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西北的冬天来得早,无法再种第二获,最多种些玉米之类的作物。
「荷叶、荷心,我已经走得很慢,不能再慢了,你们有看到一只乌龟在爬行吗?我走得比它还慢。」让一个急性子的人龟步,那还不急死人,比用绳索套住她还难受。
「不急、不急,所有人都等着你呢!王妃没到谁敢动,你就好心点,别害奴婢们,王爷板起脸来可是很可怕的。」整个王府除了王妃外,谁敢捋王爷的虎须?
不禁好笑的成清宁弯成樱唇,「我不急,急的是你们,一个个提心吊胆、如临大敌似,把我弄得也很紧张,我这大肚子的都没冒汗呢!你们额头上的汗倒是一滴一滴的流。」
为了生产顺利,自从「床禁」解决后,她能走路就走路,尽量不坐轿,肚子还不太明显,因此没什么难度。
只是她家王爷和丫头们不放心,还是让轿子在后头跟着,一有不适马上坐轿,不得延迟。
荷心囔道:「王妃,你还好意思取笑我们,要不是你老是行事莽撞,想到做什么立即就要去做,奴婢们拦不住,只能像个老婆子似的追在后头提醒,奴婢们也是百般不愿。」王爷的冷脸叫人瞧了腿软,她们敢掉以轻心、不当一回事吗?
「嗟!还埋怨上了,一个个说本王妃娇气,我看你们也被宠出娇气了,我才念你两句就顶嘴,荷叶呀!咱们荷心真恨嫁了,你快弄分名单来,我好从中挑一挑。」还能笑着真好,前阵子太抑郁了,王府中没一个人敢笑。
「王妃……」被打趣的荷心气呼呼地噘嘴,头一偏地不理人,看来是有几分王妃说的娇气。
不过这也难怪了,除了四个明字辈的丫头多,整座秦王府也只有王妃带来的人与王妃最亲厚,不看僧面看佛面,而王爷又最宠王妃,因此她们若犯的错不大是不用受到处罚,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留给王妃处置便是。
像这一回王妃遭到沙盗挟持,身边四个服侍的丫头,明叶、明心受到极严重的惩处,养了大半月的伤才稍有好转,而荷叶、荷心只罚了半个月月俸,一个大板也没打。
说实在的,她们还真瞧不上区区半个月月俸,身为一等丫头,又是王妃的亲近人,王妃随手的打赏
就不只一个月月俸,而银簪金钗什么的,四季衣物也比其它下人多上好几套,料子也是最好的。
「瞅瞅,还脸红呢!果然是大姑娘了,你们也别装羞了,真有中意的对象赶紧告诉我,我为你们做主,两年内,我要把你们都嫁出去。」
只是突然间,成清宁心里很感伤。
她这话不只说给荷叶、荷心听,主要是让明叶、明心等人知晓,她不会留她们一辈子,早晚会是自由身。
因为这一次的事,她才明白死士和奴婢有什么不同,同样是伺候人的丫头,死士护主不周是唯一死罪,要不是是她的丫头,此时已经没命了,而荷叶、荷心的未及时护主却是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这么一比较,她觉得对明叶、明心有些愧疚,甚至是明春、明桃,经过此事后,她们和她的距离有一点疏离,面容凝肃,不苟言笑,规规矩矩的不逾越本分,问一句应一句,不再有之前的和乐气氛。
她们记起了她们是死士的身分,到王妃身边服侍是保护她而不是做姊妹,这是护卫营的任务。
「王妃,两年太急了,至少奴婢还要替你带小主子。」荷叶看着王妃的肚子,心想主子那么忙肯定没空带孩子,她不留下盯着怎么成。
成清宁一笑,眼带沉静,「两年后的事谁晓得,白云苍狗,世事变迁,也许那时候你们已是孩子的娘了。」
政局变化莫测,皇子们的夺位掀开序幕,高坐在皇位上的皇上也该着急了,他养出的儿子个个如狼似虎,虎视眈眈地对准他的位置,少了秦王支持的他只是个日薄西山的老人。
「王妃,你别想太多了,身子要紧,奴婢陪着你。」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在乎再陪下去。
「你呀!有心了。」荷叶就是心细如发,看出她心中的怅然。
一个连生母都不理会,任其死活的庶女,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秦王妃,在女人的地位中仅次于太后和皇后,连见了皇贵妃也不用行礼,这算不算庶女出头天呢?
如果从前没有自己小心翼翼的在嫡母、嫡姊间讨好卖乖求生存,如果代嫁嫁的人不是桓哥哥而是一个老头子,那她如今还能过得这么称心如意吗?总之,如今她愿意付出一切保住她所拥有的,即使重来一回,她也无怨无悔地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姊姊——」
一进正厅,一道锦红色的身影奔向成清宁,在快抱住她之前忽地感觉背脊一阵发凉,这才想起她有孕了,欢喜的脚步连忙打住,缚手缚脚的有点拘束,不太自在。
「弘武,你来了。」长大了,个头快和她一般高。
带着腼腆的成弘武咧开一口白牙,「姊姊,我想你了,好想好想,想得都哭了,娘骂我没出息。」自太监来宣旨,他娘被抬为他爹的平妻,身分上与嫡母平起平坐后,所生子女亦为嫡出,他和姊姊都改口叫姨娘为娘了。
人在身边时不觉得有多重要,一回头就看得见,觉得很安心,他有全天下最好的姊姊,有她在什么都不怕。
可是有一天她突然不见了,他才惊觉一切都不一样,他的书、夫子都是姊姊找来的,有姊姊护着,嫡母不会朝他呼来唤去,看他不顺眼,大姊姊一双毒蛇似的眼睛也不会老是盯着他,好像透过他在怨恨谁。
娘被抬为平妻后,他和娘在府里的处境反而没有以前好,月银常常短缺,针线房送来的衣服不是料子太差便是袖口短上一截,膳食变差或是压根没送,以往好吃的糕饼点心全都没有了。
好在姊姊给他们留了很多银子,托二哥哥转交,他和娘才不致受到刁难,仍然过着衣食无缺的日子。
还有,姊姊将芳疗馆的两成收益给了他,由娘代管,因此他不缺银子花用,侯府男子中除了二哥哥外就数他最有钱了,出手阔绰的气得嫡母、嫡姊要抢铺子的分红。
成清宁笑着往弟弟眉心一戳。「是挺没出息的,不过有什么关系,将来能养家活口就好,再不济来投靠姊姊,我总养得起你吧!你这小身板能吃我一斗米吗?」
「姊姊,我长大了。」不要老当他是孩子。
过了年长了一岁的成弘武认为他已是男子汉,能照顾亲娘,保护姊姊,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人。
她一啐,故意揉乱他的发,「再大也是我弟弟,七老八十掉光牙还是得喊我一声姊姊,你有多大。」
「姊姊,你一见面就欺负人,你变坏了。」他最后那一句「变坏了」说得很小声,意思是被坏王爷带坏了。
骨肉亲情是最真实的,原本的一点点生疏在姊弟间的笑谈中烟消云散,锦衣少年的拘谨被欢笑声取代,又恢复昔日的开朗与顽皮。
「还不够坏,瞧你身上还没染泥呢,真该把你丢到我的田里磨练磨练。」他一身的肉太松垮,不够结实。
「哇!有这么对待弟弟的姊姊吗?你不是亲的吧!」太狠了,居然想叫他去种田,他扛得起锄头吗?
「你才是偷抱来的,我们不是一个娘……」呃,不会吧!这小子是个傻的,三两句话就被唬住。
成弘武当真信了,眼眶蓄着两泡泪,还以为对他最好的姊姊不是亲姊,正在伤心之际,一只大手往他后脑一拍。
「不是亲姊难道是捡来的?原本看你傻乎乎的,没想到是真傻,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一个傻弟弟。」一名容貌俊朗的男子表情逗趣的扶额呻吟,好像无法忍受家门不幸。
「二哥哥,你也来了。」看到成弘文,成清宁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哼!这会儿才发现我,你眼睛长哪去了,头顶吗?」
成弘文伸出一指要点向成清宁额头,不意瞥见某人的冷眼一横,他的手指头点不下去又讪讪然收回,暗想我是她二哥还不能碰她一下吗?王爷你的醋劲也未免太大了。
「长在头顶也瞧得见你,谁叫我比你矮。」成清宁比了比身高,她还差哥哥一个头,到他下颚而已。
他一脸嫌弃的点头,「是矮了点。」
不平声骤起,「喂!说话小心点,跟你客气还真不客气,我哪里矮了,最矮的是弘武。」幸好她不是垫底的。
「我还会长高。」被喊到名字的成弘武脚尖一踮,表示他还在长个子,有朝一日会比她古冋。
「再高有王爷高?」你们谁敢跟他比高?
一说到高大神武的秦王皇甫桓,成弘文、成弘武两兄弟都蔫了,悻悻然的撇嘴,认为胜之不武。
谁在王爷面前敢抬头,还不得恭顺的低头。
「咳!咳!」
忽地两声轻咳,兄妹三人齐目看向坐在王爷下首的中年男子,他留着垂胸的美髯,文质彬彬,温文儒雅。
「爹——」三人齐喊。
「规矩,规矩哪去了?太不象话。」枉读圣贤书,夫子教的全还回去了,丢尽他老脸。
「你教本王的王妃规矩?嗯——」好大的规矩。
一听低沉的冷声一压,背后冒冷汗的宁平侯成平城赶忙起身谢罪。「下官不敢,下官指的是那两个不成材的孽子。」
「嗯,记得一件事,在我秦王府里,王妃最大,得罪谁都不许得罪她,否则能不能平安走出西北,本王可不敢保证。」
秦王的一句话奠定了秦王妃坚不可摧的地位,也让人知道他就是宠妻,别轻易踩他的底线。
皇甫桓的话一出,成弘文、成弘武偷偷发笑,两兄弟互视一眼,眼底都多了一分「我是舅爷」的底气,可以仗「姊妹」横行!
「是是是……下官不会再犯。」成平城的冷汗流得更多了,比面见圣上还惶恐数倍有余。
「爹,你坐着,别理他,他就是这副脾气,老是臭着脸,嘴上老是爱唬人。」成清宁笑眼一睨,横了某人一眼。
「王妃别折煞下官了,王爷说的是,下官顺着便是。」唉!好在生了个有福的女儿,好带他也添些福气。
「桓哥哥,不许板着脸,瞧你把我爹吓成什么样子,他好歹是你的老丈人,我的亲爹。」看在她的面子上也得语气和缓些。
「宁儿,过来。」要不是她亲爹,他早让人打发了。
横眉瞪眼的成清宁在丫头们小心翼翼的扶持下,缓缓地走向皇甫桓,她还没站稳就被抱坐在他膝盖上,大手覆着她小腹。
「我也没对他怎么样,天生凶相有什么办法,你瞧我这半张脸的肉疤多吓人,笑很吓人,不笑更吓人,我是着实为难。」娶了狐狸妻的皇甫桓改走奸诈路线,刻意拿他受伤的脸来说事,让妻子心软。
果然,见效了。
「你哟!老是瞧不见自己的好看,男人脸上有疤算什么,你瞧咱们西北男儿哪个身上无疤?没历练过的男人就不是男人,桓哥哥是西北第一人。」成清宁一脸温柔的轻抚他未戴面具的半张脸。
自从王妃差点小产昏迷后,忘了戴上鬼面面具的秦王从此面再无假面,银制鬼面具被束之高阁。
虽然胆小的人还是不敢直视秦王的脸,但西北最多的是军人,对伤痕刀疤之类早就司空见惯,因此不以为意地视若常人,不就一道疤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渐渐地,城里的百姓也习以为常,偶尔还会看见王爷抱着王妃出府,那眼底的深情和呵护呀!叫人羡慕不已。
于是西北开始流传着——有王妃在就有王爷,王爷是西北的天,王妃是王爷的天,王爷有了王妃才是西北的王。
「姊姊,我也有疤,我是男人。」小小男子汉成弘武拉起袖子,露出被破花瓶割伤的小疤。宁平侯在一旁轻咳,「咳!你叫王妃什么?」没规矩。
人精连忙改口——「三姊姊、王妃姊姊,我也有疤,我是顶天立地的西北男儿。」嗯!他长大了,雄壮威武。
成清宁好笑的看了一眼,「这也算疤?你丢不丢脸呀!至少要像王爷这样才叫真男人。」
闻言,他脖子一缩,小声的咕哝,「可是那样子真的不好看,娘看了会吓死……」
「你说什么?」胆儿长肥了。
「没有、没有,不拧耳朵,王爷姊夫玉树临风、面如冠玉、出尘飘逸、丰神俊朗,是我朝第一美男子。三姊姊,别再逼我了,吹捧的话我都说了,再也找不出新词。」
皇甫桓被那声「姊夫」喊得甚为愉快,脸上不禁露出笑意。
「谁要拧你耳朵了,真当你还是小孩子呀!得让人盯着才会乖。」大半年没见,他也小有成长。
少了她在前头顶着,嫡母和嫡姊肯定会找他麻烦,他能应付过来,真的是长大了。
「对了,爹,你们怎么会来西北,特意来探望女儿的吗?」虽知不可能,成清宁还是假意表现一下欢喜之色。
看到女儿脸上的孺慕之情,成平城尴尬一笑,「爹是为皇上办事来的,皇上让爹来爹就来了。」
「办什么事?」得千里迢迢地远道而来。
「呃,这……呵!爹升官了。」当了王爷的岳父,官职太低也说不过去,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官升三级。
「升官?」她不解,升官和到西北有什么关系?
一见爱妃面有疑惑,皇甫桓替泰山大人解释,「岳父巳从礼部侍郎升为礼部尚层,此次是跟着前来
议和的安国公同行,为的是准备萨瓦琳公主的和亲事宜。」
安国公是皇后的兄长,防着秦王的皇帝连太后的娘家人也不敢用,只用亲信,安国公是皇帝打小玩伴,向来信任有加。
「萨瓦琳公主她……」不是还关着?
只不过从地牢改到囚室,早、午、晚三膳照送,但菜色是士兵吃的,一荤两素一汤,说美味不算美味,尚能入口,唯一不像囚犯待遇的是她有自己的侍女伺候。
「她过得很好,等两国协议签订好,便会由礼部出面代为相迎,一路送至京城,再由皇上下旨赐婚。」礼部尚书的职责便是护送萨瓦琳回京和亲,嫁入皇室。
「只是和亲这么简单吗?」
此次前来西北的官员不只是礼部尚书成平城、安国公杜胜英,还有几位朝廷要员,像是提刑按察使、五军都督、京卫指挥使和数名千
夫长,皆掌有实权,本身或其家族中有人在军中,且军职不低,手握部分兵权,能调动若干兵马。
他们还带了三万名京卫营的兵,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真只为议和而来?
这话说出去没几人相信吧!唬唬三岁孩童还差不多。
成清宁有孕在身,众人不想她多想便都瞒着她,因此众所皆知的事唯她一无所知。
眼见瞒不住了,皇甫桓无奈的抱着妻子落坐,「皇上在给安国公的密旨中提及,如今西北无战事,太后年事已高,盼能儿孙绕膝,儿子、儿媳妇常伴膝前,问我何时回归。」
军班师回朝,唯独少了一名参军,皇帝为此大为不悦,立即修书下令秦王归朝,不得有误。
这一次的阵仗迎公主回京是假,实则是请秦王回到他该待的地方,一个战败国的和亲公主毫无重要性,皇上要的是控制,不让任何一个危及他皇位的可能性滋长。
秦王是一头猛虎,纵虎归山实为不智。
「如若不归呢?」皇上那死脑筋还想不透,谁走了还回去自投罗网,除非改朝换代,明君上位。
他笑了,却笑得凌厉,「宁儿,你瞧见府外那些兵吗?他们是来押解我回京的。」
说起「押解」两字,皇甫桓笑意深浓。
如玉娇颜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皇上脑子没洞吧!西北是你的地盘,区区三万士兵还不够你踩几脚,咱们后山就有十万……」
「嘘!别说。」他一指点上她红唇。「那是西北人才知的秘密,京城来的人不晓得。」
最好不晓得,西北还有秘密吗?到处是来自各国的探子,包括本朝的。「还有呢?我相信不只如此。」
看着妻子,他面容逐渐冷硬。「因为我们一直没传出喜事,我的好皇兄怕我后继无人,特意送了十名番邦女人给我,让我早日开枝散叶,子子孙孙好为大明效力。」
「他……呃,真的没病吗?既要你回京又送你生孩子的美女,他是让你回去还是不回去?」难道是要他在路上好好「做人」?
「你不生气?」他笑道。成清宁笑眸如刃,反问「你会收?」
「不收。」家有酿醋妻,醋味扬千里。
她轻哼一声,「明知结果的事为何要不快,我现在是怀中有宝的人,才不计较那点小事。」
「那么皇上打算赐婚你庶妹为王府侧妃,你吃不吃醋?」居然连这馊主意也想得出来,真是急昏头了。
「什么庶妹?」她一怔。
「成清贞。」
她愕然,久久开不了口。「她……她也来了?」怎么回事,这世上没脑子清明的人了吗?
「你没瞧见她在一群侍女身后吗?」她一直想上前表明身分,是他让人挡住她。
京城往西北安插人,难道他就没人在京城了?
早在议和队伍从城门出发时,皇甫桓的人已经打探得一清二楚,虽说是两国之间的交涉,但实际的目标却是秦王,安国公怀中揣了三道圣旨,每一道都是为秦王准备。
好笑的是全是赐人、赐婚的旨意,意图藉由赐婚的动作离间夫妇的感情,最好让西北生乱,此外那些要送上的人当中亦有任务,不是监视便是暗杀,以为美女杀手更易得手。
她是没瞧见,她只顾着和自己的兄弟闲聊,另外分心应付升官发财的父亲。「她为什么来?」
「这你问她才知道。」他无法回答。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成清贞今年才十四,尚未及笄,皇上此举是要他奸淫幼女吗?好败坏他在西北的名声。
「我会问她的,她若有其它想法,我会教会她不该她得的别伸手。」成清贞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来和她抢丈夫?
成清贞是个小有心机的人,她若不想成为秦王侧妃便会想办法推掉,装病、放出不实流言、闹失踪等,都足以让皇帝打消念头,他要的是得用的人,而非百般逃避的蠢人。
但她来了,可见她心里是赞成此事的,有意和她一争上下。
「能让我的宁儿出手,也算是她的福气。」该除的人何必留,一时的善念后患无穷,例如萨瓦琳。
当初成清宁是顾及两国正要议和,不好让一国公主落入沙盗手中,饱受凌辱,失去公主尊严,没想到被救的人反过来恩将仇报,为了一己之私加害恩人,不见人性仁善那一面,只剩自私的劣根性。
「对了,皇上要把萨瓦琳公主赐婚给谁?」为了秦王追到西北、婚前私会秦王,这样的女子皇上不会收,皇上是何等骄傲,岂会收用兄弟的女人,即使秦王并未碰过萨瓦琳公主,但她名节已有损。
皇甫桓目光闪了一下,「小九。」
安国公手中的其中一道圣旨是赐婚萨瓦琳公主为秦王正妃,原秦王妃降为平妻,地位略高侧妃但不及正妃。
皇甫褚的意思是三道圣旨由秦王自择一道,总而言之是要逼他回京,因为根据探子回报,秦王爱王妃甚深,夫妻情浓,所以对秦王妃下手才能掐住秦王软肋。
爱妻不保,秦王还不连夜回京找皇上理论,请皇上收回旨意吗?这便是皇甫褚的用意。
偏偏秦王三个都不选,圣旨直接丢入火炉,烧得一干二净,他没接到圣旨不算数,送旨来的人哪里来从哪里回。
「小九?」你安排的?她用眼神询问。
黑眸一垂,「目前看来,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你要推他上位?」有这样坑侄儿的皇叔,是九皇子的不幸。
「已经在推了。」如无意外,就是他了。
成清宁好笑的抚着他的疤痕。「九皇子知不知道你在害他,推他入火坑?」真娶了萨瓦琳,这辈子将永无宁日。
他不以为然的低嗤,道:「至高无上的位置他会不想要?不过拨座宫殿养一个女人罢了。」如果连个夷女都摆不平,还当什么皇上。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以九皇子的个性怕是宁取美人,不要江山,他是性情豪迈之人。
皇甫桓脸皮厚的低头一吻。「指的是我,只取你这一瓢,再多也看不上,可惜你不是弱水,是悍妇。」
「什么?我哪里悍了,还没跟你算帐呢,弘武为什么也到西北了?以他的年纪和身分,父亲不可能允许他远行。」即便生母变成平妻,所出子女也算是嫡出的了,但嫡母不会真让他和嫡子平起平坐,甚至凌驾在她所生的孩子之上。
不是捧杀便是打压,与大鹏鸟无缘。
皇甫桓笑了笑,轻抚她后背。「皇上想让小舅子进宫当小皇孙伴读,我想是时候让他出来了。」
「人质?」早该料到的。
「你娘不肯走,她说她走了,你那些铺子和田地谁来管,总要留个人通通消息。她让你好好活着,只要你好她就能沾光,在宁平侯府里横着走。」分明是不想拖累女儿。
闻言,成清宁低笑,「的确是我娘的语气,她和我向来不亲,但很奇怪,我们想的彼此都了解。」
她们俩是相看两相厌,谁看谁都没什么情分,维持不亲不疏的平淡关系,不对对方抱持任何期盼,可说是一对血脉相连的陌生人。
「母女连心。」
她好笑道:「你想太多了。」这种天真的想法还是不要有比较好。
「别人的事不用理会,宁儿,我好久没疼疼你了……」过了三个月,胎坐稳了,可以做人伦大事。
「等等,孩子。」她按住他伸向衣襟里的手。
「我轻点……」让她在上头就不会压到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