主」。
而陆瑞京因从龙有功被封为护国公,其妻册封诰命一品护国夫人,得享十世荣耀,子嗣承爵不降等。
只是往后十数年间,依然没人喊这对夫妻为护国公、护国夫人,他们皆是戒慎恐惧的唤声「督主大人」、「督主夫人」,只因东厂的名头远远高过国公爷,教人不敢不敬。
东厂的威名来自督主的行事阴狠,得罪过他的都别想睡得香,尤其是曾经伤过他妻子的人,那比杀父仇人还罪孽深重,他无论如何也不放过。
好比丹湘,她下了东厂大牢,陆瑞京下令每日削肉七片,不许伤其筋骨,削完之后上最好的止血伤药,敷上生肌膏令其七日长肉,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削肉,日日活在死不了的恐惧中,每日辰时都能听见她凄厉的惨叫声,求着上刑的厂卫让她死。
背主的莺声则被送至北边最寒冷的军寨,那里长年少衣少食少女人,进了红帐的她被一群粗矿的男人日夜压着快活,有苦也说不出来。
花绛带走了齐时镇,从此再无两人消息,他如今是死是活无人得知,倒教太后和皇上寝食难安,一点也不敢夺取陆瑞京在东厂的势力,因为他们怕齐时镇养好了身子卷土重来,他们这对世上最尊贵的母子没本事对抗。
所以说,放走齐时镇也是陆瑞京的计划之一,他可以安然高枕,享受太平日子。
「四郎哥哥,你是太监……啊!这是什么,你怎么又带刀在身上,你捅到我了……」好怪,热热的刀。
「傻容儿,为夫宝刀在身才能让你生娃儿,乖,把腿打开,让为夫进去。」
「进去什么,我听不懂……噢!好痛,你……你放了什么进来,快出去,我好疼……四郎哥哥,我疼,你别动了……」为什么这么疼,四郎哥哥是坏人、欺负人。
「好容儿,四郎哥哥不动会死的,你忍一忍,我轻轻的动就好,你一会儿就不痛了。」面目狰狞的陆瑞京满头大汗,一抽一送的将自己的巨物推到最深处,紧紧嵌合。
「真的不动会死吗?」眼眶含着泪的叶照容听了他的话,原本因吃痛而扭动的身子立刻停止,就怕弄伤了他。
「四郎哥哥不骗人,不过你要动一动,扭扭你的小蛮腰,配合我的动作。」他临床教妻,但……
「像这样吗?」她无师自通的扭腰摆臀,凝脂般的双腿缠上他腰身,一绞紧,让他入得更深。
陆瑞京冷吸了口气。「你……天哪!你这妖精,是谁教你用那里吸……我的天呀!你根本是狐狸精转世……」
能把男人毁灭。
「咦,四郎哥哥怎么知道,我常梦见我是一只九尾天狐,女娲娘娘叫我苏妲己,可是我明明是叶照容呀,她肯定是喊错人了。」她是人,不是九条尾巴的狐狸,那么多尾巴不重死了?
正在兴头上的男人哪听得懂她在说什么,陆瑞京只知道自己快弃甲投降了,这对第一次尝到男女情欲的他已经是极限了,他忍着不让自己发泄,硬是急抽缓顶的撞向女子最柔软处,花径蜜溢,津液流泻。
「好容儿,你轻一点,别绞太紧,我……很难动……」她的里面好舒服,令他通体舒畅。
「我没绞呀,我什么也没做。」可是她身子一直热起来,小腹下方好像有什么往上涌,她好惊慌。
「你别动,我……啊……」
那一句「你别动,我来就好」还没说完,一阵酥麻感由腰椎直钻脊椎,陆瑞京背脊一挺,下身抽搐了两下,随即如发软的面团般倒向桃腮泛红的妻子身上。
此时屋外传来细碎的声响。
「咦!完了,这么快就没戏唱,太久没用果然不行了,早说送他十大卷春宫图好好琢磨琢磨嘛,这下子可真是没搞头了,床笫间不和谐,娘子迟早会跑掉……
「哇!这是什么东西,好臭好臭,快拿开,臭死了,是谁暗算我,知不知道我是谁……」恶,居然是烂掉的馊食和死老鼠,是谁这么缺德,连他也敢下暗手。
「滚!」屋内传出冷厉的低咆。
「啊!被发现了,你们慢慢忙,明天我再送一大车春宫图让你们观摩。记住,夫妻要和睦呀!别因床事不合大打出手。」唉,人无完人,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缺陷。
「皇上——」警告的冷声沉如冰。
「啊!你怎么知道我是皇上……」快溜。
为什么不知道他是谁,除了不知死活的新帝齐任时外,谁敢跑来偷听冷血无情的东厂督主的壁脚,还非常可耻的被逮个正着,而早知他会有此举的陆瑞京很早就备妥了大礼等他来。
果不其然,自投罗网,一国之君成了屎盆子。
「皇上怎么还没回宫……」叶照容纳闷的问。
「不用理他,他要不干皇上这活儿,咱们挑个人替他干。」敢听壁脚,活得不耐烦了。
「咦,皇上还能换人做?」不是得等皇上死了,子承父业?
「哼!那就逼他快快生儿子,一次生十个、八个,十六年后让他的儿子去争个你死我活。」看他还有什么闲情逸致插手别人家的房中事。
「还能这样做?」叶照容咯咯笑出声。
「我们不能比他慢了,赶紧生个儿子压死他儿子,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老子、儿子都在他手上吃瘪。
「你不是太监?」都已经做了夫妻事,她还是心有疑惑。
「……不是。」他答得很无力。
看来他还不够卖力,她才会一脸疑虑,做男人的,面子不能被踩在脚下,这一次要加油了。
陆瑞京翻身再上,这一夜,红烛未熄,女子的娇吟和男子的粗喘交缠了一整夜。
夜静,人不静。
缠绵悱恻。
多年后。
「督主夫人,救命呀!督主大人他说要灭了陈尚书满门,从老到少一个也不放过,全部斩首示众。」
「喔,他又发作了呀!你们别急,好好跟我说一说,到底又是谁惹督主大人生气了,他脾气很好的,很少动怒。」叶照容很温柔,笑着扶起跪地求情的人。
东厂督主脾气很好,很少动怒?
果然无知者无敌呀!督主夫人被督主大人宠得不知人间疾苦,她快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了。护国公府的下人好笑的想着,他们知道有督主夫人在的地方,督主大人便是一头不会咬人的老虎,看似凶狠却温驯。
「陈尚书说他有一女今年十七,丽质天生,温良谦恭,堪为良配,愿嫁予督主大人为妻,与督主夫人你共事一夫,但她女儿为大,夫人为小。」那陈尚书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把主意往督主大人头上打。
一听到「共事一夫」,叶照容的眉头一蹙,她想起欲置她于死地的丹湘。「共事一夫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是有两个妻子的意思,两个人都是督主大人的嫡妻。」陈尚书脑子灌水了,忘了东厂是什么地方了吧!
「可是我已经是四郎哥哥的妻子了呀,为什么他还要再娶一个妻子?」她不解的偏着头。
「说得没错,我已经是有妻室的人了,怎好再去祸害别人家的闺女,你说这人是不是太无礼,非要把女儿塞给我。」笑着走进大厅的陆瑞京笑着搂住妻子,趁她没瞧见时,将来告状的下属一脚踹翻。
「唉,肯定是没人要,嫁不出的姑娘,真的好可怜喔!四郎哥哥替她想想办法吧,我听说北疆有很多男人娶不到老婆,不如让她往北嫁。」男无妻、女无夫,正相配。
「好,听你的。」算那陈老贼好狗运。
就这样,因为叶照容的一句话,陈尚书家逃过被满门抄斩的下场,可他最疼爱的嫡女却被迫嫁予边疆军士,一生难以回京。
「好你个陆四郎,你是怎么教儿子的,居然让他打朕的皇儿,还说要把他打聪明点,他哪里笨了?」明明天资聪颖,勤勉向学,温文有礼又懂事,善良地连只蚂蚁也不忍心踩死。
「因为他长得像你。」心直的人过于温吞。
「像朕有什么不对,朕的皇儿不像朕,朕就该哭了。」后宫嫔妃偷人,他的脸还不丢大了。
陆瑞京压根懒得答腔,径自把话题转开。
「皇上,南蛮来犯,你决定派谁挂帅了?你快把名单写好了,臣好去宣旨。」
真是老鼠吃砒霜,找死。
当朝皇上齐任时像是被人踩到痛脚似的跳起来。「哎呀!朕头疼,要回宫找太医瞧瞧,这事交给你处理,护国公忠心爱国,你出手,朕放心。」
原本是来护国公府找「家长」投诉的,可主题没谈到却先夹着尾巴溜走,这皇上当得真够憋屈的。
「四郎哥哥别老是欺负皇上嘛,他是老实人。」所以跟她一样讨厌麻烦,凡事不会想太多。
陆瑞京抚着妻子隆起的小腹,暗然轻叹,他已经有三个儿子了,这一胎是第四个,太医诊断是女儿,他离三子两女五个孩子的目标不远了,可是……
他怎么会遇到这一对活宝呢?而他这个聪明人要一辈子替他们俩干活,他这是不是叫报应?
但是啊,只要有她在身边,再累的日子他也觉得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