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的他太可怕了,眼中喷出的是吃人的怒火,面目更是盛怒到狰狞,她情不自禁退后了两步,只是因为害怕,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把她给撕碎了…
她话也说不利索了,“我…可能是掉在…”
而晏暮青根本就没有听她说下去的想法,而她的话也在说了一半之后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因为,她在晏暮青眼里看见了嫌恶,是的,嫌恶,她没有看错,他,竟然嫌恶她…
晏暮青没有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出了房间。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戒指什么时候掉的,怎么掉的,她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昨晚的一切,都太乱太乱…
想到ICU里的妈妈,她再一次泪盈眼眶。
妈,您说,我嫁给他是不是错了呢?的确,我不讨厌他,可是,他讨厌我,真的讨厌我,那一眼,我绝对没有看错…;
他不知去哪里打了转,很快又回来了,一身雨水,好似,雨比她回来的时候下得大了,一身淋湿的他,眼睛尤其亮。
这双眼睛平日里就亮若星辰,极为美丽,而此刻,却冰冷如寒潭,因了那雨的映衬,愈加寒冷如冰。
他双拳紧握,面目冷得发青。
她情不自禁再一次往后退,心中在担心他的拳头若砸在她身上,她能承受几拳。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害怕,冷冷地说,“你放心,我不会打你,你…不配。”
如同当空霹雳,她被震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不配,呵,她不配…
她终于是懂了…
可笑的是,她曾经还拿自己跟他的狗比,只怕,她连他的狗都比不上吧…
“还有…”他已经转身,背对着她,“戒指,你没有资格再戴!”
说完,他便一头钻进了书房,砰的关门声,震得她脑袋发麻。
在经历了一句“不配”之后,这句所谓的“没有资格”又在她心上插了狠狠一刀,不痛,真的,一点儿也不痛,只是觉得麻麻的,这种感觉就叫做麻木吗?
至此,她光着脚站在门外,他,在门内,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他的世界,她从来就不曾走进,或者说,也没有资格走进。而她的世界,她曾想过向他开放,只怕,人家也没有想要进来。
她抹了抹脸颊,她以为自己一定哭了,可是很奇怪,脸上竟然是干干的。
呵,坚强的孩子是不会流泪的,尤其在伤害自己的人面前!;

 

第74章 找
戒指,那只戒指…
她生来不喜欢欠人东西,生来不是一个不敢承担责任的人,生来,还是一个倔强的人。
所以,欠人的东西一定要还,该承担的责任一定要承担!
她想起ICU里的妈妈,想起妈妈曾说的那些话:南儿,嫁了人,今后的路就要自己走了,不管是怎样的家庭,生活里总是有困难险阻的,别流泪,很多事咬咬牙就过去了。
是的,咬咬牙!狠狠地咬咬牙!
然后,她提着包走出房间,步履轻飘飘的,如一缕幽魂。
徐姨端着一碗热汤来了,只有一碗,必然,那不是给她的,好在她也没奢望,很多事情,不抱希望就不会太失望。
徐姨在她面前站定,轻蔑而挑衅的眼神。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很愤怒,必然会纠其在晏暮青面前阳奉阴违的行为,可是,她仍是没有,她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的情感,愤怒或者喜悦,都不过是因为太过在乎所致,当你不那么在乎一个人的时候,你都不会因为跟他相关的一切而有情绪波动。
所以,在这一点上,似乎是要谢谢晏暮青的。
谢谢你伤了我,让我早早地看明白,所谓的温柔和感动都不过是假象,你我原当互不在意才是。
她很奇怪的,居然还能冲着徐姨一笑。
也要感谢徐姨吧,正是徐姨这催化剂,才让台风天里这风暴来得更猛烈,将一切都粉碎得彻彻底底,她正好看个清楚。
徐姨似乎被她这样的笑给弄糊涂了,反而因为没有激怒到她而有些挫败,是以下了猛药,趾高气昂地说,“你真不配戴那个戒指!那个戒指对大少爷很重要!”
哦!又是这句!她可以说,她有免疫力了吗?她当然知道戒指重要,否则他也不会是一副想撕了她的表情。
她笑了笑,“是啊!谢谢你们告诉我!”
她扬了扬光秃秃的手指,觉得无名指上没有了重量的负荷真舒服!那颗戒指对她来说,一直是个负担呢!
徐姨当然不会明白她笑什么,哼了一声,给晏暮青送汤去了。
许自南知道,徐姨才不会管她去哪里,回头,徐姨进了房间,门关上。门内的人,才是同属一个世界的人,而她,始终是个外人而已。
晏家之前在客厅里杵着的人,在晏暮青上楼后自动解散了,此时空荡荡的,离开这个家,如走出无人之境。
外面风狂雨骤,台风应该正以紧锣密鼓的速度袭来。
她上了车,飞快朝医院驶去。
说实话,她开车的时间本来就少,技术不怎么样,在这样暴风暴雨的天气里,凭着的完全是心底那股孤勇,心中一个声音一直在说:戒指!我一定会把戒指找到还给你!一定!
就这样,居然让她把车开进了城,离医院也越来越近,只是,这路况跟她刚才回去的时候比更糟糕了,好几条路上都积满了水,而且越往前,积水越高,她不知道已经趟过了几条“河”,也不知道下一个路口是不是车身就会陷进水里出不来了。
然而,还没等她到下一个路口,车突然熄火了。
她一再地发动,都没能发动起来。
这条路上几乎没有别的车经过,她下了车,也没见什么人影…
而此时地面的水,已经漫上她的小腿。
也是在此时,她才感觉到光裸的双脚踩在地面的感觉,足底砂石磕着的刺痛提醒她,原来她没穿鞋…
她看了下环境,离医院已经不远了,于是卷起裤脚,趟着水往医院而去。
水很脏,里面还夹杂着各种渣滓砂砾,她光着脚一路走,小腿很快火/辣辣的,也不知被什么所割,可是,她浑然不觉,终于涉水走到医院。
沿着昨晚在医院走过的路再走一遍,瞪大了眼睛寻找着那颗翠绿色的宝贝,其实,即便真的是掉在这一路,也是必然找不到了,只是不死心而已。
这么光着脚在医院里走还是有些奇怪的,有护士路过,看见不忍心,给了她一双软底拖。
她谢过,套上继续找。每个走过的角落都不放弃。
然而,一直最后找到ICU,也没有发现戒指的踪迹,大概真是找不到了…
倒是许墨沧和冯婶,看见她又回来,而且还是这幅模样,都大惊。
许墨沧上前,将她抱起,抬起她的脚,急问,“这是怎么回事?”
许自南这才注意到,她的脚在流血,白色的软底拖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
她摇摇头,“不知道,不痛…”
许墨沧甚为恼怒,“不是叫你回家吗?又跑来干什么?”
许自南此刻的各种神经都是迟钝的,爱啊恨啊,好似都没了力气和感觉似的,面对许墨沧也没之前那么多戾气,只是问冯婶,“妈妈没醒吗?”
冯婶摇头,“我去找护士要点纱布和碘来消毒。”
许自南也知道妈妈不会那么快醒,否则哪里还需进重症监护室。
她苦苦地思索着,还有什么地方她遗漏了没找,猛然想起花园!对,她昨天是开车来的!不是步行!经过停车场和花园啊!
她立即从许墨沧怀中跳下去,仍旧穿着那双带血的拖鞋,奔了下楼。
许墨沧跟着追下去,一边喊,“南儿!你上哪去?外面雨很大!”
许自南犹如没听见一般,直奔花园和停车场。
外面的雨的确比来时又大一些了,她一头扎进雨里,在花园边寻找。花园旁边一条小水沟已经被水溢满,她伸手进水里去掏,一点一点地,唯恐错过一定点地方。
许墨沧赶来,再度将她抱起。
她挣扎着要下地,“我在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
“有什么破东西比你更重要!”许墨沧火大,脱口而出。没错,他后半生做错了事,可是女儿是他一生最重,这点毋庸置疑。
许自南骤然间听到这句话,一怔,只觉雨水冲刷在脸上,热热的。
每个人都有生命中之最重,晏暮青也不例外。
外人传说,晏暮青冷酷无情,她从前不信,如今,却不由她不信。他曾说,在他那儿,他的容忍度很高,她大概是错误理解了,将很高想成了无限,很高,它仍然是有限度的,不管限度在哪里。
而她,今天就触到了他的限度。;
其实想来,他倒并非无情。往往冷酷无情的人又是最专情的人,这是一个矛盾统一体。对某个人或者某件物专情到了极限,那对其他,就只能是无情了,而她,凑巧也是归属于其他那一类的,跳出类别来做了一个美好的梦,梦醒了,还得一边儿老实待着去。
许墨沧抱着她往内走,忽然她眼神一晃,好像看见一块碧绿色的东西在花园的土里闪光。
“等等!”她不顾一切地跳下来,蹲在地上翻土。
晏暮青来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情形:浑身湿透的她一双脏乎乎的手在地上刨,裤脚挽到了膝盖上,不知道穿了一双什么鞋,白色,却又红呼呼的像染了血,而许墨沧则站在旁边,然后飞快蹲下把她抱起。
她手里举起一个东西,亮亮的,碧绿色,是玻璃。
“你就要找这个?玻璃片?”许墨沧问。
她摇头,将玻璃片扔了。
父女俩没有伞,许墨沧正抱着她快步往内走,他走上前,挡在他们前面,一把打伞将他们遮住。
许墨沧对他,从来没有好感,此时也不愿意将怀中爱女交给他,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女儿返回医院,莫名其妙找的东西跟他有关。
晏暮青眼眶发青,眼睛里有红血丝,虽然打着伞,也是一身淋湿,只不过,就算淋成这般,也不觉得他有何狼狈之处。
许自南和他的目光短暂相接,便自动转开了。
许墨沧过来人,愈加明白这二人有问题。可不管是谁的错,这样的台风天里,让他女儿一个人跑出来,还弄成这幅样子在脏水泥地里刨,就都是晏暮青的错!
“父亲,我来。”他欲将伞交给许墨沧,自己去抱许自南。
“不敢劳驾!”许墨沧身体一侧,避开了晏暮青的手,大踏步走了。
晏暮青只好举着伞跟着,给他俩遮雨。
许自南始终没有往后看一眼,她不知道,是不愿,还是不想,抑或是不敢了…
晏暮青,好似一个她从来就不认识的人啊…)3Cp)3E——题外话——)3C/p)3E噗,是还有7000么?再来!!;

 

第75章 拥抱
许墨沧将许自南又抱回了ICU那一层楼。
晏暮青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所谓正常,就是回复到平时冷静的状态,无所不能的状态,对许墨沧说,“父亲,南儿一身都湿透了,脚上还有伤,我从家里带了干净的衣裤来,开了间病房,让南儿休息一下吧。”
不管怎么说,晏暮青此时的做法是对的,许墨沧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把许自南交给了晏暮青。
晏暮青,永远都是处事最周到的那一个。
“父亲,我会照顾好南儿的,这边有什么情况打我电话。”晏暮青从许墨沧手里接过许自南的时候说。
许墨沧没有表态,能不能照顾好许自南,不是用嘴巴说说而已。
许自南没有和晏暮青在医院大吵大闹,这个是她的教养做不出来的,不一定对,但是深受妈妈的影响。
“跟我去,母亲这边我会留意。”晏暮青正常的时候,声音是很好听的,如清泉,润泽人心。
不过,她如今默然听着,也只是听着罢了。
晏暮青见她并没有说什么,便抱着她离开。
说是病房,其实是疗养科室的一个单间,很干净,也很安静。完全没有医院的味道,外面风大雨大的,这里也感受不到。
晏暮青把门一关,跟刚才的一切就是两个世界了。
“我知道你担心母亲,在这里离那边近,你不用大风大雨里两边跑了。”晏暮青轻柔地说着,伸手来解她的衣服。
她这才有了反应,立即捂住胸口,不让他动。
“乖,先洗澡,换身干净衣服。”他说。
又是乖这个词,如果说她以前听见这个词还能有种被养宠物般养着的感觉,现在听来,只觉得恶心了。
她不喜欢这个词,可是她会很乖,毫无疑问的。
“我自己可以。”她站直了,抱住胸口。
他注视着她的脚。
她知道,她的足底出血了,可是当时都没感到痛,何况现在血已经凝固了?再者,有时候,有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伤害比流血更让人痛。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她在这里的,又是如何知晓妈妈的情况,在她看来,他通天的本事,要想知道一件什么事情简直太容易,就好比现在,医院病床这么紧,他却能在这里轻易弄到一间病房,虽然只是疗养房。
“那个戒指…”她听见自己有干涩的声音在说,“我今天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她略停了一下,“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也知道那个戒指很珍贵,即便我想赔也赔不起一模一样的一个了,就算世界上真有一模一样的,意义也一定不同,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会尽全力。”
虽然这一晚半天的消耗极大,可她却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至少在他面前从未如此清醒,而且,以后还要继续这般清醒下去。
以后…
她其实真没想过以后怎么办…
晏暮青站在她面前,稍作沉默,“先去洗澡吧。”
她抱着衣服,进了浴室。或许,彼此都需要时间来想一想吧,她给他这个思考的时间。
淋了好几场雨,热水一熏,居然开始打喷嚏了,她快速地清洗了一下,难洗净的是脚,沐浴乳随水流淌到脚上,开始刺痛,尤其脚底,因为光足走了一路,也不知道伤成怎样,只觉得痛得厉害。
他带来的用品全是家里她用着的,浴巾,睡裙,拖鞋,穿惯了的,很是舒适,如果不是一颗心因为这两天的许多事绷得很紧,的确很舒服。
用毛巾包了湿漉漉的头发,她试着走出浴室,脚底还是会疼,可她能忍住,就像没事人一样。
走到床边,慢慢地,尽量从容地坐下,才松了口气,斜靠在床上,没事可干,也不想和晏暮青干瞪眼,闭上眼做养神状,心头浮现出妈妈在ICU里的画面,眉头下意识轻轻一皱。
忽然有什么东西凉凉的,触到了她的脚。
她脚一颤,睁开眼,看见他正捧着她一只脚,他的手边放着酒精、碘、纱布、镊子。
她想要收回脚,他却捏住她趾头,“别动,没洗干净,伤口里面好多砂子。”
她没有再动,只用眼角的余光,冷眼看他的动作。
他手指的优美得到再一次展现,当他用镊子夹了纱布给她消毒,然后再轻轻一粒一粒把砂子夹出来时,手指的动作漂亮无比,而且,轻柔得她一点也没感觉到痛,再加上他盯着她脚心时专注的表情,她眼里泛酸。
还好,还好,今早的他在她心里刻下了深刻的烙痕,否则,这样的他,只怕她真的要沦陷进去。
她转开眼,提醒自己,要记住“资格”二字,牢牢记住!
不知道他到底在她双脚上做了多久功夫,她躺在床上,只觉得头开始发疼,一紧一紧的疼,转一下脑袋,还觉得脑袋很重。
终于听到他说一声好了的时候,她的双脚都被酒精凉透了。
他大约也感觉到了,立即用被子给她盖上,而后,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个吹风,在她身边坐下,解开了她包着头发的毛巾。
“不用。”她开始本能地抗拒他的温柔。她真的做不到在发生了这件事以后还能像他一样一切如初。
他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她说不用,他就能听她的不用吗?他最是霸道…
最终,他一个字也没说,她都没能拗得过他,被他结结实实着吹头发。
他的手指很有力,一边给她吹一边着她的头皮,手指还在发间穿梭,给她梳理,一个通宵没睡,担忧疲惫到极点的她,在他这样梳理摩下,渐渐放松起来,头不那么疼了,却晕得厉害,昏昏沉沉,最后竟然睡着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昏睡了很久,可是又睡得很不踏实,心中仿佛始终有个声音在提醒她,妈妈病了,妈妈病了,醒来去看她,然而,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梦里各种画面飞一般的掠过,熟悉的,陌生的,似曾相识的,她还没看清,就闪过去了。
她在各种光影里穿梭,她在寻找妈妈,她只记得妈妈在医院里。;
她清晰地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清晰得看得清每一个病房号,并且熟悉地走进其中一个病房,病床上的妈妈失去了双腿。
她在梦里哀叹,不对,她怎么找到的是两年前的妈妈…
“妈!妈妈!”她叫着病床上的妈妈,可是妈妈却突然不见了,她奔出去寻找,眼前一个又一个的人走过,嘻嘻哈哈地笑着,男声女声,可是他们都只有一张白色的脸,没有五官,她一个也认不出来…
前方的拐角,有人的背影一晃而过,这个背影却是她熟悉的,是晏暮青!是他!这样的身形,蓝青色系的衬衫,是他最喜爱的打扮。
她想问他,看见妈妈没有,可是,却想起了他冷着脸对她说,她没有资格,于是站住了脚步,不再往前。
再转念一想,不对啊,这里是两年前妈妈住院的地方,为什么晏暮青会出现?两年前她不是不认识晏暮青吗?
画面突然一转,阳光、绿树,全是美好的颜色,前方有男子,背对着她,她轻轻巧巧地跑步上前,想要捂住他的眼睛,可是,手臂一合拢,那人却消失了,她转身寻找,在她的身后,再次出现这个背影,她笑,这回跑不掉了!
轻手轻脚,踮起脚尖一捂,那人抓住她的手转过来,冷冷地看着她:“你没有资格!”
是晏暮青…
她撒开腿就跑,遍地突然开满了郁金香。
她不喜欢郁金香!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画面再度一转,妈妈出现在前方,坐着轮椅,只是,妈妈所在那一块突然塌陷下去,妈妈连同轮椅一起往下坠。
她惊吓极了,伸出手去抓妈妈,可是没有抓住,她自己也往下掉,跟她们一起坠落的还有郁金香,满天的郁金香…
“妈妈!妈妈…”即便在坠落,她也听见自己在喊。
被什么东西一卷,她下坠的势头停了下来,世界稳定了,一切都安静了,郁金香也不见了,只有一片黑暗,浓黑的黑暗,以及,她被不知名之物卷住,紧紧的。
她下意识地抱住,她害怕,真的好害怕…
隐约,听见有声音在说,“南儿,别怕,别怕…你做梦了…只是梦而已…”
是吗?是梦吗?
难怪这么乱…
她模模糊糊的,开始有些清醒,感觉到湿润的东西贴着自己额头,一下一下的,是在啄还是在蹭?
鼻端是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甚至,还有熟悉的怀抱的感觉,而她,此刻也正紧紧地搂着他。
当她明白过来这件事以后,她迅速松开手,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退得远远地,带着噩梦初醒的敌意,瞪着眼前这个人。
她想到了,刚才那啄在她额头的湿润,是他的唇…
此刻,她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她充满了戒备。
她做不到自如面对他,真的,她更不明白,早上还凶神恶煞地将她踩到地底下的他,如何现在又突然变了一个人。
他的怀抱空了,双臂却依然张着,改摸了摸她额头,轻声道,“你生病了,发烧,现在总算是出汗了。”
她默然。
看到房间里亮起的灯光,她猛然想到妈妈的探视时间!
她翻身坐起,穿了鞋就想跑,脚底突然的一痛,让她跌坐回来,可是,她马上又小心地站起。
晏暮青总是将她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此刻告诉她,“你去哪儿呢?母亲的探视时间已经过了。”
她瞪了他一眼,有些怨恨他不告诉自己。
他做无辜状,“你病了,在昏睡,父亲也知道了,让我不用叫你。”
她犹如没听到他的话,站起身来,想换件衣服出去,可他就这么直盯盯地盯着她,她想了想,算了,就穿睡裙吧!她比这更狼狈的样子医院的人都见识过了!
他挡住了她的路,“你到底要去干嘛?母亲的探视时间已经过了!”
她知道过了!可是她要见妈妈!哪怕隔着玻璃!
她脸色始终僵硬,沉默不语,却明显表露出来没有打消出去的意图。
他暗暗叹息,“告诉我去哪里?是去看母亲吗?”
她只是绕过他往外走,没有告诉他的意思。
最后,他从身后拥住了她,用力一抱,然后将她整个抱起,“我抱你去吧!”
她觉得有必要跟他说清楚,这样不明不白的,太让人无法接受了。
“晏先生。”她这样叫他,“其实不必这样对我,我一直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如果说,我在过去的时间里有那么一点得意忘形的话,那绝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从来不以为我们俩结婚会有什么真心的爱情存在,既然没有,我以为还是保持距离,相敬如宾比较好,彼此把握一点度,才是得以平衡持久的办法,否则,我们会自寻烦恼,或者说,你会给我带来烦恼。”)3Cp)3E——题外话——)3C/p)3E还差3000!!啊啊啊,晚上再更吧,估计要晚点了)7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