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萌芽的爱情。
「妳哭了?」
一声不舍的关心由背后响起,赶走了海风带来的凄冷感。
不意遭人发现心事的蓝喜儿轻拭去眼角泪滴,此刻她最不想遇到的人就是他。
「太感动于大自然的神奇力量,你能想象它们一直在这里等候我的心情吗?」张开双臂,她像要拥抱这个多情世界。
可是她的轻盈身子落入卡维尔宽厚的胸膛之中,被紧紧的环抱着。
「它不会给你温暖,只有毁灭。」海的冷酷更胜于人为暴戾,它从不为任何人留情。
「你太悲观了,相反地它充满生机,你没瞧见多少生命正仰赖它。」让她多待一会吧!她的心好冷。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愚人的行为,但她却朝着愚人之路走向未知,固执于一份天生的使命感,她没办法走回头路。
往日驾着帆船与海搏斗的时光已经走远,现在的她背负着守护岛屿的重责大任,即使海再辽阔也难以再见她的踪迹。
有些事的确必须舍弃,有舍才有得。
看着月光下这片属于她的土地,油然而生的骄傲充斥在她胸口,她怎么舍得放弃它这么多年。
「我要妳。」一句简单的语言传达着他的决心。
笑了笑的蓝喜儿豪爽的拍拍他的大手。「要我并不难,四下无人不是吗?」
就算她喊破喉咙呼救也没人听得见,暗夜的沙滩是最佳的犯罪天堂,也是情人失身的地狱通路口。
沉沦,通常只在一剎那。
「我要你的心甘情愿。」他没说出口的是「我要你的心」。
「喔!那就有点困难了,你知道我这人很顽皮的,最爱唱反调了。」她轻笑地由他怀中灵巧脱身。
分开,两人都感到一股寒意,好象一个圆被硬生生的从中间切开。
「如果必须以婚姻来得到你,我会不择手段。」他太渴望她了,即使明白她不羁的个性将被他的世界排挤。
他说得令人发冷、生颤,好象婚姻是一项冰冷的武器,必须上谈判桌谈判、交易毫无人性,纯粹是商业买卖行为,无关相知相守,承诺终生。
不过他冷傲的表面下有颗受压抑的心,热潮汹涌急欲冲破那层冰封,只要有一丝引火的小火线悄悄被点燃,破冰而出的热情将无人能挡。
受到惊吓似的蓝喜儿连忙跳开,睁大一双眼直盯着他瞧。「千万别太冲动呀!我已经整整被小梅子烦了三天三夜,你不要再害我了。」
令人心动的提议不代表她会接受,顾虑太多使人却步不前,虽然她很想点头说:Ido.
「小梅子?」
「你不会忘了自己口头允诺的未婚妻吧?她可是分分秒秒提醒我别抢她的男人。」她是垂钓的渔夫,只在于享乐,而不在乎是否有鱼儿上钩。
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太多了,根本不需要她去抢。
母亲的宿命爱情让她对于人生有了不一样的想法,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何必在爱与不爱之间挣扎。
她的感情流浪过许多地方,有的平静,有的激情,有的如飞蛾扑火,烈火烧尽乃是一片灰土,她习惯多爱自己,几乎。
爱情绝对不是因对方生而生,因对方死而死,那太骇人了。
除了爱情外,人生值得追求的事还有很多,也许会有着难以化解的悲痛,但美丽的明天总会带来希望,开启的窗户外面是一片蓝天。
不爱自己的人是不配得到爱情。
「你是指刁钻、自私的蓝近梅?」他几时和她订下婚约?
曾经考虑过不代表一定会成真,为了得到土地的所有权他确实有意妥协,以蓝近梅的条件也合乎麦提斯家族女主人的身份。
除却她的过度骄矜外,外貌及优雅气度堪为上选,成为英国社交界新宠并不是难事。
只是她失去利用价值了,少了附加条件的她根本一文不名,空有外貌却无内涵不值得他考虑,在他诸多选择下她已是次级品。
「请不要在我面前挑剔我家人的缺憾,虽然我无法加以反驳。」她很无奈的耸耸肩,事实胜于雄辩。
小梅子打小就是个不得人宠的小孩,而且从不与人分享糖果,四、五岁大时便展露她自私的天性。
发出轻笑声的卡维尔摇摇头,「你实在不像蓝家人。」
「我可以抗辩这是一种侮辱吗?」她故做一表正经的模样板起脸。
可是很快地就破功了,她没办法学人家正正经经的不苟言笑,那比杀了她还痛苦。
「至少不像年轻一代的蓝家人。」完全看不出她有一丝一毫企图心。
「嗯!这点我同意你的论点,我是隔代遗传的蓝家人,而他们是基因突变种。」真要像他们,蓝家的未来是一片凄惨。
做出不胜恐怖的表情,蓝喜儿笑倒在白沙上,孩子般无忧地踢着沙子。
海浪声波隆波隆,半勾的月儿似在微笑,满天星辰连成一条闪耀的银带,让黑色的天空变得明亮、生动,细语绵绵地陈述一个又一个的美丽传说。
岛上没有钟声,每到午夜时分总会响起汽笛声,航行海面的船只趁黑捞捕夜行渔获,忽明忽暗的船灯互相交替着,辉映得海面上点点粼光。
「不过你的野心更大,想让世界随你的呼吸而脉动。」贪得无私,贪得不负责任,叫人无法去责怪她的私心。
因为她不为名也不为利,单纯的只为保持这块土地的安和。
楞了一下,她笑得安静。「坐吧!我们来聊聊天。」
月光洒在她平静的脸上,仿佛圣光低拂而过,圣洁而淡雅,叫卡维尔不由自主的看得痴了,随她的招唤席地而坐,不去担心泥沙会不会弄脏昂贵羊毛衣物。
「聊什么,你的土地使用权?」他没有忘记她提出的高价赔偿金。
翻了翻白眼,她忍住不洒他一身沙子。「你这人未免太无趣了,开口闭口都是和金钱有关,要是有一天你变成穷光蛋怎么办?」
富不过三代,蓝家的衰落正应验了这一句话。
「不可能。」卡维尔斩钉截铁的说,他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贫穷只属于不事生产的低下阶层,而非努力工作的掌权者。
「天底下不可思议的事层出不穷,你怎能保证永远站在世界顶端而不坠落呢?我们蓝家是最好的借镜。」
自信是件好事,但太过就……嘿嘿嘿!让人心痒痒地想动动手脚挫其锐气,看他还敢不敢大话连篇,她好久没上网了,海鸥的翅膀八成生硬毛了。
反正她最近挺缺钱的,而他又刚好「欠」她一笔小小的租金,所以挪几颗小数点应该不伤元气。
早还晚还迟早要还,她主动一些省却银行的作业麻烦,有时候自省其身也算是一种功德,不修正错误哪能做出正确判断呢?
网路骇客的存在是必要的,它时时提醒漫不经心的上位者要学习谦虚,勿以为一道道防火墙万无一失,百密终有一疏。
眼神显得特别明亮的蓝喜儿暗自盘算着,殊不知她一闪而过的精明落入卡维尔眼中,随即出现的无辜神情也掩盖不住。
「想要这座岛的另一半权益吗?」他有她想要的饵,肥大又鲜美。
「想,但你绝对不肯给。」她太了解商人唯利是图的心理,没有好处的事提都别提。
静静地看着她,他轻启双唇。「嫁给我。」
很公式化,毫无浪漫感,冰冷而现实,古老的英式教育教化出他的实际,不懂得如何营造唯美的境地。
他只知道娶她的决定远胜于实质利益,不需要妥协和挣扎,也不会后悔就她而舍弃其他更好的选择,她就是他所要的伴侣。
不过他的提议只换来大笑声,蓝喜儿以为他在开玩笑好展现幽默,即使他没什么幽默感。
「嫁给我是件好笑的事?」卡维尔眼底的笑意已然被恼意取代,金棕色瞳眸为之转黯。
蓝喜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想娶几个老婆呀?我家小梅子连新娘礼服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挽着她走过红毯。」
也许会有些失意,但她是坚强乐观的蓝喜儿,不怕找不到好男人共伴一生,错过了不一定是世界末日,明天的阳光还是会照拂她。
「我有说要娶她吗?」他恼怒的瞪了她一眼,为她的自作聪明感到愤意。
他因她打破了不少原则,而她从不知情。
头一次,他失去了控制。
「至少你们有谈过这个问题吧!为了「我的」土地。」她特意强调土地所有权人是谁。
神情傲慢的卡维尔冷视着她脚下一片沙。「你认为我的求婚是为了「你的」半座岛?」
「是或不是谁心里没数,你……」啊!好大的手劲。
这就是愤怒中的男人吗?她想。
强压在她身上的他怒意横生,两手扣着她双手往沙里头按,俯下身便是犹如狂潮怒涌的炽热长吻,不肯原谅的蹂躏她看似无心却伤人的樱桃小口。
见识过她的顽固后,他已经好些天不曾想过要利用婚姻换取另一半岛屿的开发权,甚至停下不属于他名下的土地工程建设,评估着替代方案。
查过土地所有权人确实是她的名字后,原本强硬的逼迫手段为之喊停,他无法忍受见不到她开朗的笑容,染上轻愁的眉间叫他心疼。
也许他孤傲独裁,专制而严肃,可是他几乎没想过要在她身上获得什么利益,纯粹地想在每天清晨第一道曙光射入房间时,看到枕在他臂弯内的是那张甜甜的睡脸。
从不知道自己缺少什么,直到她意外闯进了他的生命,他才发现自己三十四年的岁月里居然没有阳光和欢笑,有的只是成年人的尔虞我诈,互相残杀。
商场上他只有敌人并无朋友,所以他一直是孤独的,没人分享他的成就和荣耀,夜半传来的是终端机运作的声音,床冷心也冷。
「强迫不能使女人屈服,我们要的通常男人付不出来。」他的力气是此她大,但意志之战她不见得会输。
尽管她没用的女性躯体已起了化学反应,贴紧他的下半身渴望结合。
「有什么是我给不起的?」欲望使他的眼色加深,绷紧的肌肉呼喊着要接近柔软地。
「爱情。」女人要的爱很简单,就是爱而已。
男人体认的爱很复杂,他们只给他们愿意给的部份,从不问女人肯不肯接受。
卡维尔的表情有些困惑,显然不懂爱为何物。「我给你我的姓氏和地位,你将共享我的荣誉,难道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这头英国牛。「没有你的姓氏和地位我一样过得很快乐,为什么我得为表面虚荣,舍弃我曾有过的快乐呢?」
「我会给你无尽的财富和尊荣,快乐是可以用金钱买到的。」他相信物欲生活足以满足一个女人的心。
可惜她不是一般女人,体内流着对土地的热爱。
蓝喜儿露出同情的眼神轻抚他的脸。「请问你买到快乐了吗?」
为之一怔,陷入迷阵里的卡维尔思考着,他曾真正地获得快乐吗?
回想起他一路走来的记忆,得来太过容易的一切好象都不属于他。
他冷冷地站在高处俯望急切想往上爬的人群,不管是求学、事业,甚至是女人都不曾难倒他,他一向能得到他所要的。
可是他得不到快乐。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像个人偶任人摆布,何时该颔首,何时该冷酷都由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
他不会笑,因为没人教过他。
看周遭的人笑得开心他只觉得厌恶,怎么也不懂他们为何笑得出来,扯动僵硬的脸皮比谈成上亿的合约还要辛苦,为什么他们能毫无顾忌的笑呢?
身下的女孩用她一双清明的眼瞧出他的迷惑,他从她眼中看见自己的不快乐,金钱买不到她发自内心的微笑。
他终究没占有她,拘谨的礼教适时地约束他的放恣,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轻狎亵玩,她有权拒绝他的强横态度,尊重也是他良好教养之一。
虽然他离不开她令人着迷的娇嫩身子。
「是什么原因使你改变了心意,你发现自己并不快乐吗?」她能感觉到他情绪上的转变。
抑郁的瞪视着,他无法对她生气。「我想给你婚姻,你却只想野合。」
不敢笑出声的蓝喜儿以有趣的眼神望着他,好象他是个耍脾气的小男孩。「理论上来说,你应该先离开我的身体,不然我会以为你非常想剥开我的衣服。」
「去他的理论……」一出口他便懊恼不已,他被她激得失去自制。
他不仅要剥开她的衣服,他最想做的是用力撕扯,以强而有力的穿透阻止她可恶的嘴肆言,只留下美妙诱人的呻吟声。
「喔!文明人,你的斯文扫地了……」呃!她还是少踩狮子的尾巴,免得獠牙上沾满她的鲜血。
不曾情绪激动的卡维尔先是凶狠地一瞪,恨不得咬上她小麦色肌肤一逞兽欲,让她身上充满他的气味,不再扬溢夏日阳光的气息。
只是她揶揄的笑意打消了他的蠢动,一股全然放松的感觉由心底散开,抿成一直线的嘴角逐渐放松往上提高……提高……再提高——
看着自己近乎野蛮的行径,他不由得取笑自己的急迫,他不是非要她不可,多得是女人愿意跳上他的床,提供他所需要的温暖。
轻叹了一声,他未起身,偎向她耳畔呼气。
他好象高估了自己,在众人眼里缺乏姿色的她却深深掳获他的视线,叫他无法抗拒地走向她,然后看见她独特的美丽。
她不要婚姻只要爱情,但他上哪儿买爱情这玩意给她,若是有爱情专卖店或许还能解了他的困扰。
爱,真的很重要吗?
让女人不惜一切地投向它,而且无怨无悔。
「卡维尔,你别沮丧了,人难免有一时的挫折。」哎呀!怎么换受害者安慰施暴者,她真是太坏心了。
听起来像幸灾乐祸。
「别拍我的肩膀,你让我觉得自己像无理取闹的小孩。」她分明在嘲笑他温吞,不够果决。
有吗?她反省的想了一下,好象确有其事。「你想太多了,我哪敢冒犯伟大的伐利亚集团总裁。」
呀!似乎有点得意忘形了,瞧他好看的浓眉都蹙成难看的毛毛虫。
「你刚才是不是叫了我的名字?」卡维尔慢半拍的想起自己的名字曾从她可恶的嘴飘出。
「犯了你的忌讳吗?大不了下回我直呼你总裁先生好了。」她这人很随和,绝不触犯别人的禁忌。
他的表情显得不太高兴的弹弹她鼻头。「我允许你喊我的名字,要是让我听到总裁先生四个字,我相信你的日子会过得非常痛苦。」
「你这人真难伺候……」一瞧见他弯起指头又想弹她的鼻子,怕疼的蓝喜儿赶紧陪笑脸。「大老板的吩咐谁敢不从,我胆子可是很小的。」
意思是禁不起吓。
「你胆子小?」卡维尔不快地比比无人的海岸怒斥。「单身一人夜游就不怕遇上恶徒吗?」
现在想来倒让他捏了一把冷汗,若非他有睡前先来海滩吹吹风的习惯,恐怕会错过她的「闲情逸致」,说不定意图犯罪者正躲在黑暗处伺机行动。
「有呀!我不就遇到你了。」而且还人模人样地披上人的衣服,叫人看不出他原来是头狼。
「妳……妳太任性了。」他为她担心,这种陌生的情绪他头一次感受到。
感动于他的关心,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啊!我忘了不能拍你肩膀。」
瞧她这忘性的,刚说过的话马上就被潮流带走。两肩一缩的蓝喜儿露出讨饶的可爱笑脸,表示她是无心的。
「你为什么哭?」没理会她的装可怜,他翻过身将她拉躺在胸膛前,两手自她腰后向前交握不准她离开。
他仍然想要她,不过他得先找到「爱情」这东西让她开怀。
「嗄?!」他是不是少了一根筋,怎么又重复老问题?
「回答我。」她的眼泪像根针扎在他心头,叫他难以忘怀。
她干脆贴靠他胸口聆听他的心跳声。「我想我外公。」
「妳外公?」笨拙地梳抚着她的短发,卡维尔以情人之姿拥抱着她。
他要过女人,但是没爱过女人,在爱情的领域中他算是生手。
只是有些事是不需要学习,它自然而然就会降临,譬如让世间男女苦恼不已的爱情,它早就进驻他冰寒心湖,一步步地融化他。
「四个孙子中他最宠爱的人就是我,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事,他从不责罚我,一味的纵容,只想把他的世界交给我……我想念他,好想念他,他是我最敬爱的长者……」
言语间的孺慕之情是难以取代,卡维尔静静地以体温温暖她,一边轻抚她的背一边凝视她渐渐沉下的眼皮,前所未有的满足让他眼神充斥温柔。
一生追求的权与利尚不及她在怀中的充实感,其实快乐也可以很简单。
拥着她似乎拥着全世界,拿再多的财富也别想和他换她此刻的娇憨,平稳的呼吸正配合他的心跳声,随夜的深沉一起沉沦。
不带人工化学的体香,唇色鲜艳地还流着口水,怕她醒来决计不肯承认自己的孩子习性。
他笑了。
真心无伪地为她恬静睡脸而震动胸膛,清冷的笑声回荡在白沙滩上,惹得睡梦中的人儿大为不快,骄蛮的捶了他一下。
夜深了。
新月偏西斜睨,笑看小儿小女的浪漫情事,招呼着星星为他们点亮暗沉的天空,希望他们不会迷失方向,永远顺顺利利的走下去。
浪花一朵朵也献上祝福,沉睡的有情人都能得到幸福。
风,是带着咸味。
传说中它是水手们的眼泪,一阵阵吹向岸边,传递着他们永远也送不到心上人手中的思念。
所以它不肯停息,日复一日,夜消夜长,为爱人送来至死不渝的讯息,一次又一次不曾中断。
大海是他们的见证。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一百公尺外的岩礁旁立了道女人形体的身影,月的西落拉长她的身影,那双饱含妒恨的眼,如恶魔般地燃起黑色火焰。
女人的嫉妒往往是死亡的开端,伴随着良知的殒落,没人拉得回来。
「蓝喜儿你为什么要回来?你抢走的幸福还不够多吗?你到底要夺走多少才肯甘心。」
睡梦中的蓝喜儿不安的皱起眉头,翻不动的身子磨蹭着她认为最舒适的位置继续打呼,殊不知被她扰醒的男人再也睡不着觉,睁眼到天明。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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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她死。」
多狠绝的一句话,听来惊骇人心。
死是人生必经之路,但是由人代替上帝执行实属不智,人不是神。
对于人性已然抹灭的蓝家人而言,死亡是一件便利的事,他们可以从中牟利,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为何要手下留情呢?
为了保有自己的权利不被剥夺,就算人神共愤,天理不容也在所不惜。
新生代的蓝家人围坐在客厅中央,以蓝近梅为首最为愤慨,气得脸抽筋几乎要毁损她的美丽,五官凝结成一个恨字。
其次是满脸怨怼的蓝靖云,刚赌光手上最后一张钞票的他急需要用钱,可是他翻遍上下却找不到一件值钱的物品好变卖。
比较看不见激愤的是手不离书的蓝寻仙,她的专注不在书本上,而是那句骇人听闻的狠话,秀眉一颦似在估量该不该投下赞同票。
不过她的意见向来不是意见,她只有听命行事的份,利用她从书上读来的知识,进行迫害之举。
「不一定要她的命,合我们之力还怕赶不走她吗?」没必要闹到杀人的地步。
蓝近梅没好气的看向蓝靖云,「要是你有本事赶走她,就不用在此哭穷,翻箱倒柜地想挖出一点钱好再去翻本。」他注定穷一辈子,金山银山也早晚赌空。
怒气扬在眼中的蓝家大少不敢开罪言行嚣张的大堂妹。「家里那些值钱的东西哪去了,是不是你们藏起来?」
全岛的人都知道他是狼背旅馆的常客,逢赌必到绝不缺席,所以他从不避讳谈起他因赌而败家的贼迹。
「我们姊妹看来很闲吗?是你那位不请自来的小表妹,把所有象样的东西全交给银行保管,怕你败光了「她的」财产。」
那死老头临死还不安份,竟然事先预留下一份遗嘱没告诉任何人,偷偷地将蓝家的产业遗留给外人,不然他们也不会拿她没辙地坐困愁城。
「什么她的财产,我才是蓝家的嫡长孙,这屋里看得到的东西都是我的。」他是最有资格继承的人。
蓝靖云的大言不惭让蓝家姊妹很不以为然,嗤之以鼻予以讽刺。
「你有脸说自己是嫡长孙,谁不知道岛上有一半的男人都有可能是你的父亲,别硬往脸上贴金地非赖上我们蓝家。」杂种哪配和她们平起平坐,要不是看在他们目标一致,她才懒得理他。
「蓝近梅你……」欺人太甚。
「我怎样来着,说你父不详还算抬举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言语刻薄的蓝近梅向来不给人留颜面,大肆抨击。
她从不在乎会不会伤到人,心高气傲地当别人都是下等生物,只有她才是最尊贵的上等人,人人都要仰她的鼻息过活。
「你在嫉妒爷爷对我的重视,他从不怀疑我是蓝家子孙。」如果有人真该死,他第一个推举的人是她。
尖酸恶毒、口腔流脓,肯定不得好死。
蓝近梅鄙笑地睥睨着他。「因为他老眼昏花看不清真假,否则你早烂死在最骯脏的婊子巷了。」
「你……你别越说越过份,我容忍你可不是怕了你。」狗逼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是人。
谁都看得出来他怕她,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畏惧她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一个身高六尺的男人,居然会害怕小他一号的女人。
或许是从小被欺压惯了,导致成年之后仍有阴影在,下意识先怕再说,其他的原因则不做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