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脸坏笑的样子,慕嘉阳就知道没好事。再看看媚语,也是笑意盈盈歪头看他。此时心里多了些想法,想起日后或者要做夫妻,眼里的媚语也没那么狠戾,连笑容都看着心神飘忽,一不留神就把酒全干了。
“咳咳咳!”一股辣气“呼”的从肚子里窜到嗓子眼,慕嘉阳噗的张开嘴,把口里剩下的一点酒汁全吐了,还不住劲儿的拍着胸口,恨不得掏心掏肺都掏个干净,洗吧洗吧再塞回去。
指着那酒:“这这这……”说不出话来。
三皇子哈哈大笑,媚语说:“白茅。你不是说喝不到么?”
慕嘉阳点点她,说了声“好”,抢过近侍呈上的清水,大口的灌起来。
等到都消停了,三皇子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问嘉阳可有什么法子。
慕嘉阳看看媚语,心说你不出头让我出头?!好吧,看在你是我老婆的份上,这次就帮你一把。略一沉吟说道:“法子倒是有一个!”
第三十六章 螳螂黄雀1
再说雷凤彤被家人拖回曹府后,心头郁结无处发泄,噼里啪啦把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曹汾得到消息,只吩咐家人不得外传,所有内眷包括老夫人都不得插手。让她随便摔,摔完了再添。
雷凤彤差点没把门框子拆了,看见家人抱着各式瓷壶瓷罐鱼贯而入不知道要干嘛?
本院管家说:“少爷吩咐过,说只要您喜欢,管够!”
雷凤彤本来一肚子火,听管家一说突然想起来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忍了忍胸口的恶气,任他们收拾去,自己跑到院子里,找了个墙根儿闭目养神。
曹府的家人很有规矩,来来往往的收拾东西,半点声音都没有。对雷凤彤这种耳聪目明的人来说,这种刻意的压抑反而更加心烦。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恶霸,或者是一个骄纵的大小姐。
睁开眼,看低头匆匆走过的婢女,雷凤彤的怒火又熄灭了一些。哪个府里的家人不是这样呢?
她想起小时候对雷府的印象,似乎比这个还要严厉。母亲是雷正峰的妾,因为没有儿子一直不受重视,只能拿自己的婢女出气,偶尔还要打她。
记得有一次,家里来了许多客人。中间有个老尼姑,慈眉善目很是可亲。她正好打碎了母亲最喜欢的一只镯子,便躲到前院这个老师太的客房。母亲不敢得罪父亲的客人,她也不敢回去,躲在一边看他们切磋武艺。那身手把当时还是小孩儿的她给震了,好像一群神仙一般。于是她升起一个念头:做神仙去,就不用挨打了!
雷府的男孩女孩都有自己的师傅,女孩子多是女红针绣,男孩子跟着武师练武。也有出门学艺的,但都能每年回家住上一段日子。师太说:“学武是要吃苦的,常回家难免带了富贵气,还不如不学。若是拜入门下,须得学成之日方可回家。”
当时母亲正在气头上,挥挥手就让自己这个“败家货”走了;父亲大概见是女儿,也没做挽留,就这样她跟着师傅上山学艺。当时只觉得脱了樊笼,上山跟着师姐师妹过得快活日子,没想到到了回家的时候,家竟然没了!
雷凤彤努力的回忆雷府的样子,奇怪的是亭台楼阁历历在目,父母的音容却难以描画。莫非真的是时间久远,以致不能想起?
“好点没?”曹汾的声音清清爽爽,一如这个午后的柳荫透着股清凉。
雷凤彤火气消了,反而有些沮丧:“江媚语真的这么厉害么?”
有家人端来绣凳,曹汾道:“厉害是厉害,只是未必像你说的那般。”
“什么意思?”雷凤彤眯起眼睛,整张脸因此显得凌厉起来。曹汾心里一惊,雷正峰的血脉果然不同凡响,或许她能够和江媚语抗衡?
“是人都有弱点,江媚语也有。只是我们要慢慢的找,才能一击而中。万万不可蛮干。”
“一击而中?你知道?”
“或许吧!”曹汾捻起一枚青果,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周围一时安静下来,鸟儿从柳梢掠过,留下一连串清脆的鸣响。雷凤彤却觉得心跳如擂鼓,和这里的世界格格不入。
雷凤彤在曹汾面前简单的想一张透明的宣纸,别说她自己的想法,就是她所有想法背后的世界都看的一清二楚。这个世上有太多的看不明白,难得有个这么透明的,曹汾不介意多欣赏一会儿。
雷凤彤催道:“你快说啊?到底江媚语的弱点在哪里?难道她练得是金钟罩铁布衫,你知道罩门?”
曹汾微微一笑,用扇子点了点雷凤彤的额头道:“就知道打打杀杀,你说皇上的武艺高不高?”
雷凤彤摇摇头。
“京兆尹的武艺比你父亲高不高?”
“不高。我父亲是奉天征讨的大元帅,小小一个京兆尹怎么会是他老人家的对手,别说他了,就是六扇门所有高手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曹汾道:“既然如此,为什么雷家……现在消失了呢?”
这……雷凤彤一时语塞,沉默下来。
“少爷?”婢女送来巾子,曹汾擦了擦手。红玉托盘上还有一张雪白的便签,展开看了看,递给雷凤彤。
雷凤彤疑惑的接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二皇子,蓝若,旬查相会。
她知道旬查是每三年一次由少府主持的考试大典,考试的对象是所有的王子公主以及在宫中上课的皇亲贵族的适龄子女。考试的结果要呈报皇上,由皇上选出最优秀的点额赐花,和宫外的大考无异。
曹汾的哥哥当年曾获文试第一的好成绩,只是武道太差,才拿了一个第三名;曹汾干脆就没去,所以曹太傅常常引以为憾事。私下里,曹汾自诩文武双全,不屑与人相比。而慕原则是因为别的原因一直被老爹锁在家里,不能参加这种大场面。两人有此共同语言,见面也很能说到一起。
问题是,蓝若是谁?
曹汾道:“蓝若是皇上的女儿,蓝若公主,赐住莲叶清华宫。”
雷凤彤不知道宫里这些事情,依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皇上的儿女扯在一起。既是旬查,当然要王子公主都在一起,这还需要如此密报吗?
曹汾打开扇子,轻轻摇动,微风拂过香罗纱的白衫子,飘然若浮云,雷凤彤慢慢有些痴了:世上怎会有人像画上的仙人一般?
曹汾把雷凤彤的痴迷尽收眼底,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意:“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可以见面,唯独二皇子和蓝若公主不能见面。”
“为什么?”雷凤彤睁大眼睛,“他们是兄妹,为什么不能见面?”
曹汾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告诉她:“这个说来话长,也不是你我能知道的。不过,这个消息可以帮你除掉江媚语!”
“刺杀?”
“不,撮合。”
“撮合?撮合什么?”
“撮合他们见面。你只需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破坏。等到江媚语来的时候,自然就有人杀她,而且她将毫无反抗之力!”
“你是说,江媚语一定会来?”
“对,她不仅会来,而且一定会进去阻止。”
“她阻止的时候我杀了她?”
“她阻止的时候,你只需在旁边站着就可以,自会有人拿下她。”
“那我做什么?”
“作证人。”
“什么证人?”
“哼,证明是江媚语牵线搭桥,促成二皇子与蓝若相见的证人!”
“啊?你、你不是说?……二皇子和蓝若公主?……他们可是兄妹啊!”
“兄妹?色迷心窍的时候就不认兄妹了!”
“我明白了,你是让我诬陷江媚语。这不行!我要手刃此贼,为父报仇!”
“你能杀得了?”
“可是……这件事也不一定要我去的。随便哪个宫女太监都可以帮你,我不相信你做不了!”
“他们可以作证,可是江媚语党羽甚多,又深得皇上信任,我们必须找一个可靠的人才能做这件事。而且,你不是想替雷家洗清冤案吗?这次不仅可以举报有功,还可面见圣上,陈清冤情,请皇上替雷家做主!”
雷凤彤被最后这句话震住了,她就算学了师傅所有的本事,也无法为雷家一一洗清冤案。可是只是简单的做个证人,就能让雷家上下三百余口就此超生!
她想了想,又看看曹汾,眼前的人眉清目秀,面如敷粉,唇似涂朱,这主意虽然歹毒,但害的对象却是世上最可杀之人,没什么不可做的!
雷凤彤咬紧牙关,恨恨的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第三十七章 螳螂黄雀2
慕嘉阳和媚语从成辉宫里出来,天色渐黑,朦朦胧胧的暮色中,慕嘉阳突然发现媚语的鬓边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
“媚语,这是什么?”他叫住媚语,指着鬓边问。
媚语摸摸,没摸出什么来,“怎么了?”
慕嘉阳凑近了一看,伸出手指轻轻一挑,两只手指捏紧了,用力一拔:“白头发,你有白头发了。”
“我看看?”媚语似乎不信,接过来就着暮色细细端详了一番,才叹了口气扔到一边,“这么快就老了。”
慕嘉阳知道她心事沉重,原本想宽慰几句,可是听她的口气,沉甸甸的,竟连他也提不起精神来。
“对了,你这计策可行吗?”媚语上马与慕嘉阳并辔而行。
慕嘉阳道:“应该可行。只要阻止了马球比赛,不就成全了三皇子吗?”
媚语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知不知道二皇子身边有一支非常彪悍的马球队?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是王程远从并州牙子市场上买回来的摩诃族人。”
“摩诃族?”慕嘉阳倒吸了一口冷气,“跟北朝的摩诃骑兵有什么关系吗?”
“是流散或者战死的摩诃骑兵流落在外的后裔,如果被牙贩子发现了,会卖出很高的价钱。”媚语神色肃穆,前面的骑卫挑着灯开路。灯火忽明忽灭,在渐浓的夜色中显得有些孱弱。
“摩诃族人骁勇善战,对自己的主人忠贞不二。当初北朝就是靠着摩诃骑兵,差点打到我国国都,怎么……二皇子——”慕嘉阳不敢说下去。
江媚语点头道:“一支球队,二皇子为了训练方便,还训练了一支备用球队,加上裁判和候选,前前后后估计有五十人左右。这还是不确切的,确切的数字无法统计。”
“可是这么多少年他怎么带进宫?”慕嘉阳疑惑。
江媚语看了他一眼,“阉人。”
慕嘉阳倒吸一口凉气,二皇子曾经说过年长的太监身上有味儿,把自己宫里做事的都换成了年轻的。如果这些年轻的阉人都是……
难怪媚语说无法统计!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得得作响,繁华的大街上店家早早的打烊,只有饭馆和远处的秦楼楚馆还挑高了灯笼,在夜色里招摇。
慕嘉阳想了一会儿才说:“如果这样,二皇子更没道理要参加旬查,因为那会暴露他的意图。”
媚语道:“所以我很奇怪这次他为什么一直要求旬查之后不能取消例行的马球会。三皇子曾经向娘娘私下里求过情,娘娘也许了。只是二皇子反对,所以娘娘才没有向皇上禀明。”
慕嘉阳听龙五说过这件事,当时龙五只是让他留心三皇子求情的目的,想不到心怀鬼胎的倒是这个二皇子。
“你觉得我不该出这个主意么?”慕嘉阳问道,“或者你有什么想法?”
媚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是很希望举办马球会的,至少这会让我们看清楚二皇子有多少人。”
“媚语,二皇子是王家的根儿。”慕嘉阳轻声的提醒她。
媚语看了看慕嘉阳,亦轻声说:“这不正是曹家和慕家希望看到的吗?”
慕嘉阳猛地被噎住,自己还是无法取信于人,心里未免有些沮丧,“呵呵,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就此告辞了!”说完一拱手,纵马向前奔去。
媚语眉头一皱,想都没想,手腕一抖,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捆马索嗖的就飞了出去,双腿一夹,战马亦四蹄蹬踏追将出去。
捆马索好像一条黑色的灵蛇,顺着媚语手指的方向,在夜空中无声而迅速的划过。慕嘉阳只觉得耳边有些发凉,一声惊嘶,坐下的马匹竟然前蹄腾空,一下子把他掀了下来。慕嘉阳暗叫一声“不好”,两眼紧闭,就等着脑袋落地摔个倒栽葱!
“噗”!身子一顿,没有预想中的冷硬,竟是一个软绵绵的怀抱。
“真沉!”有人闷哼一声,低低的抱怨。
慕嘉阳好歹有些功夫,迅速调整了姿势,发现自己虽然被马儿摔了下来,却被随后赶来的江媚语接住。正落在媚语的怀里,两人贴坐在马背上,姿势极为暧昧。
“这、这马中邪了么?”慕嘉阳脸红耳热,支支吾吾。他没上过战场,对江媚语手中的玩意儿根本不知道。
媚语一手扶着他,另一只手轻轻一抖,被套住的马儿就乖乖的立住了,只有鼻孔还在噗噗的喷气。早有兵丁过去牵住马儿,街边有好事的拉开半条门缝向外看,见灯笼上有一“江”字,还有一灯笼上写着“慕”字,便把门拉的更大些,希望看的清楚。
街边人家的灯光倾泻出来,慕嘉阳才发现自己竟然和江媚语脸对脸的坐着。只是江媚语是正面骑马的姿势,他却是倒着骑!
暴露在灯火之下,慕嘉阳浑身不自在,羞臊之下一股怒火悄然而生茁壮成长。媚语毫不在意,偏过身子利索的挽回捆马索原样塞回自己的袖笼。她想现在应该让慕嘉阳下去了,自己的战马还没怎么让两个人同时骑过。
“没事吧?”媚语指指慕嘉阳的马,“没事了,你坐过去吧!”
慕嘉阳怒火愈发高涨,其实媚语是很平和的,他甚至看见媚语嘴巴一张一合的完美形状和唇边非常非常不明显的小绒毛,她不是女的吗?
慕嘉阳不知道女子化妆是要拔掉唇边的绒毛的,只有江媚语这样的人才不会打理自己的脸。
“你对我的马做什么手脚了?”他还记得自己摔下来的原因。
媚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拦住他的马,耸耸肩,头微微偏开说:“想拦就拦了,问那么多为什么干嘛!”别的女孩子这样说是撒娇,她这样说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气,毕竟是多年的将帅大吏,不屑向人解释。
慕嘉阳哪里受过这种欺负,一时间找不出更合适的词来发泄。这时候,旁边早有闲人嘻嘻哈哈的指点着共乘一匹马的二人。
“哟,那不是状元郎和云麾将军吗?”
“娘啊,怎么当街就坐一块去了!”
“天哪,咱状元郎还是倒着骑的。”
“当然了,你还想从后面进云麾将军么!”
话越说越不堪,媚语听的明白,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伸手就去推慕嘉阳。
慕嘉阳本来火大,被这些闲言碎语激的更觉面上挂不住。媚语伸手推他,他沉声道:“你让我来便来,让我走便走么?没那么容易!”
媚语不解,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这话从何说起?
抬头正要询问,面前一黑,慕嘉阳的唇正好覆在她的唇上。微张询问的准备工作正好便宜了慕嘉阳,灵巧的舌头长驱直入,所有的情感便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的倾泻而下。
此时,江媚语是女,慕嘉阳是男。
江媚语从来没有如此和男子接触过,一时怔忪,被慕嘉阳顺势抱在怀里,反客为主。街边人群啊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有人条件发射似的捂住脸——等了片刻,没有丝毫的响动。
悄悄露出一条指缝,彪悍的云麾将军僵直的坐在状元郎怀里一动不动,根本没有期待中的铁巴掌。
任你百炼钢,也成绕指柔。所有人都想起这句话,虽然是江媚语这块钢板变成慕嘉阳的绕指柔……
媚语并不排斥慕嘉阳的碰触,甚至有些欣喜的体会彼此间的亲昵。就像她刚才不假思索的出手拦住一般,这一次她也顺着心意依样画葫芦的搂住慕嘉阳的腰,学着他的样子反舔轻咬。
慕嘉阳微微拉开些距离,昏黄的光影下,媚语的眼波流动着迷离的神彩,柔化了原本刀削般的面部轮廓,好像一只小鹿无措的看着他。微微抬起媚语的下颌,慕嘉阳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问:“还要么?”
媚语眨眨眼,抬高手臂,揽着嘉阳的脖子压向自己。四瓣唇再次贴合在一起,这一次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距离。
惊呼声交替响起,原来云麾将军这么迷恋状元郎!
鲁敢跟在后面,从自家将军一出手就知道有些事不受控制,等看到这对小冤家不管不顾的当街亲吻,擦了擦纵横而出的眼泪,嘟嘟囔囔的说:“好了,这下好了,小姐终于嫁出去了!”
第三十八章 摄心娘子
相对无言,冲动过去之后,两人都有些尴尬。周围的嘈杂声骤然响起,甚至有人开始无聊的吹哨子。
慕嘉阳正要说什么,媚语眉头一皱伸手揽住他的腰,说声“驾”,马儿骤然加速冲了出去。慕嘉阳猝不及防,前后一仰,幸亏有媚语揽着,才没有掉下去。可是他个子本来就比媚语高,又坐在媚语前面,媚语习惯性的侧着一拉,慕嘉阳不得不侧弯了腰,从旁人看过去,当像是媚语把慕嘉阳搭在马桥上,一溜烟的跑了似的!
亲卫们要追过去,都被鲁敢拦住:“干什么,干什么!凑什么热闹!回去,都回去!”
“可是,大人的安全……”
“这是天子脚下,谁敢胡来!再说了——”鲁敢低声的嘟哝,“咱家将军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慕嘉阳身边只有两个马童,加一个书童。看自己的主人被人家甩来甩去,虽然轻薄了一下,但是后来好像又被轻薄回去了,在鲁敢面前越发喏喏的不敢说话。鲁敢派人送他们回去,自己带着亲卫先行回府。他得向老爷夫人好好的汇报汇报,这可是大事。
媚语的马是跟着她生死出来的,极通灵性,也不用媚语驾驭,自己小步快速的在街道上捡着没人的地方穿行着。慕嘉阳缓过神来,一个翻身坐到了媚语身后,长臂一伸环住媚语,手也握住了缰绳算是多少挽回些面子。
媚语由着他去,心里也知道大男人这么被人折腾的滋味。不过想着方才他那狼狈的样子,嘴角还是悄悄的扬了起来。
慕嘉阳摆正了姿势心情好些,闻着媚语发丝中飘出来的淡淡馨香,心神一荡,夹紧了双臂,便把媚语牢牢的扣在怀里,低下头,沿着耳朵脖子,两腮,鼻子,嘴角一路探索……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四年前,当她惊慌失措的钻进自己的房间,撩起被子躲进去的时候,也许就注定了两人一生的缠绵。慕嘉阳循着熟悉的味道试图加入自己的,轻轻的舔舐着小巧的鼻尖,这是当年自己强按着心慌告诉搜查的人自己睡下时一直顶在自己后背的地方。尖尖的,肉肉的,呼吸之间有淡淡的清香,没有杀气没有惶恐。然后他沿着人中含住最想碰触的地方,那张最是媚惑诱人的嘴唇,慢慢的吸吮着。
“谢谢你救了我,不过我看你这样子还是别对我负责了,你要不起我!”十四岁的江媚语脱险之后扬着下巴满不在乎的说。
不不不,我要对你负责。就算我不对你负责,我们好歹也算同床共枕了。别人在屋里搜的时候,若不是我把你按在被窝里,你早就被人发现了。那时候就是你主动抱住我的腰,好歹也该你来对我负责任。十五岁的慕嘉阳很好脾气的为两人定下基调,然后他拜师,成了小媚语的大徒弟。
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不仅仅想做她的徒弟,他要她的人,她的心,她的全部。他要她坚强背后那个哭泣的小女孩不再哭泣!
媚语微微张开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子已经侧骑在马上。马儿终于找到一处没有人烟的地方,低头慢慢的吃草。
慕嘉阳加大了手上的力气,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生生的融进自己的身子里。媚语从来没有这种无力的感觉,却不想反抗,似乎希望他能用力再用力一些,直到自己变成一滩水融进他的血肉,这一生都不想出来。
“铮……”一串音符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媚语一愣随即胸口热血滚动,脑子嗡的一下便炸了。慕嘉阳如疯了一般,不管不顾的发力,两人一同跌倒在地上。
其实,马儿来到这里时,琴声已经悄然而起,彼时掩在虫鸣风吟之中,二人情动根本没时间理会。琴挑情切,慢慢的,那琴声竟似融入二人的情欲之中,恍如一只大手,慢时轻揉慢捻,切时狂野不羁,只赖着最后一丝理智挡着心魔。好像站在簧机之上,反复高低只为试得脾性,只待弹力最足时,稍一发力,人就蓦然升空。那琴声似游蛇暗窥,又似玉手抚弦,高低之间簌簌切切,待到时机成熟时,猛地挑高,生生剥去二人的理智,顺利带入无人之境。
这片本是一片废弃的房屋,影影曈曈之间,音符像从地狱飘出的呻吟,带着火热的烈焰烧灼着两人的神经。
慕嘉阳呲红了眼,抛去所有的斯文,“哧啦”一下,扯开媚语的衣襟,握住胸前的丰盈,一点冰凉似乎让他好受些,另一只手已经迫不及待的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