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树仁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在庄重的队伍里,他歪歪斜斜的身子显得格格不入。半趴在软垫上,白色软纱罗的袍子好似南朝公子们休闲玩耍时的装扮。乌黑的头发紧紧的束在头上,紫金冠放在一边,看样子若非今日入城,他连头发都不想束。
媚语虽然走在车架的旁边却连看都没看,高树仁觉得如果江媚语是个送菜的,自己就是她篮子里的土豆,只要送到了一扔,是好是坏都不用理会。心里愈发郁闷。他想不通凤娇怎么会那么信赖这个小孩儿?唔,他承认,现在这个小孩已经长成黑美人了。尤其是那两瓣嘴唇,明艳迷人。

第七十二章 王弟树仁

吴痕第一眼就看到放在高树仁身边的锦盒。他亲眼看见高树仁在凤娇的坟前将那根致命的羽箭封入这个盒子。今日这个盒子被如此郑重的放在身边,莫不是有什么大用场?无论如何,今日重新启用,肯定和眼前的江媚语有关。
虽然在南朝滞留了四年多,可是吴痕依然讨厌这恹恹的雨天,好似江边怨妇的啼哭,不是撕心裂肺的,却缠的你心头烦闷不已。其实,他和江媚语不相识。在高树仁封箭之前,他甚至对这个传说中的小阎罗有一丝惺惺相惜。
协助高树仁离开南朝那天,他一直随扈在左右,古风负责接应。一层层的卡哨,一丝不苟的口令对应,让他彻底见识了传说中的江家军。也许北朝的军队以嗜杀铁血出名,可是纪律用兵却远不如江媚语的部队。高家驾驭的是一群野兽,远远的向敌人堆里投一块肥肉,剩下的便是由着手下这群野兽们冲过去撕咬。而江媚语这里却是一个巨人,几千人组成的巨人,一声令下,如臂使指,令之所至,无有不遵。是所有兵书战法中最希望达到的治军境地。当时他就明白,为什么江媚语可以千里奔袭而不乱,兵临危城而不惧。
只是,当她带着几十个随从追上来时,吴痕有些吃惊,传说中的女子竟是这样一个小女孩。他想,也许夸大其词了。
“若杀树仁,凤娇当自刎于此。”
凤娇的声音打破杀气,吴痕知道这是王子收服的又一个猎物。从小到大。只要王子愿意,没有人不会拒绝他地温情和关心,然后失陷。变成狮子脚下的猎物,任他摆弄。
吴痕记得自己正要松口气,准备离开。便听见空气中传来冷冽的破空之音。事后。他推算过,从发箭的时间来看。江媚语不仅听到了凤娇的话,而且很认真地听了。然后----回答。
答案挂在高树仁地胸口。血淋淋的,溅上凤娇地宝剑。
本来以吴痕的身手,若是全神贯注,或者江媚语稍有迟疑,他都可以打掉这只箭。或者至少不会伤到高树仁地要害。可是,他错了。江媚语没有丝毫的迟疑,好像只是听见凤娇的要求,然后说“就这样”一般。
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高树仁躺在他的怀里,江媚语被远远地抛在身后。第一次,吴痕可以放弃对高树仁的迷恋,去猜想一个小孩毫不犹豫的杀死亲爱的姐姐的心情。高树仁身上的血腥气被强风吹散不少。可是凛冽的杀气却更加浓烈。吴痕当时很兴奋。那是一只独狼在荒原里遇见另一只独狼的兴奋。只是彼时,彼此都已吃饱。所以只是甩甩尾巴,交错而过。
但是随着高树仁坟前封箭,誓要为凤娇报仇时,他找到了挑衅的借口。他地主人已经下了命令,剩下地就是如何去撕咬对手。这一点,吴痕很擅长。
吴痕领命前往江南建立叶楼,关于江媚语的一切,从边境断断续续地传来。他小心的蛰伏着,等待时机,然后……
交手,第一回合,落败!
吴痕藏在眼睑后的眼睛微微斜向一边,作为交换条件,楚清欢已经把王永的人头挂在国舅府门口,这个江媚语会不会满足呢?从那个被头盔挡住一半的脸上找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表情。吴痕默默思量着,他不信江媚语没有弱点。江南青山村里的秘密已经交给公子,公子自会让人剥去江媚语手里的利器。而他需要的,则是牙齿咬进肉里,鲜血溢满齿缝的快感!
雷风彤,慕嘉阳,哪个可以用呢?
慕汝城恭候在路边。前方探报王使的车驾已经启程,可是目力所及,依然是茵茵绿柳,淡淡青岚。回头看看,队伍中有些官员已经路出不耐烦的神色。王程远依然嚣张的坐在从人抬来的太师椅上,可是浮肿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昭示着他最近很烦很烦!
慕汝城知道他很烦。一来,他的心腹王永的人头被挂上门口,血淋淋的,到现在案子都没破;二来,京兆尹府接了一个官司,是查办宫里嬷嬷顾阿婆之死的。仵作验尸显示,顾阿婆是先被人毒死,然后投下护城河,所有的证据目前都指向成宇宫。李春杰压着不办,已经有御史议论纷纷。估计正常情况下会等到旬查结束上表弹劾,若不是寻常情况,怕是这两天就会有人递折子了。
慕汝城何等老滑,这类事情一过耳就知道是谁家池塘里刮起的风。他只是担心嘉阳,待自己辞官回乡后,嘉阳真能扛起一片天吗?那个江媚语究竟能帮助嘉阳,还是只是利用呢?到了这个时候,慕汝城也无所谓江山社稷,心心念念的都是眼门前那个似乎开了窍,却更让人担心的儿子。
若是平时,嘉阳可能会站在人群里看热闹,可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平常烦他事事凑热闹,如今不来了,却又要担心不来的原因。慕汝城忍不住叹气,把旁边的曹太傅吓了一跳。最近他的心情似乎不错,话也比平时多。
“司空大人,平白无故,因何叹气?”
“哦,老朽老迈,精力不支,让曹大人见笑了。”慕汝城遮掩着。
另一侧的逍遥王一手扶着肚子,扭头对慕汝城说:“老慕,要不试试我给你说的那个法子?”
慕汝城的老白脸立刻涨红,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算啦算啦,再年轻十岁或许还行,现在守着老妻聊度残生,已经心满意足了!”
逍遥王嗓门大,人们原本无聊,一看这架势纷纷竖起耳朵,连曹太傅也笑吟吟的转头看过来。老头儿更加得意,“你只要按我说的方子吃上七天七夜,用每天睡的那个十五岁的处女的血做药引子,连续七天之后,定然返老还童,枯木逢春!哈哈哈,老弟我试过,各种滋味妙不可言!要是不灵验,我也不推荐你老兄。”眼看着慕汝城要反驳,逍遥王赶紧补充,“诶,我知道老慕你仁义,这七个丫头你不妨留在府里,好吃好喝的养着,也算对得起她们!”说完,还坏坏的捅了一下慕汝城。
慕汝城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的水珠,除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人群里传来压低的却放肆的笑声,曹太傅垂下眼帘,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王程远眨眨眼睛,摆摆手,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领命离开。逍遥王瞥了一眼,不屑的说:“妈的,便宜了老王八!”
王程远年轻时在青楼里做过王八,如今做了国舅,却仍是青楼常客,叫声老王八,写实的意义着实胜过情绪的表达。
左志峰站在队伍的前排,对逍遥王的笑话充耳不闻。虽然白燕没有拒绝,可是他能感觉的到那份警惕。离开王府时,母亲让他在父王面前发的誓仍然在耳边回荡:总有一日,他要重振左氏在南疆的威风。在母亲的版图里,他的最终归宿是要南面称王。而白燕的到来,好比天赐良机!
平心而论,左志峰非常喜欢白燕。在她面前,他可以放下家族的重任,简单的歇息片刻。白燕可以坐在一边安静的做出他最熟悉的手绣,然后告诉正在练字的他,写错字了。
左志峰想起自己手足无措的样子就觉得好笑,那样的女孩子是最适合养在家里解语,怎么能送入战场杀伐吊命!他能感觉到白燕对自己的倾慕,但同时也知道白燕对自己的提放。她太不会掩饰了,如此微妙的女儿心思都被别人瞧得清清楚楚。母亲让他在白燕未作决定之前,快点娶她进门。即使将来称王,他也会立她为王妃,依旧夫唱妇随。左志峰原以为自己想的周全,可是昨天只是提了个开头,便被白燕绕开,最后更是中途离开,面色阴郁。
难道白燕不想念家乡,不想报仇吗?
还有那个对他充满敌意的鲁敢,那个粗鲁不堪的乡下人真的能从他手里夺走白燕?左志峰神不守舍的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留神间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周围起了一阵阵骚动,视线的尽头,岚雾缭绕的地方,已经可以看见大纂上的旄节。自诩水德,以黑底黄边为标志的南朝龙旗,和以火为德,红底黄边标志的北朝龙旗,并排出现在地平线上。紧接着,官兵鲜亮的铠甲和闪着寒光的刀枪映入人们眼帘。
来了,终于来了。
慕汝城整肃衣冠,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周围,没有看到任何人。
王程远站起来,满意的看到石将军和江媚语并辔而行,这说明都换上了自己人。若是皇上问起来,这争光的事不记给王家,记给谁呢?难道是姓曹的那个老不死?他瞥了一眼曹太傅,老头已经站起来,高冠博带,虽然老迈,却依然清癯修长的身子直直的挺立着。
呸,做作!脱掉裤子不都一样?!
王程远暗骂一句,看向前方。

第七十三章 大幕将启

京官们是第一次见高树仁。那些威武严整的队列仪式都已经司空见惯,到是看到一个白衣男子懒洋洋的从车上下来,衣袂飘飘,与诸人一一见礼,都有些傻眼。北地寒苦,怎么会有这般人物?
雨雾加重,近处的柳丝都有些朦胧。高树仁的白衣上闪着些微的光泽,似水波投射出柳丝的淡绿,又好像被这柳丝晕了一层幻波。嘴角的微笑和他单薄的身子彷佛都因周围略显俨浓的青岚而半隐半现,恍惚间若天人下凡。
王程远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的站着。眼皮子好像定在那里,只有一对眼珠子左右上下的随着高树仁转。高树仁早就发现,却不做声,垂下眼睑,微微扭头去看媚语。依照他的理解,治军甚严的江媚语在京都为官应该也是非常严厉的。既然这次是由她负责,那么像王程远这种极为失礼的举止似乎应该有所表示?
出乎他的预料,江媚语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似乎说:我看到了。便扭过头去,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事。只这平淡的一眼,高树仁几年的鬼魅噩梦,似乎变得很荒唐。这样原话通透的人,怎么可能是凌厉很绝的恶鬼?
媚语根本不理王程远。甚至她还希望,王程远能更过分一些。自有曹太傅或其他看他不爽的人站出来挑刺。像这种不疼不痒的吵架,媚语已经学会容忍和退让。她更关心的是龙五,是慕嘉阳。
吴痕不够级别,站的远。可是他地视力极好,王程远无礼的样子悉数落入他的眼中。若在平时,定要让他一辈子合不上嘴,可今日不同以往,务必要谨慎谨慎再谨慎。恨恨的低下头。湿漉漉的发丝垂在额角平添了几分落拓。古风晓得吴痕地心思。只待吴痕稍有异常,便要阻拦。待看到吴痕只是垂下头。心里略略松了口气。其实吴痕属于江湖,落拓而随性。若不是遇到王子,他地际遇怕是另一种风光吧?古风看了看不远处的江媚语,看来她还没有发现吴痕在王子身边。当初王子被凤娇拐进南朝大营,他驻守王府,没有见过江媚语。等到接应救下王子。只远远地看见几骑快马,几个若隐若现的白马。他听说,江媚语地银枪使得出神入化,但也仅此而已。
媚语对高树仁的举止早已熟悉,何况见惯了慕嘉阳、三皇子、曹汾,甚至包括楚清欢,高树仁已经不算稀奇,充其量有些气质上的不同,但在江媚语的眼里。若是不拿武器。便只有一个词形容“还算翩翩”。
她在搜寻慕嘉阳的影子,远处地人群中。她甚至可以看见自家骡子那两个长耳朵,却看不见慕嘉阳的影子。明知今天他不会来,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去找。江媚语叹口气,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儿女情长。这关口,连小命是否能保住都不知道,弄那些不舍有什么用呢?
那边还在寒暄,有了慕汝城他们,就不需要江媚语做什么。王程远更是一下子担任起原本由媚语担任的角色,虽然手忙脚乱,但官大一级压死人,没有人敢说他什么。江媚语闲闲的站在一边,猜测着人群中,谁会是龙五?
从来没有见过龙五,连慕嘉阳也没见过相貌。只知道是个身材粗壮的男子,个字比慕嘉阳略低。这种身材的人,满大街赶车的、种地的、卖菜地都是,扔进人堆里显不出来。媚语也不可能一个个跑过去,仔细辨认远处乌压压地人头看过去,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尽人事知天命吧!
入夜,高树仁坐在堂前,听着悠悠笙乐,怡然自得。王程远地脏手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抬起来?吴痕虽然没动,可是吴言趁着拜见的时机,把药粉洒在王程远的手上,现在应该又红又肿,就像晚宴上的水晶肴蹄吧!
高树仁微微一笑,吴言带着吴行礼物来,江媚语虽然把他放回去,可是对他的监视却增加了。用意非常明显,是希望从化名楚清欢的吴行身上找出什么线索。他不敢确定江媚语是否怀疑自己,但是江媚语多疑狡诈的个性却是无疑的。是以吴言来见的时候,高树仁已经嘱咐,未经宣召,不用来见。方才,看着吴言夹杂在献歌的乐妓中退去,高树仁心里竟有些不舍。其实他很喜欢她,若是她肯低一分姿态,肯退一小步,他都能依了。奈何,吴言就是吴言。低一分退一步都不是她,就那么高傲的活着,肆意的抛弃他,投进楚清欢的怀抱。而他,也只能看着了事。
高树仁自诩爱世间一切美丽的东西,包括男人和女人。痴情如凤娇,决绝如吴言,深情如吴痕,他都一概笑纳。今日车上见媚语,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她归入“美丽”的行列?想到这里,高树仁摇了摇头,她是皇兄的人,自己还是不要打算的好。事有深浅,人有进退,他觉得自己还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王程远送来两个小童儿,娇媚可人。可惜今夜,他没有兴趣----尤其是王程远送来的。两个童子哭哭啼啼的请他“饶命”,说是若这样回去怕是要挨将军责打,恐性命难保。高树仁不耐烦的交给吴痕带下去,生死有命,活着未必是福,如何处理原本就不是该他操心的。
第二日要觐见南帝。高树仁看着京都中的软烟繁华,不由冷笑。听说他们的军队连军饷都发布出来,这些繁华最终都要落入别人的荷包。
峨冠博带,铜雀青龙,各家王朝都很相像。忍着无聊,高树仁走往长长地仪程,就连南帝苍老的样子也在他的意料之内。叶楼的工作做的很好,他知道的不仅如此。
晚上宫宴。高树仁听说蓝若公主也会出席,不由吃了一惊,这个传说中的乱伦公主怎么会出现呢?难道有什么别的安排?想到这里,高树仁又问:“唔,那江媚语呢?”
礼官查了查,“回王子,云麾将军不在名单上,但是慕原在。”
高树仁有些失望。其实他很想看江媚语穿女装的样子,昨天晚上他梦见了凤娇。凤娇告诉他,媚语其实是个胆小怕死的小女孩,而且很漂亮。
“知道了。“高树仁让礼官下去,歪着头想了想,把吴痕叫来,“你知道江媚语在忙什么吗?”
吴痕躬身道:“正想向王子汇报。王程远用自己的亲信把江媚语的部队替换下来,目前江媚语正安排她的人马移防西北至西南半边。”
“西北,西南……”高树仁念叨着,“那不是邢庄吗?”
“目前看来,应该是正常的调动。”吴痕道,“京畿素来由王程远亲自拱卫,可是此人好大喜功,处处想出风头。这次,他眼红江媚语风光,背地里使了不少绊子,目的就是让江媚语乖乖的让过来。江媚语原是咬着不让的,加上这几天冒出一个顾氏案子,据说是指向二皇子。王程远也顾不得这里。没想到准备的事情做完了,到了正经风头的地方,江媚语又突然全盘出让,所有的明面上的礼仪部队都换上王程远的人。属下也是昨儿的才知道的消息。王程远似乎有些措手不及,只让石将军带人先换欢迎的部分,后面其他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换。但是江媚语动作迅速,估计这会儿已经差不多了。”
“哦,这个江媚语到是很会做好人。她向王家表忠心吗?”高树仁才不相信江媚语是什么良善之辈,只怕里面另有玄机。
“属下的消息是,江媚语的部队已经拿到了全饷,包括今年的新装和武器都配备齐了。”
“嗯,这倒是实惠。是她能做的出来的。”
高树仁不疑有他,暂时解除了对江媚语的怀疑,“让老邢那边小心些,盯着点,看看他们在做什么。还有别的吗?”
“属下还有一事,但是此事目前不明,正在调查中。”吴痕眉头微蹙,似是有所不解。
高树仁没有出声,扬了扬眉毛。
吴痕道:“最近宫里多了很多举止诡异的人,民间亦有一些异士汇聚京城。属下听他们的议论,似乎不仅仅是为了巡查而来。仿佛是----有人召集。”
“有人召集?”高树仁喃喃的重复了一句,“你是说,除了我们,这京城还有人藏着?”
吴痕低声道:“有消息说,最近龙骑卫很活跃,可是宫里的动静,似乎不是皇上的意思。”
“龙骑卫?现在是谁?”
“龙骑卫直接听命于皇上。但是这几年,皇上只招见过龙五和龙七。这个龙七似乎是才进入的,龙五却是多年的老人了。”
“龙五的身份是谁?”
“在查!”
“嗯,尽快查出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吴痕匆匆退下,高树仁微微眯眼,看着眼前微暝的夜色,突然笑了。这次来对了,还真是热闹!
“王爷,时辰快到了。”礼官低声的催促。
高树仁唔了一声,抖起精神换装。初来时的颓废无聊一扫而空,从现在开始,好戏正式开锣了!

第七十四章 皇家夜宴

远远的尚未走进御花园,便看到御花园的夜空被照得灯火通明。一股脂粉香随风而来,仿佛一群娇艳的少女咯咯笑着从身边走过。走到门口,与门一般高的巨大的琉璃宫灯排列在门的两侧,里面灯柱辉煌,不知道是放了一个大蜡烛,还是数十根小蜡烛,反正明晃晃的好似八个太阳。
高树仁点着对古风道:“你看这物件像不像太阳?”
古风看了看,点点头道:“像是像,就是没有太阳的神韵。”
高树仁笑道:“下山的太阳,摆在这里,南朝真是不行了!”
古风迎合的一笑,没有评论。
“日月有时,升降有序。夕阳下山后便是朝阳东升,太阳还是那个太阳。”旁边有人朗声应接,口气甚是不服。
高树仁扭头一看,是三位公子。晚上是皇家便宴,不要求着官袍。是以众人皆穿着自己最好的便服,在允许的服饰配色内尽可能的华贵。但是眼前这三位,却少了那些修饰,素服简饰,器宇轩昂。
古风低声说:“曹汾曹梅城,右边慕原慕嘉阳,左边小侯爷左志峰。”
说话间,曹汾三人已经走上前来,苏青死后,他的位置就由左志峰取代,不过左志峰显然跟慕嘉阳的关系更近,因了慕嘉阳而接近曹汾。平时的时候,曹汾也多是找慕嘉阳。
高树仁顺着古风说话的顺序把三人大量了一遍:中间说话的曹汾,雨过天青色地袍子,套着一件水绿的坎肩。腰系同色的带子,边缘位置是名贵的白色水貂毛,雪白的靴子纤尘不染。负手而立,神色有些不快。
左边地左志峰,不过是不得志地小侯爷。淡紫色的公子袍。腰间是一条深紫发黑地玉带。中间有一块羊脂白的玉板。嘴角微微上翘,天生一副笑模样。
右边就是传说中地慕嘉阳?江媚语的夫君?高树仁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比起那二位的天生骄傲。这个慕嘉阳可就逊色很多。同样是微笑的模样,左志峰笑中透着倨傲。而他则真诚地很,而且多了些漫不经心。似乎这世上没有不让他笑的事,或者这世上皆是可笑之事?
慕嘉阳一袭白袍,腰间松松的打了一条绺子。多余的部分垂下来,散开五彩的流苏。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大氅。听说他自小体弱多病,身子骨不大好。不知道江媚语怎么会看上他?
“殿下,曹汾曹梅城有礼。”曹汾领头,三人依次向高树仁行礼。高树仁亦还礼。
曹汾道:“曹汾言语不当,若有冲撞之处请殿下海涵。高树仁摆摆手,“久闻曹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本王之幸啊!”
曹汾微微一笑。竟然受下这份夸奖。高树仁眼风一扫。看见慕嘉阳肩膀微动,悄悄拉开与曹汾的距离。虽然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但是高树仁已经看出来,慕嘉阳并不赞同曹汾的做法。京城盛传地三公子,也不是铁板一块。只是,慕嘉阳心里在想什么呢?高树仁地兴趣越发浓厚了。
高树仁走在前面,对眼前的繁华视而不见,心里琢磨身后地三个人。曹汾自以为谦虚却傲慢自负,慕嘉阳温和却另有主意,这个左志峰看起来有些软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听说他来京城不久,左家和雷家世代交好。可是这个左志峰在江媚语捐建了祠庙之后,即与之握手言和,似乎是个极软弱的人。
看来,该让吴痕去查查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