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侯府学那些看重脸面的人家,直接将人往庵堂一送,从此青菜豆腐常伴青灯,芳蕊初绽便葬送一生,不再有幸识颜色,孤寂度日了却残生,香花未开先折蕊。

  成清宁是未雨绸缪,先自保再考虑人救不救得活,若是拖上一夜还没动静,她真的会把人移出去,找个无人居住的草寮一扔,手一拍走人,不再理会他的死活。

  「人虽小但心够狠。」他相信她做得出来,这世上敢劫掠他猎物的人,唯她而已。

  「其实你是想说我心黑吧!见死不救还毁尸灭迹。」人不自私天诛地灭,她重活一回可不是为了早夭而来。她也不想救人呀!可是他气势太强大了,她只能屈从。

  他想笑,但胸口一阵窒闷感引发抽痛,薄唇抿成一直线。「还不够黑,至少你救了我。」

  说到救人,她满肚子苦水。「好看的大哥哥,要救你可不简单呀!我忙了一整夜找药草,还要想办法撬开你的蚌壳嘴将药汁灌进去,然后你一直喷汗,汗是黑色的,我不停的擦,又要挤药汁……」

  「汗是冒的,血才是用喷的。」一刀划在颈上,鲜血四溅。

  成清宁一瞪眼,不许他质疑她的话。「是喷的,没看见的人请尊重亲眼目睹的人,汗如雨下听过没?你就是一道小涌泉,巾子一擦过又满身大汗。」

  其实她有些夸大其词,正在排毒的人流出一身汗是正常的,她只是气恼困得很却没法上床就寝,为了才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忙碌通宵,肝火旺时脾气就不好。

  「好,是喷汗,不过药草是煎熬,为什么得用挤的?」既然她坚持汗是用喷的,他从善如流。

  一说到这个,她水亮的眼儿瞪大,「难道你要我生火昭告有人中毒吗?你不想声张是有人在追杀你吧?」

  「……」她说得没错,他确实中了别人的暗算。

  眼眸一垂的皇甫桓眸中迸出凌厉锐光,他的确太大意了,疏于防范,多年未回京,还以为京中一如往常,在天子脚下的皇城中有谁敢轻举妄动,几万禁卫军便能杀得血流成河。

  殊不知对方在酒里下了料,又在饭菜上撒了特制的调味料,两者分开对人体无害,但合在一起却成了毒药,隔上两个时辰发作,叫人无从防范,适时解毒。

  他的随从伪装是他将身后之人引开,而他趁机找寻隐密的藏身之处,企图把体内的毒用内力逼出来。方圆十里内,他看到这处亮着灯的小庄子,于是脚步蹒跚的潜入找地方躲藏,打算运功逼毒。

  这个时候,她出现了。

  「而且你的情况太危急了,煎药来不及,所以我把采来的药草放在碗里捣烂,挤出汁液,每隔半个时辰让你喝一次,连喝了七、八碗你的脸色才不再发青。」成清宁伸出手来,让他看看因挤草药而变绿的小手,以及挤得太用力了冒出的小水泡和肿包。

  「辛苦你了。」她眼下一片青紫,可见是尽了心。

  「就这么一句话,没其他的?」她不满的蹙眉。

  「不然你想听什么?」接过她塞到手边的粥碗,不凉不烫正正好,皇甫桓试喝了一口,还算不错,又多喝了几口。

  也许是饿了,一下子便碗底朝空。

  「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之类就免了,我还小,用不上,来点实质上的报答吧!」施恩不望报是傻子的行为,和尚念经修的是西方极乐,方外之人都这般功利了,寻常人岂能免俗。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他眼皮一抽,嘴角往下压。「什么叫实质上的报答?」

  成清宁不快的双手环胸,稚嫩的小身躯宛如一根爆竹。「黄金满屋是不敢想,但真金白银好歹拿出来晃花我的眼,若是以此相赠我也会委婉的推辞再收下,端看你这条命值多少。」

  「我身上从不带银子。」没必要。

  「好看的大哥哥,原来你比我还穷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穿那么好的衣服却是个空架子,打肿脸充胖子。

  「我姓皇甫。」看到她脸上的同情,皇甫桓啼笑皆非。

  皇甫是国姓,姓此必定皇族中人,他肯明白告知是她无上的光荣,可穿越人成清宁不晓得,只当作寻常姓氏。

  「好看的大哥哥,我最多待到下午就得离开了,你得联络你的人来接你,还有你的毒要找大夫瞧瞧,说不定还有余毒。」她是芳疗师不是毒物专家,仅能以香草入药。

  前世为了采炼各种香精,成清宁用了五年时间翻遍上万本古书新书,认识世界各地五万种以上的香草,她采集精华,收用她认为可用的香草,十种或更多的香草、药草混搭,搭配出适合用在人体上的精油。

  她对医学所知不多,但对每一种香草、药草的用途和疗效都知之甚详,有些她还曾经试用过,如数家珍的似自己的孩子,每一样都识得,产地、生产期也了若指掌。

  但她毕竟不是医者,无法准确的推算用量,只知能解毒的全用上了,毒能不能解要看他际遇。

  「我说过我姓皇甫。」什么好看的大哥哥,乱七八糟的称谓,他那张貌若女子的俊颜是他生平一大忌讳。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的成清宁照样我行我素,怎么高兴怎么来。「好看的大哥哥,你的人会有银子吧?」瞧她三句话不离黄白俗物,皇甫桓既气恼又好笑。「你用了什么草药解我体内的毒了?」

  她扳着嫩葱般的指头数,「半枝莲,龙舌癀、紫背草、通天草、龙葵……」一口气念了十几种草药,都是乡间田里常见的野花野草,平日看起来不起眼,长在小路、沟渠边或是荫凉的树下,随处可见,一般乡下人家若有急用便可马上摘采。

  「有何作用?」他问。

  「清热解毒,行血消瘀。」她着重在解毒。

  大概是时来运转,穿越者的运气,只认识香草的成清宁误打误中采集多种的草药,大都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正好与皇甫桓所中的毒对症,在药汁不断的强灌下,毒素被压制,一次次如小雨浇溉,终于扑灭这能焚身的烈火。

  如果只喝一、两次药恐怕解不了毒,可是成清宁一下子摘太多了,她想与其浪费了,不如全挤成汁让他喝了,反正他神智不清,正好用药汁补充水分。

  但是说穿了,这是报复心态,因为她得照顾他而没法上床睡觉,既然她睡不成觉他也别想好睡,每隔半时辰吵醒他一次,以强灌的方式让他尝尝药汁有多苦。

  她尝过,真的很苦。

  于是,她让他更苦,以汤勺压舌喂灌,满口苦涩。

  即使此时人已清醒,还是能闻到浓浓的苦味,没瞧见成清宁很聪明的站得远远地,不在下风处。

  「清热解毒……」倒是用对方式。

  「连你喝的粥里我也放了药草,昨夜挤了汁的草渣丢了可惜,反正都捣烂了,就放在粥里一起煮,既养胃又解毒,废……再利用,一举数得。」她本想说废物回收,再做他用。

  皇甫桓闻言脸色却有些不对劲,瞪了空碗一眼。「你让本……我吃草渣煮的粥?」

  「你敢昧着良心说不好吃?」她不善厨艺,但煲汤熬粥的手艺堪比三星大厨,吃过的人无不说好。

  可怜的她也只比灶台高上一点点,趁夜偷偷摸摸的生火,洗米下锅,还要瞒着所有人起锅盛粥,悄悄端进屋。

  幸好她前世有不少野营的经验,火才烧得着,若真是那个自幼双手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千金,这灶火不知要几时才生得起来,早就让人逮着她屋里藏个人。

  「我以为是野菜。」清香扑鼻,但微苦,幸好有米饭的甜香,淡淡的苦味反而很温和,不令人生厌。

  「谁说草药不能当菜吃,剁碎的野菜和揉碎的草药你分得出来吗?它们都是野生野长,吃在肚子里全一样,能吃的便是菜。」还挑呢!有些穷苦人家连口吃的也没有,只能嚼草根。

  「小丫头,你是哪户人家的?」谁家的爹娘养出的闺女,古灵精怪的叫人招架不了。成清宁眼神警惕的一闪,「怎么,想备重礼上门答谢啊?」

  「我想查不是查不出来。」一声令下,不出一天便可得知。

  「那你就去查呀!又不是什么秘密,最多被你恩将仇报,我的名声大毁而已。不过看在我救过你的分上,找间好些的庵堂打点一番,让我住得舒服点,偶尔打打牙祭开荤,别老吃寡淡无味的素菜……」也许她就是当尼姑的命。

  听她叨叨念念的细语软声,皇甫桓这才想到她可是个姑娘,虽然年纪尚幼,还不到传出流言的地步,可是两人的确独处了一夜,此事若传出去对她极其不利,有损闺誉。

  罢了,不探听,多知无益,想想明年开春大军又要开拔到边关,这场仗要打多久无人可预料,下一次的回京之日遥遥无期。

  「这给你。」皇甫桓摘下腰上象征身分的羊脂黄麒麟玉佩。

  「给我?」好油滑的质地,这玉佩肯定价值不菲。

  看出这块玉佩的不凡,有点小财迷的成清宁反而不敢收,就算她爹、嫡母,府里的老祖宗,都没戴过质地这么好的玉。

  长辈都没有,一个小辈哪敢要,要是被人发现了,一句「私相授受」,她死十次也不够。

  「拿着,若有困难去找门口有相同图形的店铺,拿出玉佩便可寻求他们的帮助。」那是他名下的铺子。

  「我不……」不能要。

  「小姐,你起来了吗?奴婢给你端早膳来了。」门口一声轻唤,神情一变的成清宁慌了手脚。

  「哎呀!是荷心,你快躲起来……」

  一回头,看到他气定神闲的半躺半倚在床头,不由得来气地使尽吃奶的力气,将人往里头推,再拉上被褥从头盖到脚,帐幔一放,微隆的被子山像刚起床未整理的样子,乍看之下不觉有人,就是被褥蓬了点。

  「荷心,进来。」嗯,没有破绽……啊!男人的鞋?成清宁以脚尖轻踢,那双男人的鞋靴被踢进床底下。

  「是,奴婢进来了。」

  守着侯府的规矩,荷心一入内并未东张西望,她本本分分的放下托盘,将碧粳米粥和七、八种配菜往桌上一放,放置好了后随即挽起袖子,为小姐打理一头稍嫌凌乱的青丝,服侍小姐更衣。

  在成清宁用膳时,她是不能离开左右,要等小姐用完膳收拾碗筷,空碗端回厨房才能再去做其他的事。

  本来还有荷叶在时,她们一人伺候,一人收拾床铺,可是荷叶被留在侯府看管院子,小姐只带她一个丫头出门,在衣食住行上难免有些忙不过来,要打点的地方太多了。

  「荷心,我一会儿要睡个回笼觉,那床就不用整理了,昨夜没睡好,好困。」她正巧打了哈欠,眼睛底下的阴影便是她没睡好的证据,一夜无眠。

  「可是我们不是预定一早要起程回府,要不小姐在马车上小睡一下,回去再好好休息。」太晚回府怕受责骂。

  「马车会颠来颠去的,我反而难受,唔!头有点痛……」只好装病了,百用不腻的大绝招。荷心一听,赶紧用手碰碰她的额头。「不会是着凉了吧!」

  「昨儿贪凉,吹了点风,不过还好,没有烧起来,就是头痛。」成清宁假装扶着额,眉头一颦。

  「奴婢去找个大夫来瞧瞧,也许真受了风寒。」要是生了病,得差人回侯府禀告一声。成清宁拉住她的手,阻止道:「不用了,我躺躺就好。」

  「那小姐你……」赶快休息。

  「三妹妹、三妹妹,你起床了没?不要再偷懒了,我们赶一赶说不定能赶在午膳前入城。」庄子一点都不好玩,没有人挤人的市集,也少了能大快朵颐的大酒楼,只有绿色的草、草、草……看得都心烦。

  成弘文看到的草是刚播种不久的麦子,初秋的田里大多种上一茬麦苗,打了麦就有白面,乡下人家给家里人添的口粮。

  若数个月后再来看,一整片金色麦浪,成熟的穗子粒粒饱实,收成后也是能饱食一顿的面食,家家户户都会种上几亩。

  又是这个寃家,他存心和她作对不成。「荷心,你扶着我,我头晕。」

  「是的,小姐。」个子高挑的荷心轻易的扶住主子小小身板。

  一出屋子,精力旺盛的成弘文像是野猴儿跳到妹妹跟前,本想打趣她慢吞吞地像只乌龟,但是一看到她恹恹的神色,立即关心地拉起她的手,好不忧心的问起她怎么了?

  「魇着了,没睡沉,睡得断断续续地,老觉得有人在拉我的脚。」不就真的是有人扯她后腿,害她有床睡不得。

  成弘文一听,用力往尚还单薄的胸脯一拍,「妹妹不怕,哥哥陪着你,我有桃木剑,妖魔鬼怪近不了身。」她嘴角一扯,故作感激的笑了笑,两兄妹在屋外聊了一会儿,看妹妹精神不济,不时的捂口打哈欠,心下不忍的成弘文放她回屋再躺一下,他打发人回去知会一声,会晚一点回侯府。

  成清宁进屋后,她明显地感觉屋内的气味变淡了,眼角余光往床的位置一瞟,原本隆起的地方变平了。咦,人走了?

  「小姐,奴婢帮你铺床。」

  「等等,先不……」呃,真的没人?

  动作很快的荷心一摊开被褥,底下空无一人。

  「小姐?」不睡吗?

  她干笑的扬手,「没事,我以为看见一只虫子,结果是我看错了,把卷草纹看成菜虫了。」成清宁拍拍枕头,在丫头的服侍下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几乎无梦地睡到正午才醒来。蓦地,她觉得有东西硌颈。

  伸手一摸,竟是那块羊脂黄麒麟玉佩。

  「三小姐,三十亩的香草、药草晒干了约有七百余斤,小的往隆兴行一送,掌柜的一瞧见品质便全数收了,得银二百七十二两,还说再有此类的香草、药草请往他们商号送,再多也吃得下……」

  秋去冬来,在入冬前的第一场雪落下前,根据时令,成清宁早早让人采收田里的香草、药草,趁着秋老虎的余威还在,她叫人把这些香草、药草扎成束,挂在打谷架上曝晒,尽量不受潮。

  不停的翻晾、摊晒,见光便上架,日落便收起,确保每一株香草、药草都干透了,再以麻布袋装袋,以牛车运送入京。

  不出她所料,城外栽种的香草、药草果然抢手,运程短,香草、药草都未受损,整株保存在刚采收下来的样子,香度也够,没有走味,新鲜度维持在刚晾晒干的程度,外形喜人且疗效高。

  原本她预估是二百两左右,事前她已打听过行情价,若能有这个数她就知足了。

  没想到天公作美,这一季的香草、药草生长快速又长得好,曝晒过程也十分顺利,产量高出两成之多,居然赚了快三百两,简直是叫人无法置信的惊喜,出人意料之外。

  难怪刘长寿笑得嘴都阖不拢,比主家还不敢相信,那块地若是种粮,春种稻米秋种麦,一年两获,顶破天最多是五十两。

  刘长寿这辈子没看过这么多银子,他战战兢兢的给主家捧来,就怕掉了一锭他赔不起,小心谨慎的近乎惶恐。

  「刘管事,心别慌,慢慢来,这二百两你先换成银票,其中一百五十两拿去庄子附近买地,不用良田,靠山的最好,能买多少亩地就买多少。」她想种肉桂、桉树、茶树等,可以采集精油。

  「旱地、沙地可行吗?」这种较便宜,二两银子一亩地。

  成清宁思忖了一下,「我要种香药树,采香用的,你觉得养得活就买,最好有一片山坡地,适合茶树生长。」

  「那我了解了,小东家,你主要是种树,以树种的不同挑选不一样的地,不用太好的水田,靠近水源地就成,一来灌溉方便,二来避免风灾雪祸。」土地不肥倒无所谓,勤施肥也能变肥地。

  一棵树的成长要数年,等到真生出银子来地也肥了,作物稳稳扎根,到时无须多做看顾,只要按季节采收即可。

  「小东家?」她有那么小吗?

  被人称小感觉很复杂,明明心理年龄都三十好几了,可外观和身形还是袖珍得令人摇头。唉!怕老的她没想到有一天会自问:何时才能长大?

  刘长寿呵呵直笑,「小东家不是还小嘛!在你这年纪的小姐还在学女红呢!可小东家已经开始赚钱了。」一说起女红,成清宁小小的面臊了一下,她也学过,可成果……很欷吁呀!「另外五十两你拿去买树苗,以及明年要种的香药种籽,我一会儿开张单子,你依买的亩数去算算要几株幼苗,尽量把每一种香树都买齐。」

  「好的,小东家,小的尽力而为。」才三个月就赚了二百多两,若种上三季,那岂不是七、八百两的进项,比开铺子还划算。

  「另外这二十七两你拿去,十两是打赏你的,剩下的就分给庄子上的人,手头有钱好过年,拿去置办年货吧!」

  她手上拿着五十两,还算宽裕,毕竟这相当于她五个月的月银。

  身为庶女,她想做什么都很不方便,园子里的秋菊、丹桂开到谢了,她只敢捡拾掉在地上的残花做些香气较淡的香烛、头油、皂角,因为数量不多只能自用,不能卖钱。

  若她是嫡女,把整园的花儿都摘了也不会有人出声吧!那日大姊姊身边的丫头海棠摘了满满一盆子的月季花瓣,用来给大姊姊泡澡,看得她好羡慕,两眼都发直了。

  若是一盆子的月季花瓣拿来蒸馏,大概能有一瓶子精油,她省着点用能用上大半年。

  可是她不是嫡女,大姊姊能做的事她不能做,如果她有样学样地做了,轻则二十大板,重则打完了再罚跪祠堂,让她清楚地明白何谓嫡庶有别,连和她感情最好的二哥哥也不敢帮她求情。

  该死的阶级制度,封闭的妻妾社会,她终其一生也跳脱不了吧!只能被同化,失去本心。

  不过有银子在手,成清宁的自怨自艾只维持一下下,她很快就抛诸脑后了,想到以后会赚更多的钱,她整个人都快飘起来,只差没飞上天了,人要有钱才会气足胆肥,无法无天。

  至于那个好看的大哥哥早被她丢到九重天外了,那只麒麟玉佩也塞到箱笼最底部,眼不见为净,免得她生出贪念想把它当掉换银子。

  亲爹不可靠,嫡母是别人的,生母眼中只有弟弟,自家兄长成家后是嫂子的,唯有银子才是自己的,捉紧了不论走到哪里都不惊,皇帝没有银子也立不了国。

  「谢谢小东家、谢谢小东家,小的替庄子上的人感谢小东家的仁善……」喜不自胜的刘长寿连忙磕头谢赏。

  「刘管事快请起,都是一家人不用客套,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多的是,现在才刚要开始,再过个几年我们都要不一样了。」等她及笄,即便是庶女也不容人小觑了。

  「是是是,小的和小东家都要发达了,跟着小东家,小的来日也做个大掌柜。」他呵呵笑地说着吉祥话。

  「买好的地先冻上一冬,明年再整地,其他事项你看着办,好好做,可别让我失望。」她恩威并施,刚给了甜枣又要人打起精神做事,做得好有赏,反之……

  呵呵!心照不宣。

  「是、是,小的明白。」刘长寿诚惶诚恐的直点头。

  「好了,你先回庄子,有事我再找你。」交代清楚了就放人,她还没那么大权力留人用膳。

  庶女呀!简直是这世上不该存在的物种,既卑微又可悲,身为小姐却只能算半个主子,暂时借住的客人。

  「是的,小的先告退。」刘长寿弯身要退出。

  「荷心,给刘管事带上两匣子点心,让他和妻儿尝尝咱们‘秋凉院’的手艺。」收人要收心,适当的给点好处也能拉拢人心,在小细节上更见亲疏。

  「是。」

  荷心包了两匣子的莲子糯米糕和豆沙芙蓉糕,代主子送刘长寿出府,他千谢万谢了一番才离开。

  在过年前,成清宁的私房肯定往上翻上几番,少说会有近百亩地入手,不必是良田,也能种出银子。

  不过在侯府其他几个主子看来,这只是小打小闹的游戏,几百两银子他们还看不上眼,成清仪一副赤金头面便要价千两,更别提宫中才有的织花锦、云水绡,随便一出手便是小丫头不能及的富贵。

  她赚的那点小钱算是零花银子,没人会在意,由着她攒点嫁妆,小姑娘嘛!能赚多少钱呢?可是谁也没料到,小钱能变大钱。

  在成清宁十五岁之前,她已经是小辈中最有钱的一个,头两年赚的钱全用在买地上,两年下来共有了四百多亩地。

  到了第三年,她开始还崔姨娘银子,还了银子后又继续买地,那一年她名下有七百六十亩地。

  第四年,肉桂、桉树、茶树皆长成了,一些当香料卖,一些制成精油,一些做茶籽油,供烹煮用……她所做的成品皆量少而价高,几乎一推出就被抢购一空。

  及笄的前半年,她经过董氏的允许,用私房钱开了间芳疗馆,董氏还允了她那是她的私产,等她出嫁时便当是她的陪嫁带到夫家,府中的人谁也不沾,妄想从中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