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一红的乔立春羞愧的低下头。「缝嫁衣。」
「几片布也能弄成这样?」满是鲜红的血。
「我不会缝。」她老实说。
「你不会?!」她重重抽口气。
「病了一场,女红、刺绣全忘了,我作了一个梦,梦中有个白胡子老翁往我眉心一点,说:‘你命不该绝,当个女猎户吧!有了一身气力就不会再受人欺负。’,然后我就醒了。」她编得荒唐,可是居然有人信。
周婢宽慰的一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你以前连只鸡都不敢杀,这次回来却心性大变,连狼都敢杀,原来是神仙点化,要惜福呀!」
「老神仙对我好,给了我一些又收回一些,人不能太贪心,有谋生技能我就很高兴了。可是如今一碰到这嫁衣我就头大,明明缝的时候很正,拿起来一看线竟是歪的。」
太难为了,她宁可上山打头熊都比较简单。
「哎呀!别缝了,我让菊芳给你做,赶一赶三天就好了,反正她也要绣嫁衣。」一起做不碍事。
「菊芳妹妹说了人家?」乔立春替邻家妹子欢喜。
「镇上米铺老张家的儿子,今年十六,我想先定下,明年八月再送嫁。」不到一年了,辛苦养大的女儿就要变成别人家的。
「恭喜了周婢,多个女婿来孝敬你。」菊芳妹妹嫁得好,周婶也能安心了,为人父母者早盼晚盼,就盼着这一天。
周婶笑得阖不拢嘴,却又故作不在意。「不敢指望,小俩口和和美美的我就舒心了,来年生个白胖孙子让我抱抱。」
「你家大儿呢?何时请喝喜酒。」周大都十七了,比她小三岁,她都两个孩子的娘了,他还没当爹。
乔立春想起另一个想当爹的男人,心里一阵发软,他对宝哥儿、贝姐儿有如亲生,两孩子都改口喊爹了。
「哎呀!另一件烦心事,别提了。对了,只顾着说话,都忘了你要再嫁,你要嫁给谁呀?周婶我听得很胡涂。」有人说是西村的王麻子,又说南林村的李拐子,连死了三个老婆的张阔嘴也在其中,莫非一女配三男?
她含笑地指指东边。「韩家。」
「韩大夫?」周婢大笑着拍大腿。「早说嘛!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眼睛没睁大随便一点,只想给孩子找个爹,若是韩家老大就妥当了,天作之合,当初我就看好你跟他……」
再没有比知根知底的再好了,打小就认识,两家也走得近,亲爹亲娘都不在了,还近在紧邻,大伙都瞧得见,有个锅碗碰撞的大家也帮得上忙,欢欢喜喜结个亲最相配。
虽然没有亲族帮衬,又各有负累,不过小俩口合得来最重要,都是好相处的人,不会恶言相向。
原本周婶还很担心,怕又是钱平南那样的读书人,薄幸又负心,为攀权附贵竟把嫡妻扫地出门,一对可爱又乖巧的稚子也不要,只想着自己,不顾他人死活的自私鬼。
还好乔立春选的是韩家小子,这下她真的可以放心了,交给他还有什么不放心,一看就知是疼老婆的人。
「周婶,我们打算在小年夜把事给办了,那天要请你过来帮个忙,像是桌椅呀、上菜什么的,总要有个人呼前喊后招呼,我和韩大哥办不来。」他们当天是新郎、新娘,总不好出面招呼客人。
嫁衣的事解决了,乔立春心里顿时轻松许多,虽是二嫁,伹她可是头一回上花轿,还真有点心中不太踏实。
她就这样把自己嫁出去了吗?她不断自问。
不过以她和韩家目前的情形,不嫁似乎有些桩糕,韩重华老是当乔家是自个儿家的进进出出,时日久了,难免有不好的话传出,打扰她想要的平静,还不如两家并一家,堵住别人的嘴。
「成,那天也没什么事,我就过来帮忙,祭祖的供品有菊芳姊妹准备,我不操心。」
「那我就先向周婶道个谢,要麻烦你了。」两个小的也要找人看着,免得当日没人理会。
「哪里哪里,周婶乐意得很,这是一桩喜事,我来沾沾喜是好事,看我家那几个能不能找到一门好婚事。」盼星星、盼月亮,也就盼着儿女争气,成家立业生个崽。
乡下人家求得不多,吃得饱、吃得暖和、有田耕、有间屋子住,再求个风调雨顺、外头不打仗,这也就够了。

「对了,你们决定办几桌、请什么人,哪家的师傅弄席面?我得合计合计才不会出纰漏,虽是二婚也不能马虎啊。」周婶比新人还热衷,问个不停。
「韩大哥请了镇上酒楼的师傅,二两一桌的席面,约办个五、六桌吧。周婶也晓得我们虽是周家村的人,可是都离开好些年了,以前的交情也生疏了,所以就请当时我刚回来时帮我整理屋子和几个走得较近的人,稍微热闹办一下就好。」隆重伹不铺张,过个场表示她已是韩家媳即可。
「我知道了,你是怕人来闹场,还有不熟的人装熟来打秋风,放心,我晓得,会帮你盯场。」村子里贪小便宜的人可不少,拎两颗鸡蛋一把葱就带一家老少来海吃一顿。
「周婶真好,就跟我亲娘一样,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她肯定忙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晕头转向。
周婶难为情的红了脸,「说什么傻话,你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当闺女来疼,若是你娘还在的话……啊,不提了,提来伤心,人都殁了好些年……」
「是呀,人都殁了,过两日我再去祭拜,告诉他们我要嫁了……」那是乔立春的爹娘,她会代为上香。
「出来个人,跟你们打听个人。」
正当乔立春想着要置办什么供品时,门外传来无礼的沉厚男声,不想理会的她当没听见,以为没人回应,外头的人自会离去。寡妇门前是非多,二嫁娘亦然,她不自找麻烦3可是没想到外面的人瞧见门是虚掩的,居然自个儿推门而人,毫无入侵者的心虚,好像一扇门本就挡不住他们似的,大刺刺的如入无人之地。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来找人的。」
个头甚高的玄衣男子腰间配着长便,往院子一站。
人都进来了,乔立春想装看不见也不行,她娟秀的面容闪过一丝恼色。「找谁,报上名来,认识的给你指路,不认识的请你快走,我家没男人,不方便留客。」
这声音,这口气……很熟。黑衣男子身后的红衣男子神态张狂的走上前。「小娘子出来说话,我才好说个清楚。」
「不必,我在屋内你也听得见,男女大防得谨守。」
当是他家丫鬟吗?想使唤就使唤。
「小娘子不出来,哥哥我就进去了,若是发生什么事可别怨。」还没人敢拒绝他,小村姑胆子真大。
乔立春一听,整张脸都黑了,哪来的恶霸竟敢强闯民屋。「你给我站住,不许动,再动打残你双腿。」
「好呀!我正想让人抬,双脚走路太累人……吓!你真逞凶……」一只荼杯从屋内丢出来,差点砸中红衣男子引以为傲的俊颜,他身侧的玄衣男子抽剑一挥,免去他毁容的危险。
茶杯落在地,整整齐齐的一分为二。
「你们才是恶徒,敢在我家院子拔剑……咦!慕容春秋?」乔立春气得起身出屋,但看到来人不禁吃了一惊。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远在西南?!
乍听自己的名字被一名村妇挂在口中,长得妖媚的红衣男子眼眸一眯。「你知道我是谁?」
「什么……啊!你说啥,我听不懂,鬼才知道你是谁。」从震惊中回过神的乔立春立即装出一副无知的模样。
「你刚喊出我的名字,本人正是慕容春秋。」他目光凌厉,大冬天的还揺着绘有桃花春渡的扇子。
「有吗?你听错了。」她装傻。
「本人的耳力是一等一的灵敏,三里外有人说我的坏话也听得一清二楚。」刁民,还敢狡辩。
「那是你病了出现幻觉,有病赶快医,别死在我家,我一个妇道人家搬不动一具尸体。」乔立春很后悔为何要一时冲动从屋子冲出来想骂人,方才不打照面就好了。
眼前的三名男子她都认识,而且颇有交情。
带刀的玄衣男子叫沉默言,御前三品侍卫,但配属于雍王府,是雍王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剑法一流,当今能敌过他的人不多,为人严谨话不多,雍王在哪他便在哪。
那不用说,一身贵气的锦衣男子便是皇上最看重的雍王,也是继承大统呼声最高的人,皇上有意立他为太子。
而红衣男子她熟得不能再熟了——应该说战铁兰和他熟得像仇人,对他的性子和嗜好都了若指掌。
此人是慕容春秋,当朝丞相嫡长子,为人放荡不羁,不爱受拘束,放着京城的高官厚禄不要,跑到西南边陲当默默无闻的军师,为驻扎当地的定远将军出策谋划。
战铁兰和慕容春秋熟起来那年,正是战大将军战死沙扬的时候。当时的东北军,团乱,群龙无首,导致连连败战,丢城失守。
景仰战天鹰为人的慕容春秋便远从西南赶到东北,为战铁兰平息已散的军心,帮她走出丧父的伤痛,并推举她为东北将领,接下父亲的位置,重整了战家铁军的军容。
有几个月战铁兰和慕容春秋几乎是形影不离,一度被误认为是一对儿。
只是那时候战铁兰有婚约在身,守完三年孝便要成婚,两人之间像哥儿们擦不出火花,最后不了了之。
而后数年常有鱼雁往返,伹见面的机会不多,因为他们都很忙,不可能往来频繁。
不过最主要是避免君王猜忌,一个是西南的军师,掌握西南军军情;一个是东北军的女将军,麾下将士数十万,两大军种占据本朝军队三分之二,万一联合兴兵造反,那便是所向披靡,朝廷无人能挡。
「赵四,你听见了没,居然有人舍得让我死,我这般惊才绝艳的风流人物谁不往我身边靠,就她巴不得咒我死。」慕容春秋妖铯的桃花眼中迸出无比的兴光。
自从战铁兰死后,这是他第一次对女人感到兴趣,想猫捉老鼠似的耍玩,再弄死她。
行四的雍王赵琳痕,露出轻笑。「那你就去死一死吧!反正你也活够本了,我会把你的灵柩送回京。」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闻言,他莲花指一伸。「你这没良心的,利用完我就想把我一脚踢开,本人做鬼也缠着你,缠到地老天荒。」
赵琳琅假意打了个哆嗦。「我不好龙阳之癖。」
「死相,我的身心都给了你,临到头来你还翻脸无情。」要不是他特意陪他走这一趟,他能顺利接下东北军权?
一旁的沉默言如同一座山,半丝表情也没有,他早已见惯了两人相处情景,对他们的胡闹习以为常。
「那是因为我只喜欢女人,对你这种妖孽不感兴趣。」这院子倒是有趣,寻常人哂的是衣服、菜干,这儿挂的一排排全是肉干,有兔子、狐狸、獐子、野雁和狼肉……不是没男人吗?哪来这么多野味。
「啊!我受伤了,满身疮疤……」他哪是妖孽,分明是祸水,天生来祸害别人,叫人生不如死。
「你们是戏子吗?我们不看戏,趁天色还早赶紧走,入镇找个大夫瞧病。」乔立春急着送走瘟神,不想她稳定下来的生活又生变故,慕容春秋绝对是要命的搅祸精。
要让黄鼠狼不吃鸡吗?
不可能。
叫人寒到心窗发凉的笑声幽幽响起。
「小娘子好生有趣,就算跟我们演场戏也乐在其中。」
「我不会演戏。」这死慕容没事找事,盯上她了不成。
慕容春秋媚眼一送,轻轻挑眉。「说,你为什么知道哥哥是谁,说了哥哥就不杀你。」
乔立春心想,凭他还杀不了她,不过若多了个带刀侍卫就不一定,幸好沉默言一向只听雍王命令,从不多管闲事。
「你们不是说找人吗?找什么人,是住在村里的吗?你们说了我可能认识。」
乔立春压根不理他,径自问话。
「你……」竟然敢不把他当一回事。
「韩军医。」赵琳琅早一步出声,一手按住慕容春秋青筋暴起的手臂,要他稍安勿跺,别自乱阵脚。
她想了一下,「没这个人,只有一位韩大夫。」
乔立春不晓得韩重华是从西南军退下来的,只知他医术不错,能救人,是个尚可一提的大夫。
「我们找的就是韩大夫……」真会躲,躲到这种穷乡僻壤,让他们一阵好找。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熟人相见,分外……眼红。
「说人人到,说鬼鬼现身,才说到你呢!眼睛一眨便在眼前。」赵琳痕大步的朝背着药筐的男人走去。
韩重华错身,往内一走,避开他落下的重掌。「我辞官了,别再来找我,大门在后,请便。」
「就当来见老朋友不成吗?只是叙个旧。」这人的防心也太重了,真当伤兵没有他就救不话吗?
韩重华一顿,勉为其难给个好脸色。
「进来喝杯茶吧。」
「这是你家?」他一副一家之主的样子。
「差不多。」成亲之后便不分彼此。
什么叫差不多,这里是她家,不是他家,他也太理所当然了,这下引狼入室祸害她。气闷在心的乔立春很想赶人,但是看见赵琳痕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她顿时决定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这一群人都是大尾巴狼呀!个个狡狯无比又才智过人,她一个人是斗不过他们的,只能暂避其锋。
「啧!堂堂三品医官就只请杯茶,未免太寒酸了。」见不惯韩重华无事一身轻的慕容春秋酸言直冒。
「你是医官?!」乔立春讶然。
居然医官能做到三品?本朝太医院的院判也只是从三品。
「资历混久了自会升官,春儿,我在军营待了十二年。」整整十二年,他最精釆的年华就耗在那个死寂的地方。
「你……你是哪一军?」肯定不是东北军,不然她铁定见过他,在每天都有人死去的战场,军医是唯一的救命菩萨。
「西南军,金狼军营。」西南最剽悍的军种。
「金狼军营?!」乔立春愕然。
西南军、西北军、东北军,三军号称本朝最强的军队,他们像一头卧地而眠的巨龙,坚定而无畏的扞卫疆土。
西南军有坚不可破的金狼军,能守能攻,快速敏捷,能深入沼泽地带攻破隐藏其中的敌军,由定远将军箫正赞带领,狼入敌境英勇撕咬,快、准、狠的一咬致命。
西北军有一支破军兵团,那是可怕的存在,他们潜入无声,杀人于无形,擅长查探、潜入、偷袭,一被他们盯上就逃不掉,非要血染大地方肯罢休,是诛杀部队。
东北军以战家铁军为主,拥有铁血般意志,铁一样的坚硬,所到之处有如一块铁板,战无不胜的往前推进,将敌人阻隔在边疆之外,不得踏入城池一步,俨然护墙。
乔立春听过金狼军,也想去见识见识,看看和她的战家军一比谁强谁弱,伹她一直忙于军务,无暇分心。
始料未及,她的未来夫婿居然来自金狼军,虽然只是一名军医,但是受人推崇,毕竟一名医官要混到三品,不权要医术过人,还要懂得做人,方能使人对他崇敬有加。
「说吧,你们来找我干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能来找你坐看云起时,聊聊过往风光吗?」冷冷一哼的慕容春秋坐没坐姿,扯下挂在墙上的狼皮当被盖。
「我们还没老到需要闲话当年。」他的鬼话只能拿来骗骗三岁孩童。
「人未老,心已老,成了吧。我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你最好别惹我。」否则他火起来就咬死他。
「慕容军师何曾看谁顺眼过,向来桀整不驯的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行我素惯了。」他想做什么就做,从不管别人怎么想,个性和天一样阴晴不定。
「喔!别说,还真有人入他贵眼,可惜……」那人福薄,承受不起他的看重,芳魂已杳。
「赵四,你舌头太长了,别以为你贵为皇子我就不敢动你。」话太多的人会遭人恨,赵琳琅是皇贵妃所出,皇贵妃姓慕容,是慕容春秋的亲姑姑,他和赵琳琅是表兄弟,两人自小就打闹在一块,感情如兄弟,因此他才肆无忌惮不把赵琳琅当王爷看待。
「我说你也该宽宽心了,那人都死了好几个月了,身体也腐烂见骨了,你还念念不忘干什么。」人还活着时为什么不做点什么,等死了再来缅怀,怨怪自己不用心。
慕容春秋涩笑。「我只是没料到她会比我早死。」
那朵铁铸的兰花向来强悍,一长枪能挑落几十名敌军,策马一纵直入敌人心口,一记回马抢打得敌人落花流水。
不想她张狂如烈火的笑容犹在脑中,人却不在了,谁能料到她会死得那么无声无息,一支穿胸的箭就要了她的性命。
他去送她的时候,她就静静地躺在棺木内,除了面色苍白了些,艳色无双的娇颜一如往昔,美得令人惊铯。
是的,战铁兰很美,她是东北第一美人,杏目柳眉,樱红小口,琼鼻挺俏,目含秋水,不论东北的寒风多冷冽也半点摧残不了她的冰肌玉肤,雪嫩透白得宛如白玉雕成。
可是她却有和外表完全不符的战斗力,一柄战家枪耍得虎虎生风,脚一踏地入地三分,目光清澈而冷厉,带起兵来毫不逊色,让战家铁军声名远播。
「战场上的事本来就难预料,谁都要做好必死的准备,不是说不想死就不会死,阎王来催魂,岂能不走。」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人的际遇无从选择。
「伹,为什么是她?」她是最不该死的人。
为了国家大义,她连终身大事都耽误了,死后却孤零零的。
「因为她再不死,朝廷也容不下她。」赵琳琅说了句没有人愿意承认的实话,也叫人心寒。
以女子之身掌握数十万兵权,这叫坐在上位的哪能安心,而且也叫朝堂上众多男子颜面无光,她越强,立下的战功越多,朝中攻讦的声浪便越高,意指牝鸡司晨她抢去太多人的光芒了,也令他们失去往上爬的机会,且战铁兰一日不倒,战家铁军就无法收归为皇家所有。
因此她的死是很多人乐见其成的,除了少部分亲近的人会为她伤心难过外,更多的人是庆幸她终于倒了,空出的位置有如一块肥肉,人人争抢。
听了这话,慕容春秋狠狠一瞪。 「最是无情帝王家,等你坐上那个位置,我绝不再帮你,封我当个逍遥王吧!」
「言之过早。」赵琳浪苦笑。
「还早?东北军权都落入你手中了,还有我们西南军的安持,加上西北罗护的破军兵团,你手上有近百万雄兵,朝中还有谁能与你为敌。」中宫无所出,皇贵妃之子为尊5皇上也属意赵琳琅为继承者,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你拥有东北军权?!」怎么可能。
正从屋外走进的乔立春刚好听见这一句。
「拿个酒慢吞吞的,想馋死你家爷吗?」女人就是不中用,做起事来笨手笨脚,还爱大惊小怪。
「你不是我家的。」他算哪根葱,哪根蒜。
「你不是她家的,我才是。」慕容妖孽,认好本分,不要把手伸得太长,老子忍你很久了。韩重华怒瞪慕容春秋一眼。
慕容春秋一双妖异的桃花眼一挑,笑得魅惑众生。「你家、我家、他家的不都一样,我们是一家人呀!」
「谁跟你是一家人——」韩重华、乔立春同时一喊,两人神情都不是很好看,谁都不想跟桃花男攀亲带故。
「哟!还连声同气了,敢情你们是一家人,我成了外人。」小指一伸,他掏起耳朵,表示他们很吵,吵得耳塞。
「我们的确是一家人,这是拙荆,你可以称呼她一声嫂子,或是韩家媳妇儿。」脸皮很厚的韩重华说得毫不惭傀。
骤地一怔后的慕容春秋露出玩世不恭的笑意,眼底却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晦色。
「你们成亲了?」
「快了,伹你们肯定来不及喝我们的喜酒,因为我家不留宿。」言下之意是赶人,庙小供不起大佛。
「我不介意多留几天。」老子有钱,住客栈。
「伹我不想发帖子给你。」他成亲为什么要多个人来抢锋头,这人只会胡闹,干不了正事。
「我可以帮你挡酒,春宵一刻值千金啊!」难道他要醉死错过洞房花烛夜?
「……乡下地方的酒怕不合你胃口。」这株死桃花的嘴很习,不是美酒不入口「无所谓,我当马尿喝。」反正他也喝过死人血。
「马尿……」算他狠。
韩重华真的不想好事一波三析,连连受挫,他一辈子也就成这么一次亲而已,只盼着能顺顺利利送入洞房不会有意外,偏生慕容春秋在的地方通常不太平静,他本身就是个祸害。
「重华,恭喜你了,我就不能留下了,我还得赶回东北接管军务,下汷再见面不知几年后了,我先送上一份贺礼。」赵琳痕解下腰间浓翠色盘龙玉佩,以此为祝贺。
「秦修武呢?将军战死不是由副将接手?」战家铁军若落入皇家手中,只怕会成为皇子争权夺刹的利器。
乔立春不经意而出的话,让在场的三个男人同时脸色一变。
她为什么认识秦修武?还用熟稔的口气说着,彷佛那是一位多年好友。
有人问出这个疑惑——「你怎么晓得那个脓包?」目光刹如刀锋的慕容春秋以指敲桌,笑得有几分令人骨寒的阴冷。
一震,她面色微微发白,心口一惊地发现她竟把心底的话说出口。「呃,战、战将军是本朝唯一的女将军,我身为女猎户自是会留心一些,毕竟我们都是女人,她战死的消息一传开我难免有几分难受当然也听说过那位秦修武,他在战场上的表现一向出色,除了性子急了些,大致上并不坏。」他就是急功近利,想赶快出人头地,好当上大将军,风光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