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恒沙脑中“嗡”的一响,只觉得窗外的一切都在晃动。
“是不是怕了?涂大记者?”那人笑道,“怕是正常的,对了,我竟然不知道你还带了同伴啊,果然有点心计,燕A6NT58,这个车牌不错…你在车里还好吗?”
她大惊,她现在可以确定,跟着她的不止一个人!小许追上去的是一个,现在说话的应该是另一个!只是这个人到底在哪里?这种她在明敌在暗的感觉太不好了,就像漆黑的夜里被一条毒蛇盯着,能听见它吐信子的声音,甚至能闻到毒液的腥臭气,却看不到人,而不知什么时候,这条蛇就会突然窜出,一咬致命…
她想到了越越的车祸。
虽然警察并没有给出车祸的细节,但她现在怀疑这辆车会不会出问题?
暂时应该是没有的,从这人的话语里能听出来,在她上车之前他并不知道这辆车里的人跟她有关。
她又想到文件袋里的东西,车是粟融归的,到底虎毒不食子吧?
一息之间,思虑万千。
“想好了没有?大记者?我现在离你不远,你把东西放在哪了,告诉我,我去取,或者东西还在你身上,你从窗户扔出来!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你可以告诉我账号,我先转钱给你都可以!”
“我…我要先考虑下!”此时此刻,还是只有拖延。
她现在有点恼恨自己,不会开车!
“一分钟够吗?”
“不够!”本就是拖延,一分钟有什么用?她原本还想说让她考虑几天!
那人便笑,“呵,大记者难道还想拖延时间?不是想要考虑几天吧?咱们爽快人,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遇上了,就把生意做了吧!”
涂恒沙脑子在飞转。
那人忽然又说,“舒慧老师每天中午十二点出学校买菜,下午五点半从办公楼回家,她喜欢走办公楼后面那条小道回家,哦,对,她的课表要不要我给你念一念?”
“你们这些畜生!”她实在忍不住,咬牙骂道。
“如果骂骂人就能让你爽爽快快地把东西交出来,那就骂吧,我看看,离舒慧老师下班的时间还有多久…”
她不想再听!
文件袋里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会交出去的!
她把电话挂断,立即给宁时谦打电话,言简意赅把事情大致说清楚,请求他去学校帮她看下妈妈,同时,希望能请位警察过来接应她。
宁时谦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她一颗高悬的心才稍稍回落。
警察过来还需要时间,她就在车里等。
现在还是大白天,就算电话里的人近在咫尺,他也拿车里的她没办法,除非他直接砸车窗把她整个人拖出去,但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还不至于敢这么做,即便真这么亡命,那这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也是她的倚仗。
她现在担心的是,小许久久不归,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她的手机还在震,仍是之前那个号码,她索性不接了,让它继续响。
焦急等待的过程中,突然“轰”的一声响,她的车剧烈一震…
车被撞了!
停在路边被撞了!
车门被撞凹,车窗玻璃震碎…
外面的车上下来两个人,看起来是来找她协商事故的,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怀里藏着的文件袋愈加磕得胸口痛。
车祸引起了群众围观,很快围了不少人。
那两人很大众的打扮,羽绒股、口罩、帽子,却想来开她的车门,还向她招手,要她下车。
车门是锁的,车窗玻璃没有落下来,她仍是封闭的,但她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只要那人一拳头砸向玻璃,就能伸手进来了…
这个念头刚过,就听哗啦一声响,她打开副驾这侧车门,下车就跑,而她身后,驾驶室玻璃已经脱落。
“车里找找,我去追!”有人说。
她真是低估了这些人丧心病狂的程度,原来他们真敢砸车!
还好,她作为一个记者,虽然是摄影记者,但在这个行业待了这么久,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一个记者该具备的能力和素养。那就是凡事都要把每一个可能性都考虑到,以便临场从容应对。
她不是没想过,万一警察没来,他们真把车门弄开了怎么办?
论跑,她是肯定跑不过这个男的!
跑不了就只有躲…
她下车后,只用了三步就跨进了临街的一家店铺,并且直奔洗手间而去。
这一排的店铺她和樊越都熟,洗手间旁边还有个后门出去。
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她穿过后门,又从另一家店的后门进去,追赶她那人从后门出去后一时不见了她的影子,要一家一家来找她还有些费力,而她在他要找到的时候,又故技重施。
她只需要拖时间,警察几分钟就能到!
然而,在警察到来之前,她再次转出一个店铺时,眼前杵着的人是——小许同学…
她差点泪崩,扑上去搂住他,“你终于来了!吓死我了!”
其实她没有看起来那么镇定,怀里装着重要的东西,又被人追赶着在各个店里进进出出,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的,此时见了他,被他坚实的双臂一搂,突然之间便什么都不怕了。
“快走!有人在追我!”她拉着他就跑,回头,追她那人已经再次出现了。
而马路上,警察已经到来,正围着她被撞毁的车查看。
她一身虚汗,即便小许没在这个时候出现,她也安全了…
警察一出现,肇事那两人便跑了。
警察问了她一些话,她配合地说明情况以后,提出,“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负责樊越案子的警察。”
说到这里,她才看着粟融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手里的东西会给他家里造成重创,而他却还不知道…
如果她交了,他会怨她吗?
第263章 你会原谅我吗
后来的事情又乱又杂。
他的车被撞成那样,交警要处理。但她怀里揣着个文件袋觉得自己就像揣着个炸弹似的,她急于把这个东西送走,可是,又顾虑重重。
粟融归的反应、妈妈的安危,沉沉压在她心头。
然而,要她就此妥协,她又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粟融归留下处理撞车事宜,她乘坐警车去往公安分局。因为有警察的护送,粟融归倒是也不用悬心了,只叮嘱她等会他来分局接她,便送她上了车。
这一路去分局,她心里在经历着一场煎熬,仿佛一半是冰山,一半是火焰,她在冰与火的边界,连左右摇摆的机会都没有,连选择的可能性都没有,她只有一条道走下去,即便是煎熬,即便前路有火焰冰山,她也只能坚持下去。
当她把文件袋交到这边分局刑侦队长手里时,有一刹那,耳边再度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红柳路小学舒慧老师?舒慧老师每天中午十二点出学校买菜…
她忽然间捏紧了文件袋。
可是,也紧紧只是一瞬间而已,下一秒,她便松了手。
松手的那一刻,她一颗心着了地。踏实了,可是,全身的力气也好像被抽空了,她差点没站稳,双肘撑在了办公桌上。
“怎么了?有受伤?”刑侦队长问她。
她撑直了,摇摇头,“队长,还有两个问题。第一,这里面的东西我看过了,应该不仅仅跟樊越的案子有关,您在取证后还请把它交给相关部门;第二…我在拿到这个东西后,家人和我自己都受到了威胁,如果可以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请求保护我的家人?”
队长应承下来。
她整个人都是混乱的,也忘记了粟融归叮嘱她的,等他来接,不过就算记得,她也不会等,她担心妈妈,第一时间必须回家!
所以,她还在分局里就给舒慧打电话,但没有人接。
她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继续打!
这回倒是有人接了,但不是舒慧接的,是同办公室的同事,告诉她,“沙子啊,你妈妈不在,刚刚被人叫出去了,说有人找她。”
她大惊,“谁?是谁找她?”
“不知道呢,是个男人!”
她拔腿就往外跑,刑侦队长在后面叫她,“怎么了?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她回头,已是满脸泪水,“我妈!我妈可能出事儿了!”
“走!”队长也紧张起来,亲自开车,带着她往学校赶。
学校还没下班,校园里井然有序,操场上,上体育课的孩子热火朝天,音乐教室里传来孩子唱歌的声音,稚嫩又响亮。这一切都不像发生了事故的样子。
她直奔妈妈所在的办公室而去,进门,看见妈妈常坐的办公桌位置熟悉的背影。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喊一声,“妈!”
舒慧转过身来,一脸诧异,“你这是怎么了?”
“妈…”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头扎进办公室,直接扑进站起来的舒慧怀里,抱着她孩子般大哭起来,“妈…妈妈…呜呜…妈妈…”
“这…这是怎么了?”舒慧诧异无比,这孩子从小就不爱哭,她爸刚进去那会儿,她身体不好,这个家的重担全压在一个五岁孩子的身上,那时候那么难,也没见她哭过,这是遭遇什么了?她目光落在办公室门口穿警服的队长身上。难道出什么事儿了?
涂恒沙很少有情感这么外放的时候,抱着舒慧好一顿哭,“妈!妈妈!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妈妈,你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人,你知道吗?”
她五岁开始,就小心翼翼用尽全力去守护这唯一的亲情,不管是最初病着需要她照顾的妈妈,还是康复后照顾她的妈妈,都是她在这么多年风雨困难中保持微笑最强有力的支撑。
这个支撑不能倒下去,更不能因为她而倒下去…
舒慧听了,心里一片柔软,这孩子太刚强,在她不好的时候,曾经用短短的手臂把她这个当妈的圈进她小小的怀里,靠着她稚嫩的小胸脯,跟她说:妈妈,不哭,还有沙子,沙子会陪着你,保护你…
而像这样扑进她怀里求安慰的情形从来没有过…
她笑着抚摸女儿的头发,“傻孩子,妈妈知道,你也是妈妈最重要最重要的人啊,我能有什么事?什么事儿都没有,好着呢!”
涂恒沙哭了这一阵,才缓过来,意识到这是在妈妈办公室里,周围还有别的老师呢,她悄悄四下里看看,大伙儿果然都看着她母女俩。
她有些难为情起来,从舒慧怀中出来,擦着泪,“妈,您刚刚去哪儿了?打电话不接。”
“刚才啊,有学生家长找,我就出去了一会儿。”舒慧拿了张纸巾,给女儿擦眼泪,满眼的温柔,也是此时,才注意到涂恒沙手背上贴的创可贴和手背上干涸的血迹,“你这是怎么了?”
这事儿在办公室也不好说,她平息下来,对着安然无恙的舒慧此刻只有满心欢喜,“没事儿,我就想来看看您,那我先回去了,待会儿下班我再来接您。”
“嗨!从这儿到家属楼几步路啊?还用得着你来接!”舒慧点了点她额头,目光仍然盯在她手背上。
“我偏来!”她注意到舒慧看刑侦队长的眼神,解释,“我朋友,没事儿,我先回了!”
从办公室出去后她觉得十分抱歉,“一场乌龙,是我神经质了,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比起出事,我宁愿乌龙!你放心吧,安全问题我会考虑安排的…”说着话,却发现了宁时谦,“哎,你怎么在这,宁队!”
俩不同区分局的刑侦队长握手了。
涂恒沙更加觉得难为情,她糊里糊涂的,都忘了今天把妈妈的安全问题拜托给宁时谦了…
再一次对两位队长道谢,她托着两条疲惫的腿回了家。
这一天的经历,身心疲惫。
她蜷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电话却在此时震响,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提示,她心里莫名一紧。
“喂?”她低声道。
“在哪呢?”耳边传来粟融归温柔的声音。
“在家。”她换了个姿势,觉得怎么躺都不舒服。
“不是说好在分局等我吗?我现在就在分局。”
“不好意思,我给忘了…”她捏了捏眉心。
“就知道你忘了!没事,我现在过来陪你?”
听着他始终柔和的声音,她怔了一会儿,忽道,“小许,如果我做了一些可能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第264章 信任
“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说如果啊!你会原谅我吗?”不知是信号的原因,还是其它,她忽然觉得小许的声音跟她隔得很远很远。
“不能!”他那边竟然斩钉截铁地回答。
她心里凉了半截,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想爱上别人吗?”他在那边问。
“…”什么跟什么呀?“怎么可能?”
“那你还能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他反问她。
“…”她无言以对,磨叽了半晌,“你心里眼里就只有爱不爱的吗?”
“不是只有,是你对我的背叛,只有这一个可能,其它的都不算。”
“…”她怔了半天,没说话。
忽然想起抢去她文件袋和包的男人,于是问他,”你追那个人,追上了吗?“
“追上了!但是东西半路被他同伴骑车接走了,我估计那些东西不是真的,所以没有去追车,继续追那个人,不但追到了,还扭去派出所了。”
难怪去了那么长时间,不过他也真聪明,竟然知道被抢去的是假的。
“好了,别想多了,你手疼不疼?要我来陪你吗?”
她手不疼,但头疼,“我想睡一下。”
“那好,你睡吧,我不吵你,醒了给我电话,不要胡思乱想,你要记着,我们说好的,要相互信任!你不信我吗?”
她脑子里乱乱的,觉得他这番话有深意,但又究不出到底有什么深意,只记住了信任这两个字,便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就好像他能看见一样,“好。”
如果他此刻在跟前,他一定会摸摸她的头发,再亲亲她额头,然后抱着她,让她暖暖地入睡了,但是他不在,她自己蜷成了个团儿,听着他在那边说话,声音低柔又好听,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渐渐便听不清他说什么了,依稀记得一句“记住手别碰水”,而后,便睡着了。
刚刚才合眼,门从外面打开。
开门声惊醒了她,她眯眼一看,妈妈回来了。
“妈,您怎么就回来了?”她迷迷糊糊地问。
“这不是担心你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手怎么伤了?”舒慧走过来,将一床小被子盖在她身上。
她顺着就爬进舒慧怀里,把整件事情前前后后都说给舒慧听,若是平常,她遇到任何的危险都不会告诉舒慧,免得她担心,但这一次不同,事关舒慧的安危,怕那些亡命之徒事后会报复,所以非但说明了情况,还一再告知舒慧要小心,近期不要出学校,回家跟别的老师一起结伴。
舒慧比她想象的更无畏,反而搂着她安慰,“我不怕,我会小心的,你自己要小心才是,出出进进的,让小许陪着你一起。”
她略微诧异,“妈,我以为你会…”她笑了下,“会唠叨呢!”确切地说是担心她会抱怨,抱怨她一个女孩子,工作太危险。
舒慧嗔了她一眼,“我是那么没觉悟的人么?我闺女从事的是伟大光辉的职业,我为我闺女感到自豪,但是啊,妈妈还是会担心,所以,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
“妈…我知道。”多了一床被子,又被妈妈搂着,她觉得暖和极了,而且也十分安心,她索性伸手抱着妈妈的腰,闭上眼睛。
舒慧暗暗叹了口气,虽然闺女说得轻描淡写,但这几天对闺女来说,只怕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毕竟越越就是为这个丧命的!所以,这孩子现在也累了吧?她本想去做饭的,一时搂着女儿竟然舍不得,就这么搂着,让她在自己怀里睡。
这样完全孩子一样的在她怀里睡觉,还是女儿五岁以前的事了…
粟融归从分局出来,便去了一家咖啡厅。
最角落的座位,尚清梅沉着脸端坐在那儿。
他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沉默。
尚清梅看着这个儿子,永远眉目低垂,谦和平静,明明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却疏离得像漂浮在天边的云。
“融归。”最终还得是她先开口,“知道妈妈为什么找你吗?”
他默了一会儿,“不知道。”
“不,你知道。”
他便沉默了。
尚清梅红了眼眶,眼里迅速漫进泪来,“融归,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妈妈?真的应了那句有了媳妇忘了娘吗?有了媳妇不回来看妈妈也就算了,连句实话都不愿意跟妈妈说?”
他深深呼吸,“您要听什么?”
“涂恒沙手里的东西,你让她拿出来交给我们,她不是想嫁给你当我们家儿媳妇吗?我不反对了,我同意你们在一起,还给你们大操大办,让她风光大嫁,但是,她手里的东西得拿出来。”
粟融归静静地看着她,原本是想说,我不知道她手里有什么值得你要的东西,但是,这句话没说出口。既然母亲找到他这里来了,那否认也就没太多意义。
他想了想,直接问,“如果她不拿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尚清梅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毕竟她也确信,涂恒沙知道的事儿,她这个儿子必然也知道,就算不知道,也可以逼儿子去知道。
“融归,既然把你叫出来,就是想让你知道,她手里的东西对我们粟家很重要,可以说决定着粟家这么大产业的生死存亡,你是吃粟家的饭长大的,你爸爸对你怎么样,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你身上穿的嘴里吃的,有哪样比粟融珵差?人要有感恩之心啊,没有你爸爸就没有你的今天,鸟类尚知道反哺,你作为儿子,虽然是继子,就不懂得孝顺和感激吗?至于涂恒沙,她想做我们粟家的媳妇,难道不应该和我们站在同一立场为我们着想?”
尚清梅握住了他的手,含泪而泣,“融归,你是妈妈最贴心的孩子,从小就孝顺,在妈妈最难的时候,也是小小的你陪着妈妈度过,现在妈妈又有麻烦了,你当儿子的,愿不愿意体谅妈妈?”
他静静地听她说着,沉默不语。
“融归!”她愈加伤感,“妈妈知道,之前因为有些事情涂恒沙对妈妈有误会,你去跟她说,以后不会了,我没有女儿,融星也不是我生的,儿媳妇儿就跟女儿差不多,她以后嫁进来,我一定把她当女儿似的疼爱。”
第265章 保护
粟融归却只是盯着她,问,“如果她不给呢?”
尚清梅脸上满是无奈,极可怜的样子唤他,“融归…”
“是不是不给就威逼?就不折手段?”
尚清梅眼皮一跳,儿子还是平日里那副样子,面无表情,就连他的问话也轻言细语的听不出任何感情,但眼神却是不同的。
她第一次在儿子眼里看到火焰,隐藏在他平日一潭死水的黑眸深处,火舌乱窜,好似要将她焚烧了一般。
她略略往后退了退,一脸惊诧,“融归,你在说什么?”
“您说我在说什么?”他保持着刻板的面容,语调平静,“若她不交,不惜再制造一起车祸吗?”
“什么车祸?融归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尚清梅怒火中烧,一掌拍在桌子上,惹得咖啡厅里的人往这边瞩目。
他端坐着,吐出一个名字,“樊越。”
“樊越是谁?我不认识!”尚清梅也意识到自己的激动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压低了声音。
他也不与她争辩,只继续语调平静地说着,像在说与他无关的事,“是,奶奶去世,您说跟您没关系,我没有办法;樊越的死,您说你不知道,我也没办法。如果涂恒沙不把东西交出来,下一个是不是就要轮到我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尚清梅打量着四周,咬牙质问。
粟融归看着她,平静的眼中终于渐渐涌起悲凉,“不,已经轮到我了不是吗?车是我的,坐在车上的人极大可能是我!那一撞指不定就要了您儿子的命!但那不重要是不是?重要的只是涂恒沙手里的东西!重要的是您的荣华富贵!是不是?”
尚清梅气得直抽气,“你是我儿子吗?有这么说妈妈的吗?”
他淡淡的一句,“我也想问,我是您的儿子吗?”
“你…”尚清梅忍不住一巴掌就拍在他脸上了,“你简直混账!还学会顶嘴了!无凭无据就把脏水往自己家里人身上泼,你是受了涂恒沙那个牙尖嘴利的小贱蹄子蛊惑,胳膊肘越来越往外拐了?”
他脸上辣辣的,不知是她的指甲还是首饰划破了他的脸。
其实他早已经习惯了这动不动就会扇过来的一巴掌,从小到大,哪怕他如今已是临近三十岁的成年男人,她想扇的时候,从来不吝啬。只不过,搬出粟家后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些,让他几乎忘了这被扇巴掌的感觉。
“是。”他微微点头,“我没有证据。可没有证据算是我对您最大的回报了。应该庆幸我没有证据。但是,总会有人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