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炉旁则是直立的烤箱,不能用柴,只能用木炭,慢慢地烘烤,火苗一窜升立即扑灭,慢工出细活的烤出香浓的气味,只见一名满头大汗的妇人以火钳轻轻拨着炭火,加入新炭。
而烤炉两侧是表面光滑的长桌,一边用来揉面团,切块擀成皮,上炉烘烤,一边是拌馅料用,以捏成鸡蛋大的面团包馅料,再压成扁平状,撒上芝麻或糖粉,烤成微焦便是饼。
至于另一排长屋是员工宿舍,让外地来的伙计有个住的地方,夜里顺便顾着铺子里外,以防宵小光顾。
「真的送我?」前一刻还丧气不已的李三瞬间脸上一亮,喜出望外的咧嘴笑。
「送你、送你,李爷这么捧场,我也忍不住教你失望而回,不过只有今天哦!到了明天可要真金白银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可是瞒着东家,你不能说出去害我丢饭碗。」他捂着嘴说得小声,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
「一定、一定,不会让你难做人,三两银子你先收下,我明天再来。」他小心地抱起小竹盒,怕人瞧见。
「慢走呀!李爷,我等着你来。」银子一收,他没敢掖着,在掌柜利眼下赶紧交给马账房。
铺子连同工坊的雇工一共十三人,其中的掌柜是吴嬷嬷的丈夫陈开荆,原本就是蒋氏名下铺子的管事,蒋氏刚过世那几年还管着铺子,后来常氏的手越伸越长,安插自己人进铺子,逐渐架空他的权限,从管事沦为打杂,最后赋闲在家,种起十亩田地。
所谓内举不避亲,在二小姐急需用人的情况下,吴嬷嬷把晒得一脸黑的丈夫从田里拉出,连带儿子陈德、陈忠也带上,一家三个大男人老实靠得住,陈家两兄弟力气大,在后院揉面团,长屋中的一间房就住着他们两人。
跑堂的是春红的兄弟,因为有点不老实,眼睛老爱东瞟西瞟,不过胜在口条好,能言善道,一张嘴抹了蜜似的,挺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李樗把他调到铺子口充当门面,送往迎来。
至于马账房是穷困潦倒的私塾先生,本来家境还算小康,可是老母病重看医用药,他教书的银两根本不够用,老母一死欠下大笔债务,被得知此事的李樗网罗进铺子,签下十年契约代为偿还,无工钱,但铺子赚钱可以分红。
人尽其才的李樗脑筋动得快,闲暇时让马账房教教铺子里不识字的伙计,或是想读书的雇工习文识字,包括春红、柳绿在内。
如今的春红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虽然歪七扭八的,但起码看得出是字,而柳绿的小楷写得秀美,她还学会打算盘,懂得简单的加减算法。
余下的人是贴红纸招的工,来了一百多名,李樗留下三十人,先试用半个月剔除二十名不适用者,又用一个月的时间挑出狡猾之辈,最后拍板定案不到数名。
整铺之际,她又进行员工训练,管铺子的教他们待客礼仪、应对进退,以客为尊,顾客至上,顾客一定是对的,没有顾客,大家就等喝西北风,不论客人多难缠、穿着不够体面,招待客人的最高原则是笑脸迎人,谁敢不笑扣十文钱。
前前后后花了三个月铺子才开张,李樗把甜食的做法教给吴嬷嬷和柳绿,再让她们教会招来的雇工,不一次教全,只让他们负责其中的一部分。
说好听是分工合作,事实上是避免被偷师,若是这些人中有人心存不良,将做法卖人,或是学成自己出去开铺子,那甜心甜食铺有了竞争对手便无法垄断市场,利润相对减少。
☆、第十四章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铺子能长久地经营下去,小心为上,这年头最不能信任的就是人性。
有利可图谁不趋之若鹜,谁管东家厚不厚道,有银子拿最重要,诚信算什么,不能吃也不能卖。
「嘻嘻,今天又是一百两进帐,我真是太佩服自己了,是天生的经商奇才,赚钱信手拈来,富可敌国指日可待。」银子呀!多么美丽,妖娆多姿,银光闪闪,有若那银河天上来下凡尘。
十两元宝十锭,排成两列搁在红梨方桌上,笑眯眼的李樗抚着一锭锭的银子,模样陶醉不已。
柳绿提醒着,「二小姐,这个月的俸薪还没发,还有从呼伦草原买来的奶酪尚未给钱,人家等着要,放牧的季节又到,趁着冬季来临前好把牛羊养肥。」伴随话落下的是拨动算盘的声响,清楚的数字在帐目上。
做甜食的材料有很多在这时代并没有,像奶油、草莓酱、起司、奶酪、可可粉、柠檬、香草等等。
有些可以用别的东西替代,有些不行得自己做,有些得不辞千里去买来原料加工,还有些干脆自己种,譬如西红柿、香草、肉桂、薄荷,她甚至让人从番国移植兰姆树种,以及以网室栽种四季水果。
这些在城外的庄子里进行,庄头王有义是个守本分的老实人,对庄稼十分有兴趣,也乐于栽种,对于主子托人送来的种苗迫不及待的试种,还因周边的土地不够用又支用一百五十两买下三百亩土地,庄子四周放眼望去的土地全是李樗的,她已是名副其实的地主。
不过钱花得凶,李老夫人给她的「嫁妆」已经所剩无几,幸好甜心甜食铺开幕至今不到四个月,花出去的一千七百五十六两已经回本,如今每日营收数百两,扣去食材费和一些杂支开销以及工资,两、三百两是跑不掉,一个月加总下来约赚六千两。
就算是对见过大钱的富商大户而言,也是教人咋舌的入帐,难怪李樗会笑得嘴都阖不拢。
打算开分店的她对底下人也很大方,取出一百两分红,每个人都分得好几两,还做春夏秋冬四季「制服」各两套,春天是绿衫戴百花图样纶巾,夏天是天空蓝短衫戴水荷蓝窄帽,秋衫以黄菊色为主,绣上苍竹,冬袍厚实一点,是墨色长袄,以银线绣梅缝在袖口。
大伙因东家的慷慨而更勤奋做事,月俸加分红是寻常人家一年的收入,他们感动得都哭了,一边抹泪、一边感谢东家的好气度,发誓要以铺子为家,跟着东家一辈子。
「扫兴呀!柳绿,小姐我正沉醉在发大财的美梦中,你的算盘一拨,我的梦就得醒了,心痛、肉痛、头也痛,你在割我的心肝呀!」她一脸与银子诀别的不舍模样,忍痛将五锭元宝推了出去。
跟着小姐吃香喝辣的柳绿养出水灵模样,弯弯的柳眉一扬笑开。「二小姐别装出心疼样子了,府里的铜匣快装不下收回的银子,得换个大点的铁柜。」
「我们现在的钱很多吗?」李樗微微凝神,算着私房有多少,够她开几间分店。
柳绿说了个数目,主子信任她,银两都交由她保管。
「夫人前几日有意无意地提一下,她问城北的甜食铺子是不是二小姐开的,还叹了口气,提起在青桐县当官的老爷日子过得多清苦,县太爷的官俸只够养跟着去的高姨娘和四小姐、拙少爷。」
「等等,她的意思不是要钱吧?」李樗脸色微变,挑起眉,把剩下的五锭银子收入袋里。
什么贼最难防?绝对是家贼。
「两天前,春红看见夫人身边的严嬷嬷来买脆皮马蹄糕,买完还不走直往后堂探头探脑,和伙计东拉西扯的探听东家是谁,故意说溜嘴铺子是府里小姐将来的陪嫁,她家夫人派她来瞧瞧铺子的营收。」这下作的老贼婆,天大的谎言也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什么她家夫人,这是前任夫人的嫁妆,关现任夫人什么事?居然装模作样来打探,摆出主人的样子,简直太不要脸了,二小姐受伤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时,府里大小有谁来探过,都巴不得她早日一命归阴。
如今狗鼻子嗅得灵想来分点好处,他们配吗?要不是二小姐福大命大撑过一劫,哪有今日的风光。
真应了那句——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柳绿在李樗的调教下能读能写还能算,月银翻倍再翻倍,虽称不上富婆也小有身家,手头有些钱,衣衫非缎即绸,铺子里包含老掌柜在内都态度可亲地喊她一声「柳绿姑娘」,她因此渐生自信,双眼有神,容光焕发像个气度端雅的官家一等大丫头,而非昔日被人戳着脊椎骨数落的小奴婢。
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日子,人就威风了,一些以前不敢说的话,这会可是说得溜,即使是从前怕得要命的严嬷嬷在面前,她也敢叉着腰对骂,俨然是个小辣椒。
不过这也是主子宠出来的气势,观念前卫的李樗不断对她洗脑,还大刺刺地当她靠山,柳绿当然胆气十足。
在连战夫人和老夫人的胜利下,李樗在府里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连带身边的丫鬟也跟着受惠。
大老爷不在家,府里的人管不动,二小姐又手握金银,谁奈她何,偌大的宅邸早转了风向,下人们个个眼利得很,知道该讨好谁,当人奴才的哪个不想咸鱼翻身,得跟对主子才有鸡犬升天的一日。
「这是什么?」
「蜂巢饼。」
「看起来不像蜂巢呀!」但是好好吃的样子。
「咬下去就有蜂巢的感觉,流出的蜂浆溢满口腔,配上饼皮的酥脆,那滋味是说不出的香甜可口……」吃过一次难忘至今的伙计一脸满足的描述,彷佛口中还残留浓浓的蜂蜜甜味。
「真有那么好吃?给我一片尝尝。」要是没他说得那么好吃就砸铺子,他最讨厌别人骗他。
「不好意思,卖完了。」伙计一耸肩,赔上无奈的笑脸。太抢手了,供不应求。
什么,没了?「那这个酸姜皮黄酥呢?我要十个,你给我包起来。」
「真是抱歉,有人半个月前就预订了,待会店里的伙计便要送到买家府上。」伙计一脸为他来晚一步的惋惜神情。
甜心甜食铺也有做外送服务,但得先付现银预订,期限之前送货到府,不另收跑腿费。
「千层叉烧酥、十锦小馅饼、杏仁酥饼、芝麻打滚、蓝莓奶露、雪花青花苔统统给我来一份。」
他不信全都没了,有钱还买不到吗?
摆放现做甜食的柜架以柚木为底,用打薄的琉璃为柜面保持甜食的鲜度,也防止上门的客人带了灰尘进来,手指不干净东摸西摸,把甜食摸脏了不好出售,这也是为卫生而把关。
只是琉璃的透明度不足,站在柜子前的客人看不清柜内的甜食,因此贴心的店家便着人绘图贴在该样甜食前的琉璃片上,供客人参考。
而此时一张脸正贴着微凉的琉璃往里瞧,想瞧个分明来,偏偏又什么都看不清楚,一片雾茫茫,急得他心痒痒,嘴馋得想发火。
「这位客倌真是来得不巧,你点的这几样早已售光,小店每日只供应一百份,卖完就不再上架,请明日再来光顾。」伙计弯腰,献上十二万分的歉意。
「你是说我没口福喽!」好大的胆子,居然不给他吃。
「是小店的不是,供应不及……吓!公子你……」好美。
伙计骤地一屏气,惊艳得两眼发直,正前方清逸出尘的容颜让他说不出话来,直愣愣地盯着人瞧。
「公子我就是要吃,马上给我端上来,少一样我就砍一颗脑袋,砍到一铺子都做无头鬼为止。」哼,他要摆架子,让这些有幸目睹圣颜的百姓看看他的威风。
「砍我脑筋……」伙计一怔,失笑地摇摇头,当眼前美如皎月的公子在说笑。「小店巳时开铺,卖到未时左右就要收铺,一天只卖三个时辰,公子瞧瞧此时都快到申时,店内的甜食差不多已经销售一空,就算想卖你也苦无甜食。」
「放肆,我想吃的东西胆敢不端到我面前,你有几颗脑袋可以掉。」这些子民太坏了,欺负他,不给他吃的。
「公子你……」
抚着山羊胡,等着关铺子的老掌柜姗姗走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就听前头吵吵闹闹的,不是该上门栓打烊了吗?」
「掌柜的,这位公子来得迟买不到咱们店里的甜食,我正向他解释着,但是他似乎听不进去。」
☆、第十五章
以客为尊,客人是衣食父母,即使傲慢得想让人抽筋剥骨也要笑脸相迎,上门就是大爷,不可以跟银子过不去,要谦卑,要忍人所不能忍。伙计在心里默背二小姐的服务守则。
「是这样吗?」老掌柜一挥要伙计退下,满脸堆笑地趋前。
他乍见画人儿一般的白玉璇微怔了下,但很快神色如常。
「实在是店小的缘故,无法满足每位上门的客人,小老儿赔个不是,望公子海涵勿见怪。」
限量是噱头,李樗出奇制胜的高招,让人想吃吃不到的吊足胃口,加上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还怕客人不上门,让客人求着买,而不是店家急着卖当供不应求,甜食的价格也就可以哄抬上去。
奸商、奸商,无奸不成商。
因此何必做多,一碗三文钱的豆腐脑和卖三百碗才买得起甜心甜食铺一块紫米枣泥冻糕,到底哪一样才赚钱。
薄利多销不一定赚得到银子,胆大的专往肥羊宰,价钱定得高才能大发利市。
皇城里有钱人最多,又是少见的稀罕品,买来尝尝鲜是跟流行,若是吃上瘾便是老主顾,再贵也买得下手。
「我管你那么多,我就是要吃到,你今天要是不把我点的甜食给我,明天我派人来封店,哼,你别认为我做不到,皇城里我最大,我说了算。」绝美的下颚一抬,白玉璇很孩子气的一哼。
「公子这是为难小老儿呀!做甜食的师傅都下工了,炭炉里的火也灭了,重新生火上炉也要两个时辰,而铺子里也没人手揉面团。」老掌柜面有难色,指出店里的不便之处,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白玉璇不接受任何理由,「我不管,给我做,不然我拔光你的胡子,在你脸上画乌龟,再泡马尿茶洗你的肠胃。」
太傅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他用……有了,用这个砸死他。
他在衣服里摸了老半天,欣喜地摸出一物往柜上一砸,闪人的金光嵌入木条里。
「公子你……」这根本是强人所难嘛!
见多识广的老掌柜也瞧出了白玉璇的不对劲,眼神太单纯,说话稚气,行事举动过于天真。
「做,为什么不做,你没瞧见这是金子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们开门做生意的,跟钱过不去会一辈子当穷鬼。」是金子耶!多耀眼的颜色。
人未到声先到,娇软甜嗓有如刚蒸好的甜糕,软糯糯的教人心头发软,接着一道藕色纤影如明媚春光般走入铺子,带来淡淡的桓子花香气。
李樗瞧也没瞧白玉一般的佳公子,双目发光地走过他面前,爱不释手摸着四方坚硬的小金印,使力想把它从木条上枢下来。
「那印章是……」小安子话到一半连忙闭嘴,惊骇地看向不动如山的余来锡。
「来来来,这位公子想吃什么甜食尽管点,小店应有尽有,绝对满足你的需求……吓!妖孽?!」一转身对上一张举世无双的俊脸,李樗冷不防发出惊呼。
天呐!多美的男人,简直是全男公敌,全女最爱,瞧瞧那嫩得像花瓣的脸皮,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两颗眼珠宛如点漆,熠熠生辉,还有那不点而朱……啊!不行了,心窝扑通扑通地跳,多看几眼会被勾走魂。
要镇定、镇定,她可是做正当生意的,不是卖弄风骚的花娘,要落落大方,举止有度,吓跑客人的事绝对不做。
「你说谁是妖孽?丑女人!」果然这世间找不到比他更美的人,他第一美男子当之无愧。
「丑女……顾客至上、顾客至上,不生气,我不生气,丑就丑吧!有钱赚叫我大婶都行。」李樗不断念念有词,平息被骂丑的怒气。
打从她重生后,她就没再听见这个「丑」字。
「上辈子」李晓瑜是个身材横向发展的小胖妹,周遭人一瞧见她过胖的体型,有点口德的会劝她少吃一点,别再胖下去,但大部分的人会眼神鄙夷地一睨她看不出腰身的水桶腰,什么猪小妹、母猪、泡过水的女尸等难听字眼她都听过。
最常听是:丑妞、丑妹、丑鱼儿,她名字中有个与鱼同音的「瑜」字,所以多了个让人无奈的绰号。
幸好她生性乐观,听过就算,反正听久了也就麻木了,任何打击也击不垮她,她活得快乐最重要,干么介意别人嘴贱。
只是现在的她瓜子脸、柳叶眉、杏眸桃腮、唇红齿白,这样还算丑吗?她揽镜自照都会笑得眼儿弯,自夸:好一个美人儿!
「妖……风华绝代的公子,以你的天仙姿容实在不适合这些人间俗物,不如我另外为你准备神仙吃的甜食。」
看在那块四四方方的金子分上,破例一回也无妨。财神爷上门岂有往外推的道理。
「神仙吃的甜食?」一听到「神仙」两字,白玉璇神采飞扬,漆黑如墨的眼儿眨巴眨巴地闪着欢喜。
虽说是贵为天子,其实白玉璇是很好取悦的,只要顺着毛梳,把他捧得高高的,陪他玩、陪他一起做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再称赞他美得冒泡,他就会像小狗一样摇着尾巴示好。
李樗别的本事没有,拐小孩的本事与生倶来,她才和白玉璇聊了几句就抓住他的脾性,又哄又拐地把人带进铺子后方的小厨房,她还不用自己动手,就出一张嘴,单纯天真的痴帝就被拐得乐开怀,挽起袖子甩面团,趴在灶台下用力掮风,把熄了火的炭柴再搨红。
此情此景看得小安子一阵鼻酸。
锦衣玉食供着的皇上呀!怎么一脸狼狈的供人使唤,而且还乐不可支,手上的煤灰沾到脸颊犹不自知,笑得没半点心机,还替人摆盘盛汤,教人多么椎心。
倒是余来锡瞧见李樗主仆并非恶意,亦无对主子的痴憨露出鄙夷之色,待若寻常人一般,他手持长剑环胸退到门侧,眼眸一闪暖光乍现。
「这叫藕粉圆子,有手的人都会做,先把磨细的糯米粉用冷水揉成面团,再搓成小指大的小圆子……等一下,你的小指有这么粗吗?根本是肉丸子嘛!要再小一点……柳绿,你把水煮开,等一下我们要下汤圆……」瞧,这才叫十指不沾阳春水,干干净净。
对于吃这回事,李樗绝对称得上一把好手,她读书没有过目不忘的才智,却能记住每一道吃过的甜食,并能准确无误吃出配料和火候,再看一眼做法就能牢记在心,默出正确完整的工序。
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这也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吧,给了她特别敏锐的舌头和教人的长项。
「然后呢?然后呢?我要做什么?」
当作在玩的白玉璇洗净手又沾了满手的糯米粉,大小不均的汤圆被他搓得变形,有的扁平有的方,圆如珠子的没几颗。
李樗看了他绝美玉颜,不胜欷吁地抚了下自己和他一比真的不美的粉腮。「你把汤圆一颗一颗丢进滚水里,一小撮一小撮的放糖,别放太多,太甜反而生腻,再倒入调成糊状的藕粉……」
「好了吗?好了吗?我饿了。」他亲手做的小汤圆在锅里滚耶!一颗颗都浮上来了,好好玩。
瞧他手舞足蹈的兴奋模样,她也好笑地勾起唇,美男子本就赏心悦目,加上这么没心机的表情,可瞧得让人心情放松。「不用急,撒上桂花就好,你一碗、我一碗、柳绿一碗……那两位只看不动的仁兄没分。」
万恶的资本主义,光看就想分一杯羹,没门。
「喂!我有帮忙添柴,煮汤的水是我提的。」小安子气急败坏的抗议。
看他们一人一碗分着吃,他嘴巴都馋了。
「小安子滚开,你敢跟我抢?」白玉璇恶狠狠地一瞪,嫣红粉唇一噘,风情万种。
小安子,这不是宫中对太监的叫法……眉头跳一下的李樗很聪明地不去作联想。安静的当她的李府二小姐,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好不容易重生的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再死一次,起码要活到白发苍苍。
明哲保身第一步——别太好奇。
蓦地,她感觉有人在看她,但是头一抬却什么也没瞧见,窗外白杨树旁一闪而过的阴影显然是她眼花了。
「不公平,为什么他有一碗?」小安子愤然指着黏成一团的汤圆往口中放的余来锡。
「因为他有付钱呀!」柳绿粉嫩手心一摊开,摆着一锭晃眼的银子。
做得好,不愧得了本小姐真传,有钱赚就别放过。
李樗朝卖出一碗藕粉圆子的丫鬟比个赞,鼓励她的孺子可教。
「啊!有肉、有叉烧,嗯……熏香的火腿肉,我又想到另一道甜食,包君吃了还想再吃。」
☆、第十六章
「什么甜食?」白玉璇兴致勃勃。
「当然是……秘密。」李樗故弄玄虚地吊人胃口。
同样的,她又是只动口不动手,由柳绿执行,开始一个个步骤,首先虾米用温水泡开,火腿、香菇、叉烧肉、肥猪肉切成丁,氽烫后沥干备用。
热油锅,炒备料,加盐、糖、五香粉炒香,洒上香油起锅,葱切成末与放凉的馅料拌匀……
「咦?好像包子哦!」看着形状,白玉璇憨憨一笑。
「什么包子,你吃过放在烤炉烤的包子吗?」把白芝麻和黑芝麻撒在表面上,烤出酥香。
「烤炉?」那是什么?
「瞧!李樗特制烤炉,只有我这里才有哟!」这是简易式的烤箱,效果比较差,烤出的颜色较不均匀。
她还在改良中,使受热平均。
看她将那一颗一颗捏得圆平的「包子」放入烤炉,眉头一皱的白玉璇忽地朝她伸出手。「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