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小沐先生预付了全部的检查费,你的双倍指定费已按照他的要求汇入你的户头,你是收了钱的人,要照规定行事。」小沐先生真了解她,先一步将她一军。
「以钱压人,真够卑鄙。」除了钱多他还有什么。
「你不要?」没人会傻到把钱往外推。
杜朵朵发狠地握拳头。「为什么不要,既然他们不怕我在点滴瓶里下药,那我就正面迎敌,在医院里医生最大,我说的话就是权威,死老头再得意呀!他的命还是掌握在我手中,哼!我把口服药全换成针管注射,痛死他。」
她说的是狠话,但是有口无心,不可能真利用病人的身体来报复个人恩怨,尽管口口声声仇深似海,起码的医德还是有,她不会为了一个仇人毁掉大好前程,断送自己未来。
抱怨是有,谁叫她天生记仇,不叨念两句她气难平,感觉像是投降了,得狠骂一通才能维持气势。
个性冲的杜朵朵最大的优点便是真,真得没有任何虚伪,一眼就能看透她内在和不做作的真实,一条无毒的蛇看来吓人却咬不死人,顶多是虚张声势。
也难怪她说不要朋友仍然有人喜欢她,令人不自觉想靠近,因为她不屑骗人,直来直往的性格好过背后放箭,她脾气不好是一回事,但只要被她认定为「自己人」的,她豁出全力也要予以保护。
在离开压力舒放室(院长室)后,杜朵朵请人代班并未回到工作岗位上,她需要放松一下累积能量,才有十足的精神应付沐家两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他们狡猾异常。
但是,她的运气背到极点,明明刻意错开了离院时间,又瞧见那张令人不爽的臭脸。
「我送你,顺路。」倚在墙边的沐东轩似是等了好一会儿,见到要等的人一出现便直起身走上前。
顺什么顺,他往东边,她家在西侧,一点也不顺。「不用了,我有车,黄鼠狼的好意我敬谢不敏。」
沐家与杜家虽是邻居,也仅是一墙之隔,可大门开处却是各在东西,杜家门口紧邻的那堵墙是沐家的后院,而沐家的门口在另一侧前端。
也就是说杜朵朵回家的路线是由西边的大马路转入巷弄,而沐东轩返家的方向则是东侧的四线道,两家看似很近实则弯了个大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在十字路口转弯。
不过说顺路也没错,确实离得很近,只要打开沐家的后门就能直通杜家的前门,才几步路的距离。
只是以杜朵朵的个性,她绝对不会同意走仇人的后门。
沐东轩白牙一露,甚为惬意。「告诉你一件非常不幸的消息,半个小时前有辆急着送孕妇到医院的大货车开得太快,煞不住的往医生专用停车格冲撞,一排十几辅都……」
「都怎样?」她已经很平静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打击到她,除了眼前害虫男的幸灾乐祸。
「一辆辆迭罗汉似的迭在一起,最里面的红色跑车虽然受损不重,可车门凹了被堵在最里层,除非把堆迭的车辆移走,否则那辆车也动不了。」平空掉下来的无妄之灾。
杜朵朵吸气又吸气,维持表面上的平和。「多谢告知,我搭公车,车子有保险,损失不大。」
但是眼听和眼见有极大的差距,当她不放心的到停车场一看,果然看到各辆车子的警报器响个不停,最前头的四、五辆已撞成凹陷的废铁,以此往内推每辆车都卡得死紧。
车头撞歪的大货车挡风玻璃居然没破,只裂成蜘蛛网状,而她的车……不,那还是车吗?驾驶座那侧往内凹陷,车窗插入另一辆车的照后镜,车灯全碎,轮胎扭曲……
「还是我送你吧!我看你需要顺道去收收惊,车毁人没事是万幸,你家的神明很旺……」他忽然脸色一变,发出闷哼。
「姓沐的你再说一句风凉话试试,忘了我杜朵朵的独门绝招是不是!」细细的鞋跟踩在黒色皮鞋上,重重的踩下。

第五章

贝多芬的「给爱丽丝」,柴可夫斯基的「四季」,圣桑的「动物狂欢节」,马勒的「悲叹之歌」,理查、史特劳斯的「狄尔愉快的恶作剧」和「阿尔卑斯山交响曲」……
一首又一首的美妙音乐在黑白琴键上跳跃,悠扬又动人的音符透过修长优美的十指在空气中飞舞,似林间的鸟儿轻跃枝桠间,潺潺流水滑过石头缝,微风吹过青草地,带来阿尔卑斯山的花香以及早开的樱草幸福讯息。
那是令人心情愉快的钢琴声,如风轻掠烦躁的人世,洗涤一切的不美好只剩下真与善,美的是人心,飞扬的是神彩,激励着人们向善的心,共同谱画出一幅美好图画。
可是连续五个小时不停不休的弹奏,还专挑某人的睡眠时间,再动听的乐曲也成了扰人的魔音,干扰着某人细如发丝的神经,刺激她原本就不多的理智,频临崩溃。
冤家宜解不宜结,但是……一点也不敦亲睦邻的恶邻居,管他去死呀!
「早安,芳邻,你一早的气色看起来……嗯!非常有造型。」清早晨跑却被人拦截,忍俊不禁的沐东轩看来心情很好的打招呼。
「你在报复是吧!因为我踩了你一脚?」太可恨了,他怎么可以一脸清爽,容光焕发成这样。
「是你揪着我领子不放,哪是我在报复,杜朵朵,你还有脑子吧!一大清早捉着男人不放手,你想街坊邻居瞧了做何想法,怎地春天还没到猫就发春了。」看着她那双浮肿的熊猫眼,他眼底的笑意久久不散,甚为愉快。
杜朵朵忿忿难平地收紧手掌。「没见过比你更小心眼的男人,一点点小事也斤斤计较,你看我很不顺眼是吧!不彻底打垮我难补你心底的黑洞,输不起的窝囊废——」
他作势挖挖耳朵,顺手拉閧她的手。「声音太大会吵到邻居,虽然杜家的河东狮吼赫赫有名,但也用不着拿出来显摆,你这嗓门呀!震得我可怜的双耳嗡嗡作响。」
耳鸣了。
「做贼的喊捉贼,你好意思说吵到邻居,从昨天晚上七点一直弹琴弹到十二点整的人是谁,你敢说那是你妈弹的。」他最好敢睁眼说瞎话,死不承认。
沐母关月荷是国际知名的钢琴演奏家,从少女时期就开始学琴,每年有好几场大型的国际演奏会。
只是结婚后的身体似乎出了状况,为了求子又吃了很多偏方,把原本就体弱多病的身子骨搞坏了,加上丈夫又娶了二房添香火,郁结在心的她终于垮了,病痛缠绵生下一子后,健康状况一日不如一日,一度差点熬不过去,便宜了一心想被扶正的刘菊芳。
所幸拖着拖着也熬到儿子成年,虽然虚弱点,但因用药得当,长期卧床的情形日渐改善,她也重新站回舞台上,两三年开一次小型的钢琴演奏会,让爱乐者得享天籁。
身为钢琴家的儿子,沐东轩自幼受母亲熏陶,在母亲的教导下弹了一手好琴,还获得少年组钢琴冠军。
不过沐东轩的琴只弹到十七岁,一满十八岁就被送出国了,沐奚世对他期望恨高,军事化教育般的严厉栽培,除了和商业管理有关的学习,其余事物一概不准他碰,怕他分心,不专注,玩物丧志。
沐奚世想把庞大的企业传给他,因此对他的教育特别严格,举凡无利于商场往来的休闲娱乐全部禁止,交往的对象和朋友也必须筛选过,非名门世家不得来往密切。
所以沐东轩的几任女朋友都是出身良好的富家千金,有教养、善交际、端庄优雅,笑起来从不露牙,总维持在上扬的四十五度角,像是特意打造的样板,每一个都一样。
太假了,这就是他无法动心的原因,只谈性,不谈情,她们假得让他无法产生悸动,即使在床上做着激烈的运动,一阵大汗淋漓后,双手拥抱的身躯也依旧让他感觉不到生气。
他赞同的点头。「是我弹的,太久没弹都生疏了,指法有些乱,所以多弹了一会。」
沐东轩毫不犹豫的承认,还一脸意犹未尽的神情,仿佛尚未尽兴,有空时再来奔放一回。
「这叫多弹一会,足足五个小时,你都不会觉得累吗?」她都快疯了,脑子里跳动的全是五线谱。
「多谢关心,我以前刚学的时候常练琴练上十个小时,五个小时不算什么,你知道想学好琴得下苦功的吧,那时你常爬上我家的大树从窗户外偷看不是吗?」像只可爱的花栗鼠躲躲藏藏的,状似陶然地托着下巴趴在树干上,未着轾的脚随着音乐节拍摇晃。
他是羡慕的,羡慕她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像只自由飞翔的小鸟,她的天空有无限大,随她的喜好任意遨游,不受束缚。
从她身上他看到光明和希望,她有一双透明的翅膀,领着她飞往梦想的国度,有一群爱她的家人支持她飞向远方。
而他只能关在被安排好的框框里,学琴是被逼的,因为他有天分,母亲想培植出一个像她的音乐天才,在他还没想到未来要做什么前就督促他练琴,一天十几个小时就耗费在弹琴上,他每天一睁开眼瞧见的就是琴键。
也许这就是母亲的爱,只是她的爱太自私,她的目的是利用他的才华来吸引父亲目光。
「谁在关心你了,少往脸上贴金,过去的事一把火烧了,最好提都不用再提,我最近在学着宽恕,你给我踮着脚尖走路,不要再来惹我。」杜朵朵挥舞着拳头,显然火气不小。
丢脸的事谁想提起,往事不堪回首。
他低笑,眼眸闪过一丝戏谴。「猫才踮着脚尖,你的要求太为难了,我做不到。」
一语双关,是做不到不要惹她,还是做不到踮脚尖走路,那只有他才清楚了。
「做不到也要做到,你再疯了似的弹琴,信不信我砸破你家大门,把你拖出来痛殴一顿。」不打不成器,不揍得他皮肉痛他怎会晓得魔音穿脑的痛苦。
「信。」他有前车之鉴。
摸着矫正过的鼻梁,沐东轩犹记她当时一拳挥来时的剧疼,流了满手的鼻血。
他怨过她爸干么教女儿防身术,让一个当时个头高过他的小女生学中国武术又学跆拳道,把他们这些眼高于顶的富家少爷揍得七荤八素,两眼冒金星,在同辈中抬不起头。
「哼!不要再冲着我狐狸笑,我看透了你的心思狡诈,为人阴险,是不折不扣的黑心小人,你肯定晓得我从昨天一早就连续开了三台刀,十几个小时没阖上眼,极度需要睡眠,而你沐东轩……」她指指他的鼻头。
「从地底爬出的害虫,专啃死人骨头的败类,你是故意的,从我踏进家门的那一刻你就处心积虑要害我,让我睡眠不足,造成今天下午的手术失误,你的一脚之仇报得还真重呀!杀人完全不见血。」
硬生生地割下她一块肉,让她名声扫地,零失败成了绝响,以后谁还敢信任她。
「你今天并没有排班,我看过了。」他的确是使了小手段,好让她牢牢记住他,她的「健忘」太让人恼恨了。
「排班表上没有我,那是因为我接了T大的邀约,要和他们的医疗团队进行小儿心脏主动脉剥离并冠状肿瘤手术,大约要六到八个小时,那孩子才五岁。」他绝对是她的天敌,毫无疑问。杜朵朵忿恨地咬紧牙,狠瞪一再扯她后腿的混蛋。
沐东轩神情一紧,静默久久才掀唇开口。「是我做得太过了,我道歉,我没想到你是一名救人的医生,还当你是个下溪捞鱼,爬树摘果子,四处胡闹的野丫头。」
她在他的心中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她是鲜明而充满活力的阳光女孩,是活在阳光底下的跳动生命,怎么也无法和沉稳专业的医生形象融合在一体,那是很突兀的画面。
即使穿上医生袍,她在他看来仍是小孩子。
事实上是他错了,还停留在以往的记忆里,他忘了人会长大,他在祖父的安排下一步一步爬到目前的位置,成为高层主管,稳坐执行长之位,而她也找到属于她的那片天空。
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他会低头认错,她怔了怔,表情有些错愕。「算了,算了,我自认倒楣,谁叫我运气不好老是遇上你这个衰鬼,从此楣运不断,我认了还不成。」
被说是害人楣运当头的衰鬼,沐东轩心里有点沉。「你的体力支撑得住吗?要不要我从旁调一位医生顶替你,精神不济上手术台是相当危险的事,对你和病人都不好。」
「要是能找得到和我一样技术精湛的医生,」大院长就不会透过关系找上我,我国全方位外科医生并不多,不是伯想就一定能替换,而且临时找来的医生没法立即进入状况,我们事前开了七、八次会,做了一番讨论才决定如何下刀。」要事先演练过,做好万全准备,绝不匆促行事。
一条人命何其珍贵,病人想活下去,她便全力帮助延续其生命,任何人都有权力多看看这美丽的世界。
「不能往后延吗?」原来她已经成就非凡,无可取代了,他把她想得太简单,从未深想她也可以是不凡的。
杜朵朵很想骂一句:有钱人的狂妄,生命是可以等待的吗?简直是痴心妄想。
但是看到他眉头深锁的沉思侧脸,忽然觉得他也没有那么可恶,无心之过能怪谁,是她没有做好睡眠管理,太过;自信的疏忽。
「最多只能延两小时,那孩子的肿瘤已压迫到心脏,再不切除有可能会破裂,导致主动脉大出血。」那时就真的没救了。
「那你还不去休息,尽做这些无聊事干什么,你要是认为不消气,等手术完成后我任你处置,看要泼水,拔毛,当沙包揍都由你,我不还手。」其实他很忙的,却因顾及她的感受,怕她为医疗上的疏失而自责。
沐东轩看杜朵朵眼睛下方微带青色的阴影,头一次有了不忍心的感觉,心疼她因他恶意的捉弄而睡眠不足,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不太有精神,上眼皮和下眼皮都在打架了。
恶作剧的喜悦一消散后,他必须承认自己不喜欢看见蔫蔫的杜朵朵,失去光彩的她令他莫名不快。
「睡不着。」她十分沮丧的捉着头发。
「睡不着?」他非常意外。
若说他有佩服她的地方,那便是她好吃、好睡,很好养的本事,杜朵朵不挑食,只要做得美味,什么东西都吃,而且一沾床就能睡着,闪电打雷都吵不醒。
她最受不了的反而是细碎的声响,她的音感似乎天生与众不同,越是细微的声音听得越清楚,大老远也能听见水珠滴在地面的声音,然后从睡梦惊醒,以为外头正在下大雨。
十几年的邻居,一度还走得很近,沐东轩当然明白她鲜为人知的秘密,因此他才独自一人在琴房弹奏,一弹就是五个小时,因为会受到琴音影响的只有杜朵朵一个。
所以杜家……包括沐家的佣人在内,没人感觉得到扰人清梦的钢琴声,照样安睡如常。
要不然弹琴弹到三更半夜,隔天要上班、上课的邻居早就打电话抗议,甚至是报警处理了。
上帝关起一道门,定会再为你开启一扇窗。杜朵朵的认人障碍若是一种遗憾,那么听力过人算是补偿吧!就是不晓得她自个儿觉得是好是坏,还是宁可两者都不要。
「还不是你害的,弹什么琴嘛!我满脑子都是钢琴声,翻来覆去全是『给爱丽丝』,脑波自动发射要起来倒垃圾的讯号,结果就没法睡了。」脑子和身体无法配合,明明知道深夜没有垃圾车收垃圾,可是又很想起床追垃圾车。
体内有两个小人在拉扯,一个在左耳喊着「垃圾车来了,垃圾车来了、快去倒垃圾」,另一个则在右耳喊「那是假的!快睡快睡,再不睡你明天会爬不起来……」
一劝一拉,想睡觉却难以入眠,熟悉的音乐即使在钢琴声停了仍萦绕不去,叫她明明困倦得很仍睁着沉重眼皮,想睡不能睡到天明。
他一听差点笑出声,极力的忍住才不致火上加油,把她稍稍降下的火气又挑高。
「我有个法子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方法?」她现在只要能好好睡上一觉,把灵魂卖给恶魔都成,她实在快撑不住了。
「找件事让自己分心,把钢琴声压下去。」他有过相同的经验,越是不想在意越明显,好比想起杜朵朵。
她闻言把眼一翻,以表情唾弃他。「烂主意!我试过,没用,有一种状况是累到极点反而睡意全消,无法进入睡眠状态,累的是心,身体清醒异常,怎么也松懈不了。」
「那你不妨用用我的方式。」深幽的黒瞳闪过一抹异彩,但很快又消失在幽暗瞳孔深处。
「有效?」她不相信他。
「试一试便知。」她有时老实得可爱。
很想睡的杜朵朵看了看笑得很刺眼的男人,着实考虑了一会儿,与虎谋皮真的没什么好下场,尤其她在他手中吃过不少亏,他离好人的标准太远了,可是……
唉!别无选择呀!
「姓沐的,你敢耍我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你。」丑话说在先,他的为人她信不过,只是不得不的妥协。
沐东轩双手环胸的笑道:「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更正,是赎罪,你欠我的补偿。」她摇着食指,指正他的错误,小小的得意溢于言表。
他状似勉为其难的叹了口气。「好吧!当是我的赔罪,谁叫我小看你了,把眼睛闭起来……」
「为什么要闭眼?」她开口质疑。
手掌一张,覆在她眼前。「魔法。」
「你……哼!我信你一回,你要是敢骗我,我的手术刀磨得很利,剥下你一层皮绰绰有余。」她还没试过「剥皮术」,一张人皮完整剥落而不受损,很考验下刀者的功力,她不介意在他身上试试。
他但笑不语,似乎胸有成竹。
明明不相信他,但是看到他噙在唇畔的笑意,莫名地,杜朵朵浮躁的心定了下来,感觉他不会害她,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垂下,盖住清湛双瞳。
她很不安,也有没来由的兴奋,夹杂着不放心的焦虑。
蓦地,她察觉有什么在接近,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不难闻,似乎是微带松果的气味……
啊!那是……唇?!
倏地一惊的杜朵朵想退后,一双结实的手臂却像两条巨蟒搂紧她后腰,将她压向自己,浓重而炽热的男性气息侵入她口中,以绝对的强势攻占柔馥芳唇,吮吸搅弄。
沐东轩所说的方式是吻她?
不可否认的,是见效了,她脑中的钢琴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的茫然,她有些站不住的晕眩。
「你……你……」待他一退开,她本来该破口大骂的,但她居然说不出话来,太诡异了。
「这下睡得着了吧!杜朵朵,脑里杂念一扫而空了。」看着她粉色带光泽的唇瓣,他心口一悸,再度蠢蠢欲动。
「……」睡得着才有鬼,她的心更乱了。
「下次要找我不用埋伏在路口,趁我一早慢跑之前拦截。看在我们好歹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上,一通电话我随传随到,用不着堵在大家都瞧得见的巷子里告白,我脸皮很薄的。」他抚抚被捉皱的运动休闲服,再抬起腿拍拍脚下根本没沾到土的新球轾,优雅地扬唇一笑。
「沐东轩,你玩我……」她竟然相信黄鼠狼。
一只修长的食指抵住杜朵朵的唇,嘘了一声。「不必太感激我,举手之劳的帮助不足以言谢,好好睡一觉,然后精神饱满的救人去,我会想办法将手术往后移两小时的,等你。」
等你。
低而温醇的嗓音犹在耳际,有些失神的杜朵朵觉得脸很烫,她游魂一般的晃进屋里,脚步飘浮。
一直视为仇人的男人,她怎会认为他很性感呢!浑身充满诱人的男人味,强烈的荷尔蒙气味增添他的魅力,一瞬间的眼神交会,她居然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了一下。
明明是她想踩烂脸的沐家人,最最痛恨的害虫,喷十罐杀虫剂也要消灭的天敌,为何那张坏坏的笑脸突然变得特别明亮,让她有种撞进一泓深潭的感觉,仿佛深陷其中……
啊!不对,不对,不能被迷惑,这根本是姓沐的最下流的计策,在口头上裸不了她就想使出上不了台面的伎俩,让她以为他无害而卸下防心,再藉由攻心为上打击她。
太……太卑鄙了,他把人当成什么了,居然敢吻她,还把舌头伸进她嘴巴里搅呀搅的。
可恶,她真该给他一巴掌,都快三十岁的人还被什么魔法所骗,轻易地落入他设好的圈套中,她果真如他所说的白长了几年,还是一样不长进。
「朵朵,你怎么一直摸你的嘴,是不是被虫咬了,柜子有药要记得抹,不要以为医生百毒不侵。」她就是太逞强了,不懂得照顾自己,老要别人为她操心。
祖母的话让杜朵朵背脊为之僵硬,讪讪地放下唇边的手,笑容飘忽,有些不太真实。
「奶奶,你还没出门呀!不是要跳新的土风舞,你一向是冲第一个的。」她有些心不在焉的问。
杜朵朵很想忘记留在唇上的味道,可是微微的刺痛提醒着她刚发生不久的事,她一点也不讨厌沐东轩的吻,甚至是喜欢的,他在她唇齿间的挑逗深深触动她心灵深处的悸动。
她知道不对劲却无力阻止,浑身莫名有陷下去的感觉,像是草地上的泥土软得一脚踩下便会往下陷落,很难拔得出来。
「心肝哪!你是发烧还是没睡醒,我们今天老人会馆要包一辆游览车到卢山泡温泉,明天才会回来,待会我们要到老陈家集合。」何美丽不放心的摸摸孙女额头,就怕她生病了还不晓得。
「嗯!奶奶前两天说过了,我忘了,你钱够用吗?我皮包里还有几千块先拿去用。」玩得开心最重要,奶奶的年纪大了,能玩尽量玩,再过个几年腿骨不便利就玩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