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董氏很快就后悔了,因为采会员制的芳疗馆头一个月便净赚万两银子,第二个月是倍数增加,不到半年开了三间分馆,几十万两轻松到手,看得董氏眼红不已。

  只是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成清宁还是刚赚进第一笔小钱的小姑娘,她还在盘算着种什么香草、药草能一本万利。

  「荷叶,把我的银子收起来。」银子交给荷叶管她最放心,那是个直性子的人,只有忠心,不生二心。何叶应声「是」,接着把五绽纹银收进银匣子里,用拇指长的钥匙上锁,再把用红绳绑着的钥匙往脖子一套,挂在胸口,像条坠链。

  「成清宁,你听说了没?」

  一道浅绿色身影匆匆冲进秋凉院,连声招呼都不打的大呼小叫,一副天上掉元宝快把人砸死的样子。

  「叫三姊姊。」

  「成清……三姊姊。」鼓着腮帮子的成清贞气呼呼的嘟嘴,很不情愿的喊了一声。

  「好了,有什么事你说吧!」这个小四最爱八卦,唯恐天下不乱,哪里有事她便到哪里生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说。」急死她。

  「门在你后头,慢走,不送。」她还不乐意听呢!与她无关的事作壁上观,免得公亲变事主。

  成清宁一向把自己当成府里的过客,不该她管的事绝对不出头,恪守庶女本分,越想争强死得越快。

  「哼!你不听我偏要说给你听,我姨娘听爹说的,爹听母亲转述,宫里的太后要为秦王挑选王妃。」怎么样?我消息灵通吧!她不可一世的抬高下颚,眼中得意不已。

  「那又如何?」反正轮不到她们头上。

  一来她们年纪还小,再过个三、五年还有可能。二来庶女向来是炮灰角色,只能配个渣男,好事没她们的分。

  所以,秦王要娶老婆干她鸟事,能让她发一笔横财吗?她还是专心她的种田大计,多存点银子傍身。

  「成……三姊姊,你怎么不痛不痒,难道你不想知道谁雀屏中选吗?」就不信她全不在意。

  「总之不会是你我。」她们连侧妃都没资格,最多给王爷当通房,生下一儿半女抬成侍妾,这也就到顶了。成清贞不高兴的瞪大眼,「为什么不是我们?」

  「因为我们是庶女呀!」她还没认清自个儿的身分吗?

  「谁说庶女不能当王妃?」姨娘说男人只重美色,只要把他们迷得晕头转向,他们什么都给你。

  「礼法有云。」规矩说的。

  「什么礼法?我没看到。」不爱读书的成清贞识字不多,一拿起书就发晕,只想往脸上涂涂抹抹,当个小美人。

  「没看到不代表不存在,这么多双眼睛在盯着,由不得我们出错。」她们只要一错就没有回头路。

  眼高于顶的成四小姐自视甚高,从不认为庶女不如人,她自认比大姊姊还好。「你不要害我分心,忘了要说什么。我跟你说,太后看上的是我们宁平侯府的千金,下令要指婚。」

  「喔。」成清宁冷淡的一应。

  「你不兴奋吗?」她怎么一点表情也没有?

  「除了大姊姊外,还有别的人选吗?」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宁平侯爷只有一位嫡女,舍她其谁。

  「你怎么能确定就是大姊?」她不高兴的反驳。

  成清宁用看小傻子的眼神睨她,「这就是嫡庶,你、我和二姊姊都不在考虑内,即使三房的二姊姊被当成嫡女养。」也改变不了她的出身,是庶出的。

  「我……我不相信……」为什么庶女就不能嫁入高门,同是爹的女儿,怎会有差别?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那便是我们的命,谁也不可能嫁得比大姊姊好,何况秦王都一把年纪了,嫁给个老头子跟守寡有什么两样。」能当王爷肯定很老很老了。

  受戏文所误,成清宁一直有错误认知,所以她一点也不羡慕大姊姊飞上枝头,反过来同情她所嫁非良人。

  「什么老头子,秦王不到二十岁。」鄙夷呀鄙夷!她是他们侯府的人吗?居然连秦王也不认识。

  「不到二十?」成清宁一怔。

  「好像才十八岁。」年少有为,俊美无比,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是大明朝天下闻名文武双全的战国将军。」全大明朝的人都知道,就你不知。

  她愕然,「可是秦王不是皇上的同胞兄弟吗?是太后所出,皇上都四十几岁了……」天哪!天哪!是她哪里搞错了,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三姊姊,你才是傻子吧!你没听过太后四十岁时才又产下一子吗?和当今皇上相差二十五岁……」

第四章 秦王的亲事

  秦王乃当今第一英雄。

  他八岁就跟着先帝上战场,打下第一场胜仗,而后先帝驾崩,新帝即位,又以十岁之龄大破东凉军二十万兵马,以寡敌众将敌方首领斩杀马前,敌军无一生还尽付黄土。

  此后的八年他四处征战,极少待在京城,偶尔的休战也仅仅待上三、五个月,很少超过半年,形同虚设的秦王府恍如一座空城,偌大的府邸里少有人走动,静得出奇。

  年少的秦王乃太后所出,他与当今皇上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两人之间相差二十五岁,皇上的长子都比秦王年长了七岁,皇长子第三个儿子都出生了,而秦王至今未娶。

  话说太后并非先帝元配,皇上亦非嫡出的太子,只是在皇位的争夺中侥幸胜出而已,而落败的太子被绞杀在光明殿上,皇后随后上吊自缢。

  新帝即位,封自个儿的母妃为皇太后,并荣耀太后的娘家平昌侯府,封为卫国公,赐铁券金书,享皇室俸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卫国公府便成了大明朝第一世家,只要太后还活着,它便圣恩不绝。

  董氏便是出自卫国公府,老卫国公生有七子六女,太后是长房嫡女,她嫁给皇子时才芳龄十五,而董氏是七房嫡出么女,她出生时太后已入宫多年,是为四妃之首的德妃。

  董氏和太后差了快三十岁,却是货真价实的堂姊妹,未生公主的太后一向将小堂妹当女儿来疼,屡屡召入宫中作伴,成平城还是世子时本有个论及婚嫁的青梅竹马表妹,可董氏瞧上他了,太后便下旨赐婚,硬是棒打鸳鸯地成全自个儿堂妹,拆散一对有情人。

  成平城在娶了董氏后,纳了崔姨娘为妾那会儿,尽管董氏哭闹过,并让太后出面休了崔姨娘,但铁了心的成平城言明此乃家事,连皇上都广纳后宫,为臣者纳个妾实属寻常,请太后勿插手臣子后院。

  太后被气着了,也就懒得再管,只要董氏赶快生下嫡子巩固地位,其他女子再多来几个也越不过她。其实她说不管也小小的管了一下,喝令嫡子未出,侍妾不得有孕,三年内须以避子汤服之。

  所以成清宁小她大哥哥三岁,因为太后不准崔姨娘生,一到三年后解禁,崔姨娘立即有孕了。

  「你对哀家挑的人不满意?」已见老态的太后眼袋下垂,下巴多了一层肉,略有福态。

  「儿臣并无想法,只是北夷未灭,不想太早议定婚姻之事。」国不稳何以为家,大丈夫当以国为先。

  「月湖,你年纪不小了,哀家在你这岁数都有两个儿子了。」一个夭折,一个是当今圣上。

  「母后是为父皇开枝散叶自是另当别论,而皇兄已有十三名皇子、七名公主,我皇家血脉充盈,无须儿臣锦上添花,让母后多生华发。」他长年不在京城,娶妻何用。

  「这是什么话,皇上是皇上,你是你,哀家宁可多生几根白发也要看你娶妻生子,时时为儿孙操心着,哀家乐意。」她都不年轻了,一头乌丝转眼染霜,唯一放不下心这四十高龄才产下的幼子,她真的把他疼入心坎里了。

  「母后,这不是拖累人吗?儿臣几乎以边关为家,京里有哪户人家的贵女肯跟着我到苦寒的北地吃苦受累,成了亲又分隔两地算什么夫妻,有妻子等于无妻。」

  他何苦辛辛苦苦在前线浴血奋战,过着餐风露宿的日子,却把用命拼来的赏赐留给不愿与他共患难,名为妻子的女子去享用,她用他的血呼奴喝婢,大肆挥霍,占着亲王妃的名头享尽高高在上的荣华富贵。

  不知民间疾苦的蠹虫他不想养,无法体会边关百姓艰难的千金小姐更让他瞧不上眼,吃不了苦又想享福,天底下哪有两好的事情。

  所以说他不是不娶,只是尚未找到与他心意相通之人。

  「全是藉口!用来敷衍哀家,战场上刀剑无眼,哀家只想你留个后有那么难吗?万一……你也好有个摔盆的人,不会后继无人。」她的用心良苦他可知晓,有个牵绊他才不会无畏地往前冲,总要顾念京中的妻小。

  「母后在诅咒儿臣早死吗?」为了逼他成亲,连万一这种话都说出口了,她到底有多喜爱她的小堂妹。

  太后惊得双目一睁,差点把手边的茶盅砸向皇儿。「胡说什么,哀家巴不得你留在京城不要走,当你的富贵王爷,像个纨裤般遛鸟逗狗,可你肯听哀家的话吗?明明已贵为亲王还亲上战场打打杀杀,让哀家发愁你还回不回得来。」

  每回他只要一领兵征战,她就心惊胆跳的坐立不安,镇日佛珠不离身的为他祈福,求菩萨保佑他平安归来。儿女是做娘的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岂有不心疼之理,她日日夜夜担心害怕,不求他建功立业、大败四夷,只愿有生之年儿孙绕膝,两个儿子都子孙满堂,兄弟齐心护佑大明朝。

  可他呢,只喜欢行军布阵,一出京去就像丢了,大半年没消息。生个儿子十八年,他待在她身边的日子是屈指可数,身为当朝最有权势的女人,她两个儿子都和她不亲。

  皇甫桓眉一挑,似笑非笑的扬唇,「母后尽管放心,若儿臣哪天被砍得面目全非,双腿俱残,儿臣爬也会爬回来见您。」

  谁也不知道今日的一句戏言竟一语成谶,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也让他明白了何谓天子之威。

  「你……你就不能安安哀家这做娘的心吗?哀家……哀家……」太后眼眶一红,泣不成声。她是真的心疼小儿子,不想他无后送终。

  看到太后哭了,在战场厮杀无数回的皇甫桓无奈的一叹,「就随母后吧!看你瞧上了哪一家千金,开春前先定下,等儿臣平定北夷后再回京下聘,由钦天监选定日子迎娶。」

  娶就娶吧!大不了扔在京城任其自生自灭,他一人返回边关,若遇着喜欢的女子再在那边安家。

  还未娶妻的秦王已打算阳奉阴违,将还不知是哪号人物的秦王妃当摆设,若是看得顺眼就给她一个孩子,反之碰也不碰一下,让她到死都是一个完璧王妃。

  亲事一定,太后也就安心了,隔日亲下懿旨,赐婚秦王与宁平侯嫡女,缔结婚约,择期完婚。

  「恭喜呀!大小姐,您就要是秦王妃了。」人精的嬷嬷们齐声恭贺,盼着能跟着大小姐陪嫁到秦王府。王府的管事嬷嬷与侯府的自是不同,大大的提升了身分,到了外头也威风多了,谁见了不低头三分?

  「大小姐,您以后是秦王妃了,王妃的架子得端起来,不能叫人小看了。」丫头海棠打趣的取笑主子。本朝第一王妃呀!除了太后和皇后外,有谁比大小姐更尊荣?

  听着亲近大丫鬟的调侃,过了年就十三岁的成清仪粉脸微红,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不许笑话我,那是太后的恩宠,我们要感恩在心,不能嬉闹于口,那是对皇家的大不敬。」

  「是,王妃娘娘,奴婢们谨记在心。」另一名大丫鬟水兰故作恭敬的屈身一福,行的是宫礼。

  「你……你们别闹我,我害臊了行不行?别说了……」暗自欢喜的成清仪眉带喜色,眼底含笑。

  全京城的姑娘,除了认清本分、对感情迟钝的成清宁外,相信没有一个人不希望嫁给容貌俊美的秦王为妻,成为秦王妃,与秦王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诞下麟儿,享尽一生荣华。

  所以太后的懿旨一下,宁平侯的嫡女就成了全城女子羡慕嫉妒的对象,她们巴望着和她交换身分,只求英伟俊朗的秦王能回头看她们一眼。

  但是唯有她,宁平侯府唯一的嫡女成清仪,只有她有资格站在当今英雄秦王身旁,为他妻室,入主秦王府。这岂不令她既欣喜又满是恋慕,秦王是她生平所见最卓尔不群的男子,今生能嫁他为妻是她最大的福分,她定做个好王妃,相夫教子,辅佐王爷打理王府内宅,使夫婿无后顾之忧的为朝廷尽力。

  「去去去,这些老货、小贱婢们,别烦你们大小姐,都下去了。」太后果然还是看重娘家人。

  「是的,夫人。」

  满脸笑的嬷嬷、丫头们全福身退下,离开时还笑得脸上打花褶子,心里的高兴都表现出来了。

  「娘……」

  眉开眼笑的董氏轻拍女儿的手,眼中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你这亲事一定下,娘的心也跟着安了,早些年就跟太后通了气,那时你还小,迟迟不能决定。」

  「这桩婚事是娘为女儿求来的?」微微一讶的成清仪很快地染上羞色,脸颜绯红,如霞色上腮。

  她笑笑一叹气,「说是堂姊妹,但太后真把娘亲当女儿来疼宠,除了不能给我公主封号,她待我是真心地疼爱。」

  「娘,我会孝顺太后娘娘的,把她当成您一样的恭敬有礼。」成了秦王妃,太后也等于是她另一个娘。

  「嗯,要孝、要顺着她,太后虽然是后宫第一人,可她的一生全给了那吃人的牢宠,明明再无人比她地位更崇高了却深宫寂寞,你若有空就多去陪陪她。」太后是她最大的依靠,以后也会是女儿的。

  「我知道了,娘,太后娘娘也需要人陪。」那是她的婆婆,理应尽孝,为人儿媳,不可怠忽。

  不介意早日出阁的成清仪已在盘算婚后的生活,她要尽快怀上孩子,好讨太后欢心,并在秦王府布置她的绣阁和琴房,种她喜欢的牡丹花,辟池养鲤种荷,与王爷鹣鲽情深的赏荷泛舟,一边看着荷叶下的锦鲤,一边喁喁细语。

  多美好的日子呀!叫人无不期盼这一天早日到来,她会是别人眼里最尊荣的女人,享着王爷的疼爱和王妃殊荣。

  「你懂事就好,嫁入皇家不比一般权贵,你要凡事谨言慎行,不可言行轻佻,要恪守妇道,以夫为天……」一想到女儿即将离开身边,董氏的话不自觉就多了,人还未离家就先多了惆怅,越说声音越低,语气也越见难过,好像女儿一嫁了人就不是自家的,以后也不会再见一样。

  「娘,秦王来了,你快出去迎客……」人一急,嗓门就大,火烧屁股似的成弘文急匆匆的大喊。

  「什么,秦王来了?!」那真要出去迎一迎。

  「娘,那我……」要不要也去迎迎?

  羞答答的成清仪面红耳赤,小女儿娇态的扯扯娘亲衣袖。

  「已定下婚约的未婚夫妻不能碰面,那对你们以后的婚姻不好。」董氏不让女儿见人,怕不吉利。

  「我偷偷看一眼也行……」她好想看看人称「玉面罗刹」的战国将军,她俊美无俦的未婚夫。

  「不行,你给我乖乖待在屋里。」怕她真去偷看,董氏唤来海棠和水兰看好人,不许越房门一步。两丫头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但也不敢不听夫人的话,把守着门口不让大小姐出门。

  「秦王在哪里?」一看到小儿子,董氏连忙迎上去。

  「我看见他朝园子走过去,刚要去追就不见人影了……」秦王走得太快,虎虎有风,步伐一步是他的两步。

  「赶紧去追呀!不能有失待客之道。」怎么不早点来喊她?若是得罪了贵客真吃罪不起。

  「是,娘小心走呀!别踩滑了……」哗!娘的身手真俐落,一下子就从他面前穿过。

  董氏和儿子正要往花园走去,谁知不巧就和刚走开的秦王错过,他原本要走回正厅,稍坐一会儿便回府,无意间发现一棵腊梅无风动了起来,他一时好奇地走过去。

  正值寒冬,昨晚下了一场大雪,铺得地面一片银白色,连所见景物都是白茫茫,雪白无垢。

  蓦地,雪地中出现两只兔子,见了人不跑也不躲地待在梅树下,有几分呆傻可爱的仰头看天……不,是看树上的……人。

  黑眸倏地一眯,皇甫桓悄然捏起一颗雪球,朝上头偷摘花的人儿一扔,正中其后脑杓。

  「啊!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扔我……」好冷好冷,快冻僵了。

  「你敢叫本……我混蛋?」活得不耐烦了。

  枝桠间的小贼忽地一回头,露出一张粉嫩细致的小脸,皇甫桓一瞧见偷花小贼的容貌,当下把本王改成我。

  「啊——好看的大哥哥,啊——接住我……」前一声「啊」是惊喜,后一声「啊」是惊恐,因为她脚滑摔下树。

  「你爬树?」一个箭步上前,皇甫桓怀中多了个粉妆玉琢的小美人儿。

  连「呃」了三声的成清宁直接干笑,「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人有爱美的心嘛!」

  其实她是趁没人注意时偷采些腊梅,她要做有梅花香气的精油,熏香用,将她的衣物染上淡雅的梅花香。

  「值得你摔断颈子吗?」不知死活。

  「我常爬……」一见他冷眸一横,她识时务的玉颈一缩。「我是说我踩得很稳,要不是你偷袭我,我怎会大意失荆州,一脚踩空呢?全是你害我的,你要赔我。」

  「又要赔?」他挑起眉。

  成清宁一脸狡黠地指着梅树。「我本来采了半筐的梅花花瓣,被你吓掉了,你摘半筐还我,我不算你利息。」

  他看了看所谓的箩筐,不过是七寸高的小背筐。「你偷花,我不助纣为虐。」

  「我不……不是偷花,反正它早晚会掉光光,何不成全爱花人,我是怜惜它们,想给它们更好的去处。」牺牲小小的花瓣炼出精华,形不在了但灵魂仍在,一缕飘香在人间。

  「吃花?」

  她一噎,差点哭给他看。「裹上面糊下油锅炸的确能吃……啊!瞧我在说什么,居然要吃花……」

  她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想着府里的人若知道她偷摘花,肯定会狠狠地喝斥她一番,罚她抄《女诫》、禁足,过年还没有压岁钱可拿,她会少发一笔横财。

  「十七皇……」叔……呃,为什么瞪他,他说错了什么?当陪客的九皇子皇甫寻一摸鼻头,改口喊十七爷。

  「她是谁?」

  「这也是我想问她的问题。」她怎会出现宁平侯府?

  先帝生有二十一子,除却早夭没养活的皇子,养到成年的有十一位,但大多折在皇位夺嫡上,活下来的只有远远避开的鲁王皇甫端和齐王皇甫徒,以及排行十七的秦王。

  「问我?」成清宁眨了眨眼,显得很无辜。

  「你是谁,为什么来宁平侯府?」这小鬼灵精太狡猾了,既聪慧又擅于隐藏。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相隔数月再相见,皇甫桓十分意外居然还记得她的容颜,像是枝头寒梅乍然开放,在他心间留存很久很久。

  「我?」成清宁眨了一下水汪汪大眼,笑得宛如最无害的小兔子。「我是三房的小表妹苏眉,我姨母接我来过年。」

  三夫人姓管,嫡亲妹子嫁给江南世家苏家,对得上。

  「他们知道你爬树吗?」这丫头不严加管教不行,她胆子大得能上天,兴致一来什么都敢做。

  笑脸一凝,她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好看的大哥哥,你不会出卖我对不对?要是被人知晓我做了不好的事,他们会把我送走,大过年的大家一家团聚,只有我孤伶伶的在返乡途中……」

  明知她只是在装委屈,博取同情,皇甫桓还是心软了。「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没等他说完,成清宁朝气十足地一应。「好,我保证。」

  保证不再犯,还是保证一定再犯——陷阱题。

  「你……」看着她冻红的双颊,一时间他不知该说什么。

  「咳!咳!十七爷,你好像抱得太久了,要不要先把她放下?」虽然这丫头看起来年岁不大,可终究是名姑娘。

  成清宁一副刚回神模样,小脸红通通的轻扯皇甫桓衣袖。「好看的大哥哥,你快把我放下,男女授受不亲,你要是害我闺誉有损嫁不出去,我可是要赖上你喔!」

  「我负——」莫名地,他想负责。

  「十七爷。」皇甫寻重重一咳,提醒十七皇叔他刚订亲,定的还是宁平侯的嫡女,他正站在老丈人的府里。相见恨晚——皇甫桓脑海中浮现这四个字。

  「啊!侯爷夫人来了,我得赶紧走了,若被人发现,我的麻烦就大了。」成清宁挣脱他的怀抱,一手抱起一只兔子,飞快的跑进月洞门。

  「我姓皇甫……」什么好看的大哥哥,不伦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