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的志愿,希望你能成功。」他眼神微黯,欣羡她能大声地说出远大的法愿,如轻快的鸟儿能任意飞翔。
佟欣月握起小手……副鼓舞自己的样子。「我一定会成为女神医,救万民於病痛中,大哥哥你要是生病了尽管来找我,我不收你诊金,保证把你治到好。」
她拍拍平坦的小胸脯,豪气千云地一倾热血,好似神医之路指日可待,将死之人亦能起死回生,让人瞧了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此时的童言童语和诅咒别人生病有何两样,也幸得少年度量大,没计较她的有口无心,苦笑地当是小孩子童心。
虽然少年大她没几岁,不过十二足龄罢了。
「你能治好里头的那个人吗?她近日来似乎咳个不停。」很想不在意,可是两条腿却老是不由自主地走到这里。
「咦,里面有人吗?我爹说这里是後宫禁地不可以随便进出。」她眨了眨猫似的眼儿为时已晚地想起爹爹的嘱咐,小手不自在地拉拉浅绿镶银鼠皮裙,眼神飘来飘去。
佟欣月很不安……双绣蝶串珠的小鞋在裙子底下移过来移过去,想走又舍不得离开。
少年神色微淡的轻启唇,「哪有什麽禁不禁,只是不想多余的人来打扰住在这儿的罪人。」
「罪人?」是指犯罪的人吗?可是作奸犯科的坏人应该关在大牢里呀!怎会被关在宫殿里,比她和爹住的大宅子还要大上好几倍。
佟欣月不懂後宫殡妃的争斗,她没想过宫里住着皇上、皇后,许许多多的娘娘和宫女及公公外,还有什麽人能住进皇宫,她也想不透为什麽有人生病大哥哥却不宣太医,反而要她这个小丫头医治。
当年废後华红鸾被贬为庶民,本该出宫发还原籍,但马皇后为展现大度,便向皇上一番进言,盼他顾念旧情让废後留在宫中,赡养天年。
此举令皇帝为之欣喜,对马皇后更加宠爱,他本就有愧直言进谏的发妻,能就近照顾她也算是一种补偿,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也不想真当个绝情到底的男人,对其弃之不顾。
可谁也想不到马皇后的歹毒心计,她留下废後的用意不是出自善心,而是想欣赏情敌的落魄,看她孤老冷宫,让曾经权倾一世的华皇后对她卑躬屈膝、受尽屈辱,不若当年的风华绝代,受万民景仰。被贬为低贱的庶民,不比她小官之女的出身好到哪儿去。
「算了,不过咳了几声,应该没什麽大碍,多喝点热汤自是不咳了。」少年自嘲急病乱投医,竟指望一个青丝未给的小女娃,说不定她连脉象都诊不出来。
佟欣月见他时而皱眉,时而笑得很奇怪,不禁神情迷惘地拉拉他袖子。「大哥哥,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把把脉,我会开药治病,大花的腿疾就是我治好的。」
「大花是谁?」她真会医病不成?他真小看她了。
她喜孜孜地露出两排小牙口,「大花是常到我家灶房偷鱼吃的花猫,它被狗子家的婶娘打断了後腿,走起路来一瘸一瘸地,我找了草药替他敷上,不到一个月她就活蹦乱跳了,跃进开着的窗户叼走一条大鱼。
「是猫……」他面上一晒,暗暗心想幸好没真让她医人「啊!等一下。」她似乎想到什麽,大叫一声。
否则把人当牲畜,活端端被她治出一堆大病小病来。
少年被她突如奇来的叫声喝住,刚要往前一跨的脚顿住,回头一瞧她又嘟嘴、又扁嘴的有趣表情。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吼!想欺负她人小脑子小吗?她佟欣月可不是笨蛋。
「咦,我没提吗?」他以为宫中行走的人都晓得他的身分,用不着刻意提及,人人皆知他是谁。
佟欣月圆睁着大眼,瞪他,「没有。」
他失笑地弯起好看的眉眼。「我是当今太……呢,太子身边的伴读,字阳之,你喊我一声阳哥哥就好。」
一个新奇的念头生起,他不想让她知晓他是谁,这宫里已有太多对他毕恭毕敬的人,他想要有个人不因他的尊贵身分而保持距离,心无芥蒂地当他是一般人看待。
而她,入了他的眼,憨憨的笑脸令人开怀。
「阳哥哥。」软腻的嫩嗓喊得好不甜人。
心一动,他笑了。「好月儿,哥哥就当多个小妹子,这个就送你耍玩吧!别给掉了。」
莹白色暖玉透着淡淡香气,小手合捧的佟欣月不知其贵重,只是惊喜地睁大眼,不住打量刻着麒麟戏珠的圆形玉佩,笑得傻呼呼,樱红小口怎麽也阖不拢,爱不释手地放在手心来回的赏玩。
看她没心机的傻样,少年嘴边的笑意更浓了,看向紫藤花尽头的紧闭宫门也没先前的沈郁了。
他想,遇上她也算好事一桩吧!
第四章、相府马千金
春风徐徐,乍暖还寒。
一只红木嵌青花瓷板台屏立於窗侧,紫檀翘头大案上一盏银夔金嵌珐琅香炉里燃着嫋嫋清香,不浓不淡、恰如其分,香气盈鼻略带安神气味,淡雅兰香染上了些微春色,似梦似幻,宛若离尘除嚣的桃源仙境,静谧虚缈。
银红撒花靠背软榻上斜倚着一名容颜娇艳的女子,她头a朝阳五凤挂珠钗,金丝八宝猫儿眼垂穗抹额,羊脂白玉般细腕套了珊瑚香珠,绦纹石玉戒大如鸽卵,金璃缨洛带出颈线的优美和修纤,美若皎月。
这是贵不可言的娇人儿,皇上宠爱有加的皇后娘娘,也是腾龙王朝最宝贵的国母,艳丽无双,风情万种,如丝媚眸缝缕情丝,顾盼生姿地招睐一丝无力的春风。
昔日的青岚宫,今日的慈惠宫,中宫所在。
但是这慈与惠二字她真担得起吗?慈祥贤慧的马皇后是世人对她的美赞,可是谁又晓得她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是踩过多少人的鲜血、用尽多少心机拔除绊脚石得来的。
「太子,听说你今儿个晌午又去了落华宫是吧!」一张芙蓉娇颜笑得娇媚,似扬柳清风轻轻拂过,给人淡淡的墉懒和娇不可言的感受。
宛如明月般温润俊秀的锦衣少年拱手一揖,「母后,儿臣是听宫人回报母亲又夜咳不休,基於孝心才前往探视一番,但并未久待,稍事看望便离开了。」
马皇后嗜笑的眸心闪过一道冷意。「不是本宫不让你探望生母,实在是惊怕呀!她亲生的小皇子至今下落不明,不知是生是死的屍骨难寻,本宫怕她又来害你,拿你来报复皇上对她的不闻不问,让腾龙王朝後继无人。」
低头望着自个的平坦小腹,暗恼它不争气,至今未传出喜讯,平白便宜了华红鸾那贱人的儿子,稳居太子之位。
「母后放心,儿臣谨记母后的叮吟,仅是远远眺望并未靠近,任她心再恶毒也害不着儿臣。」他能做的是加衣添暖,改善饮食,使其病痛不缠身而已。
「太子的敦厚本宫自是了然於心,你这孩子打小就善良,率直温和,不过人言可畏,怕此事传到你父皇耳中,又是不中听的蜚短流长,你能离远些就离远些,本宫不愿见到皇上责罚于你,当年的她太狠了,连一国之君也敢轼杀。」她故作感慨地叹了一口气,莲指轻翘的啜着碧螺春。
「还有,别再称呼她为母亲了,她已被皇上贬为庶民,于礼不配堪当太子之母,你这麽唤她恐落人话柄。你也晓得端妃刚生下十皇子,她正想找着你的错处好为她皇儿铺路,本宫的意思你明白吧?!」她握在手中的棋子只要听话就好,不该有自个的想法和主见,当她的傀儡人偶,任凭操纵。
马皇后看似处处为太子着想,言语之中多有维护,实际上看到三分肖似皇上,七分像华红鸾的沈子阳,她是恨不得掐死他,让後宫内院再也没有华红鸾留下来的残影。
可她动他不得,不仅不能起半丝杀意,还要极力拉拢他,扮演着娴淑的母后角色,让他与之亲近,忘却生母的生养之情,视她为亲母的伺候左右,好稳住她皇后之位,谁叫她多年无所出,若不死捉着太子,日後江山易主,她太后一位也就不保了。
不过端妃那贱妇休要得意,宫中早天的皇子不会只有一个,即使提防再三还是难逃注定的下场,小娃儿体弱……次伤风就足以要了一条小生命,如同废後的那个小皇子,祥鹤绕顶不也福寿不全,没来得及满岁捉周。
她垂目,冷笑。
「儿臣明白,下次绝不再犯。」是他错了,母后只一人,生他的人是恶贯满盈的华氏,不可善待。
当年的宫变他年纪尚幼,许多事都还僧懂,华皇后被贬,镇南将军府满门遭抄斩,教他武功的侍卫长也消失了,而父皇后来立了马妃为後,昭告天下,仿佛一切风平浪静地没有发生什麽事。
不久後九皇子沈子威也不见了,照顾的乳母、宫女、太监们遍寻不着,整个宫中都快掀翻过来,还是找不到出生没几个月的小娃儿,人心惶惶地「比惧有大灾难即将到来,毕竟这九皇子可是有受仙佛赐福的美名,弄丢他非同小可。
皇帝震怒,下令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小皇子,当时不少宫人被斩杀于熙凤宫外,身首异处。
可六年过去了,九皇子仍生死不明,无人得知他在何处,是否安全无虞。
有人说是废後所为,小皇子失踪那日,她疯了似的披头散发闯进马皇后寝宫,哭闹地要见她的儿,太监见她疯癫赶忙逐出宫外,口称懿旨不许她再接近半步。
大家本以为没事了,谁知躺在摇篮里的小皇子却不知去向。
皇上不待见废後,命马皇后前往询问,但闻讯後华红鸾呆若木鸡,似无法接受失子之痛而嚎陶大哭,甚至欲攻击马皇后,这件事後来不了了之,成为宫中一桩悬案。
「下次?」马皇后掀眉一挑,软语如絮。「你一次机会也没有,要知道,朝中政事变化莫测,若非右相因本宫因素极力护你周全,左相拿华氏轼君一事大作文章才不致得逞,免你受到无辜牵连。」
右相马贤仲乃马皇后之父,当今国丈。他父凭女贵,从一小小县令,如今高居一品重臣。
而左相是右相政治上的敌手,两人不合已久,乃端妃的亲叔父。自华皇后被废之後,华相左迁岭南蛮荒之地,皇帝便拔攫当朝最有权势的两位大臣,而左相本来也算是华皇后一派的亲信,但自她失势後也起了私心,想用自家侄女的皇子拉拢己方的势力。
「儿臣谢母后及国丈相护,日後定会谨言慎行,不让母后您忧心。」沈子阳态度恭敬,无一丝轻狂色,秉持为人子女的孝道和对长上的敬爱。
和生母相比,他倒是显得与马皇后亲近了些,因为她刻意为之的假像,相处的时间也较长。
马皇后眼中的厌恶飞快地一闪而过,她假意扬笑地朝他招招手……副慈爱神色。
「太子也不小了吧!该做立妃的打算了。」
「母后的意思是?」生在帝王家,他知道自个的婚事作不了主,以政治因素为考虑居多。
「瞧你,本宫才提了个头你就皱眉头,好似本宫要逼你上刀山、跳火海一般,本宫自是会挑你喜欢的可人儿为皇媳,你不点头本宫也不允婚。」她捂嘴轻笑,眼中的取笑意味让人感到难为情。
「母后莫要笑话儿臣,母后中意的定是儿臣喜爱,绝无二话。」娶谁对他来说并不重要,日後三宫六院、佳丽无数,何患无红颜相伴。
此时的沈子阳并未想得久远,在马皇后特意的安排下,他的天生聪慧并未完全发挥,太过安逸的生活使人怠惰,他浑然未觉的循着被安排好的路走,先是太子,而後是帝王,他的一生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也不做他想。
殡妃成群是必然的事,多一人少一人何必在意,只要对未来他的帝位有利,足以制衡朝中各大臣,多纳数名又何你,自古以来官家千金便是政治筹码,娶她们不是源自男女情爱,而是延续皇家子嗣,让皇室血统开枝散叶。
「真的吗?不是说来哄骗本宫的吧!」他真是好用的棋子,说东往东,不需她太费心。
「儿臣不敢,母后的关爱教诲儿臣一向谨记在心,在儿臣心中,您已是儿臣的亲生母亲。」要是没有她,他在宫中的处境将十分艰难,人人视他为罪後的孽子。
显然地,他这句「亲生母后」取悦了马皇后,她咯咯地娇笑不已。「果然是本宫的好皇儿,本宫没白疼你。」话音突然顿了顿,突然又道:「还不出来,窝在蛟销帐後干啥,这会儿才来害羞,本宫都要笑你脸皮也太薄了。」
垂落地面的红纱无风动了一下……双海棠斗梅的小绣花鞋从纱帷後缓缓步出。
「姑……姑姑,人家蹲得脚酸嘛!站不直身子,你让人扶我一下……」讨厌啦!说什麽惊喜,分明是欺负人。
一个唇红齿白、模样娇俏的小姑娘嗓音娇娇滴滴,半是埋怨半是娇P}地偎向美色无边的皇后,她发黑如漆地以五色蝴蝶丝绦系起,编成数条小发辫,半留碎发覆於前额及颊边,身着玉色镶白狐毛绸衣,葱绿盘丝金彩绣裙,外罩青缎掐银线褂子。
眉弯柳叶丹凤眼,似三月灼灼桃华,未有艳色先见贵气,粉嫩双腮如水豆腐一般,禁不起一掐就化为碧湖生波的流泉,水嫩水嫩地。
「别撒娇了,又不是不认识你表哥,还不叫人。」马皇后眼神软得出水,疼爱万分地捏捏侄女的小脸蛋……副疼不够她、又怕太疼的样子。
姑表一家亲,对这自家兄长的女儿,没儿没女的马皇后特别和马玉琳投缘,娇宠她。宠得像个公主……切都给她最好的,不曾有一丝吝惜,吃穿用度比照宫里贵妃。
「太子哥哥,琳儿给你行礼了。」不见扭促的马玉琳举止大方地行了个宫礼,优雅姿容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马玉琳年纪虽小却己懂得看人脸色,家里大人肯定下过一番工夫教过进退礼仪,才六岁大的孩子表现出千金小姐的大度……举一动皆有闺阁女子的雅致和秀丽。
但毕竟还小……行完礼就忍不住露出骄蛮的一面,笑容满面地主动上前牵住沈子阳的手,热情的热络劲好像两人有多熟,熟到不需拘泥憋死人又繁复的要命礼节。
「琳儿妹妹,好久不见了,近日可好。」沈子阳笑着问好,望向她的目光平静无波,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给抽出来。
「哪有好久,太子哥哥记性不好,琳儿上个月中才进宫,距今不过十来天,太子哥哥把琳儿给忘了是不是?」她嘟起小菱角嘴,有些不高兴。
「没忘、没忘,我哪敢忘记琳儿妹妹你。最近功课多了些,忙不过来,想偷个懒都不行。」太子的责任重,他要学的东西很多,内要治国,外要安邦,还要学习看奏章。
「太子哥哥骗人,你说好了要陪琳儿玩,可是琳儿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太子哥哥,你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小脸儿皱成一团,娇气地数落太子的不守信用。
马玉琳自晓事後,姑姑就已是一朝国母……家贵不可言,当朝右相孙女又有谁敢不多加呵宠,加上皇后的疼爱,她更是在宫里如鱼得水,来去自如,甚至出入都不需腰牌,直接由小轿抬入……个月内有十来天住在宫中,比在自个家里还吃得开,服侍的宫人们竞相吹捧,捧出一副骄横性子。
不过她不会在太子面前表现出来,顶多发发小女儿脾气,不致太过火,她早被告诫过要端庄言行。
所谓父凭女贵,想当年马贤仲只是小小的七品县官,名不见经传又毫无建树,却因为女儿的得宠而官位节节高升,短短数年间竟一跃为护国相爷,享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荣耀,叫人好不得意。
但是皇帝会老,而太子日渐成长,若想马家的荣宠不衰,那麽再出一个皇后是必然的,姑侄俩把持後宫大权,两代人同心,何愁马家运势不兴盛,个个高官厚禄,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皇亲国戚势压朝官。
沈子阳表情尬尴的安抚,「不是我不陪你玩,实则分身乏术,陈太傅出的功课繁多,我又要背书,又要研读兵法布阵,真的抽不出空玩耍,望琳儿妹妹见谅。」
「我不管、我不管,说出的话就要做到,言出必行,你是太子怎麽可以食言而肥?」她就要缠着他,让他眼中只有她一个人,独一无二,不能取代。
「琳儿妹妹……」他为难地拧起眉,又见皇后眼光看过来,压抑住想甩开她巴着自己胳臂不放、甩来甩去的手。
「琳儿,休要胡闹,姑母说过的话全忘得精光了吗?」马皇后佯装怪罪的一横眉,解了沈子阳的难处,赢得他松了一口气的感激。
才十二岁的沈子阳还不了解男女间的感情是怎麽一回事,对这粉雕玉琢的小表妹说不上讨厌但也没有多喜欢,不讨厌她是因为她是宫里少数敢亲近他的人,不带戒慎地和他谈笑自若,不因他太子的身分而过於拘谨、唯唯诺诺……如所有的宫人。
虽然他父皇殡妃甚多,但皇子皇女却不多,能活到他这年纪的兄弟姊妹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所以他在宫中的日子十分苦闷,总是找不到年龄相仿的玩伴说话。
而马玉琳的到来算是为这沈闷的宫廷带来一点活力,听到她喳喳呼呼的声音,那令人受不了的枯躁和烦闷顿时好像少了许多。
只是她少了钻腻更好,老要人照顾,陪着她玩,说实在话,他有些吃不消,她可以整天无所事事地闲晃他却不行,在这时候的他该用功学习为君之道,不能怠惰,不然以後怎麽辅佐父皇,立足天下,开创腾龙盛世?
「姑姑,琳儿不敢了。」马玉琳乖巧地低下头,假装她是听话又温顺的孩子,不让长者烦心。
马皇后满意地嵘首微领,「太子,本宫见你与琳儿相处甚欢,把她许配你如何,谛下娃娃亲。」半认真半戏谑的口吻,让人听不出她的真意。
沈子阳怔了一下,半晌回不了神,神情愕然的不晓得该做什麽回应才得体,立妃一事他虽想过却没料到来得这麽快……时间措手不及,无法考虑要或不要。
「姑姑,人家还小……」马玉琳一脸娇羞,从垂下的眼缝偷偷瞧着她俊秀不几的太子哥哥。
「就是趁着年纪小赶紧定下亲事,省得本宫得时时操烦你们这些小辈的婚事,都是一家人亲上加亲,日後嫁进宫里有本宫护着,也不怕委屈了你!」把太子妃的位置先定下她才安心,不怕太子身边有机会出现扰乱她计画的人。
见沈子阳没反对,马玉琳撒娇地偎向皇后。「姑姑疼我,琳儿最喜欢姑姑了。」
马皇后微笑地一抬莲指……脸慈蔼的看向沈子阳,「太子,本宫的多事可吓着你了?你若不满意琳儿这丫头大可拒绝,本宫不勉强。」
回过神的沈子阳双手一拱,作揖回道:「但凭母后安排,儿臣并无异议,琳儿妹妹会是儿臣的良缘。」
「好,过些日子本宫会和皇上商议此事,你好生的对待琳儿,等琳儿及异再行立妃大典,迎娶她为皇家媳妇,鹅蝶情深,举案画眉……」
不过鹣鲽情深、举案画眉还不知成不成,年纪尚幼的太子和相府千金哪晓得做夫妻是怎麽一回事,不就是一个名分罢了,会不会有变数还是未知数。
然而这风声一传出,本就被宠坏的马玉琳更加肆无忌惮,以培养感情为由天天缠着课业繁重的太子殿下,形影不离地跟在他身後,不管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还不许貌美的宫女靠他太近。
一开始,沈子阳还觉得无所谓,无人作伴的日子真的太闷了,多个小丫头解解闷也好,人多热闹些。
但渐渐地他感到不耐烦了……个无时无刻跟在身边的人,他既要分心哄她,又要专注在课业上……心难两用,如今她成了摆脱不了的苦恼,叫人非常头痛。
虽然他有意无意地暗示过他很忙,没空常陪她,要她自个找些事做,譬如女红、学学琴棋书画,涵养出大家闺秀的蕙质兰心、秀外慧中,充实自身的学识好在日後母仪天下时,当个人人称颂、受百姓景仰的无双皇后。
可惜他说得再多、用意再好,不改其性的马玉琳是左耳进、右耳出,当作马耳东风没听见,依然故我地往东宫跑,拉着他陪她从早玩到晚,不肯有半刻歇停。
一道美味佳肴日日摆上桌,吃多了也会腻,更逞论是痴缠不休的人,沈子阳真的怕了,倍感喘不过气来的压力,明明是甜美的糖,怎麽吃在嘴里的味道却是苦涩不堪?
「太子殿下,快往这边走,奴才没瞧见玉琳小姐。」一张秀气的小白脸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做贼似的查看左右,表情比死了姥姥还严肃,憋着气不敢大声喊人。
「真的没看见她?你一双小眼睛机灵点,别又出了差池。」俊雅的身影躲躲藏藏,从两人合饱的大柱後头探出头来。
「太子放心,奴才两颗火眼金睛张得可大了……目望天……目视地,包山包海包普罗万象,绝对没给殿下丢脸。」左边八个宫女,右侧十二名纵队内宫侍卫,五丈以外的白杨树上有一只尖嚎雀鸟,下领鲜红腹白羽,叨着半条尚在蠕动的小虫,要吃不吃地防同类来抢食。
小德子自诩眼力过人,长了一双天生能视远处的鹰眼……里以内的大小动静一目了然,半只蚊子也别想骗过他的眼。
「上次你这麽说时,本太子正好被琳儿从背後逮个正着,你自个认罪尚能从轻发落,事实上你是琳儿收买的眼线吧!」「细作」的可能性居大,背着他通风报讯。
「天地良心呀!殿下,奴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出卖您,您是奴才的主子,奴才万死不辞,再给奴才十颗脑袋也没种逆主。」他大声喊冤,力表清白和忠心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