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狼,后有虎。
一开始是为了躲秦大小姐才去了城外的温泉庄子,本想住个十天半个月再遣人回来探个消息,连着数日不在家,爱串门子的表小姐总该知难而退了吧!人家就是在躲她。
谁知住不到两天,狼来了,他一句:我娶你如何?当下把她吓得从庄子跑回来,绝口不提温泉庄子。
她前脚刚回府,肉肉的秦若妍便上门来拜访,东西两府虽筑了一堵墙,可两家有道相通的门,白日向来不上锁,由着两府的人往来走动,她便走那道门来「叙旧」。
赵若瑾被堵个正着,被迫听她左一句若瑾妹妹如何如何,右一句若瑾妹妹你看好不好,四个时辰,她就这样整整念了四个时辰,还顺手摸走了一只碧玉耳钉,耳钉下方垂坠着指片大小的鸽血宝石。
「那个不要脸、自改了名字叫若妍的姑娘?」一听和自家孙女们用同个字取名,赵老侯爷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要脸说得很贴切,但你绝对想不到她脸皮有多厚,连你自家有狐狸性格的孙女都束手无策。」拿她没辙。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恨恨的啐道:「把两府相通的门锁上便是,哪有侯府的千金连自个儿府中也待不得,得躲着人。」太不象话了。
「祖父英明,就等你这句话。」没他放话,她还不敢自作主张,让东院和西院闹得不愉快。
蓦地,他了悟了,气笑地骂了句贼丫头。「你就等在这里算计我是不是?拿我来给你挡箭。」
赵若瑾软语的撒着娇。「我家祖父真威武,一啸山河,再啸万兽,三啸天地,你看那日升日落都围着你绕。」
「少拍马屁,滚出我的视线。」尽挑好听话说,她若是男子定是佞臣,偷奸耍滑是一流。
「祖父,我再陪你下三盘棋。」不快不慢,看准了时间下,下完三盘棋秦若妍也差不多该回西院去吃饭了。
「不下。」谁理她,贼头贼脑贼心眼。
「祖父……」
赵老侯爷下定决心不为所动,可是白子一落,他手痒的拾起黑棋,等到棋盘上又是一片白子,他竟下完了一盘棋。
所谓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三盘棋下完了,天色也暗了,看着大孙女眉开眼笑的神情,他赫然意识到自己上了当,孙女哪是下棋,分明是等天黑,天一黑,姓秦的姑娘只好回到老二家,她便可全无拦阻的回到自个儿院落。
这心眼多的丫头,连自己祖父也算计在内,还能堂而皇之打着孝道之名做为借口,她不是不见客,而是得陪祖父下棋。
多好的推托词,一举数得。
看着赵若瑾出了书房门,赵老侯爷叹了口气,道:「你确定要娶老夫的孙女,不再考虑?」
他都觉得把这个行为跳脱的孙女推给人家很不厚道,他内心汗颜。
「小瑾妹妹心性纯良,很适合我。」
书房的阴暗处,走出一道身形翩然的长影,油灯一亮,照出美若鲜花的容颜,那份美清冷而孤傲。
「你没听到她说要杀夫吗?」这样还叫心性纯良?他都不好意思开口答应把孙女许给人家,好像和人有仇,要嫁祸给对方了。
他把丑话说在前头,是买家不嫌货,不是他非卖不可,且货物既出概不退货,请买家好自为之。
「她杀不了,不是吗?」小丫头只是嘴硬,真让她下手,只怕她会弃械飞逃,还反过来怨他为何还不自己去死一死。
这……有自信是很好,可他不敢保证大孙女会不会弑夫成功,她向来有智谋,想做的事还没失手过。「不是杀不了的问题,而是她太有主张了,你想你能说服她安于后宅?」
赵老侯爷说「说服」太含蓄了,实际上他想说的是:你压得住我家的疯丫头吗?她可比你想象的聪明,想往你头上踩轻而易举。
「为什么要安于后院?我不认为几扇门、几堵墙关得住她,她想飞就去飞,我是她的后盾。」一个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还算什么男人?
闻言,赵老侯爷抚须深思。「你真的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吗?老夫眼观目前局势,这些未经风雨的皇子们不堪造就。」
他摆明了问清楚,自家虽不争从龙之功,也不坐以待毙,所谓事在人为,为了兴武侯府的荣衰,他得作好选择。
「皇上已立太子。」上官静言下之意,就是那个位置不关他的事。
赵老侯爷笑得颇有深意。「老三呀!老夫不看好他。」
草包一个,除了会谋算兄弟外,正经事没做过一件。
「别算上我。」他意不在夺嫡。
眼神略带遗憾又放心的一笑。「这样也好,省得老夫又得费心,不过你身后有三十万赵家军,别忘了。」
「用不上。」他希望不用。
一旦动用了,天下大乱。
「找个时间把礼走一遍,让皇上有个底,不至于骤然赐婚,不过婚期别定得太急,至少要等丫头及笄后。」
赵老侯爷的话说完没三日,静王府已派礼官前来提亲,真的很快,就五天,名分定下,兴武侯府大小姐是铁板钉钉的准王妃,将来超品的诰命夫人,本朝最年轻的亲王妃。
消息一传出,兴武侯府的门槛几乎被踩平,贺喜的、攀附的、想来分一杯羹的……什么样的客人都有,蜂拥而上,送上各种名贵礼物好沾沾光,进而多条路走。
因为来的人太多了,大多送的礼太贵重,让人收下也不好,不收也不行,因此老侯爷下令闭门谢客,谁来也不接待。
不过这期间元阳长公主上门闹了一回,大骂徐氏,说她家的女儿不该半路截道,把宁语嫣的大好机会给抢走。
最后是不欢而散,元阳长公主是被兴武侯给请出去的,她上门来辱骂妻子、羞辱女儿,他还用得着和颜悦色和她客气吗?那不叫修养好,而是孬种,管着京畿营的他还怕你无权无势的长公主,长公主的封号只是个头衔而已。
「若瑾妹妹,你这块布的喻意真妙,莲枝缠花,开出并蒂莲,做成裙子一定很好看,那些裁下来的斜角料丢掉了可惜,不如留给我做几条帕子……」这缎面真光滑。
用宫中御赐的软烟罗做帕子?
这秦若妍是疯了还是脑子不清楚,别说一匹,光是手掌大小的布料都得之不易,江南织造每年最多只得十二匹,宫中贵人繁多,后宫自用都不够,哪能流出宫外。
这三匹素色的软烟罗是静王专程由民间为未婚妻寻来的,造价不菲,以显诚意,为免有私下相送之嫌,特意和宫中彩礼一并送至,给准王妃添妆,是她嫁妆的一部分。
赵若瑾想裁成贴身小衣或薄衫,天气热了,穿着轻薄透气的软烟罗才凉爽。
可是秦若妍又来了,她是跟着二房的周氏来讨论大房嫁女儿的嫁妆,以及问问大侄女缺什么,二房好藉由添妆补上,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大房喜事,二房同喜。
识货的秦若妍一眼瞧上软薄得不可思议的软烟罗,爱不释手的紧拉着不放,软磨硬泡地想要走一匹。
一匹?她知道软烟罗有多珍贵吗?半匹就要价千两金,她居然敢狮子大开口的索讨整匹软烟罗,她这不是疯魔了是什么?
赵若瑾自是不肯给,这算是她的聘礼之一,哪有人将聘礼转送他人,还是一名待字闺中的未婚女子。
转礼,也意味丈夫分人一半,根据习俗,王妃的陪嫁有媵妾,帮着固宠,秦若妍打的便是这主意。
秦若妍讨不到软烟罗,也不死心,继续缠着赵若瑾,赵若瑾的每一份嫁妆,她都要摸摸看看,实在太烦人了,烦到赵若瑾头疼,人家以添妆为名来走亲戚还能不让她来吗?可是一请入门,苦的是主人家。
于是赵若瑾想了个方法,她借口绣线不够用,要上绣坊买去,好把客人撂下,自个儿到自家的铺子晃晃。
不意外的,秦若妍又要跟,赵若瑾特意叫人安排小马车,她点了两名丫头止燕和软玉一起出门,本打算坐三个人刚刚好,谁知秦若妍带着她的丫头喜儿硬是挤上车,这马车再加两位就嫌挤了,五个人在车内连伸个脚也不行。
绣线买好了,秦若妍说既然出府了就好好逛逛,刚出绣坊门就把她拉进这间全京城首屈一指的首饰铺里。
「若瑾妹妹,这件首饰真好看,你不买吗?放在嫁妆里很不错,大方又得体,衬你水亮的眸子。」真美,这支凤衔珠发钗镶了三色宝石,金雀的尖喙叼了一颗东珠,美得炫目,若能戴在她发上的话……
「俗了。」
「俗了?」明明做工、质地都是一流的,哪里俗了?
「宝石太大,不够细致。」炫富。
秦若妍一听,差点气晕了,肉肉的月亮脸一抽,「谁不想宝石越大越好,才显得气派华贵,你是嫁入静王府而非寻常人家府邸,自然要拿出王妃的派头。」
她就很想要这么一支发钗,宝石够大,叫人一见瞠目,但她买不起,只好撺掇着若瑾表妹出手,她才好「顺手」变成自己的,三代耕读的秦家其实穷得很,要不是她有个姨母嫁给兴武侯府二房,她还没机会见识权贵门第的富贵和权高势大。
「你喜欢就买吧!没几个钱。」反正她是看不上眼。
「真的?!」秦若妍喜出望外。
赵若瑾眸光幽幽闪闪,似绞碎的碎玉。「有钱难买心头好,若妍表姊若是看中意便自掏腰包买下,我是不会费这个钱买个粗俗的东西回家占位置,瞧瞧那宝石的质地真差,我匣子里随便拿一颗出来都比它好上十倍。」
她有意炫耀,遇到死缠不放的恶人就要用恶法治,专挑痛脚踩,你想要的我偏不给,馋死你!
「你不买给我?」秦若妍一脸错愕。
赵若瑾神色奇怪的瞟了她一眼。「是你喜欢又不是我喜欢,我干么白费银子,而且我以为你跟着出门是要给我添妆,你上马车前明明是这么说的,怎么现在反倒要我出钱,赚钱不容易,要省点用,到了静王府才是大开销。」
「我给你添、添妆……」秦若妍结巴了。
「其实真的不用啦,我的首饰够多了,我娘想必也准备了不少,表姊就不用破费了,你的心意我收到就好,自家姊妹何须那些虚礼。」她拿了支三两重的赤金蝴蝶发簪在发际比画,见秦若妍眼中迸出贪婪异彩,她在手中转了一圈又放下。
像逗猫,赵若瑾心想逃不是办法,得逼得她知难而退,要不难保日后她跟着攀上静王府这门亲,她算是准确地捉牢秦若妍的心态了,以前是顾忌太多,不想因为她的因素反令大房和二房撕破脸,坏了上一辈兄弟感情,如今她都要嫁人,还犯得着看一名外人脸色吗?
秦若妍眼底闪过一丝怨慰,想笑却笑得很牵强。「嫁妆没人嫌多,多多益善,咱们兴武侯府的小姐不能被人看轻,有了顶天的嫁妆才有底气,将来你可是贵不可言的王妃。」
谁跟你是咱们,未免太往脸上贴金,你秦若妍算什么东西。心有恼意的赵若瑾对这位表姊越来越不耐烦,她太把自个儿当一回事,想与侯府千金平起平坐。
此时的赵若瑾已在容忍她,看在二婶娘的面子上,在出阁前她都不会给秦若妍难看,但她也别想近她的身。
赵若瑾一使眼色,有武功在身的止燕以身子一挡,巧妙地隔开两人,看似丫头跟着小姐,实则防秦若研「伸」手。
「说得好,嫁妆没人嫌多。」
泉水般的清音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雅逸若风地从首饰铺外飘入,雨后天青绣锦雀窄袖锦袍出现眼前,一张出色的容貌令人屏息。
好美的人!秦若妍倒抽了口气,看傻了眼,一颗心像破壳的小鸟,雀跃得只想多看两眼。
她没见过静王,但听过静王的俊美无双,乍见之下,心口小鹿乱撞,粉嫩的双颊飞上两朵红云。
「怎么,十七哥哥想来添一点?」她是不愁私房体己多一点,只怕旁人闲话上嘴,说啥未婚就私相授受,好事一传都成了肮脏污事。
面若桃花的上官静看也没看一眼一旁「娇柔羞怯」的秦若妍,直接越过她走向眼中唯一的一抹身影。「大暑天的也出来逛,不怕热着了?」
他边说边神色自若的撩起未婚妻额前落下的碎发,毫不在乎他人眼光地顺手摸了一下她的小脸。
忽地被摸,赵若瑾恨得都想咬人了。「你今儿个没事做吗?」
意思是闲到来调戏女子。
上官静眼角略扬,似在笑。「皇兄让我管着城里秩序,说我难得进京一趟,就待到大婚后再返回封地,这段时间刚好多陪陪太后,她多年没见我了,甚是想念。」
这番官方说法说得合情合理,颇让人动容,太后思子,静王留京尽孝道,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藉由太后之名留人,他还是不放心日渐成气候的静王,想就近观察是否有野心。
娶了公主的驸马无实权,领的是虚职,由皇家养着,所以静王婚配的对象若是长公主之女,皇上根本不担心会有人找上他要结党成派,早早送他离京了,省得挑弄皇子们之间的心结。
可是他要娶的是手握兵权的兴武侯府嫡长女,而且有些先斩后奏的意味,趁着皇上未赐婚先定下亲事,如此少了妻族的牵绊反倒多了助力,不光是皇上眉头不展了,就连皇子们也坐不住了,有意无意的出招试探。
「那就是你还要待上一年?」赵若瑾听完心头很不安,皇上多疑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连黑影都没看到就要开枪,先把人绊住再说。
「小瑾儿不想见到本王?」一年还好,左右西南无事,他就当陪皇兄过过招,耍两下把戏。
她没好气的一凝眉,「我怕替你烧纸钱。」
天威难测,谁晓得坐在上头的那一位何时会抽风,京城是天子的地盘,他一声令下,有谁逃得掉?
就像枭雄曹操,宁可错杀,也不错放,为君者要有斩除碍事者的霸气,谁阻我得天下,杀!杀!杀!
「原来小瑾儿恋本王至深,死也要嫁给我。」上官静眉眼勾起弦月,白玉美颜有着淡淡宠溺。
唯有亲眷才能给死人烧纸钱,订婚未嫁不算一家人,顶多过府上炷香,捻香泣别,再无关系。
「你几时学得油嘴滑舌,以前的你明明话不多。」惜字如金,能做一句说的话绝不说成两句。
「小瑾儿,我手底下有一群幕僚,总不能让本王和他们相对无语。」在西南耕耘多年,他不是毫无长进,人的潜力是逼出来的。
一想到一群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大眼瞪小眼,无声胜有声,忍俊不已的赵若瑾噗哧笑出声,嗔他道:「嘴真坏。」
「对你是甜的就好。」多久没见她笑了,真怀念。
上官静这些年时不时便想起她,每每矿场那里开采出一块好玉,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小瑾儿喜欢什么,命人打磨出来,西南离得虽远,他却每隔两、三个月叫人往京里送礼,透过止莺、止燕送到赵若瑾手上。
除了赵老侯爷知晓他们「偶有」往来,兴武侯府里的其他人皆不知两人有交集,只当她玉石匣子里的玉石是自个儿花钱买的,她这些年买地、做生意赚了不少银子,犒赏自己也是情理之中,姑娘家谁不爱美玉宝石。
而赵老侯爷先前也只以为「两小无猜」是因为做西南香料、药材生意关系而有所交集,送礼是客套往来,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地由他们去,谁知道他们交流得如此密集,连他都瞒得死死的,亏他还自诩一切尽在掌控中。
从前在封地的上官静忙着整顿西南,根本无暇、皇帝也不许他返京,他只能藉由玉石来传递想念,表示他从未忘了她。
近时不觉这人有何好,一旦离得远了才知道这个人真的很好,到了处处是沼泽、密林的西南,上官静时常想起赵若瑾,从未有过一个女子让他如此上心。
思念一点一滴的累积,小雨滴聚成了小湖。
每当看见手臂上缺了门牙的咬痕,他便会想起有双墨色瞳眸的小丫头,以及她乌黑柔亮的头发,滑过指缝的轻柔感仿佛犹在。
当他得知皇上有意给他指婚时,他心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小丫头,趁着圣旨尚未颁下,他连夜快马奔波,原本个把月的路程,他硬是只花了半个月、累死了六匹马,终于赶得及上兴武侯府提亲。
他是先见了赵老侯爷才去见赵若瑾,晓得她去了温泉庄子又连忙赶去,那一身的困乏在见到美人入浴图后完全解除,看到水里头的清媚女子,他知道他的心找到定位。
她就是他想厮守终身的女人。
「十七哥哥,你说得太露骨了。」即使身体里有着现代灵魂,赵若瑾还是因他的话而脸红了。
上官静低声轻笑,伟岸身躯往她靠近。「甜言蜜语不对你说还能说给谁听?你就照单全收了,不用客气。」
「你这人脸皮真厚。」还不用客气呢!倒要她谢他不成。
「西南都是些糙汉子,没得斯文,讲话直接,我就是被他们带坏的,等你去了那里好好教化他们,至少让他们学会用筷子,别老是用手捉。」他这话绝对是开玩笑,故意吓吓小丫头,穷乡僻地多莽夫,个个粗野不讲理。
主子,我们改了很多,别再叫我们野人——转暗为明的止戈都要为主子的无耻汗颜了,到底谁带坏了谁,他和静王府太监总管刘三顺一左一右的站在主子身后,随时做好戒备。
「就听你胡说一通,怎不见你一身兽衣兽裤、茹毛飮血的拍胸脯吼叫两声,别把女子的智慧给小瞧了。」她知道的可能比他这位西南主人晓得更多,前世博士不是白当的,这辈子的书也没白念。
见她一如往常的聪慧,上官静好想拥她入怀,重重吻上那樱红色小嘴,可是他只能偷摸小手解解馋。「还有一年,真难熬。」
她长得太慢了。
听他话里有着无限的惋惜,赵若瑾牛奶白的薄嫩面皮透着红霞,投去恼怒的一横目,「你也可以不必熬,干脆接受皇上的指婚,不用三个月就能入洞房,抱得美人归。」
手背上一红,多了掐痕,他骤然想起她有多泼辣。「再难也要熬,谁叫我情有独钟,只要一朵若瑾小花。」
第九章 一年赚多少
「若瑾妹妹,你实在太不应该了,怎么能甩脸子给静王看呢?虽说他凡事迁就你,对你多有退让,但你也不能恃宠而骄,把人家对你的好视为理所当然,大伯父、大伯母把你宠坏了,宠得不知人情世故,叫外人看了笑话……」
谁恃宠而骄了?
你又是哪位,喊起大伯父、大伯母倒是顺口,以为跟着赵若莹叫她爹娘伯父、伯母,就能成赵家二房的小姐吗?脸皮厚得不可思议。
而且你的嘴脸也太可憎,为了争露脸的机会不惜踩着别人上位,无事生非的造口业,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由着她无的放矢的毁谤。
赵若瑾水眸冷漠地看着好不容易挤进两人之间的秦若妍,止燕忍痛的表情让她猜到,这女人不是对她丫头踩脚就是掐了她一把,止燕才不得已退开。
她那一身肉白得十分刺眼,赵若瑾冷眼旁观不置一语,看她如跳梁小丑般卖弄,人果然不能姑息养奸,养出了一只会咬人的小兽。
「静王殿下一定要原谅若瑾妹妹的鲁莽,她真是太不懂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在这里代替她向你道歉,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她计较……」近看更美了,秦若妍有些失神,眼露痴迷。
赵若瑾一听差点笑出声,你有什么面子吗?一个七品县令之女也妄想越过侯府千金,谁给你的脸面呀?
「你是谁?」上官静冷冽的往后一退,避开突然扑近的……肉球。
刘三顺适时上前一挡,把假意站不稳的秦若妍推开,让她倒向另一个在店内挑首饰的客人身上。
谁知她的腰力不错,一见不能达成目的,看似要跌倒的身子一挺直,站得比棵大树还稳挺。
她面上一赧,娇羞道:「静王殿下不认识我?我是……」
「刘三顺,掌嘴。」
「是。」什么,掌嘴?!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秦若妍的脸上忽地一疼,少了那话儿的太监不见得手劲小,打起人来还真疼,刘三顺连掴了二十下才停手,一打完嫌恶地用白色巾子拭手,莲指纤纤。
「想问为什么吗?」
是,但她疼得张不开口,嘴里有咸咸的味道。
「本王的王妃连本王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本王面前数落王妃的不是,就算她恃宠而骄也是本王宠出来,本王愿意宠,本王和王妃之间有你多嘴饶舌的余地吗?」连盘菜都不是的渣也敢跳出来兴风作浪。
「我不是有意地,她还不是王妃,我只是希望王爷能有温柔佳人相伴……」
口齿不清的秦若妍急于解释,但没人听懂她在说什么,她又急又慌地想拉赵若瑾的手,让她为自己说几句好话,别在王爷面前留下坏印象。
前一刻才给人棒槌,一眨眼又讨要甜枣,她真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仗着和二房的关系就想吃遍两府,以为「表姊」的身分可以畅行无阻,谁都该给她面子,对她和颜悦色。
其实这里头也有周氏掺弄的手笔,怂恿她不把兴武侯府放在眼里,还当是在她爹的县衙里,他是一县之长,是县里最大的官,谁都要听他的话,包括县丞、主簿、师爷、衙役,他们都是她爹的属下。
而她短视是分不出官位的品阶,只当京官和地方一样是当官的,他们都是官,虽有上下属关系但大概都差不多吧!领的是朝廷俸禄。
「秦小姐,我不是你表妹,你是二房那边的亲戚,与大房无关,若莹妹妹才是你的亲表妹,请不要自以为是人家的亲戚说三道四,兴武侯府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她不发威,真当她是睡猫不成,老虎的爪子不磨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