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国师所作所为哪一条符合规矩,你跟本国师说,本国师改。」司徒空空就是不讲规矩的鼻祖,谁让他循规蹈矩他跟谁急。

「本宫正想请父皇赐婚……」有皇上金言,此事等同于拍板定案,龙仲珽以为胜券在握。

司徒空空一撇嘴角,这臭小子拿皇上压他?脑子灌水了吧!敢和皇上称兄道弟的唯有他一人,且皇上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说到赐婚,本国师刚好想起有圣旨一卷,太子要不要瞧一瞧,刚出炉的。」

「圣旨?」龙仲珽心中忽有不妙的预感。

司徒空空从后背取出明黄圣旨,交给太子之前还用来挠一下背,敢情他把圣旨当挠背用,人家不提他还不拿出来。

「呵!本国师批字、算八字、排命盘,算出天作之合,只要太子找出算得比我准的人,本国师拱手让出国师之位。」谁要谁拿去,不过是虚名。

看着圣旨上的点点朱砂,龙仲珽一阵晕眩,感觉到好似有什么正从手中流失。「不愧是国师,事无巨细都算计到,本宫佩服。」

他总算知道父皇每次一提到国师,为什么总是流露出又爱又恨的眼神,父皇说国师是他见过最聪明绝顶的人,能文能武,洞察机先,脑子里装的东西是别人永远也比不上的,如果国师愿意,他座下的龙椅也保不住,国师只消动动手指头便能取走,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可是国师向来不看重人人在意的权势和富贵,他就像一个浑身逆刺的顽童,来世间是为了玩耍,他不遵从规矩,也不把礼教当回事,因为他就是规矩,他就是道理。

现在龙仲珽终于见识到司徒长空和余道生究竟差在哪里。

「佩服不必,离我女儿远一点就好,将死之人都有股不肯就死的邪气,别冲撞到我家青青。」女儿这一生就一劫,他无法帮她化解。

没人听到自己就要死了会高兴,尤其是出自能掐能算的国师口中,脸色本就阴沉的龙仲珽此时更显冷锐,眼神中透着一丝骇人的红光,他的心已入魔。「何时能喝杯喜酒?」

「问你呢,小子。」司徒空空一想到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要成为别人家的,他迁怒地往未来女婿的小腿肚踢了一脚。

欧阳溯风忍着疼,恭敬的道:「请岳父指示。」婚期一事还是该由国师批示。

「不许喊我岳父,叫道长。」司徒空空这下子越看欧阳溯风越丑了,五官不正,印堂发黑,两眼长得太齐,唇色太深,眉峰带煞……觉得他无一处是好的,配不上自己金镶玉琢的女儿。

「是,道长。」

欧阳溯风一喊出道长,司徒空空又不痛快了,青着脸瞪人。「回去叫你爹请媒人来提亲,三媒六聘要走完,免得人家说我们没规矩,还要敲锣打鼓让全城百姓知晓,咱们两家的婚事是皇上作主赐婚的,绝不会走小巷子偷偷摸摸,给太子殿下的那张请帖要用黄金打造,重九两九钱九分。」

太子打女儿的主意,不吃亏的司徒空空便恶心回去,九两九钱九分取「久」的谐音,指欧阳溯风与女儿能够长长久久,可是用在太子身上却是反讽之意,活不长的人要「久」何用,少一口气就是少一口气,时候到了还是要断气,认命吧!

够毒了,不给太子面子还反把他打一巴掌,这个嚣张到没门的国师心眼真的很小,半点情分也不讲。

「是。」欧阳溯风可以松口气了,他娘总算不会再在他耳边叨念不休了,找来一堆她看得顺眼的名门闺秀逼他相看。

一听要给他九两九钱九分的纯金喜帖,本就被司徒空空噎得不轻的龙仲珽顿时火烧中腹,黑着脸甩门离开。

太子一走,包厢内凝窒的气氛变轻松了,言府兄妹脸上有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笑意,看向道士姑丈的眼神中多了崇拜。

「是什么是,你倒是应得很顺,你们到底有没有问过我要不要嫁人?爹呀!你是我亲爹吗?你女儿我还没及笄呢,你就要论斤论两的把我卖掉,你可真是个好爹。」司徒青青不悦的道。好像他们全知道这回事,唯独她被蒙在鼓里,这滋味又酸又呛。

被女儿一揭老脸皮,刚才一脸张狂的司徒空空立即老虎变小猫,心虚的陪笑。「也没让你说嫁就嫁,准备嫁妆要点时间,最快也要你生辰过后。」

「外祖家的规矩是十六岁议亲,十八岁出阁,十五岁太小。」一提到婚事,司徒青青小女儿的姿态也显现出来了,略作挣扎。

在此之前,她根本没想过要嫁人,她一直以为要等几个表姊成亲了才会轮到她,她多得是时间多想想、多看看,好好找个顺眼的男人。

她也曾有一度想着不嫁人了,要不然爹老了没人照顾,看似和和气气的他其实难伺候,有大老爷脾气却不承认。

「你姓司徒又不姓言,是我司徒空空的女儿,咱们家不讲规矩,怎么快活怎么来,嫁到侯府也不用侍奉公婆,欧阳展白那家伙若是敢说你一句不是,你爹我去捶死他。」纸糊的灯笼满街是,看他要挂红或挂白。

欧阳展白若听见这番话,肯定气得吐出一缸血,他都远离国师那魔头十数年了,怎么还来纠缠不清,明明在外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在府内也是令人敬畏的侯爷,可是一遇到国师大人就成了被使唤来、使唤去的小老弟。

「爹,我能不能不嫁?」嫁人有什么好玩,比当姑娘还不自在,公婆、小姑小叔摊上一大堆。

「圣旨、圣旨,看到没,圣旨都下了你敢不嫁?」司徒空空又拿起明黄卷轴挠背,浑然不当一回事。

「爹,我是你女儿,我不了解你谁了解你,你把圣旨拿回去换一担黄金,说不得皇上还会同意。」她爹虽然不着调,可还靠得住,她还没见过他有办不到的事。

是行呀!但他不想被皇上老儿嘲笑,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皇上都敢要胁的国师大人居然怕一名十四岁大的小姑娘,他老脸皮厚归厚,也会发臊。

司徒空空不会对女儿摆脸色,使劲的讨好,可是眼神一看向某人,又是凶光迸射,手还往某人的背上一拍。臭小子,老婆快要没了还不动!

「青儿,你不想嫁给我吗?」被老丈人从背后推了一掌,欧阳溯风顿时气血翻涌,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溢开。

「……」呃,怎么一阵冷气森森?

欧阳溯风又受了一掌,只好再问:「你不嫁我想嫁谁?」你再不点头,我都要被你爹震碎内腑了,有这么逼女婿的吗?

「我……没想过要嫁人……」这天是不是越来越冷了,要不她怎么由脚底发凉,一直窜到背脊?

「你可以考虑我,我会对你很好。」不敢不好。

「这……」他好像不错,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那就这么说定了,嫁了。」摆平!

「啊?」司徒青青完全傻眼。都说她是女流氓了,居然还有人比她更霸气,不给人拒绝的余地,把人噎得只能发呆。

从庆阳楼的一纸圣旨下,不到三天,景平侯府便差媒上丞相府说亲,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走完刚好是国师大人之女的及笄礼过后,场面十分……

呃,盛大吧!

因为及笄礼的隔日便是出嫁日,来观礼的女眷顺便来添妆,有鉴于国师大人前一个月才宣称女儿嫁妆有多少抬,本朝国祚便添多少年,因此这些想本朝存留越长越好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们,拚命的抛金掷银,越多抬越好。

「朕的这些臣子真是有钱……」边数银子边感慨的皇上命人往他的私库抬进一箱又一箱的金银珠宝。

皇上特令国师嫁女嫁妆不管逾制多少都没关系,国师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上下数百年唯他敢逆天而行,谁也阻止不了,不过皇上也和他说好了,这些臣子进献的银子必须分一些给自己。

皇上当年是后宫最不受宠的皇子,他的生母只是个才人,一向不见容于皇后跟前,被皇后明里暗里整得死去活来,他也因此受牵连,常常吃不饱。

一日,小皇子遇到饿到走不动的小太监,小太监不是没饭吃,而是懒得去拿饭吃,他因懒而饿着肚皮,小皇子就把偷藏的馒头分太监一半,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在冷宫分食。

小太监不是真太监,他是本朝神官的后裔,家里就剩他一根独苗,其他人皆因天赋的能力而遭到反噬,死个精光。

他也有神赋的能力,可是却活下来了,为报半颗馒头的恩情,他决定把当时的太子拉下来,将小皇子抬上去,后来小太监被封为国师,国师喊皇上为馒头皇上。

一帝一师的交情追溯三十年,再也没有人比他们的感情更铁杆,皇上可以不相信自己,他却是连命都能交在国师手中,皇上信国师犹如天命,对他比对自己还要宽容。

「……三百三十三、三百三十四……四百一十一、四百一十二、四百一十三……到底完了没有,我算得眼睛都花了,后面还长得看不见边……」

究竟有多少抬嫁妆?

打从天一亮,一抬一抬的妆奁就由丞相府抬出,前二十抬是皇上的赏赐,后十五抬是太后赐下,再来十二抬是皇后给的,然后各宫嫔妃凑足三十二抬,光是宫里出来的就有七十九抬,风光无限。

而后是各府的添妆、丞相府的嫁妆,最后是国师的家产,司徒空空把家底都挖空了,只为了给女儿最好的。

景平侯府大开中门就是为了收媳妇的嫁妆,还特意清空了十座库房好来容纳贵重物品,共派出四十九名识字的大丫鬟和管事来盘点,二和嫁妆册子对照无误才收入库房。

可是算到四百八十抬嫁妆时,十座库房已经满了,景平侯夫人赶紧又清出三座院子来放,但是嫁妆实在太多了,嫁妆队伍走在路上还有人来添抬数,一直走到快拜堂了,丞相府那边的嫁妆还有三分之一没出。

没钱的时候哭,有钱的时候也哭,景平侯夫人被庞大的嫁妆惊哭了,本来还自诩有点钱的她忽觉府邸太小了,连媳妇的嫁妆也装不下,实在太丢脸了。

最后,进到景平侯府的嫁妆有五百六十四抬,换言之,本朝的国祚还有五百六十四年,长得很,皇上的子子孙孙还能传很多代,不会有亡国之虞。

「一拜天地……」

终于要拜堂,盼星星、盼月亮、盼儿子早日成亲的景平侯夫人热泪盈眶,看到向高堂跪拜的小俩口,她竟哭得不能自已,把一条手绢给哭湿了,听到人哭的司徒青青很不忍心,便把垫着婆罗果的红巾塞到婆婆手里,让她继续哭。

这……这不合规矩吧!

可是谁理什么规矩,景平侯夫人因媳妇这贴心的举动不哭了,逢人就笑,还没相处过就说她媳妇是顶顶好的,乖巧又孝顺。

「礼成,送入洞房。」

除了豆苗、豆香,司徒青青又添了豆芽、豆叶为四个一等大丫鬟,另有净字辈八名二等丫鬟、十六个小丫鬟,以及三十二个粗使丫鬟和婆子,管事嬷嬷有两名,专管院子的。

说实在话,人数太多她也记不得,全是言老夫人为她备下的,怕她要人帮手找不到人,全是调教过,忠于主子,毕竟她有比皇上还富有的嫁妆,没人盯着不成,用起自己人比较放心,打了死契的卖身契攥在手上,谅他们也起不了心眼。

「欧阳溯风,凤冠太重,你帮我取下。」镶了一百零八颗桂圆大的南珠岂会不重。

「你叫我什么?」

喜帕一掀,露出司徒青青精致细腻的小脸,妆粉化得不浓,薄薄的一层,却将她的天生丽质点了出来,美若那满园海棠花。

没有新婚夜的羞怯,司徒青青娇软的一喊,「溯风哥哥,我的好夫君,你帮帮我,妾身的脖子快被压断了。」

听着她软嫩的嗓音,欧阳溯风心口一酥,差点扑上去。「是谁教你用这种语调说话的?以后不许对我以外的人用。」太撩人了,媚到教人难以自持。

「是知非表姊,她说只要是男人都很爱,我的声音有股柔媚,把舌头再往上卷一点,男人就软了……」她指的是男人软得没有骨似的直往妻子身上扑,可这话一落就……有点走了味。

「不要在男人面前说‘软’这个字,切记。」凤冠很重,落在男人长满薄茧的大手上却轻如羽毛。

「你不用出去敬酒吗?」看他越走越近,一件一件脱着衣服往地上扔,司徒青青突然慌了起来,她意会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你爹说的,我们不讲规矩。」有岳父撑腰,欧阳溯风乐得在这种重要时刻当个不守规矩的人。

「听说初夜会有一点疼?」她畏缩的往床里面退。

脱得只剩下一件亵裤的他光着上身,将躲远的小女人拉进怀中。「我会尽量不弄疼你。」

「可是我爹说你也是第一次,你知道怎么做才不痛吗?」司徒青青不是很放心。

这个岳父太不靠谱了,连这种私密事也说?欧阳溯风的嘴角抽了一下。「我们都是第一次,谁也不吃亏,你说好不好?」

「……好。」她懵懵懂懂的附和了一声。

可是当撕裂的痛楚从身下传来,司徒青青才知道很不好,她快痛死了,而他还一直动、一直动,动得她的背如着火般灼热,一声低浅的凤鸣由她口中吟出……

第十四章 宅门一百招

老侯爷另外还有三名妾室、两名通房,但都无所出,原来老太君入府的第一年就在她们的饮食中下了绝子散,导致她们终生无孕,而老侯爷前脚一走,姨娘们后腿就被善妒的老太君卖了。

所以到了欧阳展白这一代,只有他和老太君所出的欧阳展宏两个兄弟,再无其他庶生兄弟姊妹。

一次又一次,老太君想害死嫡长子好让自己的儿子承爵,但是多次下手都以失败告终,因为欧阳展白在那时结识了最不守规矩、还不是国师的司徒长空。

皇上能登上帝位,欧阳展白也出了一点力,故而皇上将西北兵权交给他,对他的信任仅次于司徒长空。

不过老太君的一再加害让司徒长空很不痛快,他一方面要扳倒太子,帮如今的皇上上位,一方面要防着欧阳展白被害死,吃不得亏的他便叫华无双下毒,把欧阳展宏毒得下不了床,只能躺在床上当废人。

这下子,老太君终于消停了,为了儿子的命,她四下延医,求神拜佛,大把大把的花银子。

在这段期间,欧阳展白娶了个厉害的正室温氏,不久生下长子欧阳溯风,而后纳了云姨娘和婉姨娘,又得了庶子欧阳沐风,庶女欧阳倩、欧阳静。

有子又有女了,妻子也能干,掌控了侯府大权,于是欧阳展白便让司徒长空为欧阳展宏解了毒。

哪里晓得老太君死性不改,又故技重施,想把长房一家都除掉,这时已当上国师的司徒长空一个火大,直接弄死欧阳展宏,绝了老太君的念头,看她还想害谁。

却没料到欧阳展宏临死前留下一个遗腹子,他一个妾室怀有身孕,约一个月,这又给了老太君谋算的机会。

欧阳耀风出生时司徒长空已经离开朝堂,所以没人有他的心狠连孩子都下得了手,任由他在老太君的宠溺下长大。

「老太君喝茶。」司徒青青恭敬的举起手道。

等了很久,老太君如入定般转着手上十八颗大叶檀佛珠,直到旁边传来一声很不快的轻咳,她才面上一慌地「嗯」了一声,端起八分满的茶碗放在唇边一抿。

但是她好像不弄点事儿出来就不肯罢休似的,忽地手一软,碗口对上跪在地上敬茶的孙媳妇,打算送她一份「见面礼」。

《宅门一百招》那本小册子还压在新人枕头底下,由言知非主笔,言府三位言夫人提供各府各家的宅门心得,言老夫人再加上半生来的历练书写而成,对新嫁娘大有助益。

「敬茶」就写在入门第一章第二小节,字体文秀的言知非写得相当生动活泼,丝丝入扣,把诸多敬茶的小细节描绘得有如身历其境。

一向过目不忘的司徒青青记得可牢了,当老太君的手腕往外一翻,准备把微热的茶水往她脸上泼,当是失手时,她没多少动作,只是将端茶的茶盘往外一翻,稍微使劲一弹。

哗啦!哗啦!

半滴水也没溅到她,倒是老太君的蓝靛色裙子湿了一大半。

「哎呀!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难免手抖,乖女儿呀!勿惊、勿惊,肝火太旺降降温也好,郁结在心非长寿相,这是在帮她排解肝气。」敬酒不吃吃罚酒,忘了她姓司徒吗?

只见老太君的手真的连抖了好几下,一时半刻还停不下来,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嗯!溯儿眼界高,挑了数年也没挑上中意的,年过二十才娶新妇,我也不谈些训示省得遭人厌,反正人老了也管不了许多,处处被人嫌弃,孙媳妇敬个菜没诚意也就算了……」

「老太婆,你话太多了。」适才的男声又出现。

面有皲折的老太君一恼,往儿子媳妇那边横去一眼,想发泄心中的不满,谁知两人看也不看她,低头数着地上的蚂蚁,嘴角隐隐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老太君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我也不想当个令人厌恶的老太婆,该给的礼还是会给,不过你有那些个嫁妆,大概不希罕什么镯子、簪子的,我呢,也没什么体己,深居简出少与人走动……」

她的「深居简出」是景平侯夫人严格控管,举凡送到二房的请帖,她都会先过滤一遍,认为不会太出格便差人送到继婆婆手中,反之,若是碎嘴的、来事的,和老太君同一个鼻孔出气的,甚至是娘家人,一律扣下不给。

老太君太会生事,十天半个月就要闹上一场,有时是为权,有时是想讨要银子,拿婆婆的身分摆款,教人不堪其扰,她的目的不就是替亲孙子造势,让他在府里有一定的地位,不过有欧阳溯风这块美玉在前,文不成、武不就的欧阳耀风就逊色多了。

「要给赶紧点,啰啰唆唆个什么劲,舌头太长我替你修修。」废话一连篇,当别人跟她一样闲着等死。

老太君一噎,却是敢怒不敢言,她再一次瞪着老大两口子,对他俩的不闻不问感到异常愤怒。

「老太君,你就随便给点破碗烂盘子吧,我不计较,可是我没跟人跪过,只在我娘灵前叩首,你要不怕折寿我就多跪一会儿,当是拜灵。」司徒青青膝盖有点痛了,没想到跪也是一门学问,看来等回门时她再问问舅母们。

「噗嗤!」有人笑了。

司徒青青回头一看,每个人都一脸正经的望着景平侯夫人,而她则是状似以帕子拭嘴,把嘴儿捂得可严实了。

拜灵?真亏得新媳妇说得出口,她那脑子是怎么长的,人死了才拜灵,大喜日说这个实在是触霉头。

「你……你不要仗着皇上赐婚就想踩在我的头上,大家都看到你的嫁妆有多惊人,不缺这点小钱,可是我是长辈,我说的话你就要听,今日刚入门就敢顶撞,我罚……」

「你到底有完没完?弄死一个人不难,而让他绝后……也不难,我想宫中缺了不少太监……」他送一个人进去当差容易得很,太监、宫女的损耗大过民间奴才。

闻言,老太君冷抽了口气,用力绞紧手中的帕子。

「你不想我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吧!」

听到这话,老太君很爽快的命人取来事先备好的铜镯,二两银子能买十个的便宜货。

「喏!给你,起吧。」

「是,谢谢太君。」在丈夫的搀扶下,司徒青青缓缓起身。

解决了面色难看的老太君,司徒青青端着茶走向明显可亲多了的公公婆婆,双膝落地。

「公公喝茶。」

「欸,喝。」

「婆婆喝茶。」

「呵呵……真乖,我越看越喜欢……」咦!那眉眼间……有贵气,似有什么护体。

不过景平侯夫人的一怔很细微,没人察觉到。

她给的媳妇礼是一副赤金头面,镶了珍珠和各色宝石,覆盖的红布一掀开来金光漫漫,闪得教人睁不开眼,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和老太君给的铜镯一比,简直是破落户和暴发户的强烈对比,臊得老太君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至于侯爷就比较实际,他大手笔给了十万两银票,他一脸苦笑地回头看看身后脸色不太满意的男人,又把腰上的御赐金刀给送上,那是他杀东境人所收缴的战利品,很有意义。

「这是二婶母。」

坐在主位下方的是一位年约三十的妇人,发型梳得一丝不苟,抹着桂花油,油亮油亮的,可是眼神一点生气也没有,给人一种刻薄阴沉的感觉。

「二婶母喝茶。」

小季氏头也不抬,一言不发的喝茶,喝完后放回茶碗,一旁的嬷嬷替她放上用荷包装着的玉镯,成色还不错,比起老太君的铜镯高档了不少,寡居之人还要靠兄嫂养,不想多生是非。

「你是长嫂,不用行礼,大弟沐风,云姨娘所出,妹妹倩儿,婉姨娘的女儿。」欧阳溯风一一介绍。欧阳静去年已出嫁,跟随夫君外放到南方。

「大嫂好,我是沐风。」

「大嫂好,我是小姑,你要对我好一点,不然我给你穿小鞋……噢!二哥,你干么打我脑袋……」小姑给嫂子下马威是正常的好不好,她表现得太热络才是一肚子鬼。

「你看大哥的脸……」我这是在救你呀!不要不知好歹。

生性好动的欧阳倩朝长兄一瞧,顿时吓得噤声,那张脸冷得像鬼王似的,看得她心里发寒,她也不过开开玩笑,捉弄刚入府的新媳妇而已,有必要这么认真吗?大哥有了娘子就没了妹子,太可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