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不用给我太多,你们留着,以后柱子要求学问,娶老婆呢!全哥儿再大一点也要送进学堂,笑姐儿虽小,但没几年功夫也长大了,她那份嫁妆也得备着,我不缺钱,真的不缺。」她悄悄的贴近母亲耳朵,说了一个数字。
那是她的私房钱。
闻言的李顺娘虽惊讶女儿攒了那么多私房,但为人母亲的私心还是希望女儿过得更好。「哪有人不缺钱的,娘给你的就收着,至于你弟弟妹妹,阿爹阿娘还没老得动不了,我们再拚几年也就够了,你就少担点心。」
看她娘固执的要把田产给她当嫁妆,朱小蝉好笑又心酸。「阿娘,老实告诉你一件事,我和秀轩哥哥成亲后,我们可能不会回到附近县城任职,几年内都在外地。」
「什……什么意思?」她紧捉女儿的手,急得都快哭了。
「娘,你别慌,我那未来婆婆的性情你也晓得一二,若是住得近,恐怕她不会让我太好过,因此秀轩哥哥在去京城前就和我商量好了,他会自请外放。」离他娘越远越好,远到没法回乡省亲,她也不会舟车劳顿前去探亲。
「你们成亲后就要离开?」这孩子,这孩子……怎么说都没说一声,儿行千里母忧心,叫她如何不挂心。
小两口在外头也没人照顾,天遥路远的,要是有个什么哪来得及通知,等他们晓得时黄花菜都凉了。
她点头。「所以呀!阿娘,这些死物我是带不走的,就由你们替我看着,棉田管事孙子健是个能干的,不会贪,你们有空就去巡一巡,若有什么事就由他出面,至于铺子我就交给秀轩哥哥的同窗封三哥看管,他有投股在里头,不妨事的,我会让他把每个月的营利存进钱庄,你和阿爹若有需要就去领取,钱票在大姊那儿。」
她不放心老朱家的,尤其每年都来打秋风,伸手要银子的朱实,那个整天游手好闲的三叔越来越不象话,居然为了五百两聘金将年仅十四的朱青莲嫁给个五十二岁的老头当填房。
连亲生女儿都能卖,有一天手头紧了,日子过不下去了,而她又不在,肯定会向她秉性纯良的阿爹下手,利用兄弟情分偷、抢、拐、骗,只图自己快活不管他人死活。
「你这丫头都要嫁人了还设想这么多,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呀!阿娘命好,有你这个女儿,可是别走太远呀!让阿爹阿娘也能去看看你……」太聪慧了也不好,想得太多。
「走得再远也是阿娘的女儿呀,我会写信冋来的,到时叫柱子念给你听,还有,别太早给柱子订亲,过了十八再说,他成亲,我们一定会回来一趟。」那时,日子也稳定了吧。
「好,阿娘听你的,反正那小子定性不足,多磨磨他也好。」柱子少了二妞的沉静,还有些毛躁。
「阿娘和二姊说什么悄悄话,我们也要听。」二姊不乖,偷说悄悄话。笑姐儿跑过来抱住二姊大腿。
「要听、要听,全哥儿要听悄悄话。」全哥儿正在学话,双胞胎妹妹说什么他就跟着说什么。
「对!我也要听,阿娘和二姊最小气了,排挤弟弟妹妹,我吃醋。」朱仲夏双手捧脸,装小。
「你……你们呀!一个个都是阿娘的债主,今生是来讨债的……」李顺娘笑得乐不可支。
王秀轩中进士一事传回不久后,他也衣锦还乡了,在乡绅的簇拥下回到山北村,他先向天祭告祖先其功成名就,又向爹娘磕了三个响头,再换上一身青衫到书院一趟叩谢师长的栽培,他能有今日归功于夫子们倾力教导。
他的不忘本为他赢得不少赞扬。
而更高兴的是终于有笑脸的王夫人,她觉得儿子有官名在身让她非常有面子,开始扬眉吐气,走路有风了,连年前送回娘家的文婉贞也接到身边,让她学着管事。
其实她的意图很明显,不就是试图扭转丈夫和儿子的决定,将之前定下的婚事取消,让她的亲侄女进门。
可惜她的愿望落空了,不到三天,王至诚就带着儿子到朱家定下婚期,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先前都做过了,只剩下请期、亲迎,二十四抬的聘礼已择日运抵。
因为上任文书已经下来了,王秀轩赶着上任,因此婚礼也办得有点急,从他回来到迎亲还不到半个月,婚事已热火朝天的展开,根本来不及置办新房的所需,只得委屈新娘子了。
「一梳梳到头,体强身健,二梳梳到中,夫妻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尾,儿孙满堂……」她的女儿呀……
由于时间赶,仪式一切从简,充当全福夫人拿着梳子为女儿梳发的李顺娘指尖有些颤抖,泪盈眼眶。
「阿娘……」
「乖,不哭不哭,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别把妆哭花了让婆家笑话。」从今日起,家里又少了一人了。
经阿娘一说,朱小蝉才知道自己哭了,她伸手一抚面,满手是湿意。「阿娘,我不嫁了成不成,一辈子陪着你和阿爹,我不嫁人……」
噙着泪,她笑着取笑女儿,「又在说什么傻话,有人临上花轿反悔的吗?你还羞不羞呀!」
「不管,不管,我是阿娘的女儿,我留着招上门女婿。」早知道会这么不舍,她该实行小正太养成法,为自个儿养个小丈夫,让他进门做半子。
「去去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少来黏黏缠缠,以后你的依靠是你的丈夫,阿娘不要你了。」她做了个赶人的手势,忍着酸涩不让女儿看见她眼中滚动的泪水。
「阿娘,你真狠心——」朱小蝉语带哽咽,热泪盈眶的被推开,但她晓得阿娘比谁都更舍不得她嫁人。
鞭炮声起,响彻云霄。
花轿来了。
若非朱老二家发达了,一般乡下人家嫁女儿是坐不起花轿的,顶多来辆驴车已经顶天了。
若非王秀轩中了进士,朱小蝉不会嫁得这么风光,宾客盈门,贺礼堆如山,地方上的富户都来祝贺,给足了朱老二家面子,也让老朱家的看红眼,恨不得这份福气是他们家的。
「快点,王家的人来了,喜帕呢?亲家母快替新娘子盖上红头巾……」尖着嗓子的媒婆大声吆喝。
李顺娘忍着内心的不舍,红着眼圈替女儿盖上红巾子,她颤着唇,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口一掩,呜咽出声。
再多的话也抵不住娘亲的一句叮嘱——好好照顾自己。
「二姊,我来背你上花轿。」
朱仲夏的声音在朱小蝉耳边响起,她鼻头酸了。
「你……成吗?」她记得她刚来这个世界时,醒来第一眼便是看到痩得皮包骨的弟弟两眼呆滞的坐在床头,当时她以为他是天生的痴儿,后来才知是给饿傻的,不动坐着就没那么饿。
「成的,二姊,我长大了,我背得动你。」他一弯下身,等着背起他二姊上花轿,从此成了王家长媳。
是呀!他长大了,瞧这背多宽呀!结实有力,不再是记忆中老是吃不饱、瘦小的孩子。
朱小蝉泪光漥滢,在喜娘的扶助下爬上弟弟的背,他一站直背起了她,一步一步走向红艳的喜轿。
蓦地,朱仲夏感觉一滴湿热滴到颈边,他脚下僵了一下,越走越慢,忽然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二姊,别哭,不管你嫁到哪里都是我二姊,我会顶起这个家的,不会让你失望,你放心的嫁夫去。」
「嗯!柱子,阿爹阿娘就交给你了。」她该放手了,不能事事为他们做主,每个人有每个人该走的路。
「好。」
路是不可能走不完的,到了最后一刻,朱仲夏很不舍的将朱小蝉背进花轿,对站在轿旁的新郎官狠瞟一眼。
在起轿时,还发生了个小小的插曲,但无损嫁娶的热闹。
「刚刚发生什么事?」坐在轿里的朱小蝉问。
跟着花轿旁的两位陪嫁丫头没叶、看月小声的回道:「姑娘,是大房的宝莲堂小姐穿了一身大红衣裙来,说是大户人家的规矩,新娘子出嫁时要有姊妹陪嫁当妾。」
「她想当妾?」真是异想天开,见着别人好就想来抢。朱小蝉的目光一冷,淡淡的惆怅被冲散了。
「迎亲队伍里的封三爷一脚将她踢开,叫她回去照照镜子,别出来吓人。」她看到堂小姐掉了一颗牙。
「喔!踢得好。」真是解气。
花轿出了柳镇,一路摇摇摆摆进了山北村,喜糖满天撒,孩子们追着花轿大叫,王家大门新刷朱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吉时到,送入洞房。」
终于,成了王家媳妇,在喜娘的搀扶下坐上喜床的朱小蝉暗吁了口气,正襟危坐的摆出最端庄秀慧的一面,等着王家的女眷来闹床,她半饥半渴的咽咽口水,想着这场累人的活快快结束,她快挺不住了,好累。
可是她等来的不是各怀心眼的旁支亲戚,什么舅母、婶娘的,而是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小叔、小姑,两人做贼似的看看左右,蹑手蹑脚的潜入新房,手里各端了一个盘子。
「大嫂,快吃,我给你送脆皮烤鸭来了,你一定饿了。」王秀材很谄媚,一副巴结大嫂的模样。
「大嫂,我的是糕点,小……小小的一口,你慢慢吃,不要噎着。」声音很细又羞怯的是王家庶女王翠芜。
喜帕下传出朱小蝉低柔的软声。「嗯,谢谢你们,我正好饿了,还有,可不可以给我水喝,我口干。」
「好的,大嫂,水。」水到。
「谢谢。」
「没什么啦!大嫂,自家人不用谢,大哥前两天就交代了,他怕你饿了,等不及他来掀盖头。」王秀材的话特多,把兄长疼老婆的底都给掀了。
「外面人很多吗?」听起来很吵杂。
「是不少,也有外地的亲戚,因为办得有点急,有些远地的赶不上喝喜酒。」
光是村子里的乡亲就开席十来桌。
还不是你娘闹的,不然为何办得这么匆忙。「叫你大哥少喝点,喝酒伤身,随便应付应付就好。」
「好咧,我回头告诉他,大喜日子喝醉了怎么入洞房……」他说着消遣话。
「王秀材,你皮痒。」欠打。
「哎呀!大嫂,你别喊我的名字,我疙瘩都起来了……啊!有人来了,我先走了!」一低身,他溜出新房。
小姑来见嫂子是名正言顺,人家是连络感情,提早打好交情,日后好相处,可小叔钻嫂子房成何体统,何况他也不小了,因此不赶紧脚底抹油溜了哪成,给人碰着了还不传出诸多闲话。
王秀材溜得很快,留下一脸无措的妹妹,幸好在一群亲朋好友的簇拥下,新郎官大红的颀长身影入了新房。
「掀盖头,掀盖头,快掀,让我们也瞧瞧新娘子长得美不美,瞧咱们新郎官多急呀!脚步快得我们都追不上……」
在一阵哄笑声中,王秀轩拿起金镶玉做的喜秤,缓缓的挑开覆面的红头巾,那一瞬间,薄粉轻敷的娇颜映入眼中,他的呼吸几乎停止了,凝神盯着眼前人的娇美。
要不是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看傻眼的他差点回不了神,内心激动的不能自持,在旁人的取笑下他才略微平静。
「我先出去敬酒,你等我。」
等他……朱小蝉抹上胭脂的脸一下子刷红了。「嗯。」
原来她也会害羞,羞臊不安,在他几句轻声的安抚下,想歪的心思飞得老远,有些期待,又有几分紧张。
在没叶、看月的服侍下,朱小蝉换下一身嫁衣,她随意的吃了几口,略做了梳洗,接着发怔地坐在床头干等。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外头天色已昏暗,这才听见有声音由远而近,听那脚步声似乎有点蹒跚,似是有人搀扶着,走得缓慢,歪歪斜斜,醉意连天的尽说胡话。
「嫂子,人交给你了,他喝的……呵!呵!有些多了!喜事嘛!勿怪大伙儿猛灌他酒……」
把人一丢,没义气的同窗好友们就走了。
朱小蝉瞅了一眼,起身上前伸出双手一扶,五指姑娘往他臂上一掐。
「还装,想直接醉倒在地上不成。」他这人也忒狡猾的。
倏地直起身子的王秀轩果然两眼清亮,哪有半点醉酒的样子,反手抱住腰肢纤柔的娘子。「我很听话吧!听老婆的话,一早就把整坛桃花酒换成茶水,喝再多也不醉,你要给我什么奖赏?」
「哼!我免了你明日一早的宿醉还敢来讨赏,你反过来要谢我才是。」她做做样子挣扎了一下,并未真的将他推开。
他轻笑,低下头含住朱红丹唇一吮。「好,我把自己送给你以示谢意,请娘子笑纳。」
「啊!等一等,把你满身的酒气洗去,明明没喝什么酒,怎么酒味这么浓?」
简直像是泡在酒缸里。
他闻了闻一身的呛人酒味,低笑。「我洒了一些在身上,柱子又泼了快半壶酒,我让封家兄弟、孙子健和大堂兄挡酒,真正入口的酒水不到三碗,你别担心我应付不了今晚的洞房花独夜,我等了你等了快一辈子,憋不住了……」
「你……你又说什么浑话,我看是醉茫了说起荤话,快去洗洗,不许熏着我。」她故作掩鼻,掩住发烫的双颊,她没想到古代男子在屋子里也会说令人脸红心跳的话,显然关于房事,每一朝代的男人都很擅长,无师自通。
王秀轩大笑,被推着进新房的净室,热水是早就备好的,房里除了他俩外,只有一对垂泪到天明的红烛。
不一会儿,新郎清清爽爽的出来,他眼中跳动着某种灼人的火花,双臂一伸抱住期盼已久的人儿,头枕着她沁香的玉颈,久久不动的嗅闻只属于她的馨香。
「我终于娶到你了。」她是他的了。
凝眸一笑的朱小蝉轻抚他无须的下颚,感觉有些刺刺的。「还能不嫁你吗?打小守得紧。」
「你也知道?」他轻讶,释然的笑了。
「每回封家大少到山北村的家里和我谈将棉花卖给锦隆行之事,他前脚刚到,你后腿便至,有意无意的将他瞧我的眼光打断,那年封老三说要参股烤鸭铺子,你表面不说不,可私底下敢说没耍些小动作,让他来分红时十次有八次见不到我?」
不是刚好有事便是错过,次数多了便成了端倪。
那些年,她只想把日子过得更好,没有想得太长远,男女间的情事讲求的是缘分,既然有人主动帮她赶走烂桃花,她何乐而不为,自个儿赚银子比依赖别人而活可靠多了。
而后她发现自己也有些心动了,便由着他去,反正他打小就是个目标坚定,不受人影响的坚毅少年,对她的心意应该不会变心吧!嫁生不如嫁熟,至少知根知底。
只是不晓得在何时生出情意来,让她非常困恼,在嫁与不嫁着实为难了一阵,最后才下决心赌一次。
王秀轩闷声低笑,轻柔地将她压上铺着大红被褥的床榻。「对于你,我是一毛不拔的守财奴,谁多看你一眼都不成,不时时盯着,哪天被人拐走了可怎么办才好。」
「你……说话就说话,干么动手动脚……」男人都是禽兽的化身,不管几岁都奉行孔老夫子圣言。
食色,性也。
「闲着也是闲着,就做点夫妻间的事。」他的手从纤腰处的衣摆下探入,大掌顺着玲珑曲线往上抚,覆住丰盈。
「混蛋,你轻点……」她吃痛地想抬腿踢人,却反被一双结实大腿压住,两腿分开,将其身置入两腿间。
他闷哼一声。「轻不了,我很急,你摸摸我那里都硬了,好想对你……为所欲为。」
「……」这家伙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吧!平常伪装得太深了,慧眼如炬的她也被骗了?
衣服一件件被丢出帐外,几上红烛静静的燃着,混着男女呻吟和低喘的呼吸声渐浓,一声高过一声。
「阿蝉,你把腿儿再张开些,我想进去,找不到……门……」他快挺不住了,一波又一波涌上的欲潮即将淹没他。
这该死的王秀轩,这么下流的话怎么说得出口,他还想找门……蓦地,朱小蝉表情一变,下身一紧,她咬着红瀑双唇。「秀轩哥哥,疼……」
「你忍一下,很快就不疼。」他轻轻挪动了一下,将手伸向下两人相连处,以不甚熟稔的手法拈弄迭肉花心,使其溢出蜜津来,腰身一深一浅的顶入撤出,又深深撞入。
真的不疼吗?
男人的话是半真半假,在做那回事时更是不能当真,为了能得偿所愿,叫他去跳火圈都成。
第一回,两人都是生手,朱小蝉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她只感到疼,完全没有其他感觉,恨得想咬死压在身上的人。
她以为有过这么一回就该偃兵息甲了,没想到王秀轩根本没从她体内退出,她喘息刚歇,他便不知会一声的又动了起来,这回两人都琢磨出滋味,但还是少了什么。
为了再接再厉,他们有了第三回,初试云雨的小两口贪欢,翻来折去的累得气喘吁吁,满身汗水淋漓。
显然还有体力的王秀轩食髓知味,还想再来一回,全身虚软的朱小蝉弓起膝盖抵住他小腹,扬言敢再来就是仇人,让他看着办,他这才餍足的熄了火,相拥而眠。
隔日,一对新人都睡迟了。
「你……你把手拿开,别再碰我了,敬茶就要来不及了……」朱小蝉快速画着妆,先抹自制的水粉,再轻点桃红色脂膏,来不及梳整的发髻只好任身后的没叶摆弄。
被推开的王秀轩笑得得意,眼间微带一抹狡色。「我抱我的娘子哪里不对了,咱们新婚燕尔,本就该形影不离,咱们夫妻感情好不用瞒人。」
从铜镜中看着镜中男子扬唇的笑脸,朱小蝉好笑又好气的横眉一睇。「你几时变得这么无赖,我怎么不晓得。」
「那是夫君我功力深厚,深藏不露,让你一眼看透了岂不没戏唱。」一说完,他自个儿倒是笑起来,他俩自幼相识,哪有藏得住的秘密,他的底早被她摸得一清二楚了。
「哼!就你会作戏,大才子怎不去当戏子。」看看整理得差不多了,她起身握住他伸来的大手。「待会在婆婆面前别对我太好,婆媳天生是世仇,你对我好是替我结仇。」
而她和婆婆之间是不可能相处融洽。
「委屈你了。」他怜惜地轻捏她手心。
「不委屈,总要走这一遭,她是长辈,让她一回吧,反正她没多少日子好摆婆婆的谱儿。」忍忍吧,往后有的是婆婆发火的时候。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多久,到了大厅。
王秀轩气态秀逸的走在前,朱小蝉小媳妇似的低眉顺眼跟在他左后三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入内。
王至诚一看小夫妻的面无喜气,似无眼波交流,他眉头微微蹙起,而王夫人则是很满意的点头,面色不若先前的难看。
「敬茶吧。」
没叶手上端着天青色粉瓷托盘,盘上有两碗放温的茶水,王秀轩与朱小蝉双双跪在蒲团上,媳妇的第一杯茶先敬公公。
「嗯!好,佳儿佳媳。」王至诚不多话,痛快地给了身为长辈的见面礼,是一对给小孩配戴的白玉双鱼玉佩。
意喻多子多孙,早生贵子,鱼本身就有多产之意,鱼一胎数百,甚至上千,双鱼是一雌一雄,象征繁衍。
「婆婆喝茶。」
朱小蝉一碗茶高高举过头,王夫人像是没瞧见的以帕子拭唇,转过头和站在后头的文婉贞说说笑笑。
「婆婆喝茶。」朱小蝉把声音扬高,一一请婆婆用茶。
可是王夫人依旧故我,故意给新媳妇下马威,此时的王至诚已经有些不悦了,脸色略沉。
「婆婆喝茶。」朱小蝉又喊。
这一回王夫人显然和娘家侄女聊开了,根本理都不理下跪的人儿,要不是王至诚重咳了两声警告她,她还打算再晾上媳妇一会儿,好一摆婆婆的架子,折人颜面。
不过此举彻底惹恼了丈夫和儿子,两人心底都不太高兴,见她敷衍的丢出连朱小蝉赏给丫头都嫌寒酸的次等翠玉耳玎,面上看不出喜怒的王秀轩首先发难。
「母亲,我们三日后将启程至青江县,上头公文已经派下来了。」其实他可以晚几日出发,不过方才的一幕让他十分恼火。
王夫人一怔,有些听不懂他的意思。「什么三日,你要去青江县做什么,不是还在新婚期间吗?」
「孩儿是告假成婚,皇上只给两个月婚假,从京城回来已耗费一个多月,再不到外放处上任就是有罪了。」王秀轩神色从容,丝毫不因对母亲的有所欺瞒而感到愧疚。
「你……你是说你刚回来就要离开,还要带着她?」她气得发颤的指着朱小蝉,两眼恨得想杀人。
「是的,母亲。」
「不行,我不准,她得留下来替你尽孝,哪有新媳妇不孝公婆的道理,你带婉贞到任上服侍,我替你做主纳了她……」
第十章
「还有多远?」
「快到了,快到了,你再忍一忍。」
「『快到了』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二十几遍了,还要再几回?用个新词吧!我快不行了,你到我坟头上香……」天哪!这是什么路,她的骨头颠得快四分五裂了。
啪的一声,巴掌落在某个翘臀上。
「又在胡说什么,老是这么说话不经大脑,你若有个不妥我便得好吗?你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他最听不得的是她咒自己不好,她对他而言比性命还重要,少了谁都不能没了她。
「呜~呜~你打我,果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到手就不值钱,成亲前你对我多好,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声,如今都动手了,我……呜——所嫁非人,遇人不淑,上了贼船……」她受伤了,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