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夫人,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服侍夫人,绝不让夫人失望。」莺声一脸欢喜的磕头谢恩。
「起来吧,我可舍不得你折腾自己。」她虚扶莺声一把,内心得意非凡,目光又转向燕语。「燕语,你要不要跟着莺声一起过来,光是一个熟面孔我还是慌得很。」
「可奴婢过去了,容夫人怎么办,湘夫人别为难奴婢了,我家容夫人没人看顾可不行。」较为冷静的燕语不像莺声那般急利,她对叶照容也多了几分主仆情。
人和人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何况是个待人和气、笑容常开的主子,说实话,她挺喜欢这个实心眼的主子,跟着容夫人很愉快,不用担心会被随意打骂或发卖,能够活得有自尊,像个人。
当然,当正室的丫头和当小妾的丫头,地位截然不同,她无可避免的有过片刻迟疑,自家老实过头的姑娘肯定斗不过丹湘,迟早是要吃亏的。
可是看到那被人欺负犹不自知的傻姑娘,燕语暗暗叹了口气,没法狠心撒手不管。
「呵呵……瞧你说的,妹妹哪里需要人看顾,我看她可精明得很呢。瞧我入府都好些时日了,你们督主一日也没宿过我屋里,倒是尽往妹妹屋子去……妹妹,你可要好好的教教姊姊,到底用了什么狐媚法子把男人的心紧紧勾住,让他只独宠你一人。」丹湘面上带笑,手中的帕子却捏得死紧,说得咬牙切齿。
这也是丹湘相当怨恨的事,明明她比叶照容艳丽,比叶照容柔媚,比叶照容更懂得勾引男人,还是顶着青梅竹马的名义进门,可是进入陆府多日,那个该死的太监竟然连正眼都没瞧过她,只吩咐了人替她安排屋子,便再也没现身。
她以为太监没那话儿,夫妻不过是权当个摆设,他不来找她干些下流的事她还乐得很,省得她恶心想吐。
谁知他没入她的房,却进了叶照容的屋子,每天灯火都熄得很晚,他们肯定干了什么,何况次日一早,叶照容都会气色红润的和陆瑞京有说有笑的走出来……看着两人如同寻常夫妻一般的亲密,她心中恨呀,都快要呕出一口血来了。
丹湘发现自己居然嫉妒起她一向不当一回事的叶照容,第一次有「输人」的威胁感,若再不做些什么扳回一城,她真会输给那傻瓜叶照容。
她开始有些慌乱,更多的是不甘心,同是牡丹楼出来的姑娘,凭什么叶照容比她得宠,就因为她傻吗?
傻得不懂得去争,反而更得男人的喜爱。
「丹湘姊姊,你的话说得好奇怪,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生病了?」
叶照容关心的伸出柔白小手想抚摸丹湘的脸,看看是否发烫了,殊不知才靠近就被拍开了。
那一瞬间,丹湘眼中迸出厌恶的恨意,但是她收得快,一闪而过,教人忽视了她心底因妒而起的恶念。
她不是真的喜欢阴冷的陆瑞京,他并不是会令她心动的那一型,可是她不喜欢矮人一截的感觉,她的家败落了,可她仍保留千金小姐的傲气和被宠坏的娇气。
她也恨叶照容,认为叶照容一出现,她的光华就被遮住了,变得暗淡无光。
「哎哟!我看你还真是个傻的,想我和瑞京哥哥从小青梅竹马,我们小时候的感情好得很,那时他多护着我,有好吃的、好玩的一定先送到我面前,语气温柔的哄着我,现在却……这教我怎能不难过呢。」丹湘假装用帕子轻拭眼角,面露淡淡愁苦。
她说的其实是叶照容夜半人静时私下说过她和陆四郎相处的情景,她这番话一出,果真触动了叶照容的心弦,令她动容的红了眼眶。
「丹湘姊姊别想太多了,督主大人不会忘记你们以前的好,他只是事情太忙了,一时半刻没法抽空陪你,等他忙完了自会找你叙旧。」就像她的四郎哥哥也不会忘记她一样,他一定在宫里的某处怀念着他们的儿时趣事。
「叙旧?」丹湘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十指如爪般捉住叶照容莹白柔荑,指尖掐入她肉里。「他真要有那么忙,为何夜夜入你的屋子却一眼也不看我,任我独守空闺等着他?!」
「丹湘姊姊……」她的样子好可怕。
丹湘目露凶光,「因为我们之间多了一个你,他移情别恋了,对我不闻不问却对你宠爱有加,这男人实在太无情,怎能这样负了我。」
她要在他们之间划下一道难以跨越的裂痕。
「这……」叶照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因为陆瑞京真的对她很好,她没法说他坏话。
「湘夫人,请放开我家容夫人,你抓伤她了。」燕语有点难过,主子是个好脾气的,都被抓破皮了还不喊疼,由着人家佯装诉苦,暗地里欺负。
她花了不小的力气才将丹湘的手扳开,可是叶照容的手背已经被抓出一条条血痕。
「唉呀!我是怎么了,得了失心疯了不成,来,快让姊姊瞧瞧有没有伤着你。」丹湘假装关心的想看看叶照容的手,眼角却瞥向放在紫檀木镶白玉圆桌上的热茶。
叶照容屋子里的物件都是好的,少有瑕疵或次级品,以陆瑞京东厂督主的身分,底下人的孝敬哪有可能是差的,而他用不着,自然给了想宠爱的女子,让她过得舒畅。
她一个正室的院子居然不如这小妾住的耳房,位置偏僻不说还背光,少有耐看的花卉,早上太寒,中午日光太烈,都不舒爽。
「我家容夫人没什么事,湘夫人不用放在心上。」燕语机伶的将自家主子拉开,往后退了几步。
她真怕了丹湘了,什么下作伎俩都使得出来。
丹湘若无其事的以帕遮嘴假笑。「说的也是,咱们都是瑞京哥哥的女人,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妹妹跟姊姊说说,瑞京哥哥没有那话儿,如何在床笫间宠爱你呀,莫非是用了玉柱?」
她说得淫荡,眼儿带着青楼女子才有的风情,一流转一勾眼,好似那水蛇般缠黏,让人看了腰杆都酥麻了。
那一声「瑞京哥哥」,在陆瑞京面前她绝对不敢喊出口,她不过是故意说给叶照容听,好突显两人的关系亲昵,是「外人」无从介入的。
但她很不安,担心自己扮演得不成功,因此她更加痛恨陆瑞京真正的妻子,她决定要先下手为强让人抢不了她的风头,她要将真的叶照容一脚踢开!
听见丹湘露骨的言语,叶照容微微发怔。「丹湘姊姊,你吃了酒吗?怎么说起醉话了?」
玉柱是什么东西她不晓得,但肯定不是好物。
她不傻,只是心性太直了,凡事不会多想,并非真的听不出丹湘对她的责怪,恼她独占了督主。
「你看我吃了酒吗?」她媚笑,细白食指放在唇上轻咬,那模样好不妩媚。


叶照容不知该说什么,心头有点酸。
「咱们是一同习过艺的好姊妹,我在楼里时也对你照顾有加不是吗,你看在这个情面上,把我的男人还给我吧,不要老是霸着他不放,他是我的,你怎能厚颜无耻的来抢呢!」
「我、我不是……」她没有抢,明明是督主大人自个儿来的,说没搂着她就睡不着。
「不管是不是都无所谓,总之你要懂事点,以后如果他再进你的房,你要将他推出去,知道吗?姊姊我想他想得心痛,你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帮丹湘姊姊吧?」应付这傻妞,她多的是法子。
「让他别进我的屋子……」她做得到吗?叶照容眼神有点茫然,好像有人从她心里取走了什么。
神情有些狡诈的丹湘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你忘了你的四郎哥哥了吗?他若知晓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会有多痛心呀。」
话一落下,叶照容有如被雷击中般,全身僵硬,唇色发白,澄净的眸子浮起水气,整个人彷佛被抽走了魂魄。
「怎么回事,容夫人怎么脸色变成这样……天哪!她的手好冰,快取些热水来让她泡泡手脚,你是傻的呀!快到厨房熬碗参汤来,别愣着,你家夫人魇住了。」
时时留心叶照容的巧霞一入屋便觉有异,她一瞧见那失了神的人儿,立即大惊,忙要燕语去备水备汤,而后眼角一瞟,发现丹湘也在屋内,顿时明白又是她在搞鬼。
「不就受了风寒吧,值得大惊小怪吗?又不会死人。」死?对呀,如果她死了一个恶毒的念头浮上丹湘脑中,她眼中闪过杀意。
「住口,容夫人身子微恙,若无事请湘夫人离开,别说些风凉话。」眼前这档事若不是她使坏,她打死都不相信。
「凭你一个管事娘子也敢撵我,你是向天借了胆子!我以夫人的身分革了你的职务,把你的钥匙交出来,日落前搬出陆府。」她是什么东西,也敢对主母颐指气使。
巧霞冷笑着将她指到自己鼻头的手指拨开,面露轻蔑。「称你一声夫人只是看在督主的分上罢了,一没拜堂,二没摆酒,三没宣告众人,你充其量是督主的未婚妻而已,还不是正室。」
「你说什么?!」她居然不承认她的身分。
「督主给你一分体面是自认有愧于你,让你等他等了那么久才会流落风尘,尽管他对你已经没有往日的感觉了,还是愿意给你一处栖身之地,让你以正室的名享受荣华富贵,但事实上,你什么也不是,你连容夫人的一根头发也比不上。」
巧霞说得畅快,她由一开始对叶照容没有好感,到后来渐渐地被收了心,甚至对她心生怜惜。她看得出来陆瑞京对叶照容的喜欢,因此她爱屋及乌的放下成见,对叶照容多有关怀。
当然,也是因为叶照容的善良和坚毅收服了她,她为叶照容不屈不挠的毅力而折服,心甘情愿退到身后守护她与陆瑞京。
「你……」
「还不走,要奴婢将今日发生的事禀报督主吗?你猜猜到时你会有什么下场?」她不是威胁恫吓,督主对容夫人的在意已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也许连他自个儿都不晓得究竟陷得有多深。
她喜欢陆瑞京,但爱不一定非要有所回报,她是旁观者清,才能看清楚他心中深藏的情意。
想起东厂雷厉风行的手段,丹湘的身子为之轻颤。「好,算你狠,这笔帐我记下来了,来日必讨!」
巧霞故意福了福身,恭送丹湘。「奴婢随时奉陪,湘夫人慢走,不送了。」
哼了一声的丹湘转头就走,莺声连同几个陆府的小丫头簇拥上前,声势浩大的离开。
「容夫人,你别吓奴婢呀,快回神。」主子突然间变成这副模样,燕语急得都快哭了。
「容夫人怎么了,她好点了吗?」方才她与湘夫人说话时,燕语明明已经让容夫人泡了热水,她的脸色为何还白得像张纸,没半点血色。
「湘夫人跟她说了,要她以后别让督主大人进她的房,一说完容夫人就变成这样了。」不言不语,两眼无神。
「那个恶妇。」巧霞轻啐一声,随后搓揉着叶照容的手,用她在宫里学来的按摩手法按摩她的穴道。「快醒醒,别让坏人得逞,你很好,真的很好,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勤恳单纯的人,你是好姑娘……」
「好姑娘……」她是吗?
因为痛,也因为巧霞的柔声安抚,叶照容空洞的眼神慢慢恢复了神采,眼眶里蓄满泪水。
「不要相信别人说的话,真心为你好的人不会伤害你,存心打击你的人肯定不安好心,你自个儿要认清谁好谁坏,不要以为人家不会无缘无故对你下毒手,当有利益冲突时,你就成了别人的绊脚石。」当时她就是这样被犠牲的。
宫里的水太深了,一步踩错便是万劫不复,今日的姊妹,明日是捅自己一刀的敌人,有些人为了往上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巧霞姊姊……」两行泪顺颊而下。
「好了,哭出来就没事了,瞧你把大家吓的。还有,奴婢是下人,不能再喊姊姊,尊卑不分。」巧霞板起脸训人。
「有你在,真好。」像是离散多年终于找到亲人,叶照容泪流满面的抱住巧霞,哭得好不感伤,看得其它丫头都想哭了。
「你呀!就是个傻的。」她动容的举起手,犹豫了一会儿才轻拍上叶照容的背。
傻乎乎的对别人好,傻乎乎的相信别人对她好,傻乎乎的认为世上没有真的坏人,只是不小心做错事,更傻的是,自己居然会心疼起这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姑娘。
「燕语,打些水给你家夫人净面,用冰水敷一敷她红肿的双眸,不然督主回来瞧见了,这院子里的人都得挨板子。」哎呀,她怎么也眼睛酸酸的,一片雾茫茫的看不清前方人儿。
「是的,巧霞姊姊。」燕语应声,赶紧照办。
是夜。
当陆瑞京为皇上越来越沉重的病情忙了一天后,他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瞧瞧那个老在心中徘徊的人儿,他拖着疲惫的双足回到了熟悉的院子,却发现院子里未如往常的点起灯。
「容儿,我回来了……」咦,怎么打不开?
门推不开,显然是上锁了。
「督主大人带丹湘姊姊回来不是为了冷落她,我明白她的感觉,你去她那里吧,丹湘姊姊说她会一直等着你的。」屋内的叶照容扬声道。而她也不能再对不起四郎哥哥了,过去是她想得太简单,以为不跟陆瑞京做对真夫妻便不算背叛四郎哥哥。
去他的明白,她居然把他关在门外!「开门,不要让本督主说第二遍,我很累了,需要休息。」
隔着门,叶照容心口微痛的回答。「丹湘姊姊那儿也可以休息,我不能那么自私的独占你。」
「好个自私,看来是我太宽待你,把你宠出娇气了,你要我去我就去,以后别来后悔。」一说完,他负气离去。
陆瑞京一夜未归,叶照容也一夜睁眼到天明,两人都想着对方,两人都不肯低头,只能默默地……叹息。
「督主也别气容妹妹了,她就是小孩子脾气,不懂事,听信了旁人一点闲话就上心了,妾身哄了她一天还是不管用,非跟妾身呕上了,说要把妾身的男人还给妾身……」
躲在一旁看戏的丹湘一见面有愠色的陆瑞京走出院子,便一脸柔情的迎上前,装作不期而遇,最后说出这番劝慰之言。
尽管没拜堂,她还是厚脸皮的以陆瑞京的妻子自居,反正她是他亲自带进府的,也被允了正妻之位,那她便是他的正经妻子。
叶照容是姬妾,不该占着正室的尊荣。
「劝了她好几回偏是不听,还赌气的说嫁了无根的太监已经赔上一生,要不是太子做主将她赏给你,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跟着你,一辈子也生不了自己的孩子算什么女人,她被太子给害了一生。」傻子才和太监做夫妻。
「她真这么说?」陆瑞京忽地停下脚步,骤然回头。
看到那张阴鸷面孔,丹湘胸口猛地一颤,硬着头皮接话。「是、是呀!她和我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可是好姊妹,她还喊我丹湘姊姊呢!这股亲热劲不亚于亲姊妹。」
容儿真的嫌弃他是……太监?陆瑞京摇了摇头,心中苦笑,要不是担心她不小心泄露他不是真太监的消息,今时今地还会由着她埋怨吗?她要几个孩子他都能给她。
陆瑞京没气恼叶照容的气话,却怪起多疑的齐时镇,若不是齐时镇多事的将人赏给他,他也不用处处忍着,抱着软玉温香的可人儿而不能享用,徒惹她的怨气。
「你要去哪里?」看他又举脚往前走,丹湘又赶紧跟上。


「书房。」他头也不回的走着。
什么,书房?她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站在他面前,他居然视若无睹。「到我那儿坐吧,我准备一桌酒菜,咱们好好聊聊,以前我们躲在树洞等雨停时总有聊不完的话。」
以前叶照容跟丹湘说了不少她和四郎哥哥的事,但丹湘那时不当一回事,只是随便听听,因此记得不多只能含糊带过。
一提到以前,陆瑞京似想到什么微顿了一下,但……「不用了,早点睡,明日还有事要早起。」
「督主……」他、他竟然走了?!
看着走入黑暗中的身影,又恼又气的丹湘咬着下唇,面对他冷漠的对待,她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
叶照容必须死。
叶照容不死,她将与富贵无缘。
近来,皇上的身子越来越差了,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他服食金丹的量也变大,不时有道士、太医进出皇上寝宫,身为皇上最宠信的太监头儿,东厂督主陆瑞京这段时间每日都为了皇上的召见而忙得焦头烂额。
熬过这段时日再说,他总是这样告诉自己。
朝廷上的事已经让他分身乏术,自是无法顾及内宅,他并非真的听信丹湘三言两语而与叶照容疏离,而是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想要了她,这可能会让他和皇后推二皇子上位的大计划胎死腹中,反成太子的刀下亡魂。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时的疏于看顾,竟让心术不正的丹湘钻了空子,进行了一个恶毒至极的计划——
数日后,丹湘一脸抑郁的说心情不佳,想到寺庙上香求个心安,她不想一个人出门便邀了叶照容,两人一同去了位于京城外郊的青云寺。
因为不是初一、十五,所以上山的香客并不多,走了老半天也瞧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几名尼姑在洒扫庭院。
还不到中午,丹湘便借口出去走一走,这一去便是大半个时辰,让在寺里等她的人都急了。
「容夫人,你快来,湘夫人她……湘夫人……你快跟奴婢来,再迟就来不及了。」
「丹湘姊姊怎么了?」看莺声气喘吁吁的跑来,脸上的妆花了,发也乱了,还沾上草屑,叶照容关心的追问。
「湘夫人在后山闲晃时不小心掉入猎人挖的陷阱中,那是一个好大的坑洞,足足有两人高,奴婢们力气小,拉不动她。」方才与丹湘一同出门的莺声说得又急又快,没人发现她眼中的闪烁和心虚。
「那还等什么,赶快去救人呀!把寺外的陆三他们也叫来,人多好办事,男人的气力大。」救人如救火,一刻也延迟不得。
丹湘姊姊是怎么了呢?那么大的坑还一脚踩下去。
「不行呀!容夫人,你忘了青云寺是尼姑庵,男宾止步,男子不得入内,若是让陆三大哥他们入寺,恐令师父们不快。我们多找几个女人去也是一样的,地方不远,一下子就到了。」莺声极力阻止,不肯带锦衣卫出身的府里侍卫。
叶照容考虑了一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点头应允了。「好吧,把绳子、饮水和伤药全带上。燕语,领着丫头跟我走。」
「是的,容夫人。」一群丫头和婆子们齐声应和。
只是真到了后山,却见莺声一脸慌张的宣称忘了路了,不记得丹湘掉落的正确位置,瞧她急得快要哭了,十几个人因此分散开来,满山遍野的寻找不知在何处的丹湘。
到了最后,叶照容身边只剩下大丫头燕语以及两名二等丫头翠儿、柳儿,其它人和她都走散了。
「容夫人,情况有点不对。」翠儿小声的提醒,警觉的观察四方,她觉得四周太过安静了。
照理来说,青云寺位于高山峻岭之中,纵然无野兽出没亦有鸟雀觅食于林中,而她连一声鸟叫声也没听见。
「哪里不对,我们迷路了?」这些时日养尊处优,把身子骨都养娇了,才走几步路就把脚底磨破了。
「不是迷路,你听,太静了,感觉有什么躲在暗处。」太不寻常了,她很不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经翠儿一说,一旁的柳儿也绷紧了身体,右手往腰上一放。
锦衣卫不只有男人,也有女暗卫,翠儿、柳儿便是陆瑞京派到叶照容身边的女护卫。他的仇敌太多了,个个都想要他的命,所以他不得不防,暗中留了一手。
「是野兽吗?」叶照容脸色微白,担心有老虎吃人。
「是野兽才好应付,就怕是……」埋伏。
翠儿的话才说到一半,寂静的山中忽闻破空而至的脆响,一支羽尾漆黑的响箭朝叶照容的心窝射来。
「夫人,小心——」
翠儿及柳儿一人一个护住叶照容和完全吓呆的燕语,四人分别往两个不同方向滚去,不等众人起身,要人命的箭雨齐刷刷的射向她们所在的地方,令人几乎无处可逃。
纷乱间,燕语手臂中了一箭,她惨叫一声差点摔倒,被眼捷手快的叶照容拉回,将她往大树洞内一推。
「燕语,你躲好,不要出声,我去引开坏人。」叶照容面不改色的将箭拔出,将原本要用在丹湘身上的伤药洒在燕语伤口上,再撕下一小截衬衣绑住燕语的伤处,以免再流血。
其实叶照容很害怕,怕得手微微发抖,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故作坚强的撑着,因为她知道燕语比她更害怕。
「容夫人……」燕语眼眶含泪,动容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受伤了也跑不远,不如在这儿等待时机冲回寺里求援,我们把人引走了你就赶紧走,不要回头。」
燕语泣不成声的点头。
隐隐约约的脚步声逼近,不能再停留的叶照容赶紧带着两名丫头走了,自小在田里干活,她的脚力还行。
可毕竟是姑娘家,体力有限,被追杀了两个时辰后,她终于还是跑不动了,像赶羊似的被十数名黑衣人逼到离山崖不远的空旷处,他们一步步进逼,她们一步步后退……
「把命留下。」
叶照容一身是血,但不是她的血,而是身侧以命相护的翠儿、柳儿的血,两人手持双刃,身上伤痕累累。
「为什么要杀容夫人?」翠儿大声问道。
咦!他们要杀她,不是强盗拦路?叶照容错愕。
「因为她该死。」一名声音沙哑的男子狞笑着。
「至少让我们死得瞑目,到了阎王老爷面前好说清楚,不能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