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近咩咩,你肿么蛇么索,偶……」
她想说的是:若瑾妹妹,你怎么这么说,我是你的好姊妹,你为什么翻脸不认人,让人好心寒,但被打肿的脸让她无法口齿清晰的说出话语。
赵若瑾就算听不明白,但猜也猜得出她想说什么。
「我不懂事,对人情世故所知有限,秦小姐有怪勿怪,谁叫我被宠坏了呢!除了恃宠而骄外什么也不会。」她用对方说过的话反击,句句都戳人心窝,叫人疼上加疼。
感觉又被人打了一记耳光,秦若妍脸色难看——虽然肿成一张猪头脸也没好看到哪去。
她猛然发现自己失策了,不该表现得太急切,她把眼前的机会搞砸了。
但泥里的蚯蚓总有办法满血复活,在她想着该用什么方式挽回不好收拾的局面,这家京城首屈一指的首饰铺子前又来了两辆马车,分别下来衣着华丽的一男两女,身后跟着丫头随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高傲不已的进到铺子里。
「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首饰拿出来,我好挑一挑。」梳着丹凤朝阳髻,发插十二支金钗的红衣女子语气骄傲,她一入铺子里就让下人把其他客人都赶走,有她在的地方怎能有闲杂人等。
掌柜的一见来者连惯常的笑脸都收起来了,一脸严阵以待的命伙计取出几样铺子里刚打好的首饰,不是最好的,但也不差了,以贵人的眼光应该还看得上,就不知道她肯不肯拿银子出来买。
「你那是什么表情,家里死了人吗?我肯光顾你的小铺子是你荣幸,你还敢给我脸色看,活得不耐烦了?」越看越不顺眼,一副尖嘴猴腮的寒碜样。
只买不付钱算什么荣幸,他们还巴不得她不上门,每回她一来自家就得大出血一番,又不能到她府里理论。
「好了,难得出来一趟就别绷着脸,看你看上什么本……本公子买给你,别再心里憋着气给自己找难受。」不就现成的姻缘被人抢了,她咽不下这口气便找人发泄。
「是呀!语嫣姊姊,人一不顺心就出门来大买特买,把喜欢的东西全买回家,让别人买不着,看别人哭丧着脸就开心了,有太……三公子在,你还愁没人付帐吗?」想要把怒气发泄出去最好的办法便是拚命花钱,花光身上每一分钱就畅快淋漓了。
语嫣姊姊……宁语嫣?
元阳长公主之女,也是静王上官静差点被指婚的对象。
「你离我远一点,不要让我看见你那张丑脸,你这是在嘲笑我不如你吗?到嘴的肥肉都能被人叼走。」她都高高兴兴的等着被指婚,谁知青天霹雳,杀出来个程咬金,硬是揽了她的好事。
「肥肉」也在场,闻言嘴角抽了一下。
被全京城当笑话看的宁语嫣无法释怀,当她知道上官静和兴武侯嫡长女订亲的消息时,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气过之后还是意难平,迁怒和某人长得相像的赵若瑜。
「语嫣姊姊,你的怒气不能朝我发呀!静王娶的对象可不是我,我跟你一样不好受,明明你才是金枝玉叶,为什么静王有眼无珠瞧上我那傻子姊姊。」赵若瑜在心里鄙视:变态,一家子变态!表兄妹结婚都不合法了,还想要甥舅恋,太乱伦了。
对于自家姊姊捡到这门亲,其实她心中的愤怒不比宁语嫣少,不停地自问:为什么不是她?她一点也不比赵若瑾差,凭什么姊姊会攀上静王这棵大树,而身为妹妹的她想抱太子的大腿都抱不住,还得卑微地讨好宁语嫣才能靠近未来的天子?
三皇子……现在是太子的上官辰,任何能拉拢的人他都不放过,尽管驸马爷在朝廷里并无实权,可很多官员还是卖元阳长公主面子,他可以藉由长公主获得更多的助力。
因此他和长公主府走得很近,同时对宁语嫣这个表妹爱护有加,三十好几的长公主只有这个女儿,对宁语嫣好,长公主便会倾向太子阵营,虽然她被长公主宠得无法无天。
「你姊姊真的很傻?」上官辰十分好奇。
赵若瑜重重地点头,脸上流露出嫌弃。「姊姊打小就傻里傻气的,常托着腮帮子发呆,问她十句最多回上一句,还常常答非所问,我娘最烦恼的事就是她嫁不出去。」
结果出人意料的,四个兄弟姊妹中,最让人烦恼的反而拔得头筹,一直在扑腾的却无声无息,如石头丢入水里,一沉到底。
「那皇舅舅为什么要她不要我,因为傻子比较好掌控吗?」这么想的宁语嫣忽然觉得心情好多了。
她不傻,也略懂如今朝政,皇上还在壮年,皇子想要上位,静王的处境相当尴尬,他不能太掺合政事,又不能完全被动,不管不顾的随波逐流,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所以嘛!妻子人选要嘛聪明绝顶,能与他携手并进,要不只能是平庸的,不会拖他后腿就好,以夫为尊,事事顺从,他没得选了,想在皇家的厮杀中博得出路就得有所取舍。
「何不问问他本人。」一道清冽的冷声从众人身后发出。
「哪个大胆庶民敢在我面前放肆……啊!皇……皇舅舅……」他怎、怎么会在这里?
别人看俊美的静王只有仰慕,觉得是上天的眷宠,让他生得这般美若朝霞,叫人不敢直视,惊叹美人如玉。
可是宁语嫣却是有点怕他,因为她从小就认识他,知道他是极其冷情的人,不管谁在他身边都能感受到结霜的冻,他不会用正眼看人,能被他斜睨一眼已是至高荣耀。
乍听皇上有意将她指婚给皇舅舅,一开始她是有些不情愿的,但是一想到他的倾城容貌以及静王妃的身分,她就肯了,成为他的王妃后,他总不能冷着她吧!早晚焐热这块冰。
只是心里刚做好调适,准备全无顾忌的迎接她的新生活,谁知突生变故,美夫婿没了,她是怒多于惊,很多的不甘心,虽然一开始她不是很喜欢这门亲事,但临门一脚被人抢了,她还是很想把半路杀入的那个人给宰了。
「皇叔父,你怎么也在这里?」笑得不自在的上官辰上前见礼,他假笑的表情在一瞧皇叔身侧的女子为之一凝,毒蛇一般的眼睛盯着赵若瑾看了一会儿,又回头看看身后的赵若瑜,不自觉地将两人放在一起比较。
双生女,相似得如同照镜子似的五官,可是不会错认,光是那一双眼睛,他便看出姊姊妹妹的不同。
「我不能在这里吗?」
上官辰还长静王一岁,但两人的关系是叔侄,即使他不愿意,仍得硬着头皮喊一声皇叔。
他干笑道:「是没料到皇叔父你也在,侄儿以为皇叔不会进这种卖女人首饰的铺子。」
在这儿看到他已经叫人大吃一惊了,居然还带着据称是傻子的赵大小姐,简直是匪夷所思到考验人的智慧。
「你没瞧见你皇婶母吗?」为何而来显而易见,无须多说废话。
「皇婶母……」他嘴巴干涩地冷抽一下。
上官辰实在喊不出口,赵若瑾足足小他八岁,还是个尚未及笄的姑娘,而他又和她妹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姊妹俩像得如同一个人,叫他如何将两人的影像分开。
「宁语嫣,你说本王像块肥肉?」她敢咬上一口吗?
宁语嫣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两下。「皇舅舅,我也就说说而已嘛!你干么较真,肉要是不肥怎么会有人来抢。」
她语气很酸,暗讽某人横刀夺爱,她是被抛弃的人还不能说两句酸话呀!叫她受气她可不依。
「什么抢,会不会说话,甥舅成亲象话吗?」就算成亲对象不是她,他也不会允许这么荒谬的事。
皇上急昏头了,尽出昏招。
宁语嫣不服气的回了一句,「那是皇上舅舅的意思,皇上是天,说一无二,谁敢说他是错?」她娘说了,不要惹皇上舅舅生气,天子一怒,尸横遍野。
「那是说本王错了?」扁平的声音似从喉咙压出,冷得骇人。
「我……不敢。」皇舅舅欺负人,但这话她只敢在心里嘟囔。
「不敢不是不会,跟你娘说,不要把主意打到本王身上,别以为本王不晓得谁在皇上耳边说三道四。」要不是她为讨皇上欢心而说些无意义的话,皇上也不会想到远在西南的他。
皇兄,你看咱们静王皇弟年岁不小了,也该讨个王妃了,咱们也不能给他找个出身太好的人家,怕拴不住他反而让他飞得更高,不如找个他亲近的却忠心皇兄的人……
有些事禁不起查,尤其是皇宫里几乎没有秘密,上官静早些年就安插些钉子在宫里,皇宫内发生的大小事他皆了若指掌,因此指婚一事才起个头,他便立即能得知消息,及时做好完善的处置。
「我娘哪有做什么,她还不是为了皇舅舅着想……」他都年过二十了,难道不该立个王妃吗?
而皇上舅舅便把她这外甥女推出去,做为拉住西南的绳索,藉由她来探知静王接下来的动静,她根本是枚棋子。
宁语嫣气呼呼地想通她是被利用的暗棋,皇上舅舅不是疼她,而是觉得她合适,傻一点的女人能毁掉一个男人。
「嗯——」上官静目光一横,蛮横骄纵的娇娇女随即脖子一缩,安静得有如刚受孕的蛋。
看着仿佛缩小版的皇家内斗戏,赵若瑾无声地觉得好笑,叔叔、侄子、外甥女原本应该是情感最紧密的一家人,可是因为生在皇室,他们成了最亲近的陌生人,彼此防备。
她真的不想加入这么「和乐」的大家庭,人人戴着面具过活多辛苦,咻!咻!咻地冷箭随时都在,一不小心脑袋多了个洞。
「皇叔父,难得碰在一块,就让小侄作个东,请你和……呃,小皇婶母到酒楼用个膳,大家都相熟,不是外人。」看着机不可失,上官辰把握送到眼前的机会,热络相邀。
「本王……」有事。
已经够受皇上猜忌了,上官静并不想和任何一位皇子走得太近,可是他拒绝的话语还在嘴边就被赵若瑜破坏了。
「好呀!到我开的酒楼,这顿饭钱要让我赚。姊姊,你没去过几回吧!这次一定要尝尝大师傅的手艺,保证你吃过还想再吃,吮指回味。」换汤不换药的赵若瑜照着现代广告词,她眼神凶狠的挽住姊姊的手,威胁她不许拂了妹妹的面子,姊姊有了静王这个好归宿,那么太子就是她的。
已经有太子妃又如何?皇宫里什么最多,死人最多!也许不用等太子登上皇位,太子妃早就被人斗死了。
尤其是生孩子,要大肚婆「难产」太简单了,一尸两命,不需用药,只要大鱼大肉的供着,孕妇胖,胎儿过大,还怕母子俩不死吗?她连双手都不必沾血就能解决。
「吮指倒不必,别让我腻味就好。」要不是这蠢蛋是她妹妹,那间酒楼早倒了,她暗中送去的菜谱顶多撑上个几年,有这种东家掌事,酒楼想历久不衰,很难。
赵若瑾不好推辞,只好走上这一趟,至于秦若妍死活不肯回去上药,硬是要跟,赵若瑾也就随她。
一行人走几步路也就移驾来到同在东街上的酒楼,对赵若瑾来说,那真是可怕的视觉冲突。
水晶灯、回旋梯、罗马式水池、水帘假山、古典中国风美女石像……分开来看美仑美奂,意境悠远,可合在一起却不伦不类,完全与美学无关的拼凑,赵若瑾看一次崩溃一次。
她前后来了两回就不来了,太惊悚了。
不过没见过的人倒觉得稀奇,酒楼第一年生意还不错,酒菜虽不太好,可是长长见识也行。
等到视觉麻痹了,渐渐地客人也不来了,别的酒楼既便宜,又好吃,摆设又极其雅致,谁还来吃贵得要命又难下咽的酒菜,那不是自己找晦气吗?
「姊,吃吃看,我们酒楼的招牌菜,你绝对没吃过。」赵若瑜极力地推荐几道大师傅的拿手好菜。
招牌菜?
在现代吃过正宗菜色的赵若瑾一口咬下,当下脸色微变,东坡肉没入味,猪皮的Q弹度不够,咕噜肉太老,有油耗味,松鼠黄鱼炸过头,有淡淡苦味,辣炒鳝段火候不够,花椒多点才有麻香味,红蔘炖鸽子肉更难吃,这鸽子也死得太冤枉了,肉少了嚼劲,鸽肉炖得过久失去鲜味……
这……有食谱还做不好吗?赵若瑜上哪儿请来的大厨,厨艺还没她好,能撑这么久纯粹是狗屎运。
「姊,好不好吃?不是我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全京城找不到比我这间酒楼更好的饭菜,你要不要参股?我分你一成。」好不骄傲的赵若瑜得意洋洋的炫耀,她认为自己真的很行,能经营这么大间的酒楼。
「你吃过别家酒楼的菜色吗?你真的觉得你酒楼的菜很好吃?」她必须被敲醒,自欺欺人也是病。
「怎么?」赵若瑜两眼不善的眯起。
赵若瑾叹口气,「你不是做生意的料,收手吧!」现在不收,再过几个月赔得更多,她已经得见酒楼上下的不用心。
赵若瑜一听,几乎将手指插向亲姊姊鼻孔。「你,嫉妒我。」
「不信你问问王爷和三公子,用过御膳房吃食的他们最公道。」人活在梦想中不会成长,她该清醒了。
不相信她的话的赵若瑜,转头看向只喝酒不吃菜的男人。
「难吃。」
「还算可以。」
前者静王说的是实话,后者上官辰显得敷衍。
「赵若瑜,你知道我去年一年卖米赚了多少?」她真的不想比较,可是有些人死不悔改,还沾沾自喜地自以为胜过别人许多,不将人看在眼里。
「肯定不会比我多。」赵若瑜不在意地甩头。
「十万两。」
「什么?」十万两……
不仅赵若瑾惊讶得瞠大双瞳,就连想找着话和皇叔父搭话的上官辰也为之侧目,倏地转头,神情复杂的盯着大财主。
「所以我要嫉妒你什么呢?」去年是荒年,遭灾了,少了一大半粮食,要不收得更多,她最高曾一年卖出三十万两的粮食。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不欢,赵若瑾只勉强吃了几口,这顿饭也就散了。
上了静王的大马车,上官静忍不住摇头对她道:「你实在不该说出卖粮的所得。」
树大招风。
「怕太子垂涎?」那人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瞧,如同见到肉的野狗,嘴角白涎都流出来了。
「对,他最近很缺银子。」养兵需要钱,而他在江南的钱蒌子被老五抢走了,他正寻思着找一条财路。
「捂着掖着也不是办法,总要放出来晾晾风。」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她是谨记的东家,这事瞒不了。
谨记米行、谨记香药行,还有她即将开的谨记玉石行,一且她成了静王妃,盯上她的人只会更多,那些人会使劲的挖她的根,刨她的底,捉她的把柄,好让她能为其所用。
想要从中得到好处的小人就像现代的狗仔队,不管你有没有什么料可以爆,都会不计代价的挖出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制造假料也都有可能。
与其被动地等人来窥探,还不如主动出击,把主控权掌握在手中,省得从早到晚应付不断涌至的麻烦,徒增困扰。
「你的意思是?」上官静深幽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幽暗。
「打仗需要什么?」她问。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钱和粮食。」「历来朝代迭替少有不流血的,多少要经过一番惨痛的纷争,你上头有十六位兄长,如今剩下几个?」一个被幽禁,一个被放逐,一个腿残了被安养,其余的墓草都长得比人还高。
他无言以对,回想着印象已模糊的兄长们模样,他一个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浓重的血腥味。
「他们要争就得先储备好粮草,而后是做为军饷的银两,没有银子谁肯跟着你干,这两样缺一不可。」想立于不败之地就要准备齐全,她也是为了日后打算,人要有忧患意识,她想保全兴武侯府每一个人,包括她想掐死的赵若瑜。
「而你两样都不缺。」他早知道她聪慧过人,却没想过她会想得这般长远,从稚嫩的孩提时便筹谋以后。
赵若瑾看他不时的抚摸手臂上稚儿牙口的印痕,心中泛起一阵柔软。「是,我有钱有粮,每年我都会留下五千石粮食不卖,隔年新米换旧米再储上五千石,一年一年的储……」
「小瑾儿,不要引诱我。」这丫头真是个妖精,生来砥砺他。
她咯咯低笑,玩起挂在腕上的葫芦形紫玉铃铛。「如果你想要那个位置,我可以助你。」
「少来撩拨我,再说一千次我也是相同的回答。」皇位于他不过是桎梏的牢宠,人在里面会被养废。
就像皇上。
水眸忽溜溜地往下瞧,看的是自个儿什么也没握的玉白双手,她低低道:「若是你对那个位置有期待,我是不会和你过的。」
要和一堆后宫女人争一个男人,她想想都恶心,不如把话讲开了,能过且一起过,反之各觅良缘,她不会委屈自己去成就男人的天下,女人不是男人上位的垫脚石。
上官静双眸倏地一沉的捉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小瑾儿,我说过你只能和我葬在一起。」
她不驯地回道:「死了的皇后也跟皇上睡同一座陵寝。」
葬,有不同的葬法,重要的是活着时是否快活。
看她倔气地瞪他,上官静满眼温柔的抚向他最爱的柔丝。「傻瑾儿,我舍不得你。」
「所以?」她倔了脾气,追根究底。
他失笑的将挣扎中的柔馥身子拉入怀中,头一低,印上渴望已久的香唇。
「唯你一人,我的王妃。」
马车辘辘地驶向城的另一端,车上载着一双新出炉的未婚夫妻,就他两人如偷情的小情人,两情依依,热力升高。
而在四驹拉动的大马车后头跟着一开始载赵若瑾她们出来的那辆小马车,上头坐着喝得醉醺醺的赵若瑜,以及一醉解千愁的秦若妍。
秦若妍是被打肿了脸,喝酒想止痛,谁知越喝越难过,竟然哭了起来,她把妹妹错认成姊姊,说了一堆让人啼笑皆非的话,还觉得自己很委屈被错待,嚷着要赵若瑾给她一个交代。
即使醉了还索要名分,真是死性不改,赵若瑾火大地命令止燕将人丢上马车,然后不用管她死活。
赵若瑜是受了十万两的打击而一蹶不振,不敢承认失败的她借酒逃避,还怪罪姊姊有银子赚居然没想到她。
她是醉得清醒,自己爬上马车,结果吐在车上,吐完就睡了,不吵不闹地像个刚出生的婴孩。
上官静是个霸道的主儿,整辆马车除了驾车的马车夫外,其余服侍的人都被他轰下车,全挤在后头的马车里,两人所乘坐的马车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方便他上下其手。
「男人的话通常信不得。」此时她是唯一,但郎心易变,以后呢?
上官静恨恨的咬她的唇,留下浅浅的印子。「不信我想信谁?又是你那一套杀夫的理论?」
「你,我杀不了,你有上万黑煞军。」对他,她也下不了手,也许是已生情愫,她对他多了蒙胧道不清的感觉。
他讶然地将头抵住她额头,声柔如水,「老侯爷告诉你了?」
双目直视,看进映有她容颜的深瞳,「你傻了呀!我当时才几岁,你居然敢把能号令黑煞军的玉令交给我。」
「冲动。」若再重新来一次,他还是会做一样的事。
「冲动?」她一脸愕然。
她想过无数的理由,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静王上官静是个冷静得几乎没有弱点的人,他怎会有庸俗到爆的情绪,那太不符合他皎若秋月、灼灼其华的清越气度。
「我想给你就给了,不需要考虑,那时的你像玩着铃铛的小猫,让人想抱养。」他差一点就把她带回封地。
闻言,她怔住了,原来她被当小宠物看待。
「不过我庆幸给了你,不然如今哪来的如花美眷,一听到皇兄要为我指婚,我脑海中浮现的是你小时候的模样,当下我想我若要娶妻,那就非小瑾儿不可。」他只想到她。
「你嫌我丑。」她不满的指控。
想起她少了门牙的拙样,他胸腔发出震动的笑声,「是丑呀!但我不嫌,因为你是我的。」
「谁是你的。」她红着脸啐了他一口。
上官静笑着把她仰高的脑袋按入胸前。「我要离京的那一天你没来送我,我心口空荡荡的。」
「我去了,不过我爬到树上,躲在树叶最繁密的地方。」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车队走得很快。
「真的?」他眼中迸出光彩。
风采夺目的静王此时有如一名渴望有人在意的平凡男子,他想要有一个家,三、两个孩儿,一盏不灭的灯,一位在他深夜归来送上一碗热汤的妻子,絮絮叨叨着日常琐事,而他喝着热汤笑颜以对。
太后虽是他亲娘没错,但是母子俩自幼便不亲,多年之后再生下幼子,太后那时已年近四十,年纪大了难免生产时伤了身子,上官静生下不久便静卧在床,调理了好些年才缓了过来,如今仍脑热头疼不断,动不动就昏厥。
所以在他刚出生那几年是抱养在先帝膝下,也许是老来得子,先帝特别疼爱他,亲自教他识字,亲自喂他吃粥,亲自教他用弓的技巧,还让他玩着玉玺在奏章上盖章。
皇宫之中只有一位帝王,可是却有不断增加的嫔妃和皇室成员,他们都想要皇上的注意,得到他的宠爱。
那么,就连上官静的存在也成了阻碍。
在他五岁之前,他中过两次毒,拉过三次肚子,被人推下水,还有人想用枕头闷死他,就连太后也嫌他碍眼,不只一次说要送他出宫,交由娘家亲人抚养,他挡了太多人的路。
除了先帝,他从未感受过来自至亲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