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青青不以为意的笑道:「好,你们好,我也不晓得你们喜欢什么,一会儿我开库房让你们自己挑,想要什么就拿什么,不用跟我客气。」反正她一个人也用不完,有些东西不宜久放。

随便拿?怒气未消的老太君眉头一挑,心口一动,一个女人要那么多嫁妆干什么,还不如拨一些给她的耀儿,拿了这些去宫里走动走动,他也该找事做,不好整日赋闲在家。

老太君邪心又起的打起孙媳妇嫁妆的念头,想从中挪走一、两百抬,进了侯府就是侯府的,由不得新媳妇作主,以祖母身分一开口她敢拒绝?不孝的大帽子马上一扣,看她如何做人。

「真的吗?」欧阳倩兴奋的问道。

司徒青青笑眼盈盈的点头。「九牛一毛,你们尽量拔,还有这位……呃!你也一起去。」

「他是二叔父的独子,耀风。」欧阳溯风及时补上。

「喔!是堂弟呀,长得比我高呢!你也去挑挑,不用害羞,都是自己人……」啧!瞧人的眼神怎么这么怪,活似她是来谋夺他的家产一般。

「不必费心,我只要一套文房四宝即可,砚要湖川的紫石砚,墨要苏南的云烟墨锭,琼林的水墨白玉羊毫笔,宣化的玉簪纸,堂嫂不会吝惜吧?」欧阳耀风挑衅的冷视,他以为会为难到她,毕竟他所言的物事相当难寻,件件是珍品,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

「啊!好巧,我刚好就准备一套。豆叶,取来给了二房的堂弟,希望他用了这文房四宝来年能金榜题名、高中状元,毕竟这景平侯府没他的分,要提早给自己找一条出路。」一说完,司徒青青小媳妇似的含羞带怯,捂着嘴笑咯咯。

「你有?!」欧阳耀风不信。

当豆叶取来紫石砚、云烟墨锭、水墨白玉羊毫笔和玉簪纸,司徒耀风脸上的得意瞬间风化。

「还有我、还有我呢!你不能厚此薄彼。」适才不断插话的声音又响起,带了点不快。

司徒青青没好气的一瞪眼。「爹,你是我娘家人,要什么礼?最多是观礼,礼成了,你可以走了。」

「我算婆家人,我和欧阳展白情同手足,他喊我大哥,所以你要叫我大伯。」司徒空空很无赖的仰鼻。

被勒住脖子差点不能喘气的欧阳展白死拍着勒颈的胳膊,胳膊的主人被拍得不耐烦才松手。

「爹,我的东西是你给的,你来讨要你给女儿的东西,你老脸皮还要不要?」有人把送出去的礼又要回来的吗?

「啊!是这样吗?」司徒空空讪笑着挠挠耳。

「嗯!不合礼数。」娘家败了才会讨要闺女嫁妆,外祖母说的。

「那你随便给我什么都好,反正我就是不讲规矩,天皇老子也管不了,你不给我,我就不走……」

景平侯府里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很是随意,人家主子不留客,他自个找个院子住下,还大言不惭要陪女儿回门,甚至还不客气的威胁人家侯爷——

「你给我看好那个老妖婆,不许动了我的宝贝女儿,若是她掉了一根寒毛,我剃光你一头鸟毛!」

被当鸡脖子甩来甩去的欧阳展白敢说不吗?跟疯子根本没办法讲道理,这是他的斑斑血迹,所以他一句话也不说,由着司徒空空去捣鼓,他离祸源远一点说不定能多活两年。

不过他很高兴儿子娶了国师之女为妻,虽然他对国师大人的种种作为常有哭笑不得的心酸,可他打心里敬重没有拿他当狗使唤的国师,再说了,要不是国师,也许他早就死了,也娶不到婉页那么好的妻子。

妻子温氏是国师的师妹,早年生儿子时伤了身,以至于不能再有孕,府中的孩子实在太少了,很难教人放心,又有老太君在一旁虎视眈眈,为了分散亲儿被害的风险,她主动为丈夫纳妾,一次还两个,以防万一。

「是、是、是……你别再摇了,再摇下去我都要英年早逝了,那老妖……母亲是不太安分,我一直派人盯着她,不会有事。」欧阳展白比他更担心家宅不宁,严防着呢。

「不够,再加派些人手,如果只有她一人借机生事我不放在心上,我女儿的本事大得很,她奈何不了她,最多是气死而已。」死了倒好解决,一口薄棺埋了省事,再无波澜。

欧阳展白面色凝重。「你是指……那一位?」

「太子。」司徒空空直截了当的道。

「他真会动手吗?东宫与景平侯府的关系一向不错,走动很勤,小儿大婚时还送人高的红珊瑚屏风,把众人羡慕得挪不开眼。」曾是那般平和又心善的太子,心性应该不至于变得太差,他小时候还常到府中找儿子玩。

「呿!瞧你的小眼睛小鼻子的,送你座屏风就把你收买了呀!改日我搬块千斤重的血石给你当寿棺。」重礼一送是好事吗?分明是为景平侯府招祸来着,这颗猪脑袋废了,只想着太子的拉拢,却忽略背后的筹谋,欧阳展白这蠢人没有他还是不行。

「你是指……」欧阳展白欲言又止,是他想的那样吗?

「从你儿子娶了我女儿后,他俩以往的兄弟情就回不去了,景平侯府成了太子非拔不可的阻碍。」死敌,无可化解。

「太子想要你的女儿?」欧阳展白冷抽了口气。

司徒空空一副「你还不算太笨」的神情。「还有,他活不过两年,是个短命太子。」

「什么?!」欧阳展白震惊的睁大眼。

「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要活下去,不择手段。」人只有在面临死亡时才知道恐惧,对死产生抗拒。

「那关小青青什么事?」嫁入景平侯府,她只是一名以夫为尊的内宅女子,岂有影响朝政的能力?

「小青青是你叫的吗?那是我女儿。」哼!好白菜被猪拱了,他把屎把尿的女儿就这样没了。

「也是我媳妇。」不服气的欧阳展白顶了一句,随即腹部便中了一拳。

「刺耳、刺耳,我不想听,你欺负我!」司徒空空耍赖的直嚷嚷,揍人是他,控诉人的也是他。

到底谁欺负谁啊!欧阳展白自认倒霉的揉着肚子。「你还没告诉我原因,太子为什么会找上你女儿?」

「她学医。」

欧阳展白眉头一皱。「医术好到能治好太子?」

「不能。」

「别卖关子了,你一口气说清楚。」省得他七上八下的吊着心,老想着是怎么回事。

「青青向华无双那疯子学医。」华无双起先还不肯教呢,他便带着女儿拔光他的药草,看他收不收!

「自己疯疯癫癫还敢说别人是疯子……」物以类聚。

「你说什么?!」司徒空空不满的睨了他一眼。

「没什么,继续。」他怀疑国师大人还有更大的内幕未爆,他每回一出现准没好事。

「青青救不了,但华疯子的逆天术可以,我还没看过他想救却救不了的人。」除了他的妻子。

「所以太子想透过你女儿找上华神医。」合理之举,师徒情分总是好讲情面,救人一命好比桌上拎橘。

「还有。」

欧阳展白蓦地心口一紧。「你还有多少还有,麻烦你一次讲完,我怕拖久了就一命呜呼。」

头一次司徒空空露出怜悯神色,没有动粗,眼神复杂地轻拍他的肩膀。「五百年重生,五百年涅盘,一千年

才遇到一次,青青是凤凰涅盘。」

什么五百年又五百年的,欧阳展白听得一头雾水。「涅盘是什么意思?我是武夫,你别老是说这些文诌诌的话,我听不懂。」

「涅盘指的是浴火重生,一千年才一回,说白一点,我女儿是天生皇后命。」司徒空空用力翻了个大白眼,他这么笨怎么还没笨死?

「喔!天生皇后命,那很好呀,你女儿是将来的皇后……啊!等等,那我家儿子不就是……」欧阳展白猛地闭上嘴,有些话可不能直言啊,那可是犯了要杀头的大忌。

「不会。」

「不会?」什么意思?

「我改了她的命格。」不是什么都是天注定,时也,命也,运也,巧妙善用,风生水起。

「改了?」欧阳展白像学人说话的九官鸟,只晓得不断重复司徒空空说的话,因为他已吓出一身冷汗,再也无法思考。

「你记得余道生吧。」司徒空空说到这人时的语气充满鄙夷,好似看到一只肥硕的虫被踩得爆汁一样恶心。

怎么又把余道生扯进来,那不是他们阴阳门的事吗?「好心点给我一个痛快吧,我觉得你在凌迟我。」

这点打击就不行了?真没用。「他算出青青是天命凤女,虽然已无凤格只剩凤命,可是那个命也是尊贵的,凤凰有五百年寿命,每流一滴血泪便减去一年寿,凤凰的眼泪能起死回生,而凤血在青青体内流动着。」

惊讶得不能再惊讶的欧阳展白听得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他苦笑地摸着椅把坐下,四肢已经无力。

他知道国师有通天本领,却不晓得他连这种事也知晓,还能破天命、改命格,扭转人的一生。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司徒空空咧开嘴,说得好理所当然,「因为光我一人憋着太难受,找个人来分担我就不难受了。」

「你……你太恶毒了……」现在换他睡不安枕,食髓无味了,太糟心了,居然这么弄他。

司徒空空呵呵笑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兄弟的有今日没明日,你要看开。」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笑容里带着一抹他无法宣诸于口的苦涩,举凡仙禽神兽下凡是要历劫的,他女儿最大的劫数便是……

凤凰劫。

第十五章 防不胜防

「凤凰?!」

长在人的背上?不会是她爹的杰作吧,她爹老爱捉弄人,也许是趁她年幼时偷偷找人纹上去的,她懂事后了不知情他便没提,怕她找他算帐。

司徒青青扭过头想看清左肩上的凤凰图腾,可是她再怎么转也看不到,背后一片洁白,连根凤翎也没有。

「在我们合欢时,它仿佛要从你娇嫩的背飞腾而出,红色的羽毛似要沁出血来……」欧阳溯风说得信誓旦旦,当时他还用手去揉,却什么也没有,可那抹朱砂红仍凝真地滑动。

「我曾听我爹神神叨叨地说什么凤凰的,原来真有凤凰,它就活在我背上。」可惜她瞅不着。

「它是活的,眼睛会动。」忽地盯着他瞧,他一楞后反盯回去,不许它坏了他的好事。

男人在兴头上是停不下来的,即便自制甚严的欧阳溯风也无法从妻子的软馥中抽身,他与倏地睁目的凤眼对个正着,仅一呼息的怔然,随即墨瞳生寒,将凤目逼得闭眼。

他耸动着,凤羽也在扑腾,两人到达极致巅峰时,凤身跟着抽动颤抖,似在呜鸣。

那是只活的凤凰,有生命、有灵性,如栖息般攀附着司徒青青,他能感觉到它的不满,以及小小的怨慰,它不喜欢被压在底下,有损凤后的尊严,天授神鸟一向高栖梧桐树上。

司徒青青一听,噗哧一笑。「你把一只蟾蜍弄死了看它还能不能活,一幅纹画而已,你还当真呀!它刺得太真实了吧,你才会以为它在看你,有只鸟在身上我会感觉不到?」

「它不是一直都在,只有我们情动时才忽隐忽现,像是不耐烦我们打扰到它,它要我们动作小一些。」但这种事根本慢不下来,看着那双越见明显的圆眼,他体内的火就越沸腾,他不想停,只想将两人投入这场欲火中,与火同化。

她取笑着捏了下他结实的胳膊肉。「那你是不是以后都不碰我了,有只凤凰在,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欧阳溯风扑向妻子。「我捂住它的眼睛。」

「咯咯……白日宣淫,不合体统。」司徒青青咯咯笑着闪躲,刚承欢的身子还隐隐作疼。

他笑点她鼻头,重重一吻。「你就是不讲规矩的,还说什么规矩,我就是要吃你,把你这妖精吃得尸骨无存。」

「不要呀!我怕,大坏人走开,我不好吃,味道不好……」她假意求饶,云白雪足抵在丈夫胸前。

「呵!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就乖乖受死吧,爷儿就爱闻你身上这股味儿。」牡丹香。

欧阳溯风有十五日的婚假,他哪儿也不去,准备耗在新房里,与小妻子缱绻缠绵,抵死交缠,效法君主不早朝的商纣王,整日沉溺在床笫间。

豆苗、豆香等丫鬟早早就被知会过了,未经通传不可闯入屋内,一听见里面动静马上识相的走远一些,她们主子怕羞,先烧好热水备用,新婚夫妻最需要的是独处,他们对床的贪恋更胜于以往。

就连景平侯夫人也让人来传过话了,许他们不用去请安,赶紧给她生个白胖孙子就好,她等抱孙子已经等了好久。

倒是老太君比较反常,居然没来人喊新妇到慈安堂伺候,安静得教人不安,她不是安分的主儿,没事都能找出事,何况此时是最好下手的时候,以教新妇规矩好折磨人。

大概是司徒空空还在侯府不走的缘故,老太君有心也不敢轻举妄动,儿子的骤逝让她心有余悸,所以她看到司徒空空有如老鼠遇到猫,只能四肢僵硬的装死。

「不行,我还疼着,不许碰。」身子还虚软着的司徒青青捉住抚向腰身的大手,声音柔媚得足以滴出水来。

「我瞧瞧,看伤着了没,是我不好,力道重了些。」

「别看,我脸红了……」

司徒青青难为情的想阖上腿,却被欧阳溯风的手给挡了下来,本来不脸红也双颊飞霞了。

他不禁有些愧疚和心疼,可更多的是想把自己埋进去她身子里,感受那湿润的暖意。

「你不是配了药,拿来我替你揉一揉……」

「不用了!」什么揉一揉,揉到后来一定不知揉到哪里去了,这几日闹腾得还不够吗?

对于男女欢爱这件事,司徒青青是又爱又恨,难以形容的滋味,他老是欲罢不能,体力跟不上的她就像离水的鱼儿,只能张着嘴大口的喘息,喊哑的喉咙都发不出声音了。

欧阳溯风轻笑着咬住她的玉耳。「抹了药就要揉开,不然好得慢,为夫的疼惜娘子,舍不得你受一点苦。」

「啊!住……住手,我的好哥哥,溯风哥哥,咱们好好聊聊嘛!我们都成夫妻了,我对你还不是很了解,说说你自己吧!」感觉到他的充实,她顿时酥麻的软了身子,无力地娇吟。

「说什么?」他不是好聊天的对象,除了排兵布阵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偏着头,狐狸似的水眸骨碌碌的转,别有一番风韵。「那就聊你和太子的关系,他恨上你了吗?」

她不希望她的因素影响到他在朝堂的立场,太子是正统,谁也越不过他,不依附他又该依附谁?

欧阳溯风嘴边的笑意由浓变淡,而后带了点苦涩。「恨倒不至于,他还不想我倒戈到三皇子那边,我们父子手上有他想要的兵权,他还用得上我们。」

但是肯定有芥蒂,认为他并未将一国储君放在第一位,反而因私心将太子置于热火烹调,无视其感受。

太子是极其骄傲的人,从小受的也是成为帝王的教导,他在心里已认定自己是君,君是天下,君是万万人之上,任何人都该以他为尊,为他鞠躬尽瘁,所以这一次的不如意,他心中是怒的,可是为了成就大事他能忍,再有怨气也不能表达出来。

「听起来好像是利用……」司徒青青不喜欢这样,人与人相处不能只想着别人能为我做什么,那太功利了。

「青儿,天家无骨肉,就算同胞兄弟也有反目成仇的一天,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拚得头破血流也甘愿。」一牵扯到金銮殿上的龙椅,再好的情谊也会变味。

欧阳溯风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料到事情发生得这么快,看到如今变得陌生的太子,他也该提早做准备了。

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因皇权之争而连累妻小,青儿是他想守护的人,他不想她有一丝闪失。

「我就是不喜欢,我爹说皇上是世上最苦的活,公鸡还没啼就得起床上早朝,下了朝要批奏章,没有人可以替手,更可怜的是他不能喜欢人,一旦有了喜欢的人很快就会被弄死,后宫没有三千也有数百名吧,皇上像个小倌要一一服侍,把她们服侍好了,她们的爹才会尽心尽力为皇上干活。」

明明厌恶得要命,还要深情款款地喊声「爱妃」,有够恶心人了,皇上真是神人也,居然还没被恶心死。

「小倌……咳!咳!岳父的话少听为妙,他那些不敬言语太不着调了。」皇上的私事说不得,可话说回来,这些虽是糙话,却贴近事实,皇上明着宠爱徐贵妃,但他真的宠了吗?

每个月还是会抽出几天到中宫坐坐。

「我也知道爹不着调,可是他有些事说得很有道理,他说皇上都还没死呢,朝臣就急着站队,实在是没脑子的行为。」皇权集中在坐在那位置的人,他才是说一不二的主儿。

「急着站队……」说得没错,皇上还健在,身子骨看来也还安泰,能活多久还是未知数,皇子们私下的争位他做何感想。「岳父还说过什么?」

司徒青青神秘兮兮的附耳小声道:「皇上比太子长寿。」

皇上比太子长寿,皇上比太子长寿……一语惊醒梦中人,欧阳溯风愕然看向妻子,太子的寒毒是她解的,当初她就说过太子寿长不过两载,寒毒已令太子的五脏六腑受到损害,所以他什么也不必做,更不必偏向某一方,只须把兵练好,皇室的事由皇室自己去解决,他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青儿,你真是我的贤内助,有你在一旁提醒我,我少走了不少弯路。」妻贤夫祸少。

她一桶冷水泼下去。「别高兴得太早,太子不想死,他还是会找上我,逼我带他到无忧谷找师父调养身子。」

他倒忘了这件事,忽地,他笑得邪气地一顶。「不如我们早点怀个孩子。」

「你……你怎么就进来了……」她又羞又气。

「想你了。」欧阳溯风低笑地动了一下。

「欧阳溯风——」他太可恶了!

他低沉的笑声带了抹调戏。「等怀上孩子之后,你就说胎象不稳,要长期卧床休养出不了远路,怀胎和产后养身要一年多,那时他八成等不及了,早就找上无忧谷求神医为他大开方便之门。」

「如果他要我写信呢?」人在绝望时,什么事都做得出。

欧阳溯风狡猾一笑。「那就写,至于送不送得到、神医肯不肯收,就与我们无关,为了孩子我们也慌得很。」

阳奉阴违。

「你说他会信吗?」司徒青青低低娇吟。

欧阳溯风猛地一挺腰,低喘着气道:「专心点,孩子正等着我们让他来到这个世上呢……」

「去广济寺上香?」

还不到一个月,老太君就坐不住了,看小俩口浓情密意的整天腻在一起,唯恐他们的长子意外到来,增加承爵的筹码,她又想使么蛾子了,一早就使人来传话。

成亲不到月余,求什么子呀,就算是入门喜也诊不出来吧,这个借口太可笑了,任谁听了都别扭。

可是侯府里辈分谁大得过老太君了,老侯爷也不管上香这等小事,老太君发话了,小辈们就得听着,不听便是不孝,她扯着大旗告上京兆尹,景平侯府上下就没好果子吃。

没人有司徒空空那样的胆量,敢说自己不守规矩,他前脚才离府还没三日呢,老太君就闹起来了。

「大嫂,我觉得祖母怪怪的,她好像冲着你来,你小心点。」欧阳倩很喜欢「财大气粗」的嫂子,十天内她就得到三副价值好几千两的头面。

不能说钱在做人,但银子真的很好用,性格开朗的欧阳倩有点小势利,对姑娘家的首饰、宝石自有偏爱。

自从司徒青青送了她一匣子后,她从原本的不冷不热变得异常热络,不时往兄嫂院子跑,还答无不问,知无不答,让司徒青青在最短的时间摸清侯府每个人的底,以及他们密如蛛网的各家关系,谁和谁有亲,谁家掌哪里的事……

在景平侯夫人的整顿下,内宅看似干净,可是仔细一问才知道水还是浑得很,各个院子中居然还有老太君的人,有的是她的陪房,有的是她身边配出去的丫鬟又回来当管事嬷嬷,有的是婢仆互相婚嫁,卖身契仍捏在她手上……一条线一条线的牵起,老太君的人手还真是不少。

「多谢倩妹妹的提醒,我会留神,老人家能使的招数还不是那几招,哄着她玩便是。」司徒青青可不是个会

任人宰割的,她银针带了,还抹上了药。

「大嫂,别哄着哄着把自己的命给哄掉了,我娘说祖母狠得很,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欧阳倩原本还有个弟弟,在母亲肚里才六个月大就被祖母弄没了。

为什么景平侯的子嗣稀少,绝大部分出自老太君的手笔,她不让大房枝叶繁密,和她亲生子争位。

景平侯夫人生欧阳溯风时她也搞了鬼,害这个媳妇产后失血差点一命呜呼,因此景平侯夫人在养好了身子后才死命的盯住她,表面孝敬,实则婆媳较劲数百回,一个景平侯府就能看出人性。

「知道了,我不会掉以轻心。」的确有古怪,得小心提防,老太君不会无缘无故带孙辈们到城外的庙里上香。

隔日,一行人一早便出了门。

掀开马车的车帘子往外看,司徒青青心口一突,欧阳溯风婚假满了回军营操练,每三日才回府一次,而欧阳耀风则言要读书,不能同行,所以陪同而来的只有欧阳倩,以及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走的欧阳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