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嘉阳更加疯狂,媚语借着搂抱的机会,并指点住他的祁阳穴,奇异的麻痛沿着少阳经络逆行瞬间布满全身,与高涨的欲望混合在一起,在音符的催动下,慕嘉阳大叫一声,两眼一翻竟然昏死过去。
忍着痛,媚语立即为他解穴,只怕再晚一会儿,他内力不济反而受伤。这一耽搁,音符悄然而止一个女人的声音阴恻恻的飘出来:“小阎王果然名不虚传,这么火辣的时候都能醒过来!今日权当见面礼,改明儿定来拜会!”
媚语举目四顾,残垣断壁在夜色里画出深深浅浅的影子,到哪里找琴和弹琴的人呢?不过,她想起那张警示纸条:莫非这就是摄心娘子吴言?
她怎么会这么巧赶上这个时候?媚语喘着粗气,知道叶楼一直没放过她。这几日必是有人跟踪!
不过,这个摄心娘子倒是贪功心切,莽撞出手反而提醒了自己。那么其他的人呢?琉璃盏和布袋修罗是不是也在跟踪自己?叶楼究竟派出了多少杀手?
“嗯——”慕嘉阳晕晕乎乎的醒来,突然看见衣冠不整的媚语半坐在自己身边,似乎想什么事想出了神,根本没在意撕破的衣衫还敞开着。
伸手掩好媚语的衣服,慕嘉阳扶着额头坐起来:“怎、怎么了?”
媚语看看远处:“摄心娘子,吴言。我们碰上了。”
慕嘉阳苦笑,本来想商量一下两家的婚事,差点被人“成全”了,“叶楼的。这么说王程远根本不打算放过你?”
媚语点点头,“这次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谁让他这么胆大?”
慕嘉阳歇了歇才说:“娘娘,二皇子,他自己,跑不出这三人。”
媚语低头不语,慕嘉阳想起媚语让自己偷的那块玉佩:“你跟二皇子怎么了?”
媚语道:“娘娘怀疑二皇子与蓝若公主藕断丝连,让我盯着。有人看见二皇子私会蓝若宫的丫头,我怀疑是有问题。”
“总不会是二皇子恼羞成怒,所以……”
“他有那个胆子么?”媚语反问,“怎么说,现在的江家军还是在王程远的麾下,我也是贵妃娘娘认可的。他会吗?”
两人利用喘息机会略作商量,并没有得出任何结论。待得血脉平稳,媚语站起来,慕嘉阳跟着起来时脚下一歪腿麻了。媚语伸手扶住他,“走走吧,活动活动好。今晚摄心娘子已经出马了,应该不会有人再出头。”
马儿跟在后面踏踏的走着,两人互相扶着慢慢前行。
慕嘉阳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还有必要提一下:“唔,今天上午我见过江夫人了。”
“我娘?是不是替我提亲了?”媚语觉得刚才跟摄心娘子交手都比现在简单,眼神开始四处发飘。
“是啊,伯母说两家匹配,都老大不小了该办婚事了。”慕嘉阳捡着差不多的说,江媚语也知道老娘肯定要提抢亲的事。
“抢亲的事其实就是帮曹家一个忙,你也知道曹王势不两立,如果连慕家都被拉拢过去就不好办了。”媚语顿了顿说,“其实,我来之前皇上曾有密旨,嘱我务必持中允正。你……明白吗?”
慕嘉阳“啊”了一声:“难道皇上……”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媚语叹口气,“斗来斗去,这些人怎么都觉得皇上就那么听他们的话呢?”
慕嘉阳这才明白,真正在后面阻止这场婚礼的竟然还有第三只手——当今皇上!
两人沉默着,慕嘉阳慢慢消化了江媚语的言辞,也明白了江媚语究竟是哪一党的,她和慕家一样,都是皇上一党的。
如此,两家就更没有阻碍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慕嘉阳有些支吾。
江媚语低头说:“皇上事先并不知道,不过从事后的安排看他还算满意。但是现在风声鹤唳,我不知道这样的联姻会不会又让谁家不高兴?”
慕嘉阳亦沉默,现在的确不是联姻的好时候,但是谁能知道什么时候才算好时候呢?
“曹王两家已经斗了十几年了,难道你要一直等下去?”
“哼,就算没了曹家王家,还会有谢家陈家,有什么不同吗?”媚语道,“我只是想想清楚会有什么事发生而已。如果……”她突然觉得脸红,虽然接下来的话很顺理成章,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嗯,如果你觉得合适……”慕嘉阳干脆接过来,“我回府后就跟我父亲提咱们的婚事。”
方才的恐怖恍如一场噩梦,慕嘉阳只觉得浑身舒泰,连夜色都明亮起来。
媚语点点头,只是对他父亲的反应稍稍有些担心:“要不……我亲自和慕大人说?”
咳咳咳!慕嘉阳被呛的连声咳嗽。
云麾将军,您真是没把自己当女人啊!
第三十九章 意乱情迷
慕嘉阳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方才意乱情迷冒犯了媚语,可是看媚语的样子,似乎不甚在意,心头怪怪的。清了清嗓子说:“方才、方才冒犯了。”
媚语拢了拢衣衫道:“没事。这种事常见,摄心娘子杀人不见血,你的功力还不足以抵挡。”
慕嘉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无论如何两人有了肌肤之亲,“我、我是说,不管怎样,冒犯你了。我……我会负责的。”
媚语显然想起以前的事情,偏头笑着说:“我不是对你负责,让你成为我徒弟了吗?”
慕嘉阳耳朵发烧,下意识的一挥手,好像要扫走什么,“不一样,上次是孩童戏语,这次是真的。我一定会娶你的。”
媚语道:“上次是我承诺你,这次是你承诺我,当然不一样。其实,你若是不满意这桩婚事,大可不必因此提亲。我很小的时候就在青楼里混,因为做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青楼是最好的消息集散地。这种事情见多了。”
慕嘉阳低头看她:月色下,媚语的脸如一张平静透亮的玉面雕塑,看不出喜怒哀乐,仿佛那些事情就是单纯的一件事,与任何人都不相干。便是这份平静,让慕嘉阳心底滑过一声叹息。
四年前,也就是他们拿到雷正峰通敌的证据之后,那天晚上媚语悄悄的钻进他的屋子说:“嘉阳,我们一起睡好么?我怕!”
那时候的媚语只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躲在他的床上睡着以后便缩成了一团。慕嘉阳是被一阵哭声惊醒的——媚语在做梦。他抱住她,拍着她,慢慢的进入梦乡。
他想,雷正峰的事情一定把她压垮了。一个从小就习惯杀戮和欺诈的孩子,终究心中还有一点点良知。当这点良知也不得不用来交换的时候,她就彻底的垮了;或者,彻底的冷硬起来。
“怎么?是不是觉得……”媚语斟酌着寻找合适的词,但是除了“下贱”“不要脸”之外似乎没有更合适的形容词了。
慕嘉阳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在京城享了四年清福,留你在边关受累了。听说,打仗很辛苦。”
“是啊,很辛苦。不过也很快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比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来的爽快。”
“你不是把他们当成……”慕嘉阳向王程远府邸方向努了努嘴儿,媚语不屑的扫了一眼那个方向冷哼了一声。
他们的仇,除了媚语自己之外,大概只有慕嘉阳知道了。甚至王程远都不知道江媚语是什么时候恨上自己的!
慕嘉阳沉默着,看来媚语对婚事并不反对,但是似乎还少点什么?
他总觉得这种反应并不是期待中的,可是如果像别的女子那么扭扭捏捏,那更不可能。下意识的,他摸摸自己的嘴唇,偷眼去看媚语——媚语不知再想什么,修长有力的手指也搭在唇上,正往自己这边看……
目光一触即回,两个人迅速躲开对方,各自看着另外的方向。慕嘉阳只觉得心跳加速,嘭嘭嘭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但四肢百骸就在这瞬间的加速后倏地伸展开来,明明是夜色如墨,却觉如阳光普照一般,舒服而飨足!想起即将到来的婚礼,慕嘉阳的嘴角勾起来,不知道媚语嫁过来的时候是骑马还是坐轿呢?
媚语一向耳聪目明,刚刚被慕嘉阳看了一眼,立刻觉得头晕眼花。这摄心娘子的本事当真是大,方才明明不受影响了,现在居然又有反应。想到这里,媚语小心的呼吸了几次,除了心跳过速外,并无异常。偷偷看慕嘉阳,他亦看着别处,一股奇异的带着几分酥麻的感觉刺溜溜的爬遍全身,轻轻哆嗦了一下,莫名的满足而惬意!
两人各怀鬼胎,快到江府的时候,媚语才想起叶楼还在左右环伺,自己应当送慕嘉阳回去。
慕嘉阳连连摆手,“叶楼的目标是你,我不会有事的。你早点休息,等我……等我消息。”说到这里,慕嘉阳绽开笑容,低头轻啄一下,转身走开。
媚语觉得那朵微笑就是一枚土炮,轰的一下炸在自己的耳边,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摸摸嘴角,张张嘴巴不知道说什么,良久才捧着脸上发烫的位置痴痴呆呆的回府。连迎出来的老管家都没发现,径直进了自己的清心阁。
江夫人早就得了鲁敢的回报,一直在家里等着。老两口困的上下眼皮打架眼瞅着撑不住的时候,听说女儿回来了,赶紧相互扶着迎了出来。
可是,眼看着平日严肃有礼的女儿低头从他们面前走过,竟似毫无所觉。江洋喉咙一动就要咳嗽,江夫人一肘子打了回去。江洋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嘴,攒眉瞪眼的看着老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鲁敢随媚语镇守边关多年未回到老爷身边,看自家老爷这个模样就知道“惧内”的功夫这几年是有增无减还花样翻新。
江夫人随着女儿走到垂花门,看媚语进去才一捅跟在身后的老头说:“瞎嚷嚷什么,你知道什么就咳嗽!”夫妻多年,真是一抬腿就知道你要干啥。
江洋很谦虚,“那咋办?丫头跟中了邪似的,不问问啊?”
“要问也不是现在!”
“啊?”男人心粗,不明就里。
江夫人眼丝如风,年纪虽然大了,可是横眼那么一扫,娇媚不减当年,江洋本来就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这一来就更不知道了。只看见夫人嘴巴张合,愣是不知道说什么!
“死人啊!”江夫人气的狠狠一掐,算是掐回了魂,“你听见我说的没有?”
江洋龇牙咧嘴的说:“回、回房、回房再说!”
周围立刻有人捂着嘴偷乐,江夫人无奈的瞪了一眼“没出息的男人”,说:“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我是说,等慕家来提亲的时候,你别出面,我来。”
“啊?我不出面怎么定啊!”江洋急了,女儿的婚事可是大事,他恨不得现在就送到慕家去。
江夫人翻了个白眼:“急什么!你女儿没人要啊!”
“可不是没人要——哎哟!”江洋的耳朵直接被拎了起来。江夫人怒气冲天,“就算没人要,也不能上杆子倒贴!你得有点架势,才能不被人瞧扁了!”
江洋耳朵疼的要命,连声说好。江夫人一看老头可教,松手先头离开。
江洋捂着耳朵在后面嘀咕,鲁敢跟着,听的明白:“还不倒贴,当街抢人不算倒贴啥叫倒贴!”
鲁敢还保留着过去的称呼,凑过去低声说:“寨主,不能这样讲。抢人是咱做主,倒贴是人家做主。要不要得看人家答应不答应,咱抢人的时候不用理会。”
江洋琢磨一下还真有道理,一拍鲁敢的肩膀:“娘的,没白混!这嘴皮跟那丫头小时候有点像了!话又说回来,夫人过虑了。谁敢瞧不起咱家,谁要瞧不起,老子要他的命!”
鲁敢说:“寨主,您还记得过世的三寨主的女儿凤娇吗?”
“记得。三寨主过身,她现在何处?”
鲁敢叹了口气,说:“死了。”
“啊?怎么回事?”
鲁敢说:“当初北朝皇帝要纳小姐为妃,王程远急着答应。小姐趁着北朝议和,戒备空虚,带着兄弟冒险从里邙山杀进北朝腹地。当时三寨主的女儿凤娇也在军中和小姐作伴,因为染病就留在行军途中。可巧遇到微服出巡的北朝王弟,两人互相不知身份,一起回谈判之地。结果在路上凤娇小姐就喜欢上人家了。后来小姐,结果凤娇小姐在后方爱那王弟爱的死去活来非要嫁给他,三寨主没办法求助小姐。当时小姐打到北朝国都,兵临城下。三寨主一说,加上王程远粮草不力,后方隐患,小姐才同意议和,这时,那北朝新帝知道厉害就不再提纳妃的事。”
“凤娇呢?”
“小姐留了个心眼,说要那个王弟倒插门过来,一来成全了凤娇,二来也算做个人质。”
“嗯,好主意!”
“结果,也不知道那王弟用了什么迷魂药,趁凤娇小姐回家探亲的时候,偷偷的回了北朝。小姐防御甚严,察觉之后立刻派人拦截,凤娇小姐赶到渡口,那人刚刚上船,本来一箭就可以射死的,可是凤娇小姐愣是拦下所有人生生的放走了那人!”
“啊,可惜了!”江洋搓了搓手,“那也不至于死啊!”
鲁敢叹道:“凤娇小姐回来以后茶饭不思,说自己对不起爹娘也对不起小姐,不久就病死了。”
江洋连连叹气,过了一会儿反过神儿来问鲁敢:“你说这个……什么意思?”
鲁敢看看清心阁的影子又看看江洋:“寨主,说句实话,能像夫人那样死心踏地跟您过日子的不多。慕家是豪门大户,能不能认可咱们家……不好说。万一,真像凤娇小姐那样,咱小姐这一辈子就毁了。”
“你不是说慕嘉阳那小子都——那啥媚丫头了吗?”
“嗨,慕少爷是不管不顾好脾气,可是……慕汝城慕大人呢?”
“哦!”江洋拍拍额头,“还真是,那些老倔驴砍头都不怕的!难办难办!这样吧,这事儿就按夫人说的办,咱们听夫人的!”
鲁敢点点头,其实他倒不担心小姐没人嫁,但是如果江洋老觉得抢来的就是他家的,万一不小心被慕大人知道了激起了倔脾气就真的坏事了!
他也算为官四载,朝堂上那些人的脾气秉性,耳濡目染也知道很多。不过,今天提起凤娇小姐,他也是简单的说说,内情怕是更加复杂。那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第四十章 吴言吴行
再说慕嘉阳和江媚语离开之后,从废墟里走出一人,灰衣高髻手抱琵琶,身形袅袅不胜弱风,未见如何动作,人已经轻飘飘的如烟一般掠过崚嶒的石堆落在草地上。月色剪影,好似汉宫中走出的仕女,趁着阴阳交合,乱了古往今来,在这不属于自己的时空茫然而立。不过,若是看到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所有的迷思都也可以打破,此人正是摄心娘子吴言。
“你太心急了。”旁边有人悠悠的说,嚓的打亮火石,一盏漂亮的琉璃灯从吱吱嘎嘎的晃悠出来。正是叶楼三杀手之首,琉璃盏吴行。没有人知道,琉璃盏吴行其实是个半身残废之人。
“又是你!”吴言似乎有些生气,“为什么每次我失败的时候都能看见你!”
“因为你得手的时候我从来不出现。”吴行淡淡的说,似乎对这种责备已经很习惯了,只是陈述事实。
“用你多事,死了也不干你的事!”吴言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细长的手指细看已经绽出青筋,一丝血痕慢慢绕在手指上,“是你要来的,还是楼主让你来的?”
“这不重要。你受伤了?”吴行的声音很轻柔,按动车上的开关,来到吴言跟前,“把手伸给我。”
“不用你关心!”吴言依然硬邦邦的回答,手已经伸了出去。
“那个江媚语还没这么大的本事能让琴声反噬你,你怎么会自己弄伤?”吴行借着琉璃盏的灯光,查看伤口又涂上金疮药,轻轻的裹好才如是问。
吴言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我似乎听见什么东西从我旁边过,分心了一下。难道不是你?”
吴行摇摇头,“不是我,我听到琴声才找到你的位置。”
“难道有人跟踪咱们?”
“可能吧。”
“对了,楼主最近好些了么?”吴言想起一件事。
吴行摇摇头,“没有,自从回来之后,楼主就一直不太好。这几年都是吴痕在张罗,倒也没惊动上边。”
吴言道:“唉,如果总这样下去,恐怕不是长久之计。这次暗杀江媚语,也是吴痕擅自做主,如果楼主知道……”
吴行道:“楼主和江媚语有过节,应该不会怪罪吴痕。”
吴言却说:“可是,我觉得未必。这种事,说不好谁对谁错。总要问问楼主的意思才好。”
吴行点点头,“等见到吴痕的时候,我会提醒他。目下最重要的是查清楚谁在跟踪我们?我总觉得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吴言摸摸手上的绷带,轻轻的说:“说实话,刚才看他们那样,真的很羡慕。这江媚语其实也是人中龙凤,若是放在平日,或可结交一番。”
吴行握住她的手说:“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生是叶楼的人——”
“知道!”吴言突然拔高了嗓子,尖利的说,“死是叶楼的鬼么!吴行,你给我滚!”说着抬脚一踹,吴行似乎早有准备,轻轻一拍,轮椅已经平平的倒退开来,躲了过去。
眨眼的功夫,吴言已经如轻烟一般飘走,吴行叹了口气,捻灭灯盏,推着轮椅慢慢走开。
那又怎么办呢?难道可以脱离叶楼?
慕嘉阳回到府中早就有家人禀报老爷夫人,慕汝城原本平息的火气立刻再次升起,看见慕嘉阳进来,啪的一声,重重的把薄瓷胎的白玉茶碗撂在蟠桃寿纹八仙桌上,“啪嚓”茶碗就裂了,金色的茶汤顺着裂缝颤巍巍的探出头,吓了慕嘉阳一跳,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偷眼一瞧母亲,母亲的脸色似乎不太同意父亲,心里多少有点底儿,心里开始盘算怎么说才能让好面子讲古义的老爹“不得不”去江家提亲。
“孽子!瞧你做的好事!”慕汝城气的手直哆嗦,“光天化日之下,你、你竟——轻薄人家!”
慕夫人坐在一边,其他三房都没叫来,算是给大房留个面子。慕汝城虽然有四位夫人,可是家中只有慕嘉阳这一个儿子,连个丫头也没有。
开始还想着纳几房添丁,到了第四房都没动静的时候,慕汝城就认命了。反正有个儿子延续香火,别的也不求了。连带着年轻时那股子治国齐家的心气儿也没了,总觉得自己做了太多的缺德事,说了太多的昧心话儿,才得了今日的下场。若是继续做下去,恐怕就要断子绝孙。所以,眼看着儿子长大,老头儿只想着告老还乡,修桥铺路为子孙积德。
慕嘉阳低头嗫嗫的说:“儿子、儿子知错了。”看一眼母亲,再看一眼老爹,大着胆子说,“儿子、儿子四年前就认得、认得媚语。”
“啊?四年前?”慕汝城和慕夫人都吃一惊,互相看看不知道该说什么。慕汝城更是把一肚子话生生咽了回去,因为他正准备把江家无耻的背景以及江媚语当街抢亲的无耻过往统统大骂一遍,然后罚儿子去跪祠堂。可是,慕嘉阳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一张口就让他猝不及防,想不到四年前二人就有了渊源。而四年前——
“孽子,那江媚语进京求救兵时你在哪里?”慕汝城知道儿子的毛病,想起有几次家人说少爷多病不出门云云,突然觉得不妙。那江媚语能拿到那么多显贵人家的东西和把柄,尤其是雷正峰通敌的信件,难道……
他越想越害怕,连忙打住慕嘉阳的回答,“下去,其他人都下去!”
慕嘉阳看看慕夫人,慕夫人心想这是商量儿子的婚事,怎么让我也下去呢?可是慕汝城的权威不容挑战,再不乐意也只能气哼哼的站起来,拂袖而去!
“说!四年前,你在哪里?”等到屋子里没人了,慕汝城喝问儿子。
慕嘉阳也不打算隐瞒,原原本本的说:“儿子就在府里,只是无意中救下被人追杀的江媚语,所以才认得她。”
“救下?”慕汝城想起的确有人曾来府搜查奸细,但是那时的京兆尹是王贵妃的人,这个江媚语什么时候的罪过王家?
慕嘉阳道:“媚语初来京城,曾经向曹太傅求救,奈何曹家认为媚语人小言轻,更兼江家系强盗出身,一定要看到雷正峰的亲笔信才能答应。但是当时雷正峰被困在并州,媚语从宣州地界的羡央山冲出后根本无力再冲进并州包围圈,所以手边没有雷正峰的亲笔信。从曹家出来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京兆尹愣说媚语是北朝奸细,非要捉拿归案,媚语那时年少根本不懂为自己辩解,杀了几个捕役,逃了出来,当时就逃进我的房间了。”
慕汝城知道,当时北朝皇上病危太子年少,国内王氏日渐做大,随着曹后去世日久,曹家的影响力式微,经过商议他们希望能借着这次机会若能一举攻破北朝一统天下则王氏之力不足为虑,即便不可以,若能趁乱收复一些失地也是无上功劳,所以把当时正在讨伐江寇的雷正峰召回京城派往边疆。可是,南朝恰逢当年大旱,不仅粮草困难,人口也锐减,所以雷正峰不得不招安了江洋的人马,一同赴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