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来自千百年后,不是接受封建教育的古代人,脸皮厚比城墙,再多的流言蜚语她也不怕,反正不痛不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第十一章
「你这孩子怎能这么说话,名分上夫人还是你的娘,将来想找户好人家还得她点头才行。」男主外,女主内,府里大小事仍掌握在夫人手中,她若存心刁难,谁也讨不了好。
李樗笑着揽住奶娘的肩膀。「所以你们都要帮我呀!把银子祖宗、银子爷爷、银子爹、银子的兄弟姊妹,子子孙孙全都给赚进来,咱们用银子砸人,看谁敢对银子老爷说不。」
春红一听,两颗贼眼放着光,好像已经看见数之不尽的银子向她滚滚涌来。
柳绿不像春红那般势利,但也一脸兴奋。
二小姐若能开铺子赚钱,她也能跟着沾光,多些赏钱改善家里的生计,让弟弟有钱上私塾,考个功名光耀门楣。
「你哟!说得比唱得好听,刚捧到银子就要往外扔,做生意哪有绣朵花简单,要掌柜、要伙计、要帮工,还要懂得采买、杀价的管事,样样都磨人。」光是事前准备就够累人,更别提得找到可靠又忠实的底下人帮忙打理。
「不去做怎知成不成,事在人为,只要坚持到底就一定会成功。」踌躇不前只会一事无成,永远让人拿捏在手掌心。
看她眉飞色舞的神气样,吴婆子……不,吴嬷嬷欣慰的笑了。「好吧,二小姐是我奶大的,我不帮你还有谁能帮你呢!累垮我这把老骨头也甘愿,哪天看你凤冠霞帔地嫁个好人家,老婆子死也瞑目了。」
「说什么浑话,呸!呸!呸!我要赚大钱让嬷嬷享福呢!我一人得道,你们全都升天了。」李樗不忘拉拢两个丫鬟。「春红、柳绿,要跟紧小姐的脚步,我赚钱,绝少不了你们的好处,我们一起向银子山迈进。」
激励人心的喊话多教人热血沸腾,就算抱着三分怀疑态度也会被说服,瞬间看见无限美好的远景,一座闪闪发光的银山近在眼前。
希望让人不断的前进。
而银子当然是驱策的动力,在利之所诱下,人的潜力完全激发,就连眼高手低的春红都有力争上游的干劲,把她家小姐当神膜拜。
谁不爱财神爷,送金送银送元宝。
「二小姐,你可别扔下奴婢,奴婢做牛做马也跟定你了,有任何吩咐,春红绝对冲第一。」好处当然也是得第一,不然她拚什么拚。
「好春红,我正要你跑跑腿,给我弄套合身的小厮衣物来。」做事情要有计划,首先她要勘察市场。
城北一带,酒楼、饭馆林立,出入皆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还不大发利市,再隔几条街就是闹市,茶行、书肆、绸缎庄、绣庄、古玩铺皆设立于此。
所以她眼光独到的向老夫人要了一间位在此处的铺子,老爷、夫人、小姐们坐着马车经过,她做块醒目的招牌引人注目,人们一抬头就瞧见大大的铺子名,先是好奇,之后会心一笑,接着「闻香下马」。
其实她对皇城的地理环境一点概念也没有,只在养伤期间听下人提起,大概知道城西是马市,买马、买骡,在这儿种类多又便宜,不怕花了冤枉钱。
城东是皇宫所在,皇上和众嫔妃住的地方,地大宫殿多,占走一大片土地,各王公大臣的宅邸沿着皇宫建造,一片山明水秀的庭园造景,以及富丽堂皇的巍峨建筑,想当官的就来晃一晃,说不定能拜在某位大官门下,走后门升官发财。
而一座城中总有糜烂堕落的去处,烟花之地春色揽,风流达旦枕月眠,红袖添香谁不欢,醉卧纤纤美人肩。
城南的柳月胡同,便是眠花宿柳的温柔乡、销金窝,青楼艳窟比邻而居,比美、比艳、比媚、比风骚,骚人墨客、才子富少寻欢作乐,忘却人间多少忧。
「小厮的衣服?」
「我要到铺子转一转,看看怎么摆设才好招揽客源。」
一说完,李樗从一迭银票中取出五张。
「吴嬷嬷,麻烦你跑一趟票号,将这些兑换成十两元宝三十锭、五两二十锭,其它一两一锭的银子,我记得乳兄也在府里当差,让他陪着你去,以防被抢。」她交代着。
「你领银子是……」五百两很多,够买城北一座两进的小宅院。
「咱们开的是甜食铺子,总要订些器皿和材料,有些少有不好取得,得费些银子好让人割爱。」李樗解释。
油锅要大,烤盘、烤炉得特别订做,架子规格她要再想想,还有窑烧白瓷盘、雕花木盒……
「柳绿,明日你出城到我名下的庄子瞧一瞧,看看那里都种了什么作物,你记下来二向我回报,我有几样食材市集买不到,我待会告诉你,你让庄头设法弄到种苗,不会种就去请教会种的人,不然来问我,钱不够先记帐,待我瞧过没问题后再拨款,告诉他,做得好,每年多给他五两银,但若是偷敛收成,私攒银两,那就怨不得小姐我赏罚分明,大刀一挥除恶瘤……」
杀鸡儆猴,不让人有营私的念头。
「不行,皇上。」
着墨绿色太监服的小安子杵在翠玉铺成的花径上,神色认真的挡住一道横冲直撞的月牙白身影。
不过此路不通就绕路走,普天之下还有天子去不了的地方吗?他转呀转,脚长在身上,只要勇往直前就有康庄大道。这是老到齿摇发白的太傅说的。
好,他记住了,一直往前走……
「皇上,不行。」
低沉的声音宛若绷紧的弓,没有商量的余地。,
「怎么又不行了,到底你是皇上还是我是皇上?滚开!余来锡,不准挡路。」
一个个都那么可恶,不让他玩得痛快,他要下旨把他们都吊在树上,用羽毛搔他们的脚底板,看谁还敢跟他说不行。
「皇上,太后有旨,夏日炎热不宜外出,请皇上移驾蟠龙殿避暑,殿内备着冰盆若干,还有,摄政王要微臣提醒皇上,在臣子面前要称「朕」,不可自称我,以免有失威仪。」余来锡一板一眼的告诫。
他是先帝封赐的四品带刀侍卫,是少数能在宫内带刀行走的侍卫,见一品以下官员可以不卸刀,随侍皇上身侧,形影不离,负责帝君安全,未有妻室,年三十,无父无母,是先帝在世时亲自提拔的亲信。
他只忠于皇上一人,太后或摄政王的旨意若有损及皇上,可以抗命不遵,一纸皇令在身,等同免死金牌一面。
「我……朕要出宫体察民情,尔等不得阻拦,给朕退下。」哼,他是皇上,宫里地位最高的人,母后说的。
闷坏的白玉璇早就想出宫玩了,可是苦无机会,一下子这个拦、一下子那个阻,他往宫门多走两步路就会跳出一百名士兵挡住他,一百张嘴同时大喊:皇上请回宫!声音大得他不敢再往前。
不过他就是个痴儿,心智停留在七岁左右,不辨是非、不明道理,同样也不跟人讲规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孩子气又贪玩,一有好玩的事便迫不及待,除了太后和摄政王外,谁也拉不住他。
皇宫虽然很大,走上一天也走不完,四面灰墙高丈余,大概只有鸟才飞得进来,住在里头二十年的白玉璇早把能玩的地方全玩遍,奇珍异兽不希罕,古玩珍稀全翻遍,绕来绕去还是那几面墙,他觉得自己快闷出病,是天机皇朝有史以来最可怜的皇上,哪里也去不了。
今天一早醒来,他溜到御膳房「偷」玉兰茶糕吃,缩着身躲在半人高的灶台偷听太监、宫女的闲聊,有人刚从宫外采买回来,谈起宫外的繁荣景致,他听着听着好羡慕,直想出去瞧一瞧。
什么体察民情,那是太傅教的场面话,其实他就是想玩,不算太笨地找了个理由,以为如此便可堂而皇之的出宫,既然天下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他去融入他们的生活有什么不对。
可惜余来锡和小安子不让道,说尊贵的皇上怎能深入危机四伏的民间,光是皇宫内就让他们疲于奔命,一旦到了宫外,恐怕左支右绌,要是稍有不慎救驾不及,丢的可不只他俩的脑袋,包括皇宫内外三千颗禁卫军头颅同时落地,还波及家眷九族。
「皇上,你别为难奴才了,这宫里谁长了熊心豹子胆敢放行,你就行行好,别想多了,奴才陪你去太液池钓锦鲤,上回皇上不是说想烤鱼吗?奴才烤网都替皇上备好了,等你钓条大鱼烤给奴才尝尝鲜。」一条百两金的江南锦鲤呀!他怎么吃得下肚。
「不要,朕要出宫。」白玉璇拗得很,当他想要一件东西不给他时,他会拗到让人想哭。
☆、第十二章
「皇上,宫外很危险,龙蛇杂处,刀光剑影,还有凶恶的婆娘抄起擀面棍打小孩,打得鼻青脸肿,而且,外面的人都长得很丑。」小安子故意说得很小声,好像这是天大的秘密,不可道于外人知。
「真的很丑?」白玉璇一脸讶异,跟着压低声音,小心地看看左右,还把余来锡推远,不让他听。
「丑到会吓着皇上呀!让皇上恶梦连连。」看了一眼皇上的绝美容颜,小安子又小小失神一下。
论起容貌,天底下有几人能美过圣颜,那是天下绝色呀!美得颠倒众生。
美若天仙的皇上一出宫,教别人怎么活呀!丑人跳河、俗人上吊、三分姿色的佳人自惭形秽,十个美人中有九个抢着要他,另一个见美心喜,忘了换气憋昏,她们的目的是抢来当宠物。
不是自荐枕畔投怀送抱,而是养在深闺解闷,他的绝色让人不敢亵玩,瞧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多纯净,嘟着嘴撒娇的神情多无辜,黑而浓密的长睫毛一眨一眨地,多像蝴蝶扑翅呀!就连服侍皇上多年的他都常常看痴了,惊艳他的美貌。
这样的祸……呃,美男,谁敢放他出宫,光是想到可能惹上的麻烦事,就教人背脊发寒,皇上的美倾城倾国,男女通杀。
「有那么丑?」白玉璇倒抽了一口气。
小安子肯定地点头。「非常丑。」
「比你还丑?」小安子已经够丑了,若有人比他更丑,那绝对是天下第一丑人,的确吓人。
「……是。」
神色复杂的小安子咬着牙一颔首,快泪奔了,心里委屈万分地暗道:奴才不丑,是皇上你太美了,任何五官端正的人在皇上面前都是一株不起眼的杂草,一脚踩蔫不足惜呀。
被推得老远的余来锡听着两人可笑的对话,嘴角微勾,忍住笑意。习武之人耳力过人,他们说得再小声,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嗯,朕的子民有这么丑,朕更应该出宫瞧瞧,究竟有多丑,居然把小安子吓得作恶梦。」他是皇上,有金龙护体,妖魔鬼怪近不了身,他不怕。
「什么,皇上还是要出宫?!」小安子吓得脸都白了,嘴唇抖呀抖的,差点就要口吐白沫。
「没错,朕心意已决。」白玉璇抬起下颚,有模有样地摆出太傅教他的眼角一斜,卑儿。
「这……」小安子额头的汗越流越多,一边用绣着白梅的锦帕擦拭,一边看向雷打不动的余来锡。
「这什么这?朕的话也敢不听。」他俊颜一板,真有几分帝王威仪,令人不自觉心生敬畏。
白玉璇就是个淘气的孩子,行事作风根本就不按牌理出牌,不能以常人的心态去揣摩,也没法去猜他心里在想什么,小孩子的想法其实很直接,做事全凭一时的好恶或心血来潮。
正当小安子和余来锡以为他会走向太武门出宫时,偏偏秀逸身形以让人错愕的七星步法闪入大石头后,足下轻点排列池塘畔有高有低、大小不一的玄武石,十分轻盈的跃向御花园。
皇上会武,知情的没几人,但除了武功高强的余来锡,知情几人想不出他能向谁偷师,尤其他的武学招式并不常见,有些怪异,其中以轻功最拿手,常把身边保护的人远远甩开。
不过他没施展出的功夫有多高,大概只有教他的人才知晓,以七岁孩童的心智是分辨不出自己的武学造诣。
「皇上,慢一点,奴才跟不上……」
天呐!那是在飞吗?皇上几时将内力提升到凌空而行的境界。
小安子都想哭了,他担心哪天真追不上武功修为越来越高深的皇上。
有人就是有学武的天分,即使是个痴儿。
「啊——找到了,我用朱砂做了记号……」白玉璇一兴奋又忘了称朕,高兴莫名的弯身一钻。
「皇上,小心呀!要撞墙了,奴才十颗脑袋也不够砍……咦!皇上呢?皇上怎么不见了?」完了、完了,死定了,他把皇上搞丢了。
「静下来,不要慌,人不会平空消失,四周找一找,尤其是茂密的草丛。」神情冷静的余来锡一把抓住欲撞墙以死谢罪的小安子后领,将他甩向一旁。
呜!皇上,你害死奴才了。
「怎么可能找得到,我明明看见皇上嗖地穿墙而过,他一定是被人施了妖术,有恶巫师要动摇我天机皇朝国本,我……」
「安静。」余来锡冷冷一瞟。
小安子嘴一扁,叉起茶壶腰。「哪还安静得下来,皇上在我们眼前失了踪影,太后和摄政王怪罪下来谁担待得起,皇上是万金之躯,我们万死难辞其咎,你……我在跟你说话,你好歹应我一声,那块大石头没长脚,你一直盯着它做什么?」
「一个狗洞。」大小正好一人身宽。
「我管你什么狗洞不狗洞的,皇上失踪是你我的责任,和狗洞无关,我告诉你……呃,等等,你刚说什么,狗洞?」他没听错吧!
「是狗洞。」余来锡强调。
「宫里怎会有狗洞?是谁挖的,皇上他……」他倏地一抹泪,双眼睁大如牛目,难以置信地低头一瞧。
是狗洞,藏在大石头后,石头约有一人高,旁边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堆栈着,石头与石头的缝隙间植有丹桂和秋槿,花木扶疏间有小小的凹陷地,拨开的黄土下是容一人进出的小洞。
小安子与余来锡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惊骇,多年的默契不需要言语的交谈,他们双双表情无奈的弯下身,一前一后钻向令人羞辱的洞里。
探出头,另一头是通向冷宫的永巷,但永巷同时也紧邻繁华大街,宫里的采买有时贪近也会抄快捷方式,永巷边角处有扇上了重锁的小门,而钥匙一向由内务府总管保管。
不过对摸透皇宫的皇上来说,偷把钥匙很是轻而易举,只要他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失败过。
果然,一身绣银竹锦袍的皇上正倚在半开的门边,神色不耐烦地以指转着串钥匙孔的铜环。
「你们真慢,让朕等了许久,乌龟散步也该到了吧!你们该好好检讨检讨,人长得比朕丑也就算了,腿也比朕短,你们还有什么让朕觉得你们尚有用处?」白璧无瑕,风流冠古绝今,这便是天机皇朝天子白玉璇。
可惜他是个痴帝。
「皇上……」呜,皇上,奴才不丑啦!小安子千疮百孔的心受创极重,汩汩滴血。
「不许再叫朕……呃,我皇上要改称公子,听懂了没?本公子是皇朝第一美男子,你不可抬头看我,免得污了本公子的眼。」
人丑不打紧,要有自知之明,别马不知脸长坏了他的美丽心情。
一身绫罗衣,脚踏锦绣鞋,玉姿仙容,清雅逸秀的白玉璇一扬指,一柄描金象牙柄折扇忽地现踪,他好不风雅刷地一展开,扇面上绘着两只低头吃草的白兔,一只翘着尾巴,一只抬腿,洒尿兼挠痒。
这也是恶趣味吧!
小孩子心性,用不着太在意,皇上亲笔所绘,他甚为满意地题上两行字:雌兔腿儿肥,雄兔肚浑圆。
意思是,烤来吃人间美味,肉多油嘴。
「是的,公子。」从善如流的小安子垂头丧气。
「我让鸾英姑姑替你们准备了百姓的衣服,赶快换上,可别耽误我玩……访察的时辰。」一抹憨笑刚溜出唇畔,白玉璇又赶紧装出一脸正经,他抿唇不笑,目视前方的神情宛若落下尘世的谪仙,丰神俊秀,清隽如画,谁也看不出他是个痴儿。
鸾英姑姑是圣德太后最倚重的身边人,是陪着她入宫,一起走过风雨飘摇的日子,尤其在先帝中毒身亡后,唯恐太子有何不测,太后于是将身怀武功、识毒的她派到儿子身边保护。
手巧的鸾英姑姑缝制的衣服穿在小安子和余来锡身上,倒是满相称的,一是寻常小厮,一是近身护卫,两人伴在翩翩公子左右,别有天大地大逍遥游的味道。
「哇!小安子,那是什么?红咚咚的圆果看起来很好吃……咦!那人头上一根竹棒顶直着圆盘还能走……啊!快看,有猴子在表演剥栗子……哇!好厉害,他没穿鞋耶!踩在火炭上不疼吗?碗里糊成一片的是什么?吃了不会死人喔!有骡子拉车呐!我没坐过……」
看什么都新奇的白玉璇一下子跑向东,一下子奔向西,一下子睁大眼大笑,指着他不懂的事物频频发问,末了还十分有见地的说了一句,「不算太丑嘛!还能见人,我原谅他们了。」
☆、第十三章
若非身后跟着的两人及时拉住他,要不他差点要指着耳后插上大红花的暴牙大婶是丑女,让围观他美色的百姓暴打一顿,因为那妇人是素有贤名的大理寺卿冯大人府里的女眷,年前才在普陀寺前施粥布施三日。
「他们为什么一直看我?我不喜欢他们的眼神,来锡,我可以叫陈皮把他们的眼珠挖下来吗?」陈皮本名陈波,是禁卫军统领。
余来锡嘴角一抽。「不行。」
「哦!那就让他们继续看好了,我……」白玉璇忽地揉了揉眼睛,仰头望向天空。
「天上怎么有一坨马粪?它会飘耶!而且看得我好饿……」
【第五章 甜食铺开张】
马粪?!
若是被绞尽脑汁想出这种招揽客源法子的李樗听见白玉璇口中的形容,恐怕会吐血三缸,再把他抓过来循循教诲,逼着他认识何谓创意、什么是惊世之才,不平凡的脑袋想出不平凡的点子,谁与争锋。
那个是双层蛋糕的造型,边边绘上独特的波浪花纹和一朵朵娇艳欲开的奶油玫瑰,缀上各式鲜果切片排成小丸子笑脸,一根红艳艳的大蜡烛插在正中央,表示一岁,烛芯燃火。
当然全是画上去的,维妙维肖,大小比正常的蛋糕大上十倍,用碾直再磨平的薄牛皮一针一线缝制而成,底下还连着一根长长的吹气管子,十一、二岁的跑腿小厮对着管子直吹气,形状怪异的牛皮便越来越大,整个涨了起来,然后像羽毛一样的飘起。
这是简易气球,没见过的百姓啧啧称奇,围成一圈指指点点,不时发出讶异不已的惊叹声。
他们不晓得黑布盖住的铺子到底做何买卖,在气球升空的第三日,铺子前面汇聚了不少人,留着山羊胡的老掌柜这才慢条斯理地从铺子内走出,身后的伙计挂上长龙似的鞭炮,摆上香案,三牲四果,三束清香一燃告知天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足足响了半个时辰,把街坊邻居、贩夫走卒全吸引了过来。
黑布一揭,赫然是个笑脸,圆形招牌只画上三笔半圆的弧线,上两画下一画相互对衬,让人一看就知道在笑,圆脸两侧写上一个「甜」字。
而圆脸下方有个一半大的「桃子」,底是红色的,漆上银色心字,一圆脸一桃心合起来是——甜心。
另外还有块长形漆朱匾额,工工整整地漆上「甜食铺」三个字。
看到甜甜的笑脸,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未吃甜食先甜入心窝。
「甜心」两字当之无愧,完全符合卖甜食的概念,教人心甜嘴也甜,全身甜蜜蜜,一吃甜食浑身舒畅,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甜食本来就有愉悦人心的作用,再不如意尝上一口甜,顿时豁然开朗,烦恼尽抛。
「哎呀!别挤、别挤,人人都有一份,先给银子再取货……等等,甜心松饼三片、豆奶司康两盒、笑脸玛瑙三个……什么,你要十片云石酥饼?不行、不行,东家有交代,一个客人最多只能买三个,不够的话明日请早……」
「我多加一倍银子不成吗?我家夫人小姐要吃香草牛儿蛋糕,还要抹上什么浆果酱的,我买不到会挨板子的。」一名穿着不差的小伙子再三请求,看来应该是富家的年轻管事,额头汗珠有豆大。
长得一副机灵模样的伙计搓手哈腰,笑得非常诚恳。「李爷,我也想卖给你呀!可是铺子里的人手不足,每日限量百个,卖完就没了,若是全卖给你,我怎么向后头大排长龙的客人交代呀!」
李三沮丧的垂下头,手里握的银子忽觉烫手。「不能通融吗?就多一块也好,让我回去有个交代。」
假意为难的伙计叹了口气。「看在你走得勤的分上,我私下多送你一种刚推出的甜食,我们东家说这叫山梨塔酥,山梨切片腌成糖渍物,铺放在烤得香酥的杏仁酥饼上,一口咬下酸酸甜甜的,滋味令人回味无穷。」
「这是山梨塔酥?光用看就让人口水直流。」烤成金黄色的饼皮,香气四溢,一闻就嘴巴发馋。
「免费送你,不用钱。」他故作大方的用小巧竹编方盒装起,假意偷偷送人,广结善缘。
其实现烤的山梨塔酥有两百个,免费奉送好收买人心又收广告之效,购买者口耳相传,替甜食铺打响名号,甜心甜食铺客似云来,每天忙里忙外,一盒一盒的精致甜食往外送。
城北的甜食铺是李樗的嫁妆,前头是店铺,容纳三十人走动不成问题,一共雇了三名伙计负责招呼,还有个老掌柜坐镇巡视,看有没有人偷懒不做事,或是手脚不干净,一名账房坐在柜台收钱,算盘拨得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