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语加快脚步,把所有的议论抛在身后。猛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竟绕到陈寡妇的后院了!
对了,王永的事情是正事,雷凤彤那个生瓜蛋子还是留给曹汾吧!
媚语几乎可以肯定,曹汾之所以留下雷凤彤,固然是和自己有关,但是雷凤彤的姿色也是吸引他冒险的原因。在媚语眼中,以曹汾为代表的所谓京城公子都是绣花枕头,不足一提。
媚语在墙根下绕了几圈,想着还是应该让向稽延来打探,自己还有别的事;想归想,心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陈寡妇的后院墙位于一条窄巷,往里走是死胡同,对面是一户人家的后墙,那户人家只有一个老汉,带着六岁的小孙子。媚语曾经见过那小孙子,倒也可爱。
死胡同的尽头,摞着一摞空着的柳条筐。媚语转了两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细看这柳条筐……一种诡异的感觉升起来,站在对面,也不靠近仔细打量起来。
突然,那柳条筐动了动,媚语下意识的把手搭在剑柄上。只见柳条筐里伸出一只手,露出一个脑袋:原本清秀的面容画的五花六道,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指指自己身边的一个筐,媚语会意,毫不犹豫的跑过去,蹲下扣在自己身上。
这是她和慕嘉阳小时候经常玩儿的把戏,那时候常常顶着一个筐,在某些地方偷听别人谈话。现在虽然大了,这把戏也未必不能用。只是慕嘉阳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而且,他怎么也到了陈寡妇这里?
媚语带着一肚子的问题,憋在心里,躲在筐中,等着慕嘉阳下一步的举动。
他们蹲下的时候已经是快到傍晚,一直到午夜,慕嘉阳都一动不动。媚语不禁佩服他的定力,自己是战场里出来的,这种情况司空见惯。慕嘉阳是豪门少爷,平时蹲都很少蹲下,现在顶着一个鸡笼子一动不动,真是难得!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二更天,打更人走到巷子口探了探,又走开。媚语仔细听了听,慕嘉阳的呼吸声顺着周围空气流动的声音悄然飘散,虽然不是悄无声息,但是即使有高手听到,也只以为是天籁之声,不会想到周围还有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方法?
媚语觉得这四年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回到京城,颇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原来善良温柔超级没主见胆小怕事的蓝若公主变成美艳妖娆富于心计的美女,鼻涕虫慕嘉阳不仅控制住自己的手而且还成了龙骑卫,现在更有一流的监视人的本事,当初不显山不显水的曹汾也崭露头角,虽然幼稚也有了初步的能量。
媚语沉下心思,把自己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默运功力,慢慢的调整着身体里的血液,避免腿脚发麻。
如果她没想错,慕嘉阳一直到明天早上都不会动一动。即使周围打得天翻地覆,他也不会动。这种本事专门适用于那些功夫不太高的人,却又不得不去监听,那么为了避免一旦出现任何打斗或者意外,他们都不会暴露身形。一来他们不会运功调理内息,避免酸麻,二来即使勉强动手,也未必能保全自己。倒不如安静的呆着,一直到人都走光。
只要有什么目标出现,媚语不打算让慕嘉阳这么受罪的在这儿呆着。虽然他今天白天有些反常,但是看在那件大衣的份上,还要帮他一把。
更漏声声,眼瞅着快到三更天了。“吱呀……”一声,陈寡妇的后门开了。
前面说过,陈寡妇对面是一个老汉的后墙。只见陈寡妇走到后墙上,摸了摸,又抠了抠,掏出一块砖。然后从怀里拿出个什么东西放进砖里,原样塞回去,这才左右看看,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媚语想,如果陈寡妇刚搬来不久,怎么会这么清楚小院后面这堵墙上的状况呢?
克制着看看墙上机关的冲动,媚语等着是否有人来取。可是一直到天明,都没人走进这条巷子。

第三十一章 北帝之画

天亮了,慕嘉阳的笼子动了动。媚语知道他要出来,赶紧站起来,掀开他的笼子。只见好好地月华公子缩成一个球球,全身僵硬,只有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媚语好笑的帮他松开脖颈肩膀的筋骨,看他一点一点的能动了,才慢慢的帮他揉开其他地方。只是揉到髋跨关节的时候,慕嘉阳不好意思的缩了一下。媚语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只道没觉出来,该干什么干什么。慕嘉阳看媚语光明磊落,自己显得矫情了,更何况那里的确皱的一点也展不开。
他蹲哨没超过半夜的,这一次若不是事情重大,他也不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原以为只是蹲着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最后下来竟然这么难受,三更的时候他都快疯了,恨不得蹦起来大喊大叫,要不是看着旁边媚语也在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但是到了早上,他觉得整个人都麻木了,跟死了似的!
等到媚语把所有的筋骨给他揉开,天光已经大亮。好在这条巷子从来没人走,所以容得二人稍作喘息。
慕嘉阳伸展了身子靠着墙,刚要“哎呀”长出一口气,被媚语阻止。媚语示意陈寡妇的后门,慕嘉阳会意,心说:好险,万一被人听见,那就功亏一篑了!
两人走出巷子,街面上店家还没有开门,有些卖豆腐和炊饼的已经开摊的开摊,串巷的串巷。,媚语说:“走吧,到我那里去,外面也不舒服。”
慕嘉阳只觉得全身皱巴的难受,巴不得找个地方痛痛快快的伸展了,再睡一觉。但是大事当前,有些话是媚语一定要问的。
到了江府,江洋夫妇已经起身。
江洋虽说是个强盗出身,可是打家劫舍的也讲究技巧。杀了一堆人,弄一筐石头回去也是废物。所以说鉴赏宝物识别奇花异草山石他还是有些眼界,而江夫人本来就是财主家的女儿,平常也经常吟诗作画,虽然水平一般般,但是总比丈夫强。这家风带着就有几分风雅。
别人那是附庸风雅,江家不用。手下自有一帮兄弟或者识货的把弄来的好东西进贡过来,一堆两堆的分完了,自己总能落点宝贝。甚至外界流传,江家有个不为人知的宝库,里面全是稀世奇珍,甚至包括了失传已久的传国玉玺!
分花拂柳,来到媚语住处——清心阁。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写的歪歪扭扭,堂而皇之的挂在入口处。两侧还有一副对联;上联是“清心寡欲能长寿”,下联是“吃喝玩乐也不错”,没有横批。一看就是江洋的手笔——笔力遒劲,用墨饱满,状如蒙童练字。
慕嘉阳第一次来就看到这个东西,现在终于抓着机会问一问:“媚语,这个对联……”
媚语看了看说:“我们家现在到处都是,他最近风雅的很!”
不止最近,大概宠爱女儿,江洋一入京城就被老婆逼着练字,得到夸奖之后第一时间就给女儿提扁做对。那时候媚语还在边塞,等到回来的时候,大家都看惯了,她也就懒得再换。江洋以为自己写的真的很好,开始满院子的乱写乱画。江夫人不知道是真的疼爱夫婿,还是由着他出丑,不仅不劝,还天天给他磨墨,弄得江洋真以为自己一下子变成了大文豪!
慕嘉阳站在门前多看了一会儿,毕竟是练武之人所写,虽然歪歪扭扭,但是内劲充足,比划一气呵成,再加上不加修饰,倒是别具一格。
“伯父这字也算自成一体了,虽然看着幼稚了些,可是豪迈大气,细细欣赏还是很有风趣的。”
媚语道:“小点声,要是让他听见了又给你题字了。”
慕嘉阳真是不介意:“也好啊!我正想讨两副呢!”
说着两人走进西厅。早晨的阳光无遮无拦的倒进去,屋里阳光灿烂,透着股暖意。博古架上的各色玉器被擦得晶莹剔透,泛着悠然圆润的光泽。墙上是几副本朝名家的字画,但是其中个还有一张是北朝新帝的奔马图。那是两朝缔约的时候,北朝特地送来的,慕嘉阳心说:如此明目张胆的挂着,难道不怕皇上生疑吗?
心里想着,嘴上却不便问。有人传言,北朝新帝曾提出一项议和条件,要求纳媚语为妃。结果当天晚上,媚语就烧了北朝军队的粮草。大火延续了三天三夜,再谈判的时候就无人提起此事。
慕嘉阳听老爹说过此事,因为此事王程远还上本弹劾过媚语违背军令擅自行动,但是被王贵妃狠狠的训了一顿,此事是慕汝城帮着压了下来。所以慕家虽然是世代的曹党,但是因为这件事与王家的关系并不糟糕。
“画的不错吧?”媚语看着那幅画,挑挑眉毛一脸的桀骜,“那是个混蛋,觉得天下人都不如他,我偏偏让他知道,什么叫大林子!”
慕嘉阳疑惑的问:“什么大林子?”
媚语翻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解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的意思。能杀人就了不起吗?有权力就很伟大吗?蝼蚁虽小,也是造物之恩;山川虽大,亦有沧海之变,这世上哪能让你想做什么做什么,那么随心所欲!”
慕嘉阳笑道:“听起来,似乎看透红尘。这四年你变化很大啊!”
东窗之下,有软榻一只。素白的锦被,银线团花的图案,暗红发黑的木头在床头收卷着,上面铺着厚厚的垫子,看起来松软舒服。慕嘉阳走过去,自然的脱掉鞋子,舒舒服服的展开躺在上面:“哎呀,想不到你这里还有这种好东西!”
有婢女上来羹汤,慕嘉阳早就饿坏了端起来咕噜咕噜喝完,又觉得不解气,眼巴巴媚语跟前的不做声。
媚语挥手让人递过去,又着人送些炊饼点心以及清淡的小菜。慕嘉阳不管形象,西里呼噜的吃了个底朝天,才拍拍肚子,心满意足的靠在榻上,眼皮一点一点的打架。
“你去盯谁了?”屋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媚语问他。
慕嘉阳勉强睁开一只眼:“龙五。他会大力金刚掌,我见过。”
“你怎么知道他在那里?”
“以前好奇,曾经跟踪过一次,走到这个巷子就走丢了。我估计着怎么也得在这附近。没想到……对了,陈寡妇怎么回事?”
媚语摇摇头:“不知道,她是才搬过去的。以前就住这永年巷的巷子口。后来……那个我娘就派人把她打发走了。不知道怎么会正好住在那里?”
慕嘉阳道:“我曾经整整一年派人监视过那个巷子,虽然是个死胡同,可是隔个个把月总有人进去出来,据说是走错了。后来大考,我就没再玩儿这种游戏。现在看来,陈寡妇是不是凑巧了?”
媚语道:“不知道,我派人再查吧。谁帮她找的房子这事儿也得问问,这京城也忒不太平了。”
慕嘉阳倒是很看得开,摸摸鼓鼓的肚子:“你要是留心这事,那我以后就不用这么蹲着了,不是人干的,太不是人干的了!小爷就这一回,下不为例。绝不为例!”嘟嘟囔囔,慕嘉阳倒是放心的睡去。
一阵清风徐来,媚语看看高卧的那个人,拿起手边的皮袍给他盖了上去。转身的时候,没看见有人偷偷睁了睁眼,嘴巴一咧立刻恢复了原样。
尽管慕嘉阳是龙骑卫,可是媚语真没觉得自己和他之间需要怀疑什么。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印象太深,四年的时间太多,很多思维还在随着惯性走。但是,慕嘉阳这么信赖她,把龙骑卫的事情和盘托出,对这种信任也起了加强的作用。
媚语站在窗前,一树芭蕉正在抽出新绿,园子里其他的草木都渐渐繁盛起来。突然,草丛中一处歪倒的花木引起了她的注意。轻轻一按窗棱,人已经飘了出去。蹲下细细查看,有新草冒出,在这个季节小草只需要几天就可以长到这般高度,看来此处曾经隐伏过人。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第三十二章 往事酣眠

媚语站在草木倒伏的地方看了很久,才叫来家人,重新收拾了。
媚语的清心阁花园不大。在一层书房的窗前有棵芭蕉,是江夫人执意要栽的。因为她认为这是有学问的表现,而且给媚语弄棵芭蕉打雷下雨的时候能培养一下她多愁善感的一面。媚语无可无不可,芭蕉长大后只是让家人把叶子弄窄点不要耽误她的视线,结果这棵芭蕉已经可怜的只剩下几片低矮的叶子和一根光秃秃的茎。
在院子里有一棵高大茂盛的芙蓉树,树冠累累如亭亭华盖,挡住半个院子,树下是一圈毛茸茸的草地,碧草如毯,密密实实,走上去能踩出个脚印来。上面有石桌石凳,可以三五人对酌。还能伸展一下筋骨。在华盖的外圈,是园丁们种的各色低矮的四时鲜花和绿草。靠墙的地方花草尤其茂盛,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每天都有人来侍弄,土壤松软潮湿,很是繁盛。媚语看到的那处倒伏之处,就在这片区域中。
从大门绕过影墙,是条曲折的小路通往阁子。中间分出一条更细的路通向芙蓉树下。小院里没见多少女人味,到让人觉得自然随意,主人或许是个不大讲究的人。不过江洋看了曾经说了句话:“丫头,你防贼防的太厉害。除了那棵树,这院子飞进一直蚊子都得落下痕迹!”
知媚语者,老爹也!
不过没人知道,为什么媚语会在布置这么严密的一个园子里,放一棵能藏很多东西的树?而且枝杈都要漫到二楼了。其实,如果从外面看,人们只能看见树和一角飞檐,但是树中间几乎都是虬枝,媚语离得近很容易看到外面的景象。这棵树是他们造园子之前就有的,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枝干特别粗壮,只在尖头冒些树叶开些花儿。有人嫌它太老太丑,建房子的时候要砍掉,媚语特意留下,做了自己的清心阁。
当时,有人好心的对媚语说:“院子里有棵树不吉利,是困字。”
媚语道:“困境还可解,若是囚徒就无药可救了。”
从此再无异议。
踱回书房,慕嘉阳还在睡觉。好端端的月华公子,偏偏没什么睡相,四脚八叉歪头咧嘴,时不时的还打几声呼噜,不知道那些姑娘看了这副样子会不会伤心欲绝?
媚语其实很羡慕他,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睡过觉。小时候在江湖上做饵,跟着叔叔大爷们跑江湖,她就在外面负责打探消息。人小又乖,没人会注意一个小孩。必要的时候,还会出面做诱饵,利用人们的好心,把目标套住。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是在七岁。对方是江湖上的一个很有名的剑客,来寨子里寻仇,被他们提前探知,就在路上设下了陷阱。她装作是个被绑架的小孩,可怜兮兮的捆着,实际上绳子头就在手里,一拉就开。原本是等到剑客落进陷阱,她就跑开的,可是那剑客武功极高,不仅没落进去,反而机警的发现周围的人。她吓傻了,呆呆的看着平常笑嘻嘻的胖叔叔被戳成窟窿。然后在那个剑客试图抱起自己离开的时候,用贴身的小匕首很准的找到心脏捅了进去。而且,在捅破之后,毫不犹豫的拔出来,直接在那个剑客的气管上一抹,熟练的好像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那人只瞪着两只爆出来的眼珠子,便软软的倒下,媚语还在他的臂弯里坐着。
这件事只告诉了江洋,没人敢跟江夫人说。人们记得那时媚语乌溜溜的眼珠看着老爹,成熟的像一个待命的小兄弟。江洋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说:“这样也好,反正就是吃这碗饭的。”从此,媚语就在山寨有了自己的地位,江湖人称“小阎罗”。
但是,媚语自己知道,多少次被吓醒,多少次觉得自己的衣服上都是那人喷出来的血,甚至不经意间会闻到那人喉管被割破瞬间散出的气味!
至于从军之后,更是马革裹尸,枕戈待旦,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惊醒。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是人,而是林子里的动物,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怕被野兽吃掉,怕被滚落的山石砸掉。那些被她杀死的,和死在她的计谋或到刀枪下的人,都是她的猎物。不吃他们,自己就会饿死,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上午,清风徐来,气温适中,媚语托着腮小寐片刻,脑子还在转着。
龙五竟是会大力金刚掌的人,但是龙五为什么会出现在清韵换衣服的地方?是巧合,还是有意?如果是有意,难道曹家和龙骑卫有什么关系?慕家和曹家是世交,慕嘉阳本身就是龙骑卫,不排除龙骑卫跟曹家有什么渊源。但是,一般龙骑卫都是有一定身世的人,龙五排名前五,资历不浅,但是自己知道的那个会大力金刚掌的人却是和尚收养的弃婴。如果不是同一个人,能跟皇家攀上关系的又会是谁呢?
院子里有婢女和园丁在收拾着,过了一会儿已经各归其位,安静下来。另一个问题浮上媚语的心头:清韵去哪里了?
扑棱棱,一只鸽子落在花窗上。媚语看了眼慕嘉阳,一抬手,鸽子落在她的手上。解下信筒,鸽子咕咕叫着,媚语摸摸它有些凌乱的羽毛,轻轻抬手,让它找地歇着去了。看来盯着她的人不少,连老鹰都放出来咬鸽子了。
信很短,是宣州过来,说北朝最近正在改革,有几个老臣反对,估计过不了多久,那个没耐性的皇帝就得杀人了。不过,好像目前最重要的是,北朝的皇帝想封他的亲生母亲做太后,被大家极力反对,因为北朝已经有一个皇后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太太是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不好说。就算是,可能也牵涉着对现任太后的废立问题。
媚语松了口气,照这样下去,五年之内,北朝不能犯边。如果南朝选择苟安,可有五年平安;如果想着一统江山——媚语摇摇头,不可能。
南朝皇帝沉迷女色怠于政事。王贵妃一手把持朝廷内外,不断地从民间选送秀女,皇上的身体已经掏的差不多了,怎么会有一统江山的野心?!
况且,对那个皇帝来说,最重要的应该是如何找出失落在民间的玉玺吧?媚语想起自己听到的谣言,只有真龙天子,才能找到玉玺。
所以,无论是南朝还是北帝,都在寻找。媚语不以为然,小小一块玉石,就能定江山?那被投江之前的皇帝不是闲死了吗?
媚语记得自己进京搬救兵的时候,在雷家被正法且未搜出玉玺之后,曾经被皇上传进宫密谈。那老头让她暗中留意玉玺的下落,可是媚语总觉得他似乎在试探自己,好像玉玺没有交给雷正峰而是被江家私藏一般。
所以,这四年来,她是一点没敢放松搜寻,那东西却像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想着,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动静。媚语下意识的收背弓腰,“嗖”的一声,擦着头皮一只飞镖颤巍巍的插在身后的博古架上。
媚语闪身飞了出去,芙蓉树微微摇曳着,没有任何异常。
回到屋内,一张字条插在飞镖上:“小心摄魂娘子”
摄魂娘子吴言?叶楼的杀手?
媚语眯起眼睛,报信人会是谁?

第三十三章 爱看热闹的骡子

慕嘉阳睡得很舒服,一觉过了中午,起来的时候家人报告,说将军已经先进宫了。反正下午才是练习骑射的时间,他这个文学侍从也就是一个边跟着看。慕嘉阳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洗漱还准备吃点东西再走,有人过来说:“慕公子,我家夫人有请。”
哦,伯母!
慕嘉阳只记得南北议和之后,媚语驻守边防,江洋带着妻子进京。他偷溜出来躲在人群中偷瞄到过,大约是个小巧玲珑温柔秀气的女子,坐着香罗纱笼围的车子,看不清面容。那车子的做工是极好的,且不说乌黑锃亮的四柱和雕花的飞檐宝顶,单是那辐辏虽然走了那么远的路仍然油光锃亮,据说这是西域特产的“不沾尘”木。极坚硬耐磨,且万里不沾尘。下场雨就让整辆车跟新的似的。唯一美中不足的用一匹癞痢骡子拉着,而且还没人赶车。低着头,好像自惭形秽似的在一群高头大马里默默走路。
路人指指点点,说什么难听的都有,无外乎强盗就是强盗,糟蹋了宝贝。
据说当时江洋甚是得意,骑着自己的战马走在车前。那些闲言碎语自然落入他的耳朵,老头浓眉一拧,突然掏出匕首“嗖”的一下,正扎在前面一样得意洋洋的王永的马屁股上。那马怎么吃得了这种痛,俩前掌一抬“咴”的一声就把王永撂到地上,然后疯了似的在队里冲撞起来。
那骡子跟在王永他们那队的后面,一直塌嘛着眼儿赶路,前边一闹腾,大白眼珠子一翻,停下蹄子。看那疯马原地180°转头冲着自己过来,一副谁也拦不住的架势,不慌不忙的停下,跟牛似的低下头。有些站的安全的人这才看清,这骡子和一般的骡子不一样,别的骡子低头的时候肩颈位置比较弱,也低不了太多。这头骡子,低下头,露出宽阔厚实的肩颈还有绷紧的肌肉。好像算好了一般,微微后错,猛地一顶——嗯——就把那疯马拱一边去了,车子纹丝不动。书上的闲人拍手叫好,有些跑远的有好奇的走过来。
那疯马本来屁股就疼,又被这牛一样的倔骡拱的生疼,立刻掉头冲进队伍里。那骡子一看没自己事儿了,也马上掉头,拉着小车颠颠的跑到一处僻静的墙角观看,颇有无赖的架势。
其他的马原本都好好地走着,突然旁边冲过来这么一个屁股上流着血的家伙,以为敌人袭击,跟炸了窝似的。这下子,谁是怂包谁好汉,分的一清二楚。本来是一队人马,被这惊马一下呼啦一下分成了两派,以江洋为首的将士的马儿们,虽然也乱了阵脚,但是都在主人的控制之下,跟着主人的调度吆喝两声立刻就安静下来。甚至还有把那疯马踢跑的,神勇之姿重现战场的血腥风采。而王程远的部队除了少部分人之外竟有相当一部分将领被自己的战马掀了下来,互相踩踏拥挤。围观的人群也一下乱了起来,哭爹喊娘,奔走呼号。